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刘重湖依旧没有半点犹豫。
“这个叫做黑白棋……”
黑白棋看起来简单,但是规则却很复杂,而且这种棋有它自己的哲学道理在其中,不在一时得失,步步玄机,往往向死而生,绝地翻盘,比五子棋要复杂得多。
这次袁来和刘重湖对了三局,前两局袁来胜利,第三局他就输了。
袁来叹了口气,将棋子放下,感叹道:“你真是个天才,好了,我输了,再下去估计我一局都胜不了。”
刘重湖却忽然摇了摇头,语气有些难明地说道:“其实,是我输了。”
他说得很认真,不似开玩笑,同时看向袁来的眼神也不同了,从开始的感兴趣到了现在的……认真。
就仿佛是真正的开始将袁来看做了一位……对手。
第二十五章【捡到一匹马】
“啥?”袁来瞥了他一眼,奇道:“是你赢了,再继续的话我赢不了你了。”
“不。”刘重湖坚定地摇了摇头,“的确是我输了。”
见袁来依旧没明白,刘重湖有些感慨地道:“这关乎到修行。”
“和修行有关?”
“和修行有关。”
“说说?”
刘重湖却是皱了皱眉道:“我听说你拜入黄耆的门下有三年,即便是没有学到真东西但是最起码也该知道修行的本质。”
袁来挺无辜,他是真的不知道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在山上到底学到了啥,搜寻遍记忆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如果你了解了修行的本质,那就应该明白我的意思,知晓我输在了何处。可是……你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真是让我意外。”刘重湖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你是要上京?”他忽然问道。
袁来无声默认。
“今年不是开科取士的年份,所以你该不是去考科举。那么……你是要考北宗。”
在刘重湖看来,既然是少年人那就该作出一方事业,可以是仕途军旅,或者是走入修行。而在京城附近只有一个宗门,那就是北宗,也是整个大启修行者江湖里的两尊庞然大物之一。
“是打算考考。”袁来也没打算隐瞒,坦荡道。
“我也是要考北宗的。”刘重湖缓缓道,“北宗很难考,每年都有无数人拜倒于北宗山门下,不得其入,我很早以前就可以去考,但是我却一直没有去,直到如今已经及弱冠才动身前往京城。因为我一直在积累,修养自身,在家读书下棋,为未来做准备,而你,做准备了么?”
“……我马车里有一麻袋北宗考试密卷,算不算准备?”袁来试探道。
刘重湖笑了,笑容里含着一丝嘲弄和讥讽。
“我从小就被人称作天才,但是父亲一直告诫我说天赋只是让我领先一步而已,想要一直领先那就要付出足够的努力。我为了修行读了很多年书,陶冶性情,修了很多门课,掌握艺技,拜了很多位名师,积累自身,只是为了能厚积薄发。就只是为了这次北宗的入门考核,我就准备了数年,从每年的题目到考核人的心思都了解很清楚,只是为了这次考核能拿到一个让我满意的名次。”
“而你却没有丝毫准备。刚才的棋局你赢了,我本以为你可以作为我的对手,但是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了,你这样去考试连第一关都过不去。”刘重湖说道。
“而且,”他看了袁来一眼,道:“进入北宗有一条隐形的标准,就是必须要达到第一境,没有步入第一境的考生,不准许入山门。你达到了么?恐怕还根本连元气都没有接触过吧。这样就敢考北宗,真是不自量力!”
说完,刘重湖似乎有些失望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就要离去。
袁来则忽然轻笑了一声,道:“你挺自信啊。”
刘重湖顿住了脚步:“没有自信怎敢登修行这座无量山?”
“说的也是,不过我劝你一句,自信是好事,但自信过头了就惹人厌了。我考不考北宗就不烦你关心了。”袁来冷笑了声。
“不思进取。”刘重湖脸色一冷,硬邦邦道。
“你与其这么关心我,不如好好准备考你的试吧,听刚才你的意思,你已经达到第一境了?看不出来啊,呵呵,还得继续努力,万一去考试没通过咋办,多丢人。”袁来看着他悠悠道。
“最起码要比你强多了。”刘重湖冷哼一声,也不再废话转身离去。
这里的对话声音都不大,动作幅度都很小,所以这急转直下的气氛变化丝毫没有被客人们感觉到,只有一直在旁边不远处看着的袁梨觉察到了不对劲儿。
“刘公子好像生气了?”袁梨看着离去的刘重湖的背影,好奇地问道。
而这个时候的袁来又哪里有半分刚才的那种神色在?只见他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扒拉着黑白棋子儿,淡淡道:“没事儿,他那是装得。”
“啊?装得?”袁梨瞪眼。
“是啊,可不就是装得?”袁来笑眯眯地漫不经心道,他瞥了一眼刘重湖远去的背影,叹道:“那家伙确实是个天才,但是也有点天才式的傻帽,袁梨呀,你知道天才这种生物最喜欢做什么嘛?”
袁梨很诚实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同时做出聆听状。
“天才这种生物,就喜好找到对手,然后打败对手。他们就享受那种胜利的快感,这刘重湖不知道怎么盯上少爷我了,我先才看到他第一眼就从他那眼神里看出了四个字:‘见猎心喜’,他这是把我当成猎物了,先接近然后再试图激怒我,估计就盼着我拍桌子跟他说要在北宗考试上好好较量一番呢!这种人就是神经质,不过他演技太差,不合格。”袁来懒洋洋道,很有些嗤之以鼻。
袁来可是具有高级审美的观众,非影帝级演技根本入不得眼!
“不过,他说的一些话倒是有点用处,原来考北宗还要求进入第一境的么?这点屠苏怎么没说……还有,下了两种棋,明明是我输了怎么就变成他输了?唉,看来我还是得补一补修行这门学问啊……”
袁来喃喃自语,心中却忽然浮现出卢掌茶那张脸,那人可是还欠他个人情呢。
……
……
一夜无话,第二天刘重湖一行人起了个大早率先离开了,而袁来则睡到了自然醒才施施然起床。
吃了饭,一行人就准备启程,但就在即将离开的时候,袁来却叫停了马夫。
因为他从车厢后窗看到一副奇异景色。
从沈城到客栈的那条路上,一个披着斗篷的人拖着一匹马,正在一步步接近客栈。
他不是在牵马,而是在拖马。
因为那匹马已经躺在了地上,而那人正拉扯着缰绳拖着那匹马碾压过路上的小草野兰花,太阳下蓝天下,他拉扯着那匹倒地的马悠然而来,吸引住了袁来的目光。
“好大的力气啊……”他赞叹道。
那匹马好歹几百斤,这人也并不魁梧,身材就如同读书的书生一般,看不出有什么力气但是拖着马却走得飞快,而且很轻松,似乎不是在拖着几百斤的肉行走,而是在牵着只黄狗。
“店家,我在附近捡到一匹马,听说是你们这里的?”
那人问道,语气温文尔雅。
袁来却眼睛一亮!这声音……
那人放下缰绳,摘掉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了一张英俊白皙的脸庞。
“卢掌茶?”
第二十六章【车厢里的修行真谛】
客栈的小二傻傻地看着卢掌茶,嘴巴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这是你们的马么?”卢掌茶再次问道。
小二听话地看了一眼伏尸于地上的那匹黄骠马,马嘴边还带着一串的血珠儿,鲜血成了泡沫堆在巨大的牙齿上,毛发富有黄泽但是却已凌乱不堪,巨大的马眼睛瞪得大大,雪亮透明映着蓝天白云。
明显已经死透了。
“是我家老板的马……不过昨晚缰绳断了,它就跑了,我们一直没找到……这是咋了?”
卢掌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说道:“是你们的就好了,这匹马发了疯病,在南边村子里踢了人,毁了庄稼,我正巧路过就把它打死了,叫你们老板来抬走吧。”
他说的轻松简单,但是这话却让店小二瞪大了眼睛,小二惊奇地看着这位翩翩公子,横竖也不相信这么文雅的人物有那个打死奔马的本事,百十斤的黄骠马光是力气就够人喝一壶的,更何况还是发了发了疯病?老林子里讲究的就是“宁斗猛虎不斗疯熊”,即便这只是一匹草食牲口但发了疯那也是很可怕了,这位公子能打死这马?
他实在不怎么信,但是又看了一眼那一路逶迤拖延而来的拖拽痕迹,小二啥都说不出来了,急急忙忙点头哈腰,用一种惊悸的目光偷看了眼卢掌茶便去禀告自家老板。
卢掌茶却看向了即将出行的一辆马车。
他察觉到有人在观察他,而等那人从车厢里跳出来,他便惊讶道:“袁来?”
“你怎么在这里?”
两个人几乎是一同开口,声音整齐划一。
二人微怔,随后不由得露出笑容。
简单的交谈之后袁来才得知卢掌茶在那日在仙居与袁来告别之后本来想继续出城上京,但是偶然的又有一些私事需要处理,于是就耽搁了一两日,所以直到如今才走到了这里,竟然和袁来恰巧相遇,很巧,也很有缘分。
似乎修行的人总讲究个缘分二字,卢掌茶对这次偶遇十分欣喜,表现在脸上就是那笑容明显灿烂了一些。
“你没有驾车,也没有骑马?那你怎么赶路的?”袁来从开始就总感觉哪里不对,交谈了两句后才恍然发现卢掌茶竟然是孤身一人,连个坐骑也没有。
卢掌茶露出一丝含蓄的笑容,道:“我习惯步行的。”
“双腿走路不会很慢么,不怕耽搁了行程?你也不累?”袁来十分好奇。
“累倒是不累,毕竟我也不是普通人,不是么。”卢掌茶笑了笑。
袁来点了点头,眼睛不经意间看到了卢掌茶那双修长的双手,匀称又美观,足矣让很多女孩儿也羡慕赞叹,最关键的是这双手上没有丝毫缰绳嘞出来的红色印痕,就仿佛那几百斤的分量的拖拽没有耗费丝毫力气。
“走路慢是慢了一些,但是倒也不急。”
“上次你还欠我一个解答,这次可以告诉我么?”袁来忽然道。
卢掌茶知道他欠的是什么,他欠袁来一次对于修行的解答,上次匆匆一别他倒是还惦记着哪年哪月才能接续上那个话题,没想到再次相遇会来的这么快。
卢掌茶欣然应允:“当然可以,随时。”
“那就上我的车的吧,反正是同路,正好可以载你一程。”
袁来递出了邀请,这个神秘的要到京城去的修行门派子弟没有什么犹豫就点了点头。
……
……
“所以说,少爷就把那个人捡到了车上?”刘温皱着眉,看着袁梨道。
袁梨坐在刘温这架马车的马夫位子上,慢悠悠地晃荡着双腿,马儿走得悠闲又平稳,路况又好丝毫不用操心。
“是啊,好像少爷和那个人早就认得,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遇到,不过我听说那位公子力气可大了,好像是拖着几百斤的马走了好远还一点儿都不累!”袁梨回答道。
刘温拍了怕这小厮的头,道:“你那是不认得,那位公子可是一位修行者啊。力气大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修行者?他?”袁梨眼睛一瞪,吃惊不小:“可是咱们家少爷怎么会认识修行者?咦?难道是那黄耆黄先生门里的?是少爷的师兄?”
他脑子倒是转的很快,只是这联想也太快,几句话间就扯得远远偏离了现实。
“别乱猜。”刘温摇了摇头,沉吟了一下才道:“此去京城有两件事,一是考北宗,二是拜会一下施家府上,第二桩事情虽然是要在考北宗之前做的,但是却并不是特别重要,最起码没有袁来修行重要,以后等他成了修行者,所交往的人,所参与的事情都和现在会大不相同,无论是我,还是你都要做好准备,修行者的世界和普通人的世界可不一样,以后见得修行者多了你也就该见怪不怪了。”
“哦。”袁梨听得似懂非懂,不过他也听得出来刘温这番话并不是专门对自己说的,于是他也就没有多说话,点了点头,然后扭头看了一眼车队中间那辆袁来的马车,车厢厚实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也听不到里面的话,袁梨不由得对那所谓的修行世界更加尊敬了几分。
“修行就是修道,那么道是什么?就是天地间的规则,修行者要做的就是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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