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概率微乎其微。”冯笛说，又迅速否定自己，“也不是……你这样说，文章后面可以有无数种可能，不行，我得联系一下作者，看她有没有意向把这篇文章扩写成小说……”
“你这个疯子……”
下午时分，慧琳的手机提示音又没完没了的响了起来，她点开手机，依旧是冯笛的微信，她连续敲了几条：稿子被总编毙了，他说我们是社会杂志，不是□□杂志。我想想也是，不管怎么样，和一个人只保持性关系都让人觉得很……毛骨悚然。
慧琳摇摇头，这个可怜的女人，憧憬着最理想的爱情，却过着最现实的生活。
她转了话题，问冯笛：“下周末和我一起去看卓旗的展览吧！”
“不要！”回答十分迅速。
“为什么？”
“没什么兴趣……”冯笛认为她是个缺乏艺术细胞的人，刚还打算把邀请函送去孝敬总编呢。
“你真的不要去吗？”慧琳觉得她很长时间都没有和冯笛促膝长谈过了，这是个机会。
“不要了吧！”
“卓旗就在我旁边，我要不要告诉他你不打算去看他的展览？我记得他发了邀请给你的。”慧琳很可恶地威胁她。
很久没有人回复，等慧琳再有时间去看手机的时候，里面已经静静地躺着两个字：我去！
冯笛从堆杂志的角落里抽出那封邀请函，本想打开再看看，转念一想，这根本没什么好看的，她用两根手指夹着它扔进她的包袋里，打开手机备忘录做了备注。
去参加摄影展的那天，冯笛特意换下一贯喜欢的裤装，挑了件有点俏皮的牛仔裙穿。昨晚她发现自己的眼角添了一条细纹，一整个晚上都在抹眼霜……
见到慧琳，她迫不及待地把那条细纹展示给她看，“我每天坚持拍脸三百下，每天看着镜子扇自己巴掌，它竟然还会长皱纹！”真是太郁结难平了。
慧琳笑了笑，趴在她耳边轻声说：“这可能是内分泌的问题，你大概需要个男人来治疗一下！”
“滚蛋！”冯笛咧开身子，瞪着慧琳，“别总是取笑我！”她盯着慧琳的脸看，终于在眼角也寻到一丝皱纹，马上说：“你有男人还不是一样长皱纹！”
慧琳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我除了男人还有事业，你每天要工作到凌晨半夜吗？”她环起手臂，“再说，我现在也没男人了，沦落到跟你一样的地步了……”
冯笛惊讶，“怎么了？”
“我和吉靖川分手了！”慧琳耸了耸肩，“大概一个月的时间了吧！”
“……哦！”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吗？”
冯笛很无力，慧琳和吉靖川的分手次数快要赶上她每年大姨妈的次数，她的安慰词早都用完了，“我来个别致点的吧？恭喜你？”
慧琳差点气得吐血，她拍拍冯笛的肩膀，“这次是真的，他下个月和恒岳的千金订婚。”
“啊？”冯笛惊。
“他想让我做他的小三，我没答应。”慧琳拉着她，走向一个被人群簇拥的地方，“我像你以前劝我那样，很干脆地一脚把他给踹了。”
冯笛的心拔凉拔凉的，但慧琳看上去还是那么的无懈可击，她说：“没关系，我还有引以为傲的事业啊……来，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合伙人，卓旗。”
冯笛笑得很僵硬，她想她需要时间去消化吉靖川想要慧琳做他的情人的这件事，她到底该骂吉靖川渣男还是赞他痴情？
她点头向卓旗打招呼。听他说：“你好，冯主编，我们又见面了。”
卓旗伸出右手，他的衬衫袖子挽了起来，露出结实的小臂。
慧琳碰了冯笛一下，又对卓然说：“叫她冯笛就好，这是我的best friend，你可以不用那么客气，卓大摄影师！”
冯笛伸出手，他的手掌很硬，手臂上青色的血管分明，“对，叫我冯笛就好。谢谢你的邀请。”
卓旗笑着说：“你能来是我的荣幸！”
真是客气到有点假了。
慧琳摸着下巴来回看了看他们，“你们俩哪里怪怪的……”突然她惊叫了起来，“天啊，你们要不要这么有默契，牛仔衣配牛皮靴？”
冯笛这才发现卓旗的穿着和她有多相似，他穿着浅蓝色牛仔衬衫，藏蓝色牛仔裤，棕色的牛皮靴，而她给修身的牛仔裙下也配了双棕色的流苏靴……很大众，所以就会很巧合。
冯笛觉得这本来没有什么，但慧琳暧昧的眼神让她很不自在，她很无力地说：“这只能说明我们穿衣服的品味都很大众罢了，你可不可以不要想太多。”
卓旗笑，他认为面前这位女士跟他撞衫还是挺不高兴的，就没再多话。
“可是放眼望去，没有第三个人穿得和你们一样相似……”慧琳手臂的挥在空中，做出向远方张望的样子。可是展馆里不过几十个人，比较的基数难免有点少。
“有没有喜欢的相片？”卓旗转了话题，他觉得慧琳再多调侃两句，冯笛可能会转身就走，为了留住美女，他很大方地说道：“我可以送给你！”
“不用了……”冯笛想也没想地拒绝。
慧琳却不赞同，“别客气啊，这个展览我有份赞助的，送张相片很便宜他了！”
冯笛无奈地被慧琳拉着满场乱看，他的照片很少有人入画，多是风景或者随机的一个事物，她的眼睛只能分辨出好看和不好看，其他一概不通。
“怎么样？有没有喜欢的？”叽叽咋咋的慧琳遇见了熟人，卓旗只好担当起拯救尴尬的小天使。
冯笛为难地摇了摇头，“我不太懂……”
她的样子像及了没完成功课的学生，卓旗笑了笑，“这个不需要懂，选你喜欢的就好。”
冯笛很纠结，最终选了一张年代有些久远的相片。那上面有她熟悉的校园操场，夜里暗黄色的路灯，等下有偷偷接吻的情侣，穿过来跑步的同学，还有一大群人的集合，可能是社会活动之类的，那张相片的名字叫“青春”。
“这张照片的底版我已经找不到了。”卓旗说，“之前也在犹豫是否该把它拿出来展览，毕竟这也是我真实的青春。”
冯笛抿了抿唇，“那……你还是留着吧！”
“既然已经拿出来了，我觉得还是把它送给有缘人比较好！”卓旗把下面的牌子翻过来，“别这样看着我，一张照片而已。”冯笛的眼神像是他真的把青春送给了她一样，很沉重。
☆、04
展览结束后，慧琳约了冯笛一起吃饭，当然还有卓旗。可还没到餐厅，卓旗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
“我本来是打算把卓旗介绍给你的，可你看他的眼神怎么阴森森的？”慧琳翻着菜单，“很戒备的感觉。”
“你为什么要把他介绍给我？我们本来就认识！”冯笛从包里拿出手机，又把卓旗包给她的相片平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装！使劲装！”慧琳不屑地瞥她，“话说你俩一个学校毕业的吧？这不近水楼台吗？”
冯笛无力，“喂……他上次刚碰见我去相亲的，你不觉得这样会尴尬？”
“不会啊……”慧琳耸耸肩，“你不是和那个相亲对象没有联系吗？”
“可是我觉得这很丢脸！”
慧琳放下菜单看了她一眼，“竟然是觉得丢脸，而不是对他没感觉？”见冯笛抿了抿唇，“所以是有感觉？”
“……呃，就那样吧！”冯笛将菜单立起来，“他长得挺帅！”
“就因为他长得挺帅，我才想要把他介绍给你的，忠实的外貌协会。”
冯笛翻白眼，“我是外貌协会，但不代表会因为外貌就会喜欢上一个人。”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慧琳眨眨眼，等点单的服务生走开，她说：“因为你说了很寂寞……所以我随便抓个人来帮帮你。”
“……”冯笛无语。
“喂，这没有什么丢脸的，很正常好吗？”
“我不是觉得丢脸……我只是很无奈这是事实。”冯笛搅了搅杯中的柠檬片，“我最近刷社交软件的频率比以前更甚了，迫切地想了解别人在干什么，都有些不受控制了。”
慧琳放下筷子，“你真的需要找个男人了……”
“……我打算出去散散心，而且我报了在职，中旬考试，顺利的话下学期入学。”冯笛看慧琳惊讶的样子，她耸了耸肩，对啊，她解决寂寞的方式并不是去找个男人，而是充实自己。
“……你这样可能永远都找不到合适的对象。”慧琳皱了下眉，“我总感觉你对待感情的态度是消极的。”
“没有吧……有时候就是真的没有感觉，我不想委屈自己。”
出了餐厅，时间已经不早，街头各种斑驳的灯光开始亮起，给还没有彻底黑暗的傍晚点缀了些色彩，路上行人不少，还有带着米老鼠发箍的情侣牵着手互喂冰激凌，冯笛莫名觉得凄凉，她转头问慧琳：“你还好吗？”
慧琳疑惑地看着她。
“我是说和吉靖川分手的事……”
“哦……”慧琳把头转过去，她的白色衬衫被风鼓起来，虽然只有一点点，但看上去还是很强大，“迟早的事，我想得开！”
好吧……这大概就是三十岁的好处，拿得起放得下！
中旬的考试很顺利，可月底的出行计划却被推迟到了六月初。本来十号冯笛是计划在飞机上度过的，可是她仍在加班，离开前的交接工作因为公司上下都在庆贺老板吉靖川将要订婚的消息而一拖再拖，所有人都忙着准备贺词给老总过目，或是炫耀收到了特别的请柬。
冯笛拿到请柬想也没想就将它扔进了垃圾桶，转而继续加班，终于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交给总编过目以后，她赶去了机场，踏上了凌晨的最后一次航班去往大西北。
第一站去了华山，当辗转到华阴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精疲力竭的她找了间宾馆住下，放置好行李又跑出去觅食。
宾馆外面都是些小餐馆，还有摆在街边的烤肉摊，摆着几张凳子，有穿着运动衣的游客在座，也有几个中年男人撸起袖子在拼酒。冯笛走了走，看见一家还算清净的小吃店，她走进去，里面四张桌椅，空间有点小，只有一桌客人。
冯笛要了一份擀面皮和肉夹馍，她刚坐下，又陆续来了两拨客人，静悄悄的空间瞬间变得喧闹起来，等她的擀面皮端上桌，老板已经给她桌上空下的三个座位安排好了客人。
她静静地吃着，旁边坐着个女生，十几岁的样子，与她同行的是两个男生，都差不多年纪。女生很兴奋地一直说着：“我刚刚问到了，他们说从买票的地方上去坐索道还要坐小巴车，如果不坐索道的话，就在那直接上山。”
“那你到底要不要坐索道？”对坐的男生一边喝着饮料，一边问她。
女生很困扰的样子，“我怕我爬不到山顶，但坐索道也很害怕的感觉……”
“你干脆不要去了……”另一男生说，“你在宾馆等我们吧，我俩要自己爬上去！”
“不要啊……”女生的手横过桌面去拉住说话的男生：“晓北哥哥，你不能抛下我啊！”
“那个……”冯笛这个年迈的老人总算忍不住要唠叨了，“你们两个男生应该要照顾女生的……”
对坐两个男生一副遇到鬼的表情，冯笛看看，觉得他们还长得挺像的，不过人家似乎很不乐意的样子，她怒了努嘴，“抱歉，我只是给个建议。”
“姐姐，你也觉得他们不照顾我吧！”小女生好像找到了发泄口，没有一丝防备地开始跟她吐槽：“他们两个宁愿累死我也不愿意陪我坐索道，可是一个人坐缆车好可怕，万一有个意外什么的，都没有人陪着我……”
冯笛笑了笑，她想得可真是多，“出意外的几率应该很小吧？”
两个男生不约而同地点点头，叫晓北的男孩说：“而且你要出什么意外的话，我们也不用回去了，回去小叔也会让我们不得好死！”
“可是……”小女生还是没有被说服。
“这样吧，要不我们俩个一起坐索道？”冯笛吃完最后一口擀面皮，里面调味的黄瓜都被她挑在碗边，她放下筷子，“反正我也要上山的……”
小女生惊讶地张着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而晓北旁边的男生却是满脸质疑：“你不会想要把她拐去卖了吧？”
“……”冯笛用餐巾纸擦着嘴巴，把桌面的垃圾都扔进桌下的垃圾桶准备离开，“当我什么都没说，你们慢用！”
“姐姐！”小女生拉住了冯笛，她看看冯笛，又看看对坐的两个男生，“姐姐，我相信你的。”
“喂！”晓北旁边的男生还是不怎么赞同。
晓北看了眼他，“晓东，别这样。我刚刚看到她跟我们一个宾馆的。”
冯笛笑了一下，“我是看你们两个挺为难的，想帮帮小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