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即便是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咽下,为今最头痛的反而不是名声的亏损而是金溪的意外失手让他们原本的打算全部落空,本来是有机会与南北宗掰掰手腕的,却最终只能憾然离去,继续留下来反而是最为丢脸的事情,于是在这件事还没有酵到最顶峰之前,金溪的门人便带着他黯然离去。
金溪的宗门也成为了本次天鼎大会第一个提前离场的一流大宗。
至于表面上一直低调的散修袁来,则在短短时间成为了可以用“炙手可热”来形容的人,虽然这个词用在这里不大对,但是人们觉得这词毕竟很形象。
虽然在之前袁来就有了些名气,但是却无法与此时相比,于是在这时候以临江镇为中心,他的名字才真正的以一个值得人们注意的形象传递了出去。
而一些本来还犹疑的人们则终于下定了决心——简单来说,一些麻烦的事情就随之而来了。
呦呦把一张桌子推到院子大门后,将大门严严实实封死,她擦擦汗水这才松了口气。
“不用这样吧,把门封死了别人怎么进来啊。”袁来哭笑不得地说道。
呦呦哼道:“我不管了!这帮人实在是太烦了!”
在过去的一个时辰里,弄瓦巷一号院迎来了足足十二波人的到访。
这些人都是驻扎在临江镇上的一些大小宗门,今日袁来大出风头俨然成为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匹黑马,关键是他对外还是个正八经的散修,无门无派,这等弟子简直是各个宗门梦寐以求的,于是一些小门派便坐不住了,急吼吼跑过来准备来一场说来就来的推销。
“十二波人,其中九家是三流小门派,另外三家却也是能排的进二流的末尾了,咱就这样赶人不好吧。”袁来掰着指头数着说道,但说是这么说,他那优哉游哉的模样实在是让呦呦看的气。
“好好好!你要觉得不礼貌那就请少爷您亲自去接待吧!反正我是不去了!那帮人一个个的都和苍蝇一样,讨厌死了!”
呦呦很郁闷,她实在是不想和那群长得歪瓜裂枣的叔叔爷爷辈修士客套了,这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袁来看着她的模样笑着摇摇头,不再逗她了,转而道:“所以说出名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现在你体会了?”
呦呦点点头,想起那帮人的笑脸她就不寒而栗,呦呦以前也是在街头巷尾摸爬滚打过的,要说形形色色的人她也见过不少,但是她一直觉得那些都是凡人,修行者在她的眼里不说都是仙风道骨本吧,那也个顶个都有着一种不一般的气势,然而直到今天她终于现便是修行者也和凡人一样,推销起各家宗门来那比街上拉客的皮条客也是不遑多让。
“不过以前他们怎么不来呢?”呦呦突然问道:“韩师兄出名的时候,还有你打败6九迦的时候都算是有名气了吧,那时候大宗门可能看不上咱但是小宗门应该早就有过来的打算了吧,可是怎么直到今天才都跑过来?”
袁来上下打量了下呦呦,有些意外地笑道:“古人说的真是没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呦呦你跟我在一块智商果然有提高。”
呦呦虽然不知道“智商”是什么意思,但是也知道袁来肯定在说什么不很正经的话,于是她果断翻了个白眼。
袁来叹了口气,说:“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啊,你想想,当初和现在咱们这里有什么区别?”
呦呦茫然地摇摇头。
“人没了。”袁来指了指房东阿姨的卧房,道:“你肖姨姨在的时候,你没现就算外面再怎么乱,咱们这也特别安逸么?还有,小野那个情况,自从住到这里也一直没有再有麻烦找过来,你想想这是为什么?”
呦呦愣了愣然后恍然大悟,她本就是机灵的女孩子,被袁来一敲打顿时想通了这些事情。
肖白,袁来曾经私底下对她说过肖白身份不一般,但是呦呦一直也没认识到她究竟哪里不一般,她此刻回想起来才现似乎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她们几个在临江派山脚下被人找了一次麻烦之后,直到现在竟然再也没有麻烦找上来,有时候就因为这个她都几乎忘记了小野的那个特别爱招惹厄运的体质。
难道说这一段时间的安逸都是因为肖白么?因为有肖白在这里所以一般的麻烦根本不敢来?所以这些小宗门之前一直不敢跑过来?
“多想想吧,那个女人啊,可不简单呢。”袁来老气横秋地说道,忽然间想起了中的那句经典台词,于是哑然失笑。
这时候外面又有人叩门并喊道:“袁公子在吗?”
袁来和呦呦都默契地不出声音来,那人又喊了一句,袁来淡淡一笑准备就这么一句不答等他们自己走,结果那人还特别坚持,又喊了好一会儿,喊得袁来都有些不耐烦了,这时候从武当归的房间里突然传出一声极为不耐烦的声音:“滚!他不在!”
这声音极大,震得院子里水缸都嗡嗡响,震得大门都在呦呦心惊胆战的目光中颤了三颤!
小院寂静了好一会儿,直到呦呦从门缝里转回头冲袁来递了一个安全的眼神,他才大大吐出一口气,拍了拍胸口,没好气地对武当归喊道:“您老是属喇叭的吧?!”
武当归推门出来,脸色不高兴地道:“你就不能安生点?赢了一架怎么招惹过来这么多人?”
袁来摇摇头心中也是苦笑,对待这种意料之中的麻烦他也没办法,事实上现在还好,来的都是一些小门小派,不用理会就行,大门派都还在观望,若是等袁来再继续胜下去,等到一些大宗门也见猎心喜对袁来伸出橄榄枝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无论在哪一个时空里,拒绝总是会伤人,也会伤己的。
”行了,等我写几个字贴门外去吧,也不要堵门了。“袁来摇摇头,准备写一个类似”免战牌“的牌子挂在外面,就说自己不见客,或者说自己不在家?
总之,有个话就好了。
这时候突然大门再次被敲响,这一次没等袁来说话就见武当归已经瞪起了眼睛,然而却只听门外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是我。”
“大野?”袁来一怔,与呦呦对视一眼突然都想起了一件被忽视的事情,韩大野是早上就出了,然而却一直没回来,之前因为忙着接待那些访客所以主仆两人都忘记了这件事,这时候才想起来。
呦呦赶紧去开门,袁来帮着搬开桌子,等大门打开就看见韩大野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他的手里牵着双眼泛红显然已经哭过的妹妹。
这一幕让袁来心底一惊,大野的表情在小野通红的眼瞳映衬下也显得灰败起来,就像阴天。
袁来心再沉,脑中想到了一个不敢想的答案,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输了?”
韩大野毫无光彩的眸子忽然跳动起一团漆黑的焰火,他僵硬地摇了摇头。
动作虽僵,但很坚定。
袁来松了口气,他实在不敢想那个为了天鼎大会几乎废寝忘食的木讷少年若是这么输了那该多么绝望。
还好,大野赢了,只要赢了就是好的。
“那……”
突然间,韩大野阴沉的脸上浮现大片阴影,只见他闷哼一声,口中吐出一口暗黑的鲜血,而后猛然栽倒!
小野登时惊惶大哭起来!
只见武当归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边,老人此刻眼神肃然,探出一只手,绵软地拍在大野胸前,顿时韩大野通体红热,额头上大颗大颗汗滴滚落。
“恩!”
韩大野眉头痛苦地皱紧,而后意识陷入黑暗。8
第二百三十章【血腥的悲悯】
袁来翻看着桌子上的年代久远版本老旧的,纸张泛黄,他稍微用力就仿佛要弄碎了一般,然而此刻他只能怀疑地浏览记忆上面的一篇文字,在书页中间夹着一张纸张同样古旧的药方。
面前的火炉燃烧着,一阵浓郁而怪异的药香四溢。
袁来摇摇扇子,扇开的烟雾形状怪异宛若一只怪兽,在空中扭曲消散,这道烟气散去便只见呦呦端着一个水盆走了过来。
袁来眼睛一扫,水盆中的水是灰色的,灰中带红,带着腥气。
“黑色变成灰色了,这口淤血吐净了吧?”袁来问道,眼神黯然。
呦呦点点头,放下水盆便伸手拿过扇子要接替袁来煮药。
“小野还哭着么?”
“不哭了。”呦呦摇摇头。
袁来叹了口气,说:“你还是去陪陪她吧,对了,事情问清楚了么?”
“大概清楚了,“呦呦点头,说道:”今天这场韩师兄本来很有信心,但是动手之后却发现对手似乎隐藏了实力,总之对方很厉害,比预料之中强大很多,最后他只能拼命了,然后……拼命之后就昏迷了一次,当时临江派有人带他去救治了,等醒了他就急着回来,之后就是这个样子了。“
袁来点点头,有些出神,他想到了当初韩大野与卢掌茶的那一场,同样是面对不可敌的强敌,当时韩大野就凭借一种很不好的方式提高了力量,他还记得当时肖白和胡君子的眼神,只不过当时他还是对他们口中的“入魔”二字了解不清,之后的日子韩大野一直顺风顺水,一路打到如今,却终究还是再一次用非常的手段激发力量了。
虽然他如今还无法确定但是已经可以基本肯定,韩大野应该是再一次引动那种可怕的力量了。
魔道,又称邪道,是修行者堕落本心而激发的力量,或者再形象些便是通过牺牲生命潜能获得的力量,这种人在大启的修行史屡见不鲜。
人在思考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袁来回过神来时药已经煎好,等他以白布托底送药进入武当归的房间的时候,正看见老人为大野施针。
然而武当归却没有用银针而是以一根手指依次点过大野体内的两条主经脉,指如箭矢,簇簇入龙骨。韩大野昏迷中不断的震颤,等药汤表面的热气凝聚了武当归才终于收手吐出一口浊气,他冲袁来点了点头,转身向外走去。
韩大野脸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上神志不清,袁来叹了口气,小心地强行将一碗药汤灌入他口中,然后便也出门,看到武当归在门外椅子上坐了便走过去道:“他……情况好些了么?”
武当归哼了一声,冷笑道:“再晚回来一阵就真麻烦了。”
袁来听了顿时松了口气,然而又听老人道:“不过,这次能强拉回来,下次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他道心早已经堕入深渊一半,如今么就像那停在悬崖上的马,再往前一步可就无人可救了。”
“可是他还要继续打下去。”
“再往前,就是死。”武当归这一刻的语气显露出几分视人命如草芥的冷漠。
袁来沉默,忽而道:“没办法治么,我想很少有无法治疗的病。”
“这可不是病!这是心魔!”武当归突然盯着他道:“修行者修的就是一颗道心,道心沾染上迷惑,狂乱,阴暗种种情绪,就是心魔,轻则自取灭亡,重则堕为邪修,你应该知道修行界对待邪修的态度。”
袁来当然知道,对待那些由于种种原因被打入邪修阵营的人无论是修行江湖的大小宗门还是大启朝廷武将文官,他们的态度从来都是一致的,只有三个字:杀无赦。
武当归的意思很简单,韩大野通过入魔的途径暂时获得了超凡的力量,但是这样的事情可一可二不可再三,这不是病而是沉沦,若是最后他撑不住被那力量反噬身死反倒还是相对而言比较好的情况,若是真教他撑过去了,被魔心改变了心智真的沦为邪修,那才是真正的恐怖。
袁来叹息,他和大野虽然相识不算很久但是对这个人的性格心性很喜欢,虽然直到目前他都不知道大野究竟为什么那么想要获胜,但是他不止一次感触到他对天鼎大会的重视,那是一种一往无前无物可挡的决心,有时候袁来甚至想若是不巧自己与大野成为台上对手,那时候自己甚至可能会下不去手。
袁来自认自己没有韩大野那般执着。
在这一点上他是佩服韩大野的,所以此刻不禁有些惆怅,如果说就此韩大野的路断绝那么袁来也会为他哀伤。
“其实……他应该庆幸,”武当归突然说:“如果他没有住到这里,那么他甚至不可能走到这一步,十六,从那么多的人中杀到前十六,这不仅仅需要实力也需要运气,而他最欠缺的就是运气。”
袁来觉得武当归这段话有些玄奥,他细细品味了几下,试探说:“还是因为小野?”
“是啊,韩小野。肖白和我说过这件事,对了你小子应该很好奇我怎么住过来的吧,其实本来咱没打算住到这里,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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