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金奇道:“一定保密。要是泄了密,你到时候还要查我,我也是个共产党员呢!”
易锋开玩笑道:“我可没权力查你,你是南州市管的干部。”
林金奇笑道:“让南州市来查不更糟糕么。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走漏风声的。这些天,外面议论得很厉害,说财爷被你们关进去了,有的说财爷完蛋了,有的说纪委查不下去了。我都替你捏把汗哪。”
易锋道:“谢谢林主席关心。我们纪委一定会尽力把这个案子办好的。在你林主席面前我可以先透露一句,我们的办案工作总体上来看,取得了重大进展。骆财生经济问题的证据掌握得越来越多,我们争取下一步取得更大的突破呢。”
大顺是繁荣发达的南州地区里面唯一的一个贫困县。这个县地处山区,交通不便,省地两级虽尽力扶贫,无奈此地先天不足,总是像个扶不起的阿斗,怎么也富不起来。
林朝虎带着年绍昆、封强秘密潜入大顺县。在大顺县纪委一位副书记的亲自陪同下,找到了一个小山村里的一个水库。这个水库里养了不少鱼,因此也是行政村直管的一个养鱼场。
养鱼场里有几个人在给鱼喂饲料,忙进忙出地没有一会儿闲。
但是,在一只停着的小船上,坐着一个头戴斗笠的渔翁,正在一动不动地钓鱼。
此人似乎完全忘了世间的纷争,把自身融入到了这片清静的原野之中,显得那样的超脱与安详。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啊”,林朝虎走近渔翁面前,用这句古语表示问候。
那人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有人在说话。
年绍昆觉得这个人可能就是陈献金,但没有看到他的脸,便故意道:“你好啊,老陈!”
那人停了一会儿,终于把脸转了过来。嘿,还真是陈献金!
陈献金长得黑黑胖胖地,脸上长满了胳腮胡,由于好多天没刮,看起来显得更老相了。在铜山湾招待所里,他的反映挺迟钝的,不管纪委的同志怎么问他,他都木乎乎地,过一会儿顾自嘟哝一句,或者就摇头叹息。
易锋及时召集办案人员开了一个案情分析会议。陈献金这人与其他涉案人员不同,由于他主管的上塘金融服务社搞得不景气,几笔大的款子贷出去后收不回来,造成严重的信誉问题。他本人在政治前途和个人利益上,都受到了很大的损害。现在,唯一比较可靠的关系是骆财生,而骆财生又出了问题。他一直为这事担惊受怕,不想现在还是被规了起来。如果骆财生倒下去,他的命运也将是不堪设想的。他知道,这个世上有的人是越活越潇洒,他可能就是越活越没劲了。
“一定要做通他的思想工作”,易锋道:“要从政策方针,党纪条规和法律法规方面做他的工作,还要抓住他担惊受怕的心理,从他个人前途方面做他的工作,努力争取得到他的主动配合,交待出他与骆财生之间的经济问题。”
“没有没有没有”,不论办案人员怎么做工作,陈献金都痴痴呆呆地念道:“没有什么问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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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四五天,易锋到办案点来察看,还是毫无进展。
易锋问林朝虎:“陈献金这个人有什么嗜好没有?”
林朝虎说不知道,封强想了想道:“这个人不抽烟,不过,好象很爱喝酒。有一次,他吃饭时问起过有没有酒买。”
易锋道:“很好,就放几瓶酒到房间里去吧,让他说完了再喝。”
林朝虎便从招待所的餐厅里拿了一瓶茅台,一瓶啤酒。封强跟在后面,想想又拿了一瓶红酒。两人走到房间里,将三瓶酒放在桌子上,也不理会陈献金,就顾自议论起酒量来。
林朝虎推了推眼镜片,眨着眼睛道:“我当年在乡镇工作的时候,一餐可以喝一瓶白酒。可惜那个时候条件差,都是农村里自家酿造的,要是有茅台的话,恐怕一瓶还不止哩。”
封强道:“我酒量没你好,不过,我最爱喝茅台了。茅台酒香里,含着一种醇厚的粗粮味,让人回味无穷。”
“是啊,茅台是国酒哩!”陈献金竟然插了一句道。
林朝虎问道:“哟,陈主任,你也喜欢喝两杯?”
陈献金道:“是啊,我不抽烟不打牌,就爱喝两杯。”
林朝虎故意对封强道:“要不,我们中午和陈主任在房间里偷偷喝两杯?”
封强咂了咂嘴唇,装出一副贪婪相,道:“好是好,可是易书记已经批评过我们好几次了,说好多天了,陈主任还是什么都不肯说。现在喝酒,万一让易书记知道了,只怕日后有小鞋穿呀。”
林朝虎眨了眨眼睛道:“说得也是,陈主任也不够朋友,来了几天,就是什么也不说。”他对封强道:“不过,这也说明陈主任讲义气,他这个不想做对不起朋友的事嘛。”
封强道:“对得起对不起,那也得看是什么时候呀。现在骆财生什么都说了,他自己都说了,陈主任还想保得住他么?”
林朝虎道:“对,那件事也说了,财爷现在什么都肯说,他连南州市里的领导都交待出来了,还不是保全自己,立功赎罪吗?”
封强道:“是啊,人到了关键时刻,一个个都只顾保全自己,有谁像陈主任一样死板的。只怕啊,你保全不了人家,也保全不了你自己。那才是两头落空哩。”
陈献金还是呆呆的,不停地摇头,道:“唉!”
林朝虎见陈献金还不肯说,便打开了酒瓶,喝了一口,房间里顿时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茅台味。封强道:“来,林局长,我也来一口。”封强也喝了一口,夸张地道:“我这个人啊,酒量不大,酒瘾大,要是让我一个月不喝酒,比砍了我的头还难受。这个时候啊,谁给我一口酒喝,我就叫谁爹!”
陈献金两眼直溜溜地盯着封强手里的酒瓶,咂了咂嘴,又不好开口。
林朝虎见陈献金对白酒有兴趣,就把啤酒和红酒拿了出去。
陈献金见封强一个人守着一瓶白酒,便吱吱唔唔地道:“这瓶酒,多少钱,我买下行不行?”
封强道:“这酒不卖,我们纪检干部又不做生意,怎么能到你这里来卖酒呢?我看,咱们就交个朋友,你也爽快点,把该讲的早点讲得了,完事了以后,咱们再好好地干几杯。你省事,我也省事。你知道,你在这里呆的时间不长可能还有点兴趣,我在这鬼地方早就呆厌了,早就想回去和老婆孩子会会面了。你早就把事说了,也算帮我一个忙,行不行?”
封强见旁边没人,想淘气地玩一把,便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小瓢梗,倒了几滴酒,然后喂到陈献金的嘴里。陈献金知道他是开玩笑的意思,便也索性张开嘴巴,咪了几口,道:“好酒,好酒。我平时在家里啊,饭前都爱喝两杯。”
封强问:“你酒量大不大?”
陈献金道:“如果不陪客人,我自己也不多喝,每餐就喝半斤。”
封强道:“嗬!还不多喝啊,每餐半斤,你的酒量也不小啊!”
陈献金见封强调皮,便大胆地道:“干脆,你也别吊我胃口了,把那瓶酒都给我喝算了吧。”
封强道:“你准备说了?”
陈献金想了想,道:“说就说吧,这么半死不活地活着,还不如死了算呢。我干脆就说了,把酒喝个痛快。”
封强就把酒瓶递了过去,陈献金仰起脖子喝了两口,然后道:“我说吧,财爷这个人呢,其实挺讲义气的。我说了就对不起他了。今天,也只好对不起他了。”然后,陈献金就转过头来,叹道:“唉,要是有二两花生米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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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强道:“你先开个头,花生米我会去取的。”
陈献金道:“我们服务社出现困难以后,资金周转不起来了,我便找到财爷,求他帮忙。财爷挺爽快地,他答应帮忙,但要我别忘了他的好处。于是,有一次,我就给了他五万块钱。”
这时,林朝虎走进来了,道:“好好,继续说下去。”
陈献金道:“我就给了他五万块钱。”然后,对封强道:“要是有二两花生米就好了。”
封强就对林朝虎道:“林局长,我去搞点花生米来。”
林朝虎点了点头。
封强很快就端了一盘花生米来,这时,陈献金还在说那句说:“我就给了他五万块钱。”吃了几颗花生米,又喝了两口酒,然后道:“就是去年的那天晚上,大约是中秋节吧,我们服务社到市里来给有关部门拜年,顺便也到了市三电办。那天财爷在三电办有事,我在他办公室里坐了坐,给他送上两盒月饼和两张购物券。财爷问起我们服务社的情况,我说最近资金还是困难,想请他再打点资金过来。财爷说他尽量想办法。他说完这话时,我就拿出一个大信封来,里面是五万块钱现金。财爷问这是什么,我说是点小意思。财爷当时没有打开看,我就走了。”
林朝虎道:“其他呢,另外还送过钱没有?”
陈献金喝了几口酒,道:“其他也送过一些小东西,我得好好想一想。”他用手抓着花生米,道:“真是好酒啊!”
28
卢北夫和姜一冰在梅镇广电培训楼呆了一段时间,每天陪骆财生吃快餐,就渐渐吃腻了。一个星期天,卢北夫回到市里和老婆团聚。经过市委门口时,有一位检察院的同志上前和他打招呼。他曾经在骆财生的办公室里见过他几次面,但叫不出名字。只听对方问道:“听说你们纪委这个案子铺得很大啊,好几个地方都在关人。”卢北夫说没有这回事。但那个人轻声道:“据可靠消息,林利国、朱刚和陈献金他们,都已经进了铜山湾了。”
卢北夫惊愕地道:“这根本就不可能呀,我怎么不知道呢?”
那人不悦道:“咱们都是财爷的朋友,我骗你干嘛?我在偷偷地关注这件事情,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你啊,可不要蒙在鼓里啊!”
“难怪梅镇这头一直风平浪静的”,卢北夫在回家的路上心想:“易锋这小子究竟玩的什么把戏,一方面让我去办财爷的案子,一方面又把重要证人关起来却不让我知道!”
在家里和老婆睡了一个晚上,卢北夫就匆匆赶往梅镇。
骆财生得知这一情况后,也紧张得不得了,他要卢北夫赶紧想想办法,可不能让这帮小子在外面乱说。要是把什么都说了,大家伙这回可就玩完了。
卢北夫在屋子里转了三圈,他预感到这个房间里的情况有些不妙。抬头看了看,在床铺中间的那排灯管中间,像是有一个小小的探头。
“像是探头!”骆财生和姜一冰听了这话,都跟着重复了一句,再也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卢北夫把姜一冰叫到门外,道:“你想办法到铜山湾去一趟,要想办法让林利国、朱刚和陈献金这些人别交待问题,能够让他们逃走则更好!”
姜一冰找了个借口,就回到了青云城。晚上,他躺在床上和老婆过完夫妻生活,就再也不开口,满脑子都在想着怎样完成卢北夫交办的任务。
要说铜山湾这个地方,姜一冰实在是太熟悉了。他曾经在那里搞过信访调查,也参与过一些案件。在铜山湾招待所吃住过不知道多少天了,住腻了就出来转转,所以对招待所周围的地理环境也非常地熟悉。
第二天,姜一冰带着写好的纸条和买来的小钢锯,偷偷进了铜山湾。
其实,铜山湾招待所的房间并不多,可以用来两规的房间就更少了。站在铜山湾招待所后面的小山坡上,几乎可以看清这幢三层楼的每个房间,看清房间窗户旁走动的人影。
姜一冰的视力不错,经过一番侦查,他发现林利国被关在三楼,朱刚关在二楼,陈献金被关在一楼。要和二楼和三楼的人打招呼,显然是困难的。但要和二楼的人说点什么,还是比较容易办到的。
他找到这坐小山坡的一块岩石旁,这里与陈献金的房间非常近。而且,陈献金这个人和楼上几个人不一样,他像是有些不耐烦,经常在窗户旁走来走去。
于是,姜一冰就乘机挥了挥手,开始陈献金还不注意。后来,姜一冰就用棍子挑起一块白手帕,在他窗外挥舞。这下,陈献金就站着不动了。这时,姜一冰就露出脑瓜子来,用手指了指窗户旁边的那只空调风机。
陈献金点了点头。这时,姜一冰就把小钢锯和纸条塞进一只小塑料袋里绑好,然后用一根棍子把小塑料袋推到了风机上。
这天晚上,陈献金乘看管人员不注意,伸出他又长又肥的手来,拿到了那个小袋子。然后,跑到厕所里打开看。只见纸条上写着:“财爷平安无事,请你保重身体。能出来就早点出来。”看来,骆财生什么事都没交待,也就是说,很可能他像前几次一样,会平安无事地官复原位。陈献金想:自己交待的问题不对,不能害了骆财生。一定要想办法把说过的话推掉去,或者,或者干脆早点出去。对了,陈献金发现旁边还有一条长长的东西,就是钢锯了。他眼前的窗户离地面不高,跳下去不会有什么事,只是窗户外面围着铁栅栏,要是锯开其中的两根,凭他力气,就可以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