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来赞同地点点头,缓声说道:“理论上我们的确难以做到,但是我们并不仅仅只有自己的修为,我们脚下还有上个朝代陨落的帝星,我们如今还身处两个层层嵌套的小世界之中。”
“我问了那个廖先生,如果借助我们脚下的帝星残骸,并以强大的力量辅助,便能够感应到帝星上的气息,如今残骸我有,可能是世上最大的一块,至于力量,我可以短暂地借用卸甲世界的力量,在小世界之外我只是个三境,但是在这里面,我却能发挥出相当于四境的力量,必要的时候甚至能获得五境力量,当然,这只限于内,并且对我的负荷也极为沉重。”
袁来缓声说道,这一切他早已经在心中思索成熟,至于感应之法也从廖君处问来,也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法门。
“所以,我们只需要等待。”
等待?
韩大野安下心来,他抬起头,仰望天空,随后想了想干脆盘膝打坐,默默运功修行。
过去的时光逼着大野马不停蹄地前进,而如今即便小野的问题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他这种惜时的习惯也已经深入骨髓,几乎不愿意浪费任何时间。
山顶安静下来,白云在黑夜里显得更像模糊的大片阴影,而随着黑夜愈发浓郁,那一颗颗星斗也开始毫无顾忌地将那恒久的光散向宇宙。
袁来始终在观测星象,他对此没有研究,但这本不需要多高深的学问,从万千星斗中找出一颗寻常的极难,但若是需要锁定的是帝星,那么便无比的简单。
当那颗轮廓很大却有些暗淡帝星从云后显露出真容的时候,袁来便锁定了它,但却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等待着深夜的到来。
……
当星辰变得最明亮的时候,韩大野从打坐吐纳中苏醒。
“时间到了。”袁来轻声说道。
然后看向大野,吩咐道:“你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在我旁边守着就好。”
大野认真地点头,然后就看到袁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掀起衣服下摆,轻轻落座。
他就这样盘膝坐在山顶,如参禅悟道。
随后一道无形之力开始出现,传播,波及整个卸甲世界。
这股力量无形无貌,却真实存在,当袁来体内的金紫红三色心脏开始散发微光之时,整个卸甲世界的天道之力便开始穿透云宗小世界的膈膜,汇入袁来之手。
这一切,都看似平静,但悄然间,天空便突然更加黑暗起来。
星辰在消失,夜空中最先消失的是月亮,随后沿着八面四方开始不断有大片星辰之光熄灭,好似有一只无形巨兽在吞食一般。
吞食的速度极快,几乎是眨眼间,便有无数星光寂灭。
随着光亮的消失,整片天地变得空前黑暗起来,伸手不见五指,直到整个天空中只剩下唯一的一颗星辰的时候,它便显得无比的明亮。
仿佛世界唯一的光源。
然后韩大野脚下的陨石开始散发出莹莹紫光。
那光彩很淡,但在这个无比纯粹的背景下,却明亮的有如彩霞。
颜色只有一种的霞光冲天而起,与空中剩下的唯一的一颗大星遥遥对峙。
袁来一动不动,仿佛在沉睡,韩大野震惊地抬头看星。
那颗星本来是白色的。
但是随着身下紫光的映照,大野突然发现,那颗白色的星开始染上了淡紫。
像是刚刚绽放花蕾的牵牛。
于此同时,一缕他感知不到的神识也从袁来的眉心探出,这道神识无比强大,并非是纯粹的袁来的神识,更包含了卸甲世界的朦胧的意志。
只有含着这种朦胧世界的意志,才能抵御高空的寒风,以及宇宙的苍凉。
伸向远处,跨越无法想象的距离,触及那颗渐渐改变颜色的帝星紫薇。
一切并无盛大,但随着星光也开始改变颜色,沐浴在光芒中的大野却突然呆住。
那来自宇宙的苍茫直入他的心神深处,他的本来就已经即将破开的境界之门开始嗡鸣颤抖。
那是破境的征兆,袁来说的果然没错,这场感应对大野而言是一场珍贵的机缘。
而袁来却没有任何心思去感悟这星光变色中蕴含的至理,他的所有的心神都系在那一缕神识之中,升空,并按照新旧两代帝星之间会有的那种冥冥中的联系而前行。
星途浩瀚,彼岸难行。
随着神识越探越远,循着感应而去,袁来也开始承受调用卸甲世界规则的压力。
压力如潮,他的脸也不禁生出压力下的潮红。
但也就在这重压之下,他的那缕神识也终于突破了某种限制,悄然触碰紫薇星辰。8)
第五百零一章 等着我
漆黑的背景上,只有一颗巨大的发光体。
在袁来的神识反映中,他仿佛看到了一颗巨大而苍凉,其上布满了巨大的疤痕的星体。
疤痕必是星体之上绵延万里的深沟与峡谷的模样,在这种宏观的观测中,一切细微的美丽都不可见,能感知到的美感只有来自整体。
光芒远看的时候微暗,但及至近前却才发现那光芒是多么耀眼,让人望而生畏。
帝星周围笼罩着一股强大的宇宙规则之力,在袁来的感知中便体现为炽热和寒冷。
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冷与热在一刻不停地发生反应,释放出帝皇之光,而袁来只能凭借着卸甲世界的朦胧意志加以阻隔。
卸甲小世界的力量品质相当于卸甲一重大圆满境界,也只有这样强大的力量才能护佑袁来那区区三境的神识抵达此方。
但即便如此,到达此处他的神识也已经精疲力尽,无法再动弹哪怕半分。
但好在已经足够了。
袁来开始顶着超负荷调用卸甲世界力量的重压观察。
在这颗帝星上寻找代表着帝室的那一缕皇气。
事实上,这并不难找,因为那道徘徊于帝星周围的皇气是那么醒目,仿佛如同一道星河光带,又如虚空中的狂鲨,在星河中游曳。
尾端不断吐露出璀璨的星芒。
而验证的方式也无比直接,当袁来看到那缕皇气的时候,便感知到了他的气息。
一种十分熟悉的气息!
……
京城中今夜星光很好。
甚至有些好的过头,以至于竟使得那轮大月的光辉都显得不那么耀眼。
星光缕缕散播人间,使得澜沧江本来平静的水面也显得波光粼粼,宛如沉浮着无数的碎金。
而面对此情此景,乌衣巷两侧的两大家族却无人有闲心倚着窗子吟诗作对,事实上最近两大家族家主频繁走动,这让向来聪明的乌衣学子们立即嗅到了空气中的某种异样的气息。
这种气息沉闷而又躁动,让人总是静不下心来,就算是在堂前燕的神秘力量笼罩之下,脑子依然变得滞缓,心烦意燥。
这种现象最终被归咎于春天快到了,春天么,万物复苏,人心躁动一些实属正常。
澜沧江水贯穿都城。
再往前便到了皇城。
皇城威压广大,气势雄浑,尤其是那座大陆第一高的摘星楼更是宛如一柄朝天而刺的剑,散发出凛凛的威势。
皇城中生活的人在夜晚也在不断地运动着,宫娥侍卫还是太监总管们的一切的行为都围绕着这座摘星楼发生,如果从楼上看,他们就像是一群绕着树木团团转的蚂蚁,毕生都将在树根底部徘徊忙碌。
如果将他们比喻成芸芸众生,那么摘星楼顶端坐的便是云端的神灵。
事实上,启国皇帝对于他们而言也的确与神灵无异,都拥有滔天的权势,一举一动千万人随之命令而行,且本身又拥有冠绝大陆的强大伟力,世人都知道,只要皇帝不出皇城,便始终拥有五境之力。
当然,尤其是近年皇帝陛下越发少的在公众面前露面,那越发冷漠的态度将整座皇宫都好像纳入了冷宫范围,这种冷漠的态度更是附和神灵的人设。
距离会产生美,更会产生敬畏。
楼顶。
事实上从建国到如今,几百年间被允许登楼至顶的人并不多,每一个都不简单,因为被允许抵达这里,本身就需要莫大的身份。
而终年居住在这里的皇帝陛下当然便是全天下身份最尊贵的那个人。
京城中的百姓们茶余饭后有时候会想,皇帝陛下成天住的那样高都在做什么呢?他们本能地觉得,既然住的地方不凡,那么做的事当然也肯定不同凡响。
但是这种认识显然是十分错误的,人并不会因为居住的位置高就享受到更多更丰富多彩的生活,相反的,会更清苦一些。
嗯,当然也不排除一些另类的体验,比如说在世界上最高的楼顶做应该还是和在地上做感觉稍有不同。
可惜,没有哪个女人有本事爬上摘星楼顶。
……
楼顶的生活很单调乏味,最大的乐趣就是看星星。
传说中每颗星都对应着地上的一个人,所以每颗星上都藏着一段命运。
坐在楼顶的那个男人很喜欢看这些命运,每一次都沉迷其中无法自拔,无论那段命运是多么平凡或者短暂,他都看的津津有味。
相对于观看别人的命运他对自己的那颗星便非常冷落了,因为既然看不到未来,过去又枯燥乏味,那么当然没有什么好看的。
但是今夜他却不得不将目光重新看向自己的那颗星辰。
因为他发现那里多出了一道熟悉的气息。
发现这道气息的时候他很是怅然了一阵,然后又有些苦恼。
这道气息的出现比他预想中要早了很多,这就不大妙了。
因为事情果然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握。
不过,他终究并没有太过丧气,因为在命运之道上探索多年的他,越是前行,越是明白,未来的不可测,以及命运之无常。
“既然如此,那也好。”他清冷的目光穿透层层空间,看向宇宙深处。
“看到我了么?那就来吧,我在此静候,只愿不要太久。”
……
……
袁来睁开眼,脸色苍白。
这是承受了超负荷力量运载的后果,并不严重,静养一段时间就会好。
天空已经恢复如常,他的眼中也只剩下和凡人眼中一样的诸天星斗。
他看向身边,就看到韩大野正站在他的身边,凝视着自己,大野的身上有着无法掩饰的剧烈元气波动,他的身周更是不断浮现土黄色的虚影,可惜袁来精神萎靡,看不清具体为何物。
“突破了?”他问。
韩大野肯定地点点头,说:“嗯。”
袁来扯出虚弱的笑容,拍拍他的肩膀,以示祝贺,然后轻声道:“等明天,弄一桌菜,给你庆祝。”
韩大野露出真心的笑容,随后关切道:“你没事吧?”
“没事。”袁来费力地站起来,揉着阵阵剧痛的太阳穴,笑道,“神识透支而已,又不是第一次了。”
大野是熟悉他的,知道袁来并不是那种有问题就强撑的人,于是放下心来,问道:“那……你确定了么?”
袁来说要确定心中的一件事,那现在结束,他当然关心确定与否。
袁来沉默下来,忽然长长吐了口气,平静道:“确定了。”
“那……”
“你先回去稳固下境界吧,刚突破不稳定好,容易出隐患。”
韩大野想了想点了点头,悄然离去。
等这里又只剩下袁来一人,他才忽地抬起手,指着漫天星斗,说道:“好,等着我,不会太久!”
第五百零二章 缘木的报答
袁来决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闭关修行,但是在此之前,还有一个人要见一见。
缘木已经在卸甲世界中游荡许久,袁来觉得把他闲置的时间也很久了,总不能一直仍在山林之间。
而且对于他与阿含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也有些好奇。
于是在略休息重振了些精神气之后,袁来便以神识找到缘木的位置,并悄然前往。
此时时间已经接近天明,东方出现了白色的透亮,天色略微暗沉。
袁来看到缘木的时候,对方正在洗脸。
远远的就可以看到缘木跪在一条小溪边,双手捧起一捧清凉的水,覆盖在脸上,水滴在滑落。
他的身上的衣服有些破烂,也有些脏,这放在袁来眼中足够让他吃惊,因为他也曾听闻缘木是个有洁癖的人。
然而与衣衫的脏相映衬的则是缘木肌肤的白皙,他分明是个男儿,但素面看去,那肌肤竟然比之女孩子还要更加细腻光滑白皙,甚至比之以前更胜。
当袁来从远处缓步走过来的时候,缘木就已经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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