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近路和薛师兄会合后,便想回去见朱师兄,哪知又碰上了拨来历不明的人,硬是把燕姑娘给抢走了,我们师兄妹还差点把命丢了呢!”
李无为心里一宽,问道:“是一名白衣少年吗?”
苏有容摇了摇头,道:“是两个小丫头。我们刚下山,便有一辆宝马香车向我们驶来。这车富丽堂皇,王公大臣所乘的也不过如此。驾车的是一白发婆子,左右各坐一少女,绿衫黄裳,极为秀丽,倒象你身边的小妹子一般。
“我们见她们气势不凡,便想远远躲开,哪知那绿衫少女眼光极尖,似乎认识燕姑娘,跳下车来要我们把人留下。我们自然不肯,便斗了起来,那两名少女武功不凡,再加上车中有人暗助,把我们都擒住了。
“我们只能眼睁睁直看着她们把燕姑娘带走,除了学艺不精还能埋怨什么呢?这时候白衣少年也赶来了,我们一语不合又动起手来,那少年武功高得出奇,眼看我们要遭受连续第三次败仗,幸好朱师兄赶到了,惊退了那白衣少年。不过瞧他去的方向,似乎是去追那宝马香车的。后来,我们便上武当山来了。”
李无为料她此时不敢撒谎,只是时而隔多日,上官达一直没来找他,是不是他也有了意外?不由心情郁郁。忽见苏有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心下一软,便道:“你们走吧!”
想到绿衫黄裳的少女,他不由又忆起了长江上那如冰雪般纯净的眼眸,他只觉得一阵晕眩,竟然迷迷糊糊起来。恍惚中,他仿佛听到了天边的歌声,一朵盛大皎洁的雪莲缓缓开放,香雾飘渺间,一名白衣胜雪的少女娉婷走出,宫鬓堆鸦,眉目如画,体态婀娜犹如杨柳随风,眼眸流动好似宝石生辉,浑身上下不沾一丝尘世俗气,不带一毫人间烟火。那回眸一笑,足以让风停云住,百花齐黯……
忽听南荷惊慌地喊道:“李大哥,你怎么啦?”
李无为这才从幻象中醒来,他强抑心猿意马,慑住了心神,苦笑道:“没什么,看来我也有点累了。”心中却是暗暗心惊,自己怎么会有走火入魔的迹象?
南荷清澈的目光凝视着他,含有深意地笑了笑,李无为猜她必定以为他是在思念燕自怜了,脸上微微一红,转过头去。
***
忽见苏有容一行狼狈万分地跑了回来,身上均带着剑伤,衣衫上破痕累累。“武当派封死了山道,下不了山了。”苏有空惊惶地道。
李无为上前一看,果见山道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道士,剑光闪耀,杀气很盛。当先一人顾盼飞雄、洋洋得意,正是武当射狼。李无为暗暗奇怪:难道“神力王”和“赌王”已经落败?按理说不至于这么快呀。
射狼道长大声喝道:“贫道早料到会有人来救人,所以敞开门户,任由你们进入。现在瓮中捉鳖,一个也休想走掉!”他手一举,数百名武当弟子顿时结成十余个“太极剑阵”,将后山封得严严实实。
李无为心想:自己和唐笠脱身不难,要保得诸人安全就困难了。当下沉吟不语,苦思脱身之计。
忽听心逍得声道:“射狼师叔已把你们围个水泄不通,我看你们还是乖乖投降吧。后山背临深谷,无路可走,你们是插翅难飞了。”众道士也蠢蠢欲动起来。
唐笠大怒,反手一掌,打得心逍另一半脸也肿胀起来,鼻血长流,惨嚎不已。
众道士一拥而上,便要发难。唐笠大喝一声,长袖飞舞,暗器之声如蜂群齐鸣,众人全成了滚地葫芦。
唐鸿忽道:“笠哥,你用暗器把山下的道士全放倒,我们不就可以下山了?”
唐笠苦笑道:“对手这么多人,怎么能够放倒得干净?再说暗器不长眼睛,我可不想在武当山大开杀戒。”
唐鸿奇怪地看着他,仿佛刚认识他一般,喃喃道:“笠哥,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你什么时候变得心慈手软起来?”
一时间,唐笠也发现自己变了很多。
***
这段时间武当弟子并没有发动攻势,想必心逍、心遥等数十名弟子落在李无为等人手中,他们投鼠忌器,不敢贸然发难。
山上诸人分成了四堆,昆仑派满脸慌张,武当弟子垂头丧气,徐氏兄弟和“四神枪”哭丧着脸,那些被囚居石屋的人则散坐在李无为和唐笠的四周。
南荷拉来了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子,也正是刚才挺身想救她的人,向李无为介绍道:“这位贺姊姊,是峨嵋派卓凡师太的弟子,在江湖上可是挺有名的。”
李无为打量她,见她长发披肩,容貌甚美,气质也自不凡,心里一动,道:“可是‘峨嵋四秀’中的贺雨意贺姑娘吗?”
那女子点了点头,有些恨恨地道:“武当派全不念同盟之义,为了要挟家师帮他们在武林大会上登顶,竟然劫持我,实在是可恨!”
李无为问道:“令师卓凡师太可到了中原?”
贺雨意道:“今届不同于往届,家师怕武林盟主之位落入心怀叵测之人手中,所以她这次特地千里迢迢赶来。我一路先行,没想到中了武当派的暗算,家师现在也一定很着急。”
说话间,唐笠走了过来,对李无为道:“李兄,我们守在这里也非长久之计,不如我们冲下去吧!”
李无为暗想:以射狼道长的性格,不至于为一些武当弟子而放弃进攻,他到现在还不发难,恐怕是另有阴谋了。他们对武当山不熟,多待在这里一会儿也就多一份危险了。只不过以这点人去冲武当派的“太极剑阵”,无疑是飞蛾投火,自取灭亡。他想了想,便朝昆仑派诸人走去。
苏有容等人见他走来,齐身站了起来,颇有敌意。苏有容不安地道:“李盟主……你想拿我们……去讨好射狼吗?”
李无为笑了笑,道:“你认为射狼会放过你们吗?”
苏有容道:“他囚禁峨嵋、点苍二派之人,用意昭昭,昆仑派更是他在武林大会上的劲敌,他就更不会放过我们了。”
李无为道:“你们甘心束手就擒吗?”
苏有容道:“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哉?我们宁死也不愿落在射狼这贼老道手里,以免折了昆仑派的威风。”
李无为拍手道:“好!等下我们就齐心协力闯下山去!”
苏有容看了眼仍有些萎靡不振的薛有情,薛有情点了点头,苏有容便道:“如你所言好了。”
李无为又朝徐氏兄弟和“四神枪”走去。
徐英哭丧着脸道:“李盟主,你手下大将竹青衫偷走了我们的刀枪,尚望归还。我们兄弟在江湖上胡言乱语,冒犯了自然盟,实在是该死!”说着自打了几个耳光。徐雄和“四神枪”也过来苦苦哀求,痛责自己的不是,并把责任都推到了刀红青身上。其余人不过装模作样打自己几个耳光,唯有徐雄打得最认真,又重又响,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最后一张脸打得和心逍一模一样,又红又肿,徐雄还佯作不痛。
李无为忍住笑,道:“我答应你们,等竹大侠一到,就让他把刀枪还给你们。”
徐氏兄弟和“四神枪”欢呼雀跃,就象傻子娶到了一个美貌如花的新娘一般。
李无为接着道:“不过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他们顿时面面相觑,不知李无为要提什么苛刻条件,却听李无为道:“我要你们和我们一起冲下山去。”
钟万重立刻道:“我们也不想被困在武当山,李盟主既然愿意带我们冲下山,那是再好不过。”他此言一出,其余诸人自然也无异议。
李无为回去一算,昆仑派弟子、徐氏兄弟和“四神枪”、被囚禁的十余人,再加上唐笠和自己,虽然仍然显得单薄,但也可以一战了。
唐笠道:“李兄,我们这就下山吗?”
李无为道:“‘太极剑阵’很紧密,很难冲得破,最好令他们自己先乱。”
唐笠奇道:“怎样才能让他们自己先乱?”
李无为低声对他说了几句,唐笠不禁笑了起来,道:“此计大妙。”便朝心逍等人走去。
***
心逍、心遥等弟子正自惴惴,不知李无为、唐笠要如何折磨他们。屋漏的碰上阴雨天——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们心中的头号煞星——“食肉公子”唐笠正阴沉着脸向他们走来。
“反正也不能活着下武当了,临死总得拉几个垫背的吧。”唐笠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心逍、心遥等人顿时毛骨悚然。
“你们现在是不是觉得身上有些痒?”唐笠问他们。他们果然觉得身上有些痒。
“你们知道我在暗器上涂了什么?”唐笠道。
心逍、心遥等人的脸顿时变得煞白,蜀中唐门的人,还能在暗器上涂什么好东西。
唐笠脸上露出了同情之色,道:“这是唐门新研制的一种毒药,今日还是头一遭使用。它是由鹤顶红、蝮蛇涎、断肠草等十七种天下一等一的剧毒物混合炼制而成,名叫‘腐皮烂肉化骨三柱香’。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因为沾上了这种毒的人,如果在一柱香的时候未得到解药,全身的皮就会一寸寸地掉下来,直到掉光为止,好惨哪!如果在第二柱香的时候仍未得到解药,那么身上的肉就会烂成千疮百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肝肠从肚子里流出来,最后仅剩一具骷髅,好恐怖哪!过了第三柱香,白骨就会化成一滩水,你这个人就彻头彻尾在尘世间消失了,好可怜哪!”
心逍、心遥等人一个个吓得魂飞天外,一些人坐倒在地,痛哭流涕。这话若是从别人口里吐出来,还可当是危言耸听,可从唐笠口里吐出就不一样了,谁不知道蜀中唐门不仅以暗器名震天下,也是制毒使毒的老祖宗呢?心逍“扑通”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地道:“唐大公子……救我们……我们不想变成一滩水……”
“现在已经过了半柱香时间啦……”唐笠皱着眉道。
心逍、心遥等人觉得身上越来越痒,一想到皮掉肉烂之惨状,吓得话都讲不出来了。
“不过,只要你们肯听我的话,说不定我还能救你们。”唐笠忽道。
心逍、心遥等人象捞到了救命稻草,立刻指天发誓,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唐笠满意地道:“好,只要你们去揭你们师叔和师兄弟的短,我会给你们解药。不过谁要是敷衍了事,我会给他一颗更毒的药,叫做‘七日不死丸’,顾名思义,就是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寸寸烂掉,但在七日内就是死不掉。”
心逍、心遥等人听得这种毒名,恐惧更甚,中了毒立刻死去也就算了,还要惨嚎七天,目睹自己腐烂的全过程,实在太残忍了。不过要他们去揭师叔和师兄弟的短,却也非他们所愿,毕竟长辈之威严、同门之情谊仍在,是以他们面面相觑,却并没有一人上前。
唐笠自言自语道:“时间很宝贵哪,还有半柱香时间了……”
心逍忽然大踏步上前,大声骂道:“心远,你这臭小子,每每躲在山旮旯里啃狗腿,若不是你分我一腿的话,我早就公布于众了。现在想来,实在是有辱道规,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一人上前开了头,其余诸人也都蜂拥而上,破口大骂起来,毕竟谁也不愿变成一滩水。
“心达,你天天躲在被窝里想女人,你还算出家人吗?你被女人打瞎了一只眼,活该……”
“心逸,人偷了师父的一本剑谱,你当我不知,现在剑谱就藏在你的床垫里,诸位师兄若是不信,尽可去查……”
“心迢,师父让你去抓中原豪情镖局的元镖师,你却把他的妻儿都杀了。你作此大恶,定遭天谴……”
…………
众人骂得眉飞色舞,活龙活现,不时义愤填膺,痛责彼非,最后连对方七八十岁的老奶奶也扯上了。众人这才感觉到,骂人竟是这样得痛快,一旦骂顺了,真是百无禁忌、“妙语”如珠,是以他们开始还是迫于唐笠的淫威,不得已为之,仅是拣些小事痛骂对方,最后越骂越欢,开始捕风捉影、信口开河。直到心逍骂道:“射狼,我师父早就被你害死了,你却隐瞒着大家。你告诉我们掌门在密室修炼,饭菜由我和心遥师弟送去,其实三年多来,我们根本就未见到他老人家。你为了当武当派掌门,竟干此伤天害理之事,真是百死莫赎!”此话一出,顿时满山皆惊。
***
山下的弟子开始还隐忍不发,但见对方竟然将自己深以为耻的事抖落出来,顿时满脸羞愧,又见周围的师兄弟向自己投来鄙夷的目光,时间一久,不禁怒从心头起,干脆回骂起来,由一人二人,扩展到十人百人。面红耳赤,怒目圆睁,青筋凸现,唾沫横飞,直骂得天昏地暗,风停云住。一时间,武当山上出现了一副奇妙的画面:百余名武当弟子,既有出家道士,也有俗家弟子,全忘了道家的清心寡欲和同门学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