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巧巧为了逃避法律的制裁,用一种特殊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倒省了同志们很多周折。
郑峰和李云帆走出院门的时候,正好碰到刘长海推车进门。看到郑峰和李云帆以后,刘长海下意识地退后几步,将路让给了郑峰和李云帆。
第二百章 后来之事
刘长海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他只是冲郑峰笑了笑,一句话都没有说。
郑峰和李云帆没有理会刘长海,迅速离开了刘长海家。
至于是不是刘长海授意阎巧巧去跟薛丽华说那番话的,现在已经无法知道。阎巧巧已经死了。
对郑峰来说,阎巧巧的自杀,虽然出人意料,也有些遗憾,但无伤大雅,“9。27纵火案”终于水落石出,封建迷信思想也遭到了一次洗涤。同志们完成了在高刘村的任务,这比什么都强。刑侦工中有些遗憾,在所难免。
在故事就要结束的时候,笔者要交代几件事情:
第一,在郑峰和马子涛的建议下,一九七四年的春天,汝阳县委派调查组就几年前高建国那封举报信的内容进行了深入细致的调查,高建国所反映的情况,件件属实。不久,刘长海被撤去了大队会计的职务。不仅如此,当年,曾经包庇过刘长海,并将高建国举报信的内容透露给刘长海的某干部受到了党内严重警告的处分和降职的处理。
被撤了职的刘长海生了一场大病,加上老婆阎巧巧的畏罪自杀,从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过着反躬自省的日子,他还把三个女儿送到龙岭镇交给阎巧巧的外婆代为照顾。
第二件事情,一九七四年的夏天,薛丽华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孩子度过哺乳期之后,薛丽华的刑期正是开始,薛丽华因纵火罪,情节严重,社会影响极大,被判处七年有期徒刑。王萍没有食言,她在征得郑峰的同意之后,亲自陪同高建功和女儿到狱中看望薛丽华。薛丽华抱着女儿痛哭流涕;几天后,吴淑珍也生下了一个男孩。
第三件事情,“9,27纵火案”结案之后不久,在勤将地区所有县掀起了破除封建迷信的活动,巫婆,神汉,风水先生首当其冲,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科学思想深入人心,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待文化大革命的话,文化大革命还真是一场洗涤人们灵魂的大革命,照这么说,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并非一点功劳都没有,至少,在文革后期和后来几年,巫婆神汉与所谓的风水先生完全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箱。遗憾的是,在解放思想,改革开放的今天,不知何故,在文化大革命中绝迹的封建迷信重新死灰复燃,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牛鬼蛇神包括新的牛鬼蛇神的变种都借尸还魂,从坟墓里面爬了出来,有的甚至登上了神坛。
第四件事情,在离开高刘村之前,郑峰和李云帆在征得阎水仙同意的前提下,先做通了高建平的思想工作,接着又和高建平一起做通了父母的思想工作,老人同意将阿牛接到高刘村和阎水仙一起生活,被接来的还有阎水仙的姑婆,姑婆年岁大了,也该有人照顾了。在同意郑峰和高建平摊牌之前,阎水仙就已经想好了,如果高家人容不下阿牛和姑婆的话,她就带着阿牛和姑婆回娘家。阿牛能回到母亲的身边,既解决了高家香火的问题,又解决了阎水仙分身乏术的苦恼。
高建平的的父母非常高兴,认为郑峰做了一件行善积德的大好事,他们打算请郑峰一行到家里吃一顿饭,以示感谢,但被郑峰婉言谢绝了。
高建平和水仙一直伺候姑婆到九十七岁高龄。
第五件事情,一月二十五号下午,郑峰一行回到高刘村的时候,给高建树带来了一些绘画方面的书籍和材料,主要是纸。笔和颜料。
郑峰还带了一个轮椅,高建树终于可以坐在轮椅行行走了。
同志们离开高刘村的时候,高建树送给每人一幅雀字。
第一章 挂牌案件
郑峰和李云帆介入的下一个案子是伍洪县“6。30凶杀案”。
这个案子曾经轰动整个勤将地区,也曾作为地区挂牌案件,伍洪县公安局和地区公安局抽调精干力量组成专案组,历时半年,但查无结果。
具体案情如下:
一九六九年六月三十日子夜,在伍洪县潦水公社新华大队谢家庄发生一起两死一伤的惨案,案发时间是刑侦人员尸检之后得出来的,伤者——死者九岁的女儿由于收到极度惊吓,加之年龄太小,无法提供具体的时间。
死者是一对夫妇,男人叫谢家财,年龄三十五岁,是谢家庄村民,家里有一条木船,平时跑跑运输,主要是为镇供销社运送农用物资,或者为别人运运砖瓦,在谢家庄的北边有一个砖瓦厂,在砖瓦厂和谢家庄之间有一条河,这条河的名字叫汶水河;老婆周凤英,年龄三十三岁,裁缝,在家里开了一个裁缝铺。谢家庄在谢家集的东边,紧靠谢家集,所以,周凤英裁缝铺的生意还不错。
报案电话只有一句话:“新华大队谢家庄出人命大案了。”
打电话的人是谢家集派出所的值班员张鹏。
报案时间是凌晨一点二十四分。
接到报案电话以后,伍洪县公安局就派三名公安驱车赶到案发现场。
档案材料里面有一份现场勘查记录,一份尸检报告,还有若干张照片。我们先来看看这三样东西。
第一,现场勘查记录:
负责现场勘查的是两个人,他们分别是县公安局治安科的副科长刘长松,公安解平。在现场勘查报告上赫然写着两个人的名字。
两个人一走进谢家财家院门,看到的第一具尸体在距离院门一米左右的地方,她就是谢家财的老婆周凤英,周凤英上身穿着一件粉红色背心,下身穿一条比较长的白底紫花的裤衩。她头朝院门口,脚朝正屋,尸体所在的位置距堂屋的大门有十五米上下。
死者脸朝下,右手伸展向前,头耷拉在右臂上,整个身体呈一字型,死者的右脚压在左脚上,脚上没有穿鞋子,也没有穿袜子,鞋子摆放在东厢房的床边,袜子摆放在窗前柜子上。在尸体的北边,有一个三点七四米长的拖痕。谢家财家的正屋坐北朝南。
周凤英的粉红色背心已经被血染黑,背部的血比较多,身体下方也有一滩血,血已经被泥土充分吸收。
周凤英的左手被压在胸口下方,右手五指成弯曲状扣在泥土里面。
谢家财的尸体在床下,下半身坐在地上,上半身侧靠在床框上,头挂在胸前。
谢家财下身穿着一条比较短的灰色裤衩,上半身没有穿衣服。
床上有一床被褥,地上也有一床被褥,被褥的一个角被谢家财的尸体压在屁股的下面。
以上是现场勘查的初步轮廓。
下面,我们再来看看尸检报告。
第二,尸检报告:
周凤英的背部连中两刀,身体的正面没有伤,两刀的位置在脊椎的两侧——一刀在右肩胛骨上,刀口和脊椎骨垂直,刀口宽度三公分,深度六公分左右。
第二章 刀刀毙命
另一刀的位置在左肩胛骨的下方,刀口和脊椎骨平行,刀口宽度是三点二五公分,深度在八公分左右。这里应该在心脏的同一个垂线上,导致周凤英死亡的应该是这一刀。
周凤英的身上只有两刀,除此以外,周凤英的右胳膊肘和两个膝盖上有一些摩擦伤,这应该是周凤英纠缠凶手,凶手拖拽所致。在周凤英右手小拇指的指甲里面,有比较多的黑垢,黑垢中的大部分应该是泥土。
谢家财的刀口在胸前,心脏部位有三刀,腹部有两刀,刀刀毙命。
刀口的宽度和深度有所不同,胸部的刀口宽度在三点三公分左右,深度在八公分左右,腹部的刀口宽度在三点六公分左右,深度有十公分左右。
谢家财九岁的女儿招娣的脖子上有两个很深的掐痕,除了掐痕以外,招娣的身上没有刀伤,但招娣的身上和手上有很多血,这些血是招娣在呼喊并摇晃父亲的时候粘到身上去的。招娣是谢家唯一幸免遇难的人——而且是唯一的目击证人,但由于招娣受到极度的惊吓,她的精神出了一点问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刘长松派人把招娣送到县人民医院治疗并加以保护,在六月三十号的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凶手是几个人,凶手是谁,刘长松全指望九岁的招娣了。
第三,照片:
照片一共有十八张,这些照片除了反映案发现场的环境,大部分是作为现场勘查和尸检的辅助部分。照片的背后都标了号,是和勘查记录和尸检记录一一对应起来的。照片是装在一个纸袋里面的,在纸袋的封面上写着拍照人的姓名:段安平。
档案袋里面还有十几份谈话记录,其中四份是当天夜里进行的。
我们先来看看这四份谈话记录:
第一份谈话记录:记录人是段安平,谈话对象是谢家财的邻居谢永国。
到谢家集派出所去报案的就是这个谢永国,还有一个人是村民谢有田,谢有田是送谢永国去报案的。谢有田家有一辆旧自行车,此人经常在谢家集对一点便宜的农场品到县城去买,赚取一点差价。
谈话内容如下:
“你是怎么知道谢家财夫妇被杀的?”
“当时,我正在睡觉,我老婆突然把我叫醒,说好像听到小孩子的声音——声音和一般的声音不一样,有点惨,我竖起耳朵听了听,声音没有了,埋怨老婆神经过敏,就躺下了,躺下不一会,我家的院门响了。我和老婆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拿起手电筒,打开院门一看,原来是谢家财的女儿招娣,招娣是被吓着了,看到我们以后,她就过昏过去了。我老婆把招娣从地上抱起来,结果抓了一手湿哒哒的东西,用手电筒一照,我老婆的手上全是血,再看看招娣的身上和手上,也都是血。”
谢永国家住在谢家财家的西边,两家公用一个院墙。
“你们的第一个反应是什么?”
“那还用说,我和老婆跑到谢家财家,院门开着,周风英脸朝下躺在地上。我的吗呀,把我们俩吓死了。”
第三章 有人敲门
“你到屋子里面去了吗?”
“我哪有胆子到屋子里面啊。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得魂飞魄散。”
“之后呢?”
“之后,我就把乡亲们叫来了。”
“乡亲们有没有到院子里面——或者屋子里面去呢?”
“没有,我连院门都没敢进,我去喊乡亲们的时候,特地关照我老婆不让任何人进院门。”
勘查结果也证实了谢永国夫妇俩的说法,院子里面除了招娣的脚印以外,案发之后,没有人进过院子,这说明案发现场保护的不错。
现场的勘查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天亮,夜里,由于光线条件的限制,很多东西都有可能被忽略掉。
由于天气比较干燥,老天爷持续一个多月没有下雨,谢家财家院子里面的地很干,人的双脚走在这样的地上,是不会留下什么脚印的,招娣的脚印之所以会留在地上,是因为招待的脚上粘了很多血。
三个人在院子里面、屋子里面没有提取到任何脚印,在谢家财家的院子里面,三个人除了找到几枚谢家财和周凤英的脚印以外没有找到其它脚印。谢家财和周凤英的脚印是下雨的时候,夫妻俩留在地上的——这些脚印都在犄角旮旯处——这是用谢家财和周凤英的鞋子比对以后得出的结论。
三个人又对院墙内外进行了仔细的勘查——深更半夜,凶手不大可能敲门进院子——乡下人,晚上串门子,绝不可能在深更半夜,所以,凶手翻越院前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凶手离开谢家的时候,一般会走院门,谢家财家的院墙有两米高,是用石头、砖块和土砌起来的——下面是石块,中间是砖块,上面是土。谢永国反应,夜里面,他和老婆都没有听到敲门声,谢永国的老婆特别强调,即使他们夫妻俩睡的很沉,只要有人敲谢家财家的门,他们都能听见,因为谢家财家的院门是铁门。只要轻轻敲几下,就会传的很远。
谢家财家的院墙上长着一些草——时值春末夏初,墙头上的草长得既旺盛,又茂密,三个人对院墙上的草进行了逐段检查,都没有找到有人攀爬过的痕迹——大家都知道,只要有人攀爬院墙,那些草就成倒伏状,院墙上的土经过摩擦和人的重力的作用,是会留下一些痕迹的;院墙下,也没有发现任何脚印。
“你们两家的关系怎么样呢?”
“不算好,也不算孬。有时候我喊他喝几杯酒,有时候,他喊我喝几杯酒,昨天晚上,谢家财在我家喝的酒。”
“昨天晚上,谢家家财的情绪怎么样?”
“情绪好着呢?”谢永国的老婆道,“本来说好了两个人喝半瓶酒,喝到后来,两个人把一瓶就全喝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