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无缘无故就会触到一些人的眉头,惹到一些麻烦,像刚才的那些人只是一般的麻烦,不过要是我们住下了可能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韩大野不善言辞,说来说去最多的一个词就是“麻烦”,然而他说的话毕竟有些荒诞不经,袁来很诧异,心中有些怀疑,但是他却也没有怀疑的理由,只是忽然想倘若大野所说为真实,那就难怪他时刻如此紧张,对小野又看护得那么紧了,如果说每一天都会无缘无故惹到麻烦,那么对于他来说可能每一个清晨都是一场战争的开始,每一个夜晚都是战争的延续,如果每一天都要遭到突如其来的恶意,那么他的反常就解释的通了。只不过……这种话怎么会是真的?
然而出人意料的,肖白本来轻松的神色却忽然变得凝重,这种凝重却非惧怕而似乎是……很感兴趣?或者是隐隐的还藏着一种奇异喜悦?
肖白这个女人太奇怪,袁来再善于观察人也没办法看清她。
“你说的是真的?”
大野用力点了点头。
肖白忽然吐出一口气,深深地看了小野一眼,然后用微不可查的声音嘟哝了一句话,随后她恢复了那万物不挂心的慵懒,淡淡扫了这一双兄妹一眼,扭头边走边道:“哦,知道了。”
然后她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
留下了愣愣的韩大野。
而袁来则在思考肖白说的那句话,他离得近,竟听清楚了,那句话似乎是:“灾厄之女?有意思。”
灾厄之女?
袁来想起了胡君子方才对自己说的北宗有一位神秘的被称作气运之女的天才,气运之女,灾厄之女,听起来似乎很有意思啊。
……
一路逃出来的一群年轻修行者一路沉默,当他们拐过街角,看到那宽阔无边的沧浪河时候,他们便停下脚步。
“这件事,就别和师父说了。”
所有人都默默点了点头。
“那……再重新找地方住吧。”
青胡茬青年说完却忽然听一位不起眼的师弟开口道:“师兄,那个……我刚才一直没机会说,你看刚才那个拦着咱们的家伙是不是有点眼熟?”
“厄?你也有这种感觉?”青胡茬师兄有些惊异地问道,他在看到袁来的时候就有种奇异的感觉,仿佛那是个自己认识的人一般,但是一时间却也没有想到是谁,没想到竟然并非只有他一人有这种感觉。
他一问,顿时几个师弟师妹纷纷开口,竟然大半的人都觉得那个少年有些眼熟。
忽然间一个人恍然道:“你们还记得师父在沈城收的那个弟子不?就是沈城大书商袁守诚的儿子,那个人好像就是他啊!”
“袁来?!”
他一说顿时许多人都纷纷醒悟过来,果然那少年和自家宗门那个弟子袁来非常相像,只不过当初袁来在山上修行的时候还浑浑噩噩的,倒是被黄耆单独养在了后院,和宗门其他弟子接触很少,且也非常不惹人注意,三年时间过得仿佛一个小透明一般,加上此时袁来开智与往日精神气质依然截然不同,因而这些人竟然没敢认!
他们正是当初袁来学艺三年的那个宗门,而他们的师父也正是袁来的第一个名义上的师父——黄耆!
那天生一双长眉的黄道长!
“怎么可能是他?他明明是个傻子嘛,上山三年连一境的边儿都没摸到,半年前不是被师父遣送回家了么?”
“恩,不应该是他才对,刚才那人分明不可能是个傻子。”
“不过,我几个月前听说他好像开窍了……”
“哼,就算他忽然没那么傻了,但是这才半年时间而已,他就算是上等资质也不可能修行到能跑过来参加天鼎大会的程度吧,不要乱想了,肯定不是,大概……也就是模样像一些而已。行了,走吧!”
这个时候来临江派的当然都是奔着天鼎大会来的,然而袁来?那个在山上和泥玩了整整三年的傻子?他怎么可能跑到这里?除非是老天疯了。
……
“还有几天天鼎大会就该开始了,这几天咱们也要开始准备一下,少爷我呢特意做了一个时间规划,呦呦啊,从今天起咱们就要按照这个时间表来生活,懂么?”
袁来将一张画着表格填写着文字的白纸贴在了墙上,然后满意地看着它直点头,呦呦费力地念道:“早晨五点起床洗漱晨跑,五点半吃早餐,六点开始吐纳修行,九点出门了解此地风物,十二点吃午饭,饭后练字、读书,十五点修行,十七点吃饭,继续修行,二十点出门放松,二十二点睡觉……”
“明白了么,明天起咱么就按照这个生活,记得早上叫我起床。”袁来说道。
呦呦咬了咬嘴唇,道:“大概都懂,不过……那个五点,五点半什么的,是啥啊?”
袁来一愣,然后无奈地拍了拍脑袋,重新伏案开始画表格,然后再重新书写:“卯时,起床洗漱晨跑……”8
第一百五十四章【剑炉外的冷酷少年】
“人越来越多了。”
袁来颇有几分随意地坐在院门口石台上,看着街上的熙熙攘攘不由感叹一声,或许这世上再也不会有哪个地方汇聚了如此之多的少年优秀修行者,他们或许都是自家宗门中的上等资质弟子,但是在此处,极少有人会显得鹤立鸡群,就像一朵红花如果生在绿叶中间就是焦点,如果生在一片花海则也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枝。
街上大都是道袍青衫,那棉白的鞋袜踩在干净的青石板上出很细微的声音,当那些声音汇聚在一起就形成了一股奇异氛围,袁来有些陶醉地深深吸了口气,然后似有所感扭头就看到了穿着整齐朴素的那一双兄妹。
“出门?”他问。
韩大野点点头,他虽然不善言辞,但是对待这个曾经为自己两人仗义执言的少年印象很好,所以即便他只是沉默以待,那沉默也显出几分善意温和。
大野小野穿得端正,和当日第一次到来别无二致,他们的打扮永远是一成不变,仿佛下一刻就要动身离去,袁来不由想起了肖白曾言的灾厄二字,眼中更添一份兴趣。
袁来忽然站起身,拍拍下摆,淡淡道:“一起?”
韩大野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离我们太近也会遭到麻烦。”
“没事儿,只要你们不嫌我烦,麻烦什么的没关系啊,行了,别说了,走吧?”
大野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更加谨慎了数分,仿佛时刻在防备突然出现的意外。
“去哪里?”袁来问。
大野指了指远处方向,道:“听说剑炉第一脉在这里,我要去订一把剑。”
剑炉第一脉?袁来颇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这所谓剑炉一脉他是知道的,谢采薇曾经对他讲过,说的是大6之上锻器本事最高的便是剑炉,当世那些神兵利器许多皆是出自剑炉之手,只不过在百年前剑炉分裂,成为七脉,每一脉或者说每一个传承皆善于锻造一种武器,剑炉七脉便是指其传承最为精通于七种武器,而这第一脉所最为擅长打造的便是……剑!
当世堪称神器的名剑中排名第一位的长生剑便是出自这一脉之手!
长生剑也正是太华山一流剑仙陈太华的佩剑!
据说长生剑上布满道纹,挥之摧枯拉朽,更有神秘之力,若说世间剑客共有十人,那最少八人倾心长生剑!
这也说明了剑炉第一脉的绝世本领,求剑者络绎不绝,而其倒也来者不拒,只不过若要求剑炉一剑,最低的价格也要万两白银,这个价格对寒门子弟很不讲人情,但又也有一种异样的公平。
袁来之所以惊讶一是因为剑炉的名字,二是因为韩大野说的话,他要去订一把剑?那岂不是说他身上最少也有万两银票?在那粗布衣衫之下藏着那等巨富,这无论如何都是惊人的。
“听说那里价钱很贵……”他试探道。
韩大野冲他一笑,低声道:“我知道。”
……
一路上并没有什么意外生,这说实话让袁来有些小失望,而大野则是皱眉,似乎对这种稍显反常之事并不很满意。
剑炉流荡大6,每经一城便开门短则一月,长则半年,如今来到沧浪河畔,所在之处倒并不气派只是街边寻常的一只摊铺,而铺外则冷冷清清,并无想象中的排队如长龙,袁来略为一想也猜测出几分因由,如今来参加天鼎大会的无一不是早有准备,像自己一样临时起意的实在很少,而早有准备的人自然早早就准备好了刀剑武器,没有道理临时过来买兵器。
当然剑炉的生意是极好的,剑炉出一剑便入手万两金银,这等捞金度让再厉害的生意人也不由不汗颜。
因为冷清,所以韩大野的出现反而有些反常,当他们顺利无比地来到剑炉门前的时候,大野却停下了脚步,他皱眉看向袁来,道:“不应该啊。”
“什么不应该?”
“不应该没有麻烦来,我们走了一路,太顺利了。”
袁来不由笑了起来,道:“这很正常啊,难道非要遇到点麻烦才算正常?”
没想韩大野却很严肃地点头,道:“恩,遇到麻烦才是正常的。现在……很不正常。”
袁来本想取笑,却被韩大野感染,他忽然意识到大野说的是真的,或许对他而言这么长的一段路都没有遇到麻烦才是怪事。
“那……”
“等等!”大野突然出声,然后他们便看到从剑炉一脉店铺中忽然走出了一个人,那是一个脸色阴郁的少年,眉头皱得很紧也很冷酷,他的脸很白,唇却显得很红,就像擦了胭脂唇彩的女人,坦白说他的容貌很帅气,但是气质却让人不很舒服,他的身子很锋利,眼神也很锋利,锋利得咄咄逼人,这样的人人缘肯定不怎么好,但是一般应该是有本事的,因为他的眼神是孤傲的,当孤傲这种神色出现在一个少年眼中的时候就说明他真的很不一般。
当袁来的真切地看到他的眼睛的时候,他从中竟然看出了一道肆虐的龙卷,龙卷风在那少年眼中吹过,所经之处一切的平静都被暴躁所取代。
大野左边是闷闷的小野,右边则是袁来,三个人正好将剑炉大门堵住,也挡住了少年出来的路。
狭路相逢,气氛有些坏。
但是大野眼中却露出轻松的笑意,似乎直到此刻他才真的放下心来。麻烦来了,麻烦的味道是如此浓郁,让久经麻烦考验的大野觉得心安,仿佛直到这少年的出现本来不正常的事情才终于回归正轨。
“你终于来了。”大野轻轻吐声。
对面的冷酷少年有些诧异,冷冷道:“你认识我?”
“不认识,但是我知道你是来找麻烦的。”
场中一阵沉默,袁来很是无语,觉得大野肯定是被过去那些年所经历的麻烦事情弄得有些神经了。
果不其然,当沉默逝去,那冷酷少年大皱眉头,道:“有病!”
然后他又道:“你们挡了我的路。”
“不好意思。”袁来笑眯眯让开,对方迈步就要离去,这让大野顿时变得惶然不解,似乎不明白到手的麻烦怎么就要这样离去?
好在,又一个意外让本来要离开的少年的脚步停了下来。8
第一百五十五章【意外】
从剑炉铺子门外那条街角转过来一双玄黑色的鞋子,再向上就是乌黑与雪白交替的道袍,那黑白分明的颜色是北宗弟子独有的徽记,善意者称之为阴阳喻道,而怀着恶意的人免不了暗笑一声“熊猫”。
套在黑白道袍里的是一个沉稳少年人,无论是袁来还是大野都不认得,但当他闪出街角那本来面无表情的阴郁少年就停下了脚步,然后这两个人的目光忽然在空中碰撞出一道火花,刺目。
“咦?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陈书画有些惊讶,惊讶过后便是笑容。
冷酷少年脸上肌肉微动,然后哼道:“世界就是这么小。”
因为世界太小,所以两个互相不对付的人就会生这种偶遇,显然这次相遇让两人心情都不很好,只不过陈书画将这种情绪掩饰的很好,而冷酷少年则毫无遮掩的意思。
“听说你受伤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的。”陈书画摇了摇头,目光一丝一毫地扫过冷酷少年的衣角和眉梢,似乎在探寻那伤究竟是重是轻。
“我不来那你应该高兴。”
陈书画却摇摇头,陈恳道:“不会,虽然少一个对手是件很开怀的事,但是我倒是觉得如果你不参加这次天鼎,那我们岂不是赢得太轻松?”
冷酷少年闻言顿时笑了,是冷笑,他露出了森白的牙齿,眼眸中流露冷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