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笛手里还揣着卡,顿时面红耳赤,急急忙忙将那两盒东西收进袋子里,等他后面跟上,牵她手的时候,她忍不住掐了他一下,“你买的东西自己拿回去,不许拿到我那。”
“为什么?”卓旗不解。
“……”竟然问她为什么,冯笛真是风中凌乱。
车子再次驶上公路的时候,卓旗还不死心的在说:“干嘛不给我,这是正常需求啊,很过分吗?”
冯笛翻白眼,幸好在车里,幽黯的车厢并不能觑到人的脸色,要不然她都要直接钻老鼠洞了。
“那要我去找别的女人吗?”
冯笛目瞪口呆,停了下恢复平静,“好啊。”
“?”这下换卓旗目瞪口呆了。
“那就分手。”
“喂!”卓旗气急败坏的吼道:“你要这么随便就说分手吗?”
“你不是随便就说要找别的女人!”冯笛理直气壮的反驳。
“我……我……”卓旗气结,“那你为什么就不要给我嘛?”他的口吻就像要不到糖吃的小孩一样。
冯笛咬了咬唇,“因为会上瘾啊……你没听过三十岁的女人如狼似虎吗?”
“你不要这么一本正经的跟我开玩笑,好吗?”卓旗不服气地揪揪她的耳朵,“我会信你才怪!”
“不信就算了。”
“那我欢迎你啊,上瘾怕什么?”
冯笛扶额,就说她不是他的对手了,难道让她疯狂的大喊“其实我不是不想跟你做,只是我很害羞”吗?天呐,这事想想都让她恶寒。她从来都不是那么奔放的人。
回到家,冯笛嚷嚷着饿先拆了一包薯片来吃,卓旗也想坐下来休息,却被她一脚揣进厨房,只好洗手作羹汤。
他暗戳戳的在厨房算计着,这次大显身手,一定要闪瞎她的双眼,到时候,哼,不给他吃都不行。
冯笛在外面整理买回来的东西,将牙刷、剃须刀等一些洗漱用品放进浴室,看着洗手台上不再孤零零的牙刷牙杯,心里生出点温暖,虽然有点油腻腻的,但分外温馨。
等收到那两盒计生用品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脸红,像拿到烫手的山芋一般将它们拎起来扔进卧室床头柜的抽屉里,不由去想,这样别扭的自己还真是不可爱。可是,她也没办法改变啊……
“你都不来帮我一下吗?”刚把抽屉合上,卓旗就吼道。
她连忙搓了搓手,跑去厨房,看他将配料切得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台面上,她怔了怔,“要我帮什么忙?”
“米在哪里?”卓旗身上系着她的粉色系格子围裙,有点施展不开的局促。
“哦……你做菜吧,我来蒸米饭。”她偷偷抿着唇笑了下,从下面的橱柜里拿出电饭煲,又转去另一个柜子里拿出大米,倒锅蒸上,偷偷地瞄了他几眼,被他发现,只好咬着嘴唇说:“你不觉得围裙有点小了吗?”
卓旗举着刀子低头看了看自己,撇撇嘴,“谁说不是呢!”
冯笛哈哈大笑,揪揪他的衬衫下摆,几乎跟围裙一样长,凑到他的身边,“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干嘛突然对我抛媚眼?”卓旗手里拌着调料,乜了她一眼。
有抛媚眼吗?冯笛摸了摸自己的脸,反身靠在厨台边,想了想说:“你都做饭给我了,贿赂贿赂你喽!”
卓旗撇嘴,突然低下头,在她唇上咬了一下,还满意地咂咂嘴巴,“这才叫贿赂!”
冯笛好气又好笑,抿抿滚烫的唇,在他肩上拍了一记,便跑出厨房。
卓旗摇摇头,这么容易害羞,可怎么是好。
饭菜上桌,冯笛早已谄媚地摆好碗筷,心里十分的欢喜雀跃,可能是因为有他的陪伴,所以更加期待。她已经很久没有跟一个不谈工作的人好好吃过饭了,也很久没有跟关系亲密的人一起吃饭,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既温暖又让人害怕。
每当这一刻,她都会十分恨自己的未雨绸缪,在她心里,也许那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但也让她失去了很多幸福的机会。
“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吗?”卓旗压抑着语气,但神情还是那么洋洋得意的。
冯笛一个不怎么吃肉的人,夹起一块糖醋里脊,怀着不安的心情咬下去,表情渐渐变得惊喜又满足,忍不住对他竖起了大拇指,“真好吃!”
卓旗得意地扬扬头,“那当然,这可是我的绝活。”曾经在外漂泊的多少个日夜,因为没有条件,都只能自己在脑海里想象吃着里脊肉的场景,即使明知是想象,也还是分外满足。
此刻,看着他喜欢的人,也别样享受那份满足,他竟有些感动,忍不住开始跟她讲起那些曾经在外漂泊的日子。
冯笛痴痴的听着,不时感叹,不时惊喜,是个无从挑剔的好观众,只是等他语毕,她沉吟了一会,才讷讷问出口:“你还会走吗?”
“如果要走的话,我会带上你。”
“那你现在又为什么想要安定?”冯笛皱着眉,她不知道是她理解有误,还是他本身就是矛盾的。明明在他心里,十分享受并且喜欢那些漂泊的日子,虽然居无定所,虽然有时会迷茫下一个地点,但做着他喜欢的事,将他眼里的世界留在相机里,那听着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跟现在平淡的生活根本就是两个世界,他怎么会抛弃追求回归平淡呢?
“……人在不同的阶段想做的事情都不一样。”
冯笛搅了搅手中的米饭,“但也许你再想走的时候,我并不愿意跟你走。”
“别煞风景好吗!”卓旗敲了敲她的碗,“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你非得表现的那么冷血吗?”
冯笛垂下头去,心里莫名难受,是怪他说她冷血,还是真的怕有朝一日他会离开?
“……我很悲观,又很现实的。”冯笛忍不住再一次煞风景。
卓旗扒了口饭,“好啦,你不愿意走,我也不走就是了。”女人还真是敏感,随便说说而已,竟然想到千里之外了。
饭毕收拾完碗筷以后,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冯笛知道某人又要赖着不走了,只好催他去洗澡,虽然明天不用上班,但她奔波一天,已经很累了,需要早点休息。
他却非不洗,嚷着闹着让她先洗,冯笛狐疑,进了浴室还暗戳戳的把门反锁,生怕他趁她不备,杀她个措手不及。
结果,很顺利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他正仰躺在沙发上看手机,看见她,便扔掉了手机,急匆匆地冲进浴室。
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她也懒得想了,进了房间便插上吹风机吹头发,敷面膜。等他出来的时候,她刚刚躺上床,面膜还没来得及揭下。
卓旗夸张地大吼了一声,猛地扑上床,抱住她:“有鬼啊!”
她默默的翻了个白眼,揭下面膜,用手拍了拍脸,身边那人已经拱着身子钻进了被子,脑袋在她胸前乱顶,手已经绕到腰后,跃跃欲试。
冯笛无奈,用腿顶了顶他,他抬头嘿嘿一笑,就拉下她的身子,抱着她一通乱啃,手也绕进她的睡衣T恤里,覆上那团柔软,她忍不住嘤咛出声,感觉到他推高了她的衣服,却忽然停下来,她蹙了蹙眉。
“套呢?”
这时哪还记得骂他无耻,她侧着身子挪了一下,伸手拉开床头柜下的抽屉,手刚伸进去,就有人更快地伸手,两三下动作,包装已经打开,她乜他一眼,忍不住用手轻轻掐他后背……
☆、31
“脸色不错啊!”冯笛终于摆脱了工作和黏人的卓旗,在一个安静的午后与慧琳相约茶餐厅吃起了下午茶,听到慧琳的话,情不自禁地又想起卓旗。
她摸了摸脸颊,“最近换了一组护肤,效果还不错,回头推荐给你用用。”
慧琳用小巧的银勺搅拌手中的摩卡,揶揄的看了她一眼,“这么立竿见影?应该不是护肤品的作用吧?”
冯笛难为情地瞥了她一眼,“别取笑我!”
慧琳叹了口气,“你呀,拼命掩饰。卓旗呢,我每次碰见他,都是一副发、春面孔,真是两个极端。”
冯笛无奈的耸了耸肩,“……我之前记得你说他不擅长表达自己,还想问问你他是怎么不擅长表达自己的呢?”
“他是不擅长表达自己啊!”慧琳一副毋庸置疑的表情,“你在跟他上、床之前,感觉到他对你有意思吗?”
冯笛拧着眉想了想,“一点怀疑吧……我有时也摸不准他,感觉像是一个很仗义的朋友。”
慧琳耸了耸肩,“这不就是了,他接近你,不可能只是想跟你做朋友才接近你。你知道,交朋友可以是自然而然的,但追女人,就得花点心思了。”
这么说起来,卓旗竟然有追过她?或者是有对她花过点心思……她一直以为是到了那一刻,他才明白过来,他是喜欢她的。
“既然你都没有感觉到他对你的喜欢,又怎么会愿意跟他在一起?”慧琳好奇。
“因为他说了啊……”
“他说你就信?”
“也是有点感觉吧……再说不是有那种忽然之间才恍然大悟的嘛,我以为是这样。”冯笛叉了口芒果班戟,甜甜的奶油一下子在嘴里四散开来,夹着新鲜的芒果,清甜香腻。
“小、姐,小说看多了吧?”慧琳又抿了口咖啡,“承认你很喜欢他,也想跟他在一起是会死吗?”
“……”她不想说话,停了一会,“但是,他真的不是不擅长表达的人。”
“你一直要跟我纠结这一点吗?”慧琳挑眉。
“不是啊。”冯笛别了别头发,“我只是说实话而已。”
“那么……”慧琳放下了咖啡杯,双手扶在膝盖上,“他恋爱中是什么鬼样子?很open吗?”
冯笛摇摇头,又点点头,“……很黏人!”
“你很讨厌?”慧琳挑着眉试探,看到她眉眼间的笑意,又说:“我看不像,倒是很受用。”
“……”冯笛吐了吐舌头,她真的只是想表达他不是不擅长表达罢了,为什么到最后倒像是在秀恩爱。
果然,慧琳就说:“在单身人士面前秀恩爱很不道德!”
“我没有,是你要那样理解的。”她无力的狡辩。
“其实,在卓旗之前,我一度以为你不会恋爱了。”慧琳看着她,突然说道:“即便你嘴上跟我侃侃而谈你的感情观,但我一直认为你对待感情是十分消极的……遇到一个能喜欢的人本身就已经很难了,你却一直抗拒,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任何想要恋爱的迹象。”
“……”
“我一直觉得你可能受到过很严重的背叛,严重到……你不敢再去恋爱,不敢再去相信爱情了。”
即使亲密如慧琳,冯笛也不曾把过往的经历告诉过她。因为她觉得,在别人眼里,伤害她的可能只是件无关痛痒的小事,她却始终放不下心结,会让她在别人眼里显得更加可怜。而且那是一种大环境下的悲哀,她并不觉得别人能替她分担多少痛楚。
“没有。”她毫不犹豫的否认,“有些人可能生来就是冷漠又懦弱的。”
慧琳盯着她看了半晌,才又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复又放下,“说来,其实不仅是感情,你对待很多事情,都是冷漠又懦弱的。”
冯笛不置可否,又切了快芒果班戟。
“我觉得人这一生最悲哀的是失去相信的能力。”慧琳抬头看她,表情是郑重其事的,竟看得她心慌。
“你相信我吗?”慧琳问她。
“当然相信。”
慧琳点点头,“但我说的其实不是这种信任……你懂吗?”
“也许吧……其实人不一定非要经历过什么事才会变得怎么样。严格来说,生活也是经历,所处的环境也是经历,以及人生来就有的性格,这都会形成一个人的复杂性。”冯笛低垂着的头忽然抬起来,“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没有受过什么情伤,也没有不相信爱情。”
“……”
“这不是已经跟卓旗在一起了嘛!”她心虚的证明着自己的清白。
“……所以,你有想过你们的未来?”
“……”呃,这好像真的没有,他们才在一起多长时间呀。
“我一直觉得我好像了解你,又不怎么了解你……”
“……”这该怎么说呢,冯笛歪了歪头,“人是非常复杂的,要想真正的完全了解一个人,是非常困难的。说实话,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不是完全了解自己。”
“……”慧琳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沉吟了会问:“卓旗呢?你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
“?”怎么突然问这个?
“在我眼里,他是个非常简单、纯粹又仗义,偶尔还有点小羞涩的大男生,你呢?我想知道,在你的眼里他有什么不同?”
羞涩的大男生吗?拜托……冯笛笑了笑,看到慧琳严肃的表情,不禁思考了下,“……我觉得,他大概是个柔然又脆弱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