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桀从袖口拿出那个荷包,以手指描绘了一下上面的刺绣,将他放在了柳林的床头,起身向门外走去,,推门而出的时候,司徒桀一手扶住旁边的石柱,低头呕出了一口鲜血,右手抓紧胸口的衣服靠在石柱上,抬头看了一眼这间居室后转身而去。
房门关闭的一瞬间柳林睁开了眼睛,他并没有喝醉,只是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贪恋司徒桀胸口的那一丝温暖,贪恋那大手摸过自己脸颊的触感,但今后的这些都不再属于自己,柳林本要下床,却在枕边看见了那个黄|色荷包,荷包虽小却做工精细,上面用银线秀成的柳枝是那么眼熟,柳林将荷包里德东西倒在手心,而这里面的东西正是上次柳林送给司徒桀的那个白玉坠子,坠子的一面是上次柳林让人刻上去的柳条,而另一侧竟然刻了一个‘桀’字,整个字刻得龙飞凤舞,一看便是司徒桀常用的字体,柳林不知的是这个字是司徒桀亲手刻上去的,本想在柳林生下孩子后亲手为他戴上,但这一切终究还是变成了一场梦。
柳林将那玉坠子紧紧的握在手中,温凉的白玉带有一丝寒意,但这块玉却是柳林感觉到的唯一温暖。
转日
大部队缓缓的出了城,司徒桀身披铠甲坐在踏雪上,后面跟着的马车里坐着完颜宝珠,宝珠被父亲安排在离边关不远的一个城镇里,这样也方便宝珠去探望司徒桀,虽然她心里不愿,但也知道这已是父亲的最大让步,她只能答应。
不起眼的街角处,一抹白色的身影探出身子,一直看着司徒桀的背影,直至再也看不到那人的身影,此人正是柳林,当那一抹身影再也见不到的时候柳林抚上了自己的小腹,也许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离自己而去,他还有这个孩子,这样就够了,紧握的右手缓缓张开,手上是一条系着白玉的细绳,柳林径自将这条红绳系在了脖间,转身离开了街角。
两个月后
司徒桀在边关的一切都进展得颇为顺利,虽然与樊瀛人的战争还在继续,但对方的势头已经被打压下去,两边展开了拉锯战,就看谁能熬到最后,对此司徒桀颇有信心,这里是西良人的疆土,那些樊瀛战士背井离乡,每日面对的是死亡和越来越少的粮食,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时间越长军心越散。
“殿下,宝珠公主来了。”司徒桀身边的小厮走进大殿禀报道。
“说我还忙,让她先回去,若她要等就去偏殿等吧。”司徒桀连头都没抬,低头看着桌上的布阵图对来人说道。
“是。”小厮领命便退了下去,一旁的闻人凌觉得不太妥当,上前说道:“殿下,这样不好吧,公主与您毕竟是有婚约之人。”
“现在是战时,儿女情长何足挂齿,我没有禁止她来已经是破了大营的规矩。”司徒桀站直身子,冷冷的回道,对于宝珠,他本就打从心中生厌,因为她自己错失了太多,失去了太多。
“殿下说得是,是在下考虑不周。”闻人凌听出司徒桀不愿谈及此事,便不再多说。
晚上
司徒桀与众将军商讨过战事后才回偏殿休息,宝珠见司徒桀进来立刻就缠了上去,道:“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在这里都闷死了。”
“我这里本来就闷,下次不要再来了。”司徒桀抽出自己被搂住的手臂,淡淡的说道。
“不要,我那里更是无趣,对了,我让人给你做了参汤,我让他们给你热热可好?”宝珠坐在司徒桀对面说道,每次见到司徒桀这张英俊的面容便止不住的脸红,打从心底里想和司徒桀亲近,可他却每次都说什么未成亲便要守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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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事下人准备就好,你也累了,回去睡吧。”司徒桀疲惫的脱掉自己的外衣,颇有送客的意思,有了上次的经验宝珠送的东西他便无福消受,每次都是敷衍了事,从不动一口。
宝珠也看出了司徒桀的疲惫,没有再勉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司徒桀吐了一口气,倒在身后的大床上,愣愣的看着床顶,柳林现在是不是已经和完颜惜戎在一起了,司徒桀抬手挡住了自己的视线,他强迫自己不去想柳林,可那个曾经俏皮谩骂的人儿却总是出现在自己脑中,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司徒桀有时会暗骂自己不争气,他如今才知道忘掉一个人比杀了一个人还要难,不知此时柳林腹中的孩子如何了,若是那孩子还在的话也有四个多月了,可他们的孩子真的还在吗?
第56章 传身毒
城楼上司徒桀负手站在城楼上,城池下一片血雨腥风,今日司徒桀摆了一个三角阵,众将士围成一个巨大的三角形,外围是手持长矛和盾牌的防护兵,中间的一层是XX手,最里面的一层便是手持利刃的步兵。
这个巨大的三角阵冲入敌营后会先冲散敌人的方阵,此时这个三角镇便会一分为二,群围而歼之,这个阵法本是突厥人的阵法,司徒桀在文国的边关与突厥人对抗多年,敌方的阵法也早已融会贯通,而此时战场前的空地正是这种阵法发挥最大效用的时候。
樊瀛的一位猛将奋勇杀敌,但奇怪的是他竟刻意去保护身边的一个小将。
司徒桀在城楼上看了一会,一双鹰眸微微眯起,冲着身边的闻人凌,道:“出城!”
“是!”闻人凌抱拳以答,跟着司徒桀下了城楼,一对人马从城楼内疾驰而出,司徒桀一身黑色的战甲英武非凡,驰马而出的时候从腰间抽出弯刀,司徒桀虽然是文国人,但自小的师傅便是母亲带来的随嫁军官,所以司徒桀在战场上用的都是西良人的弯刀。
“驾!”司徒桀冲入众人的打斗圈,直逼那名樊瀛将军身边的小将。
“小心!”那樊瀛将军立刻用手中的刀子挡住司徒桀砍过来的弯刀。
“哼!”司徒桀嘴角轻笑,看来他的判断是对的,这个小将绝对不只是他现在的简单身份,这个将军如此维护,看来多半是皇室之人,若是能将他杀了定是对这些樊瀛将军的最大打击。
司徒桀与那将军历时打斗起来,可司徒桀并不想与他纠缠,只想速取他身后之人的性命。
“快跑!”那樊瀛的将军有些招架不住,身上被司徒桀砍了好几刀,只能凭着最后一丝力气冲身后的小将喊道。
那小将有些慌乱地看了司徒桀一眼,只见这小将是个十五六的少年,虽然年龄与司徒桀相差不大,但身体却比较纤弱,肤色偏白,一双大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司徒桀,最后一咬牙,用刀刺了身下的马匹,跑回大营的方向。
“找死!”司徒桀见那小将跑开,心下气愤,一刀斩下了身前将军的头颅,利落的将弯刀插回刀鞘,拿起马鞍上的弓箭,瞬间射了过去。
“嗖”一声划空的声音追在那小将的身后,“啊!”只见那箭头已经深深的陷入了那小将的肩头,当司徒桀想要再射第二箭的时候那人已经跑出了射程。
司徒桀看了那小将一眼,回马斩杀起周围的樊瀛人。
今日的战事司徒桀博得一筹,但他并没有十分高兴,这些樊瀛人一日不退兵,就不代表他们的胜利,他有些好奇那个被樊瀛大将拼死保护的少年究竟是谁。
樊瀛大帐
军医在大帐前进进出出,端出的都是一盆盆血水,此时大帐的床上,一个少年脸色苍白的侧躺在床上,肩头缠着厚厚的纱布。
“那箭头陷入的十分深,想要取出并没有那么容易,很有可能……”军医对一旁的元帅禀报道。
“什么!”元帅一拳打在桌上,道:“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将此人救活,不然的话大家都要跟着陪葬,就连你我也不例外。”
“属下明白。”军医听得一身冷汗,不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将吗,为何元帅会如此重视,难道是隐瞒身份的皇亲贵胄。
“那属下与其他几位军医商讨一下方案。”那军医说完便退了出去。
元帅走到床边,看了一眼床上的少年,这个少年的身份自然不一般,他便是当今的樊瀛太子姜珑,此次皇上想要太子出来试炼一番,却不想竟然受此重伤,他已经无法向圣上交代,若是再丢了性命他就只能以死谢罪了。
军医们在商讨方案后取出了姜珑肩头的箭头,但因为出血过多的缘故,姜珑一直昏迷不醒,好在已经没有性命之忧。
“该死的司徒桀!”元帅咒骂了一声,自语道:“这个文国和西良的杂种,丧家之犬还敢在老子面前耍威风,可恶!”那元帅将拳头捏的吱吱作响,恨不得亲手杀了司徒桀。
转日
姜珑的伤势经过一夜的治疗好了一些,人也醒了过来,元帅着急地走到床边,道:“太子殿下,您好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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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珑并没有答话,沉吟片刻后,道:“元帅,我军近来伤亡惨重,实在不宜在此久留,我们还是撤兵吧。”
“这……”元帅其实近来也有些犹豫,但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次败了下回赢回来便是,再耗下去吃亏的只能是他们自己。
“是,臣这就和几位将军商量一下,即日撤退。”元帅点头答道。
“不过那司徒桀太过可恶,八成是看出了我的身份才会直取我的性命,此仇我必要他加倍偿还,咳咳……”姜珑躺在床上咳嗽了几声,似乎是牵动了身后的伤口,面上尽是痛苦。
“可我们已经打算退兵了,这……”元帅不知要如何为太子报仇,司徒桀武艺高强,并没有那么好对付。
姜珑想了想,道:“你去将我带来的东西拿过来。”
东西拿来后姜珑撑着身子坐起来,在包裹里拿出一个扁平的盒子,拧开后里面是一种红色的膏体,带有一阵血腥的味道。
“这是……”元帅不解的看向姜珑手中的盒子。
“传身毒,元帅可曾听过?”姜珑看了一眼旁边面色大变的元帅,轻笑着问道。
“这是传身毒!”那元帅立刻退后了几步,传身毒在樊瀛人用的毒中并不是让人最痛苦的毒药,却是任何人都望而生怯的,只因为这种毒不但是一种毒还是一种传染病,中毒之人的伤口会化脓,无法愈合,而且不能与其他人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否则另外一个人也会中毒,中毒初期会感觉视线模糊,但几天后便会转好,只因为那毒素已经进入了身体的更深处,而更让人惊讶的是往往被传染者要比直接中毒的人死得更早,此毒霸道异常,让那些中毒的人在孤独中死去,无人问津,这种痛苦却是比这毒更伤人心。
“走之前,派些死士去刺杀司徒桀,只要中了一刀便有他好受的。”姜珑重新将盖子盖好,道:“这件事就交给元帅了。”
“是……”那元帅接过盒子,想不到太子竟然带着这种东西上战场。
西良大营
“殿下,樊瀛人已经退兵了,我们这回可是为大汗立了头功。”一个西良将军在旁对司徒桀说道。
“明日我们定要办个庆功宴,这三个月可是把弟兄们都累坏了。”另一个将军在旁应和道。
“这庆功宴先不急,樊瀛人是不是真的撤退还不一定,我们不能这么快就放松警惕。”司徒桀坐在上座说道,也料到樊瀛人坚持不了多久,他命人切断了他们的运粮部队,烧了他们的粮草,樊瀛的撤退也是必然。
“殿下说的是。”第一位西良将领也认同了司徒桀的看法。
司徒桀回偏殿的时候竟又见到了宝珠,司徒桀不愿看她,低头走过宝珠的身边。
“桀表哥,我听说樊瀛人要退兵了,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成亲了,呵呵,太好了!”宝珠开心的拍着手。
“樊瀛是否真的退兵还要再观察一段日子,我累了,你回去吧。”司徒桀说完便要打发宝珠回去。
“表哥!”宝珠不依的站起身子,喊道:“你怎么总是这样对我,我是你未婚的妻子,你怎么可以对我如此冷淡,你心里是不是有了别人!”宝珠在三个月前就听到了那一声‘林儿’可她派人调查了许久也没有查出司徒桀曾经有一个叫‘林儿’的女人。
“呵呵。”司徒桀冷笑一声,坐在圆凳上,道:“宝珠,你为什么喜欢我?”
“因为……你长得好看,还有……你很能带兵打仗,是个大英雄啊。”宝珠想了想说道,脸上浮出一丝红晕。
“那我宁愿没有这张脸。”司徒桀低声自语道,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过宝珠,又何来有了别人。
大都
大都的冬天向来来得早,此时的王府空荡荡的,柳林身上披着一件狐皮大衣站在院子中,空气中的寒冷让每个人都疾驰而过,柳林却好似没有感受到一般,看着一株还未开花的梅树发呆。
当时司徒桀上凑汗王,说柳林因为身体染疾不能随军而行,只能在此养伤,并派了自己的一队亲信在此保护,汗王对于女婿的话自然没有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