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如何是好呢。
之前还在为徐言体内的剧毒担忧,现在庞红月才发现,不用她们两个去留兰谷,许家就得先杀来了。
看着面前的少年,庞红月觉得头疼了起来,那就不是个人,而是坐在她秀楼里的一大团麻烦。
“不还,这张纸上又没写他们许家的姓。”庞红月还没想好对策,她眼里的麻烦又说话了:“要还也得还给隐家嘛,你看看,这上面写的隐,不是许,除非他们许家统统该姓隐,这张纸就还他们。”
徐言自顾自的自语之际,庞红月已经上楼了,那位大小姐实在听不得徐言的废话,庞红月觉得自己要出手揍人了,惹了一身麻烦还能稳如泰山,也不知徐言是没心没肺,还是傻瓜一个。
东方泛起了鱼白,看不到鬼魂的徐言长出了一口气,只有一只右眼他实在不太习惯,以前看到鬼魂都习以为常了,一下子看不到了,他会觉得身边左右全都是厉鬼在虎视眈眈。
心病了啊这是……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徐言无声的轻笑了起来,还好有庞红月和他斗口,被他压在心底的那一丝恐惧,也在漫漫长夜中彻底消散开来。
天都快亮了,徐言起身活动活动筋骨,虽然左眼看不到,他的身体可没什么大碍。
晨光里,少年猛地捏起了双拳。
至多两个月,或许一个月,乌罂草就要再次毒发了,徐言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青雨身上的瓷瓶里还有六七粒混杂着乌罂草的行气丹,可是这种恐怖的剧毒,每吃下一次,下一次发作的时间就会缩短一半。
没多少时间了……
将心中的焦急压了下去,徐言从怀里取出半把纸扇,那是许敬之身上翻出来的,之前徐言还看不出什么蹊跷,如今他看到这半把纸扇,立刻联想到大齐的另一处邪派,纸扇门。
黎易先是被许敬之杀掉的,想要在京城附近杀掉四大家族的嫡系子孙,可并不容易,徐言断定许敬之必然有帮手,而这个帮手,极有可能是纸扇门的人。
许家为了掩饰许敬之的恶行,特意找来两个行商到黎家说谎,可是他们编排的谎言有些过于逼真,纸扇门的少门主既然都被编排了进去,没准萧梦当真在去年抵达了大普,还协助许敬之杀掉了黎易先。
假作真时真亦假,这种猜测,徐言也不敢断定,不过他认为以许家的德行,勾结邪派的可能性实在不小。
徐言倒是很想现在就将厉鬼的身份公之于众,怎奈除了他之外,别人可看不见鬼,更不会相信他的胡言乱语。
“用来接头的信物么,倒是十分合适啊。”把玩着手里的半把纸扇,徐言低声轻语:“纸扇门,许家,这下子有趣了……”
庞红月回到二楼之后一样困意皆无,天光渐亮,她走到窗前,望向自己的小院。
她喜欢在二楼看自己的院子,喜欢那种轻松平静的心情,更喜欢朝阳迎面而来的震撼,庞家的大小姐却十分讨厌在院子里乱转的那道身影,破坏了她的安宁不说,还扰得她的芳心纷乱不堪。
徐言东一头西一头的在院子里转悠,不时捡起一些草棍枯枝之类的东西,看得庞红月直皱眉,不知道对方又发什么疯。
看着看着,女孩的黛眉渐渐舒展了开来,芳心更是泛起了波澜。
她看到徐言将捡到的草棍枯枝,仔仔细细的编在墙角那个稻草人的身上,快两个月了,稻草人身上的草屑已经有些凌乱,却在一些枯枝的固定之下,变得平整了许多。
越发整齐的稻草人,是庞红月亲手编织的替身,代替她洞房之夜,想起与徐言的相遇,女孩儿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里,现出了一股温柔的神采,如果这份温柔经过时间的发酵,或许终究能成为爱恋,可惜,庞红月眼里的温柔只是出现了一瞬,就被愤怒所代替。
她看到徐言正在摸那稻草人的心口,嘴里还不知嘀咕着什么,最后跑到小厨房,拿了两个冷馒头给稻草人塞了进去……
这么恨人呢?
庞红月哀叹了一声,不再多看院子里的那个色坯。
在清晨就开始忙碌的不仅有徐言,还有四大家族的家主,不仅城外的藏云观在准备着庞大的仪仗,更有揣着密旨的太监匆匆离开皇宫,偌大的京城,仿佛今天苏醒得特别早,而那些早起的人们,大多都在对着徐言而来。
天门侯回到庞家的消息,一夜时间足够传遍整个京城了,一个人就能挑动各方的势力,这种本事,旁人可未必能有。
皇宫内,批阅奏折的皇帝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困扰了他好几天的麻烦,可算是定下来了,不就是警告许家不要伤了天门侯这种小事么,年轻的帝王摇头苦笑,感慨万千,一介帝王身,在两位重臣之间也难以取舍啊。
城外藏云观,太清教的驻地深处,修建着一座古香古色的凉亭,这座凉亭是太清教的教主闭关打坐之地,平日里无人敢靠近,而今天,太清教的三位护法正立于凉亭外,在他们的身后,是千名精神奕奕的道人,有的手持桃木剑,有的身披大红的道衣,有的赶着骡车,有的举着道器。
今天可是太清教大日子,第四位护教法师的出现,预示着太清教中又多了一位强人,只待教主祈天完毕,就要入城分封法师了。
左相府,年迈的老者微眯着双眼,聆听着刚刚抵达京城的手下,汇报着镖队计划的全部过程,当听到俘虏有近百之后,老人无声地笑了起来,点头屏退了手下,唤来仆人端上早餐,年岁大了,不吃早饭可不行,今天他还有的忙呢,庞家这一趟,他不去是不行的,如果不能亲眼看着徐言脱险,程昱可放心不下。
黎家,清瘦的老者静静的坐在大厅里,等待着天明之际,好率领家中的高手赶往庞府。
万家,肩头攀着一条王蛇的万大财,望着初升的朝阳冷笑不止,在他的身后,少了半口牙的万户侯咬牙切齿,今天他要趁着许家发难的时机,也敲碎徐言的牙齿。
许家,宁静的宅院里看不出异象,然而聚集在家主身边的数百高手已然在磨拳搽掌,在厅堂的最中间摆着一副担架,担架上躺着萎靡不堪的许敬之,随着许志卿的一声怒吼,四个壮汉合力抬起了许敬之,一行人杀气腾腾赶往庞府所在的街巷。
各方来客,心怀各异,总之,这些人的目的都在徐言的身上。
今天的庞府,必定会有一场大热闹,不过没等庞家开始热闹,庞府对面新开张的买卖家,已经点燃了爆竹,噼里啪啦的脆响声中,充满了杀机与变数的一天,来临了。
第254章 背会了有赏
院子里,刚刚洗漱完毕的徐言,披散着头发,换上了一身白褂,手里还拎着半只死鸡,蹲在墙角在那挤血,看得几个丫鬟胆战心惊。
在一阵爆竹声中,古怪的姑爷可算忙活完了,一回头,吓得丫鬟四散奔逃。
徐言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把血抹了一脸,还冲着丫鬟们傻笑。
“你干什么呢!都要大祸临头了,还有心戏弄丫鬟。”庞红月脸色有些苍白地说道,紧蹙的秀眉,预示着她心头的烦躁。
“伪装起来,避避风头。”徐言提着死鸡,傻兮兮地问道:“娘子,还认得出为夫么?”
庞红月没空和他打岔,哼了一声离开院子,去找她爹商议今天的对策了,很快就会有许家人找上门来,庞红月已经心乱如麻,徐言却还能笑得出来。
看着女孩走远,徐言嘿嘿一笑,自语着:“黎老头,你别来晚了啊,这份大礼我可为你准备好了,你要不来,这场戏就白演了。”
对于许家的报复,当徐言从程昱口中得知自己即将成为太清教的护教法师之后,他已经有恃无恐了,有太清教这颗大树在,许家可奈何他不得。
程昱找来的这份靠山,一定代价不小,徐言在感恩着程家老人的同时,也开始盘算起自己在太清教的地位来,他是齐国邪派太保,太清教即便可以认命他为护教法师,却绝对不会给他太多的权利,不过这个身份,可比庞家赘婿的身份要强出了太多。
太清教自教主以下,只有三位护教法师,那三位法师都是筑基境的修为,与四大家主也算平起平坐,徐言能成为第四位法师,地位可就不是庞家女婿了,想要动他,许家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在说话。
庞家的态度不明,在许家的逼迫之下未必能保得住他这位女婿,可是徐言十分相信程昱那位老人对他的照料,所以对于许家即将来临的怒火,他其实并不担忧,尤其想到自己成为太清教的法师之事,徐言反倒自顾自的傻笑了起来。
他从来就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这次能成为太清教的法师,他哪能错过这种挑拨太清教和许家的机会,最好让两家同归于尽徐言才高兴。
“明珠,明珠!快过来,姑爷教你一段童谣,背会了有赏!”
徐言在院子里教丫鬟童谣的时候,许家人已经气冲冲地冲出了家门,许志卿面沉似水地走在最前面,他最疼爱的孙儿已经废了,这份仇如果不报,他觉得自己会被活活气死。
本以为有隐身符在手,加上他昨天缠住了庞万里,许敬之怎么也能拿下庞红月那个丫头了,没成想一夜之间,庞红月毫发无损,许敬之却被重创归来,子孙根断了不说,隐身符也被抢了,居然还被人喂了筑基丹,尤其重要的一点,是许敬之身上的那半把纸扇也不见了。
那半把纸扇关乎重大,许志卿不但愤怒懊恼,还生出了一股深深的忌惮,如果让庞家看出纸扇的蹊跷,说不得他们许家就要迎来一场大难。
带着焦急的心绪,许志卿刚刚迈出大门,迎面正好看到一队太监走来,为首的是个中年太监,笑吟吟地走到近前,低语道:“许家主,圣上的密旨到了,咱们是不是先回去接旨啊。”
皇宫里来人,许志卿不敢怠慢,将传旨的太监让到客厅,而后恭敬地接过密旨,打开一看,这位许家的家主顿时被气得暴跳如雷。
圣旨很简单,让许家不要伤到天门侯而已,然而这份圣旨一下,许志卿才真正发觉,那个徐言好像并不简单,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得到皇帝的庇护。
抗旨不尊是为大罪,尽管许志卿有着筑基境的修为,只要他在大普,就不得不听从皇帝的旨意。
狠狠地咬了咬牙,许志卿将密旨塞回了太监手里,起身道:“老夫有些急事,公公稍等,待老夫回来再接旨!”
就当没见过密旨,许志卿顶着不敬皇家的帽子,无奈地耍起了无赖,他这一走,把传旨的太监可吓得不轻,想要追出去,怎奈许家的高手得到了家主的吩咐,将几人看死了,除了大厅,哪都去不了。
宁可晚些接旨,许志卿也要当先去问罪庞家。
一大清早,庞家门前车水马龙,各方来客踩着一地爆竹的碎屑,走进了庞家。
最先到的,是黎家的家主,黎景田一到庞家,立刻进了庞万里的书房,这时候庞红月正在愁眉苦脸的赖在书房里,思索着如果劝劝老爹保住徐言。
看到黎景田到了,庞红月立刻退出了书房,犹豫了一下,女孩直奔后宅老祖宗的住处。
“徐言回来了?”黎景田微笑着坐在庞万里对面,道:“你想怎么办,许家的人,恐怕就要来了。”
“黎兄,我也是一筹莫展啊。”
庞万里叹了口气,道:“庞家到了我这一代,已经开始势弱了,同辈人大多贪图享受,习武之人寥寥无几,更别提修行者,好在少城红月他们还算有些出息,如果下一代再贪恋红尘,庞家,恐怕真要败落了,是我们这些不孝的后辈拖累了祖母,老人家本该在宗门修炼,放不下心,这才始终留在府里。”
叹了口气,庞万里没说起徐言,而是在故友面前谈论起自家的境地。
黎景田轻轻点了点头,他们都是金钱宗的门人,知道一个家族中如果武者变少会意味着什么,如果没有六脉的宗师出现,败落,就要成为定局。
别看庞家有位虚丹境的老祖宗坐镇,在宗门内,许家一样有着虚丹强者撑腰,如果真正比较起来,庞家的实力,并没有许家强大,这一点庞万里深知,黎景田也是一清二楚。
“见机行事吧,万里,你也不必太过担忧,至少你庞万里的儿女,即将成为宗师,庞家,早晚会压过许家的。”黎景田如此劝慰了一句,庞万里只能苦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候大管家庞福走了进来,施礼道:“老爷,许家和万家的人到了,正在大厅等着见您,还抬来了一个人,应该是许家的小公子。”
听到许万两家的人已经来了,庞万里深吸了一口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