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想见识一下“刀神”的刀法,因此一个屏气敛声,既是紧张又是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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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神”道:“你是晚辈,我让你三招。”
李无为知道他以前辈身份,断不肯抢先动手的,当下朗声道:“恭敬不如从命。”身子一腾,如同白鹤般跃起,古剑已化作一道凌厉的电光,朝“刀神”急射而去。“刀神”神刀一抡,焕发出的光彩已让群星失色,李无为只觉眼前结起了一片迷离的电网,竟然封住了他剑的所有去路。
李无为毫不气馁,大喝一声:“席卷天下!”他的古剑化作滔天巨浪,汹涌澎湃地朝“刀神”扑去。这是黄河一去千里、誓不回头的决心,这是长江高歌猛进、势如破竹的气概,这是大海风起云涌、威猛无俦的脾性。漫天均是剑影,破空之声盈耳,闪烁的剑尖仿佛寒星万点,森森剑意让人不寒而栗。“刀神”见来势猛烈,不由收了小觑之心。刀光闪处,筑起了一道铜墙铁壁,任凭巨浪冲击,它自岿然不动。这一攻一守、一动一静,旁立之人早已看得眼花缭乱,只觉面前似乎是波涛与大堤的抗争:肆虐的狂风,呼啸的海浪,奔腾着撞向千里长堤,浪花四溅,泡沫横飞,一潮接着一潮,一浪高过一浪,但任凭它百般施为,大堤依然屹立不倒,犹如铜铸铁浇一般。但动不能持久,数十招过后,李无为剑势稍缓,而刀的反击力量却在不断增强,仿佛一道铜墙铁壁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前挤去,似乎要把汹涌的波涛压制下去。
李无为见“刀神”的刀法毫无破绽,自己暴风骤雨般的进攻难以撼动他分毫,而且对方的反击正趋于凌厉,局势已渐渐失控,当下大喝一声“泉水奔腾”,剑招忽改。风和日丽,林幽谷邃,一道清泉流淌而出,蜿蜒曲折如走龙蛇,泉水淙淙如奏琴筝,两岸繁花似锦、绿草如茵,倘徉的小鹿,戏水的白鹤,满空中酝酿着氲氤之气。旁观者见李无为一改磅礴的气势,剑法变得旖旎起来,都不由暗暗纳罕:这般随意散漫的剑法怎能抵挡得住“刀神”绝世的刀法?
却不知此时“刀神”也在暗暗皱眉,他觉得刚才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优势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难以发起反击。他后悔刚才不该托大,以至丧失取胜良机,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他连变数招:“横刀立马”、“力劈华山”、“裁云剪雾”。但李无为的剑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忽轻忽重、忽虚忽实,真如清泉一般逍遥自在、漫无拘束。数招过后、“刀神”的心里不由烦躁起来,时而是与心上人相依相偎,耳听鸟语呢喃,俯看泉水潺潺,空气中到处是她醉人的芬芳,花瓣散落,祥云笼罩,其情怡怡,其乐融融;时而又是心上人拂袖而去,任他千般呼唤,倩影已去,芳踪难觅,但见空谷幽幽,清泉冷冷,野鹤老猿,满目凄凉,一时悲痛难抑,他真想抱头痛哭。意乱情迷之际,他已是迭遇险招,观者无不心惊。但他毕竟是一代宗师,数招过后,他已恢复了镇定,只是心里的惊诧不免又多了一份:柳风云的枪法才能让人大喜大悲、心绪不宁,这少年的剑法中怎也会有这份夺人魂魄的力量?这时他又想起,李无为一开始的急攻,不正如上官鹤踪的“狂魔棍法”吗?难道这少年意与当代两大高手——“银河枪王”柳风云和“幽冥棍祖”上官鹤踪有关系?惊疑之际,他只好打起精神来,仔细揣摩李无为的剑法,但觉似是而非,实是难以判断。
李无为见此路剑法又奈何不了“刀神”,心下惧意暗增,剑法一顿,变得更加缓慢起来。他喝了声“波平如镜”。剑法平展,眼前仿佛真得出现了波澜不兴、一平千里的水面。白鹭翻飞,水鸥低唱,平静的水面上倒映出青山绿树、白云红日,水边是浣衣的少女,皓臂胜雪,水上是打鱼的壮汉,声如霹雳,红荷粉桃,绿草青萍,活脱脱一幅江南水乡图。旁观者倒也罢了,“刀神”却更加疑惑了,这剑上反射出的耀眼光芒,一如红日照于水面而生出的迷离色彩,不正和自己的刀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吗?眼见李无为一招一式中隐隐有刀家刀法的痕迹,只是他独出机杼,加以变化而已。别人分辨不出,但却难逃“刀神”法眼。他又惊又怒,刀家的刀法一向秘不示人,这少年什么时候深得其中精髓了?这时候只听刀红青叫了起来:“爹,千万别放过他,这厮小时候曾混入刀家、偷学刀法!”“刀神”勃然大怒,心说你偷艺偷到刀家来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为了不使刀家的刀法外传,他决心不再放过李无为。一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出手再不容情,全力施展起洛阳刀家绝世刀法的精髓——“开天辟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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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鹤王最新章节 第三部 恒山决战 第三十四章 地老天荒(7)平局
神刀出世混沌开,声如霹雳光如电。
纷纷洁宇飘飞鳞,十万玉龙战犹甜。
众人只觉眼睛一阵刺痛,一片闪亮的江芒生起,焕发出神奇的色彩。天上的月亮苍白的就象纸剪的,月的魂魄仿佛已被神刀夺去。
刀光愈盛,仿佛要把黑暗驱走,刀气更烈,仿佛有千万根针芒四面八方向人刺去。呼啸的晚风不再响起,弥漫的寒雾被撕作丝丝缕缕,浪涛停止了轰鸣,夜枭也缄口不语,天地间似乎只有刀的影子、刀的声音、刀的光芒。神刀无敌,已与天地山川溶为一体,这已经是练刀的最高境界。
眼——见——这——一一——刀——向——他——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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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一刀并不快,但没有人会怀疑这一刀的威力,遇山则山崩,逢水水倒流,一切妖魔鬼怪只有授首。每个人的眼中,除了刀红青喜形于色,都露出一种惋惜之情。李无为能躲开这一绝世刀法吗?
李无为似乎已不会使剑,他的古剑滞涩得就象在泥潭里挣扎的人,只一点一点往上移,而“刀神”的神刀则在威猛地劈下。众人都是一阵惊呼,南荷则瞪大了眼,连气都不敢喘,但李无为依然镇定,低叱了声“死水无澜”,缓慢地用剑去挡“刀神”的神刀。神刀悬于头顶,古剑才及眉头;神刀触及发巅,古剑则过额角。众人皆掩面不忍卒看。“哧”地一声,李无为的一缕头发为刀气所断,四散飞舞,转眼这大好头颅即将砍下。
“刀神”面色赤红,李无为则毫无惧意,神刀落下,古剑升起,刀剑相交,火星四溅,铿锵有声。这一剑竟然挡住了“刀神”那雷霆一击!众人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南荷则长长地舒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来。
云停风止,“刀神”与李无为均是坟丝不动,犹如泥塑。神刀的光芒逐渐退去,古剑的色彩也黯淡下来,天上的一轮明月又变得亮晃晃的,银辉洒满天地山川。这一刻,夜是多么美好!
“刀神”的脸上终于有了疲惫之色,他涩声道:“我老了。”
李无为恭声道:“晚辈侥幸逃过了前辈这一刀,但前辈若是不停手,晚辈便再难抵挡了。所以前辈的刀法还是绝世无双的。”
“刀神”道:“我练刀的时间比你的岁数都要长得多,难道能厚着脸皮跟你死缠蛮斗?我纵横天下三十年,向来是一刀夺命,难道由你坏了规矩?”
李无为沉默不语,他知道“刀神”此刻一定很难受,以他的绝世刀法竟然奈何不了一个年轻人,对向来孤傲的他,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刀神”稍稍平息了一下纷乱的心,盯着李无为道:“你的武功夹杂着几门绝学,你的师父是谁?”
李无为道:“在下没有师父。”
一个人若是不愿意道出师门,通常是缄默不语,或是顾左右而言他,但绝不会说“没有师父”这样大不敬的话。李无为既然说他“没有师父”,那就真得是没有师门了。“刀神”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脸上神色颇为古怪。
刀红青在一旁急道:“爹,就这样放过他了不成?”
“刀神”向他怒目而视,骂道:“畜牲,住口!回去再跟你算账!”刀红青吓得脸色苍白,再不敢吐半个字。
“刀神”走下小丘,来到南宫华衣跟前,道:“南宫兄,这次刀某相扰了。这门亲事你若觉得不合意,不谈也罢,洛阳刀家也不是仗势欺人之辈。”
南宫华衣的嘴唇翕动了几下,不知道说什么好。
“刀神”又转向李无为,问道:“小女刀雪青今在何处?”
李无为道:“晚辈带信让他们回洛阳看你便是。”
“刀神”嘟囔了一句:“便宜了杨老鬼,白得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
他朝南宫华衣一拱手,飘然而去,刀红青只得垂头丧气跟着去了。他临走时还恋恋不舍地看了南荷几眼,然后又用蛇蝎般恶毒的目光扫了李无为几下,这才消失在黑暗中。
南荷见“刀神”父子怏怏而去,大喜过望,一跃而起重又扑入了李无为的怀抱。
南宫华衣并未阻拦,眼见赫赫“刀神”也奈何不了李无为,女儿又如此钟情于他,自己又何必强作恶人呢?他隐隐觉得,自己找到了一座更大的靠山。自然盟的力量远在刀家之上,李无为的能耐更不知比刀红青强了多少倍,南宫华衣转过身去,却见虞守信为首的一干人都含着笑,连贺不笑也终于破了回例。
这么美的月色下,正适宜情人绵绵私语;这么好的场景,人为什么不能多笑一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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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鹤王最新章节 第三部 恒山决战 第三十四章 地老天荒(8完)援至
忽听一通鼓动,几十条船从上游驶来,飘舞的大旗上写着“黄河水寨”,竟是黄河人马来了。
船一靠岸,百十条大汉跳下船来,朝这边涌来,为首的正是“黄河水鬼”曲水奔,一旁跟着神色惊惶的虎子。
只听曲水奔大声道:“李兄弟,你没受他们欺负吧?老哥哥来替你出气!”
南宫华衣见是曲水奔,眉头一皱,心说他怎么来了,这架势是来打架的嘛。
虞守信见曲水奔来势汹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知道南宫华衣不愿与这些草莽人物打交道,便迎了上去,道:“曲兄,怎么来得这么急?现在可没喜酒喝啊!”
曲水奔见李无为安然无恙,早已放了心,呵呵笑道:“这喜酒嘛,不喝也罢,我是怕李兄弟吃亏,才心急火燎赶来。”
虞守信一颗心也落了地,打趣道:“难道我们还会吃了李盟主不成?”
曲水奔一本正经地道:“你们这些自命名门正派的可真有些让人放心不下。”
南宫华衣一听,脸立刻沉了下来,但一看黄河人马人多势众,骠悍凶猛,当下忍住了怒火,只是重重哼了声。
虞守信知道曲水奔说话向来无所顾忌,倒也不在意,笑道:“说来你的李兄弟不仅没有任何损失,而且还平添一个花容月貌的小姐,吃亏的该是我们南宫世家才对!”
曲水奔早已望见了南荷,赞了声:“好俊俏的姑娘,是你们南宫世家的小姐吗?”因为南荷自小就在江湖上闯荡,所以曲水奔对她也不是很熟悉。此刻他的心里就很奇怪,南荷世家的二小姐不是要出嫁吗,怎么会和李兄弟这么亲热?其中的原委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了。
李无为过来道:“曲大哥,你怎么会来这里?是虎子通知你的吗?”他望了眼虎子,心说来去至少要二个时辰,你也不可能这么快呀。
虎子忙道:“我远远地看到不少人围着师叔,好象要打起来,我原本是要去报信的,没想到师父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已经领着大队人马赶来了。”
曲水奔笑骂道:“什么未卜先知,好好的学起拍马屁来,没出息!”他对李无为道:“是你的朋友通知我的,那人身影好快,一眨眼就不见他了。我询问过巡夜的兄弟,知是往这个方向来的,又回想起虞老头来的时候你失魂落魄的样子,我才会兴师动众、急急赶来。其实兄弟这么大的能耐,根本用不着我瞎操心,倒让别人笑话了。”
李无为心里一动,道:“报信之人?他可是穿一身青衫吗?”
曲水奔摇了摇头,道:“面目没看清,穿一身灰衣,形如鬼魅一般。”
李无为想了会儿,终究没有想起认识的人中有一个穿灰衣的轻功极高的人,但想草莽之中奇人异士极多,那人或许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怕他吃亏而去报信的,因此他也不多想下去了。
南荷走到他身边,轻声道:“李大哥,你还回曲老爷子那边吗?”
曲水奔插嘴道:“不是曲老爷子,是曲大哥,你不是我李兄弟的媳妇儿吗?”
南荷俏脸一红,嗔道:“看你为老不尊的,小心我给你个耳刮子。”曲水奔哈哈一笑,也不在意,过去和虞守信谈话了。
李无为道:“荷妹,你可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