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说了又有何用?他知道一切,也只会更恨她而已。
她了解他的个性,就算她有苦衷,可他绝不许她自作王张,任意摆弄他的人生。
她错了吗?
也许,她真的错了,错在不该再出现在他面前。
虽然姨娘上门,可她还是有许多方法可以推托的,她可以不必答应的,她不想做的事,没人可以逼她。
可是,她却答应了——因为她想见他,好想好想见他。
四年了,她无时无刻不在想他,可是她不敢见他,怕看到他的恨意、他的冷漠。
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上门了,虽然理智告诉她不许,可是情感却让她屈服了。
她真的好想见他,就算只有一眼也好……
可,人总是贪心的,见了一眼,会再贪求更多。
每一次上门,总是游移在见与不见之间,可知道能再看到他,心总是有著期待。
她故意激怒他,想要逼他跟她说话,虽然每每总被他讽刺的话和冷漠无情的眼神给弄伤,可只要他能跟她说话,她就心满意足了。
可她,毕竟还是奢求太多了,是不?
花喜儿咬著唇,唇上的痛是被他咬破的痕迹,就连身上也全是他留下的咬痕。
身体很痛,可心更痛,她不该出现的,不该因为私心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她……又再一次伤了他了,是不?
「呜……」花喜儿捂住唇,再也忍不住泣声,低下头低声哭著。「对不起……对不起……」
每一个梦,她总是哭著跟他道歉。她不想伤他的,她不想的……
「对不起……」
门外,一抹僵硬的身影抵著门,痛苦地听著她的哭声,紧捏著拳,不许自己心软。
不许……
第八章
花喜儿独自坐在酒楼的包厢里,趴在楼台边,一口又一口地喝著壶中的酒。
那天,她离开雷家堡後,就没再见过雷千枭了,已经过了半个多月,姨娘也没再上门找她,好似一切就这么落幕了。
不过,事情要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不知是哪个碎嘴的奴才,把她在雷家堡和雷千枭发生的事、说过的话传了出来,现在两城传得可热闹了。
「欸,花大姑娘的事你听过吧?」
帘幕外传来八卦的碎嘴声,花喜儿敛眸,迳自喝著酒。
「拜托,这么大的事现在城里谁没听过呀?不过没想到花大姑娘这么大本事,妹夫、表姊夫都跟她有一腿,真是当朝豪放女呀!」那人边说边发出赞叹声。
「是呀,那个白梅儿过世倒算了,不过那个夏小满,之前不是轰轰烈烈地嫁进裴家吗?要是知道了,那小姑娘一定难过死了。」一旁听的人跟著附和。
「嘿,这事问我就知道了,听说昨天裴少爷和少夫人大吵一架,声音之大,连裴府附近的人都听见了。」
「吵什么?」
听到有新的八卦,众人全拉长耳朵,可还没听到,就又听到另一个紧张的声音。
「嘘……裴少爷来了。」
话一出,四周全数噤声。
「全下去!二楼我包下来了。」裴亦寒冷著俊庞,沉声说道。
不一会儿,二楼的人全部离开了,裴亦寒臭著脸,一把掀开帘幕。
花喜儿扬眸,淡淡地瞄了八卦之一的男角儿一眼。「嗨,亲爱的妹夫,你好呀!」
「你觉得我会好吗?」裴亦寒恶狠狠地瞪著她,脸色很臭,眼角下是重重的眼圈。
「脸色是不怎么好看,怎么?欲求不满吗?」花喜儿勾著笑,明知故问,方才听到外头的谈论,她已大致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还不是拜你之赐!」
撩开衣摆,裴亦寒没好气地坐在椅上,看著桌上几瓶空酒壶,俊眉轻挑。「你和雷千枭是发生什么事?为什么又牵扯到我这来?」他看著花喜儿,语气很不耐。
「你说呢?」花喜儿耸耸肩反问道。
裴亦寒眯眸,「你没跟雷千枭说当年的事吗?」
「没。」一口将杯里的酒喝乾,花喜儿再为自己倒一杯。
「为什么不说?」裴亦寒皱眉,实在不习惯看到花喜儿这模样,这女人向来自信又嚣张,很少看她这么落寞低落,那种让人惊艳的耀眼光彩全消失了。
他唯一看过那一次,是四年前,那时她要他跟她合演一场戏,气走雷千枭,当雷千枭走时,她就是这种表情。
「说了有什么用?」花喜儿又反问道,神情轻佻,像是不在乎,却又更像在逃避。
「花喜儿!」裴亦寒不耐烦了。「你和雷千枭怎样我不管,可现在牵扯到我和小满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小满昨天跟我吵架,气得回娘家了。」
裴亦寒越说越火,到最後声音整个大了起来。
「是吗?」花喜儿讶异地挑眉。「真难得,原来我家小满也是会生气的呀!看来小满真的很在乎你呢!」
「花喜儿!」见她还是这种轻佻的态度,裴亦寒冷下脸,正要怒吼时——
「我是不是错了?」花喜儿突然开口,「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不该选择用那种方式伤他……」
裴亦寒看著她,叹了口气。「当初,我早就告诉你不要这么做的,没有男人能够忍受的,尤其雷千枭又是那么自傲的男人,你那种方式等於是把他的自尊踩在脚底下。」
花喜儿不语,只是一口喝下杯里的酒。
见状,裴亦寒只能摇头。「早知道当年就不陪你演那场戏了,什么好处都没有,都四年了,现在还惹得一身腥。」
後悔莫及呀!偏偏当初被这女人威胁,要是他不合作,她就要破坏他和小满,让他只能咬牙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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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喜儿看了裴亦寒一眼,唇畔扯出一抹苦笑。「放心,我会帮你跟小满解释的。」
「你本来就该解释。」裴亦寒瞪她一眼,伸手为自己倒杯酒。「不只是小满,你也得跟雷千枭解释。」
花喜儿顿了顿手,杯中的酒液溢出些许,她看向裴亦寒,神情迟疑又胆怯。
她怕跟他说了之後,他不但不会原谅她,反而更恨她。
她无法再承受他更多的恨了……
「你不该跟他解释吗?」裴亦寒喝了口酒,「从头到尾,他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被你背叛了,你要他恨你一辈子吗?还是要让他带著对你的恨一辈子?」
「我……」花喜儿沉默。
「身为男人,我真的觉得他很可怜,私下被让出,却什么都不知道。」裴亦寒一脸同情。
「可是让他知道……」
「他会更恨你。」裴亦寒接口,点了点头。「我要是他,我也会,毕竟不管原因为何,他都是被耍的那一个。」
虽然他也是帮凶啦!可他是逼不得已的呀!
「可是喜儿,他有权利知道一切。」裴亦寒认真地看著花喜儿,「就算他更恨你,那也是你自己做来的;反之,若他不恨了,也许你们就能皆大欢喜地在一起了。」
「这个恐怕很难吧!」花喜儿苦笑,若雷千枭知道一切始末,她可以想像他的怒火。
「喜儿,选择权在你,你要想隐瞒一辈子也行。」裴亦寒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反正这是你和雷千枭两个人的事,我管不了,只要不要扯到我和小满就好了。」
抿著唇,花喜儿沉默低头。裴亦寒也静静喝酒,不打扰她。
「表妹夫,稀客啊!来来来,到二楼坐。」清朗的声音突地从楼梯口响起,随即而来的是上楼的脚步声。
表妹夫?
花喜儿愕然抬头,一眼就和那双冷漠的黑眸对上。
雷千枭沉著脸,瞬也不瞬地看著她,黑眸淡淡扫了裴亦寒一眼,看到他们两人在一起,拳头不禁一握。
「耶?真巧,喜儿和妹夫也在这呀!」花喜儿的兄长夏御堂一脸惊讶。
看到雷千枭,裴亦寒立刻被嘴里的酒呛到。
「咳咳……」他轻咳几声,没错过雷千枭看到他时凌厉的目光,仿佛想杀死他一样。
老天,他是无辜的呀!
他故作无事地起身,「呃,我还有事,先走了。」离去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花喜儿一眼。
「啊?妹夫,你等等。」夏御堂叫住他,「我想起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表妹夫,你先和喜儿聊聊,我马上上来。」
「哥!」花喜儿讶异地睁大眼,紧张地起身叫住夏御堂。
「喜儿,你好好招呼你表姊夫一下呀!」夏御堂笑著叮咛,装作没看到大妹脸上的神情,揽著裴亦寒的肩,两人一起下楼。
花喜儿整个人傻住,只能呆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人都走了,还依依不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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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千枭冷讽,半个多月不见,他该死地想她,没想到一看到她,她却是和裴亦寒在一起。
无法压抑胸口的怒火和妒意,让他一出口就是嘲讽的话语,他可没忽略裴亦寒离去前投给她的眼神。
不管外面的谣言怎么传,她和裴亦寒还是在一起吗?那该死的裴亦寒有那么好吗?
花喜儿没有回话,她低著头,想著方才裴亦寒的话,以及离去前给她的眼神。
她知道,裴亦寒在告诉她,她该说出一切。可是,若说了……他更生气呢?
可不说,他又何其无辜?一切都是谎言,她却让他因为一个谎言而恨她,折磨著彼此。
她要继续让谎言存在吗?还是告诉他实话,让他决定要恨还是要原谅?
花喜儿犹豫不已,向来自信果决的个性,一面对雷千枭的事就变得犹豫不定,无法果断决定。
见她不说话,雷千枭认为她还在想著裴亦寒,唇一抿,上前用力抬起她的脸。
「看著我!」他不准她在他面前想著别的男人。
花喜儿被迫抬起头,慌乱的心思让她脸上的表情来不及伪装,脆弱的模样映入他的瞳眸。
雷千枭心一紧,低头粗暴地覆上那张可恶的唇。
他吻得粗鲁,用力啃吮著她的唇,舌尖探入小嘴,狂肆地舔过嘴里的软嫩,霸道地缠住香舌。
花喜儿闭上眼,用力回吻他,粉舌缠住他,热情地与他交缠,夺取他的气息。
两人的呼吸急促,身体紧贴著,仿佛想融入彼此怀里一样,紧密得无一丝缝隙。
「该死的你……」他咬著她的唇,声音低哑又痛苦。「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为什么忘不了她,为什么心总是被她掌握,连逃都逃不了,无时无刻总是想著她?
他痛苦的嘶吼让她的心抽痛,泪水忍不住滴落。「对不起……对不起……」
她说著歉语,紧紧抱著他,她的决定让他痛苦了四年,难道还要继续下去吗?
她不该再自私了!就算他会更恨她,那也是她应得的,她甘愿承受,只求他解脱,要痛,她一个人痛就好了……
「哈哈……」雷千枭推开花喜儿,红著眼,好笑地看著她。「对不起?你也会感到愧疚吗?」
「我……」花喜儿咬著唇,沉痛地闭上眼,一股作气地说出口。「我……我是愧疚,当年,我不该找裴亦寒演那出戏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