吼！！！
远处，河母的猩红巨眼出现了愤怒之色，本体上，吞天般的巨口缓缓开启，发出了震天的低吼。
一道道黑影冲来，一张张触角巨口砸落，超过了百张触角巨口带着呼啸的风声冲向城头上的单薄身影。
虽然身影单薄，但是冲天而起的杀意再也无人能阻止，徐言一样在低吼，一样在咆哮，诡异的闷响中，第二只黑爪从左眼中冲出。
城头的身影，此时已经不能以人身来形容，在王启与何田的眼中，在五位妖王的眼中，在那些尚未走远的元婴与虚丹的眼中，徐言的身影与魔神一般无二。
或许说成是……怪物！
轰隆隆。
一道道触角巨口从天而落，两只黑爪则冲天而起，城头的徐言，本体不动，眼中的两只黑爪则凶猛的扑杀着吞来的巨口。
河母的本体还没真正到来，这些触角巨口的难缠程度，以两只黑爪还无法尽数抵挡。
因为黑爪只有两只，而河母的触角足足有千只！
渐渐的，两只黑爪被巨口砸落，越来越接近城头，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消散。
呼噜噜……吼！！！
始终趴伏在主人身旁的黑猪，发出了怪异的叫声，猪叫的声音逐渐改变，成为了吼叫咆哮，这种咆哮之声与徐言眼底的兽吼越发相似，直至融合为一处。
吼！！！
凝聚了全部的神魂之力，徐言亡命的催动着左眼，终于，两只黑爪之后的怪物，被释放了出来。
轰……
闷响中，一只狰狞的兽头从左眼中冲出，兽头之后，是一段蟒蛇般狭长的身体，第三只与第四只黑爪相继出现。
这头栖息在徐言眼底的异兽，如今终于现出了全貌。
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竟是一头狰狞的黑龙！！！
龙尾与徐言的左眼相连，这头黑龙的出现，让天地间涌动起奇异的气息。
高天中，云止风歇！
大海上，涛息浪灭！
随着河母而来的漫天白鸦，在黑龙出现的那一刻，尽数碎裂成河水，并未滴落，而是被磨灭消失。
倒转的通天河，在此刻安静了下来，再无风浪出现，那头恐怖的河母，第一次，停住了脚步。
无论天南天北，所有的鸟兽虫蛇，上至妖王，下至蝼蚁，不敢妄动分毫，垂暮老叟惊呼，啼哭婴孩止泣，亿万凡人，齐齐心神巨震。
咔嚓嚓！
晴空无云，却有电闪连环。
轰隆隆！
大地无疆，却有土石翻涌。
以天地为幕，惊雷落，异象生，云散、兽惊、花败、树枯，一股仿佛从苍古而来的凶煞之意，包裹着震天的凶威，弥漫八方！
黑龙现，则天下惊！！！
吼……
河母本体的巨口中，再度发出愤怒的咆哮，彷如遇到了死敌，突然速度大增，快速爬来，千只触角巨口形成巨网，笼罩向城头。
黑龙虽然出现，但是有些透明，并非实质的本体，其真正的气息，距离河母还差着太远，或许能斗得过千只触角巨口，可是一旦河母本体来临，必然不敌。
“那是……妖主！”
五位妖王神色巨变，满眼的不敢置信。
“没有血煞之力，妖主怎会醒来？”
“或许被河母气息吸引，也或许是妖主自行醒来。”
“不会，妖主必须以血煞为引，而且……”
“妖主……不该是黑龙！”
五位妖王的震惊，不仅对于徐言左眼冲出的恶龙，还有着妖族的传说。
传说中，妖主的确是真龙之魂，然而妖主的本体，却是白龙，绝非黑龙！
妖王在震惊，王启与何田则在震撼，人的眼睛里居然能出现龙，这种异闻别说见了，连听都没停说过。
“真龙之体？”王启张着大嘴，满脸呆涩道：“就算人族能觉醒龙族血脉，也不能冲出一条龙来吧！”
“难道徐言是宿主？”何田的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道：“眼睛里住着一条龙？这怎么可能！”
以神纹的阅历，世间之事很少会让他们震惊乃至震撼，但是如今所见的一幕，已经超出了神纹的理解能力，或许人族当真有人拥有着真龙血脉，但是即便觉醒，也应该是一种奇异的力量，不可能从眼睛里冲出一条龙来。
眼底困龙，解释只有一个……
那就是本命灵兽与主人的关联！
呼噜噜……吼！！！
徐言的身旁，小黑猪迎着逼近的河母发出了更加高昂的吼声，随后这头黑猪一跃而起，扑进了从徐言左眼中冲出的黑龙体内。
让神纹与妖王更加震惊的一幕，出现在灵水城外。
原本并不凝实的黑龙之体，随着小黑猪的扑入，忽然间黑光大起，而小黑的本体直接穿越了黑龙的身体，最后猪头与龙头融合在一处。
那长长的猪鼻，狰狞的獠牙，还有越发怪异的猪头，根本就是一只并未完全长成的龙头！
灭世的河母，庞大而恐怖的本体已经来到了灵水城下，城墙上，与徐言左眼相连的黑龙收敛了漫天的黑光，龙鳞如墨，眼如星辰，张开硕大的龙口，发出震天动地的龙吟。
黑龙的身体，在融合了小黑之后，变得彻底凝实，一股不亚于河母的威压，在天地中降临！
第879章 战到底
城外，浩劫般的河母睁开猩红巨眼，大嘴开合，头顶无数触角扭动，划出飓风阵阵，出怪啸连连。？
城内，以王启何田为的人族修士目瞪口呆，五位妖王震惊不已，被河母天威般的威压所困住的边军与左相，渐渐恢复了知觉。
河母的威压还在，只不过完全被城头上的黑龙挡住，甚至压下！
黑龙的出现，不仅挡住了河母的气息，也带来了漫天的凶威，实质般的凶煞之气弥漫八方，几乎笼罩了一洲之地。
在天南的海边，坐在沙滩上仿佛陷入迷茫的女子，被远处隐隐传来的凶煞之气惊醒。
庞红月眼中的最后一丝迷茫，彻底消散，只是目光，变得陌生了起来。
仰起白皙的脖颈，女子望向远处的大地，俏脸上浮现出一种淡淡的欣喜与深深的落寞，脚步一动，红衣漂浮而起。
脚踏飞剑，庞红月飞向了远方，飞向了大普，飞向灵水城所在的方向，目光中只剩下古怪的深沉与决然，再无半分灵动。
在天南的深处，距离通天河极其遥远的一座城镇里，已然遍布尸体，血流成河，收拢了其余大妖的龙雀，正站在城镇中心，手中托着整整百颗血煞珠。
一颗血煞珠需要十万生魂，百颗，是千万凡人的生命，也是开启血煞仪式的最低要求。
就在这座远离大普，远离通天河的城镇里，在通天河的大水已经弥漫而来的时刻，龙雀将百颗血煞珠抛向头顶，与剩余的大妖一起动用了全力。
下一刻，漂浮在半空的百颗血煞珠开始了融合，死地般的城镇里，暗淡的血光隐隐浮现。
孤城般的灵水城，除了城内，外面尽是汪洋，蔓延万里的水面上，一道狼狈的身影正在奋力游动。
被河母威压禁锢的鬼使之，一旦失去了束缚，立刻疯魔一般冲向灵水城，怎奈姜大川的灵力已经被耗光，连御剑的灵气都不剩，他只能顶着大水往前游。
鬼使之一旦凶狠起来，连命都不顾，接二连三的霉运，不但没有吓退姜大川，反而激出他更多的凶戾，凭着肉身之力，他终于接近了灵水城。
“快了……就快到了……我要杀……杀了徐言……”
被执念包裹的心神，仿似入魔，姜大川瞪着通红的双眼，一把抓住了城墙上残破的砖石，奋力爬上了城头。
“徐言……老子来了，来取你狗命！”
虚弱的呐喊传不出多远，除了自己之外，基本没人听到，然而说过这句豪言之后，姜大川看到了这辈子做梦都无法看到的一幕。
对面的城头上，徐言的身影清晰可辨，但是那已经不能用人身来称呼。
一头狰狞的黑龙正连接着徐言的左眼，龙身如墨，不时有精芒掠过一片片黑鳞，龙牙锋利，闪烁着森森寒光，龙头上的双角漆黑，仿佛要刺破天穹，一张口有雷音滚滚，抬爪间，电闪不断。
黑龙狰狞，但是黑龙的敌人更加可怕，千河母的本体如巨山一般，恐怖的大口比灵水城还大，亿万颗獠牙看得人触目惊心，别说去面对，看一眼都要噩梦连连。
“这……”
姜大川犹豫了起来。
“这个……啊……啧……嗯……算了。”
终于拿定了主意，姜大川无声无息地转过身去，嘀咕道：“今天心情不错，不想杀人，徐言，算你命大，下次再见面，你就死定了……”
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话语，姜大川就要爬出灵水城。
这里太危险了，徐言已经不是那个徐言，眼睛里有龙的家伙，姜大川觉得不大好对付，尤其城外的河母，好像比他姜大川还凶……
咔嚓！！
暴起的黑龙已经与河母的千恶斗在一处，无数巨大的触角几乎将黑龙淹没，但是龙爪太过锋利，猛抓之下立刻有一只触角巨口被撕裂。
嗖！
姜大川的脑后传来恶风，刚要跳出灵水城这处险地的鬼使之，猛地回头。
只见被龙爪抓断的一只触角不偏不倚地砸了过来，触角前端那惊人的大口还在不断的开合，直奔姜大川而来。
随着断裂的触角砸落，身边的黑影越来越大，姜大川的眉毛在急的跳动，眼角抽搐，张着大嘴像是在指天狂骂。
“我……”
轰！！！
不等骂出一句，鬼使之所在的这段城墙直接被断裂的触角大嘴砸塌，一片大水涌了进来。
“就不该来……”
沉沉的叹息，只有姜大川自己才能听到，一生霉运的鬼使之，在天地色变之际，与半截城墙一起失去了踪迹。
震天的吼声在城头上炸起，龙啸之中，火海随之降临。
那不是真正的烈焰，而是一股单纯的气息。
以气凝炎，方可焚灭八方……是为龙息！
龙息降临，预示着黑龙的暴怒，龙身外缠起的千触角，开始了焦糊，干瘪，触角上一张张大口出尖锐的哀嚎，随后破碎开来。
吼！！！
河母的本体出了阴森的咆哮，吞天般的大口开合到极致，乌压压犹如压顶的黑云笼罩了整座灵水城。
黑龙震怒，河母一样暴躁了起来，巨大的身体猛地前冲，形成了吞城之势，要将黑龙与城头上那道渺小的身影一同吞没。
面对着河母本体的大口，王启与何田已经无能为力，包括五位妖王在内，这些晴州的至强根本想不出该用什么办法，或者是该用什么法术来抵挡。
在恐怖的河母面前，神纹与妖王如同婴孩般无力。
神纹无法抵挡，剩下的元婴与虚丹更加不堪，雁行天痴痴的看着头顶夜幕般的大口，目光呆涩。
诸葛俊雄拖着重创的本体跌坐尘埃，双眼无神。
寒千雪脸色苍白，在天威般的气息中喷出一口鲜血，仅剩的几位天鬼宗殿主一个个浑身颤抖，连话都说不出一句。
“止剑……”楚白以剑拄地，强撑着不肯倒下，他没看头顶的大口，目光始终落在徐言的身上。
“老人家等的人果然是你，别让他失望……”
镇山王忽然间长笑而起，挥剑指向头顶吞来的巨口，凝聚出最后的力气嘶声暴喝：“要战……就战到底！！！”
再也无力一战的楚白袍，出了最后的怒吼，城头上，始终不肯走下城墙一步的左相，则失去了最后的生机。
这位老人毕竟是凡人之体，河母威压来临的同时，站在城墙上的程昱当其冲，已然被撕裂了生机。
“战……到底……”
苍老的目光，望着不远处的青年，哪怕左眼中连接着黑龙，那副身影在程昱看来仍旧是他熟悉的徐言，徐止剑。
车轮滚滚，颠簸的感觉出现在程昱心头。
生命的最后，老人仿佛回到了离开临山镇的那一年，他撩开车帘，看到了当年路边的小道士。
于是挥挥手，想要招呼小道士同行，不过刹那间，程昱感知到自己将会抵达何处，他脸上带着微笑，缓缓放下了车帘。
“这大好的江山，这天下黎民，拜托你了，老夫，先行一步……”
“徐道远的弟子，岂能是凡夫……”
“这一生，以黎民为君，无悔……”
“这一世，与强人并肩，痛快！”
吼！！！
龙啸不断，其内充满了悲意，徐言看不到，但能感知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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