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桓见天同脸色灰白,说话间又咳出数口血来,半点不似伪装,哪里还有怀疑,连忙一面叫人入内通报天微,一面下令将宫门关了,严阵以待。
天同见天桓听信了自己的话,心中暗喜,忽然大叫一声,两眼翻白,昏死过去。
天桓急命手下将天同抬下,好好看护,双眼却直朝宫门外的台阶下望去,心想:“魔界杀进来了?我一人虽势单力薄,然纵使凭却性命,也要保得帝君平安!”
台阶下脚步阵阵,天桓紧了紧手中兵刃,喝道:“守住宫门,莫要让一人入内!”身后众禁军士卒齐声答应,宛然血肉铸就的护墙,个个誓死如归的模样!
只见台阶下一个身影升出,天桓定睛看处,正是廉贞,廉贞身边紧跟的是那个魔界的使者,身后是一众士卒。一群人脚步匆忙,渐走渐近。
天桓连忙大喝道:“来者止步!”
廉贞上前一拱手,笑道:“原来是天桓将军,怎地把宫门关了?我要入宫面见帝君呢。”
天桓哼哼冷笑道:“不要上前,再上前休怪我不客气了!”说着将手内长枪一绰,横在胸前。身后众禁军也都呛啷啷的将兵刃皆都亮了起来。
廉贞往后退了一步道:“你这是做什么?”
天桓叫道:“你想做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做什么天刚亮便率军前来?”
廉贞一愣,这才有些明白过来,忙道:“将军误会了,我怎么会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呢。”
天桓双眼往他身后一瞟,只见许多神兵皆被背缚双手,其中更有武曲在内,也是一般的垂头丧气,背剪双手,心下更是确定,大喝一声道:“兀那廉贞,休要狡辩,你将武曲将军擒住,又打伤了天同将军,如今率兵直逼宫门,不是谋反是什么?”
“天同他来过了?”廉贞惊道,“怪不得,定是这厮从中挑拨。”
天桓道:“幸亏有天同将军报信,不然的话,我岂不上了你的当?”
廉贞顿足道:“你上了他的当才是真的!他现在何处?在不在宫内?”
天桓横枪怒目:“任你巧舌如簧,我也断然不会后退半步。你有本事便将我杀了,自我尸体上跨入宫门去。”
廉贞怒道:“好你个不分青红皂白的混蛋。”心中想道,“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在此干等?若我硬闯,岂不更将所谓的谋反落到实处了?”
正彷徨间,忽听得城外轰隆隆三声号炮,响彻云天,却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众人不由自主皆朝城外看去,只见城外烟尘滚滚,似有千军雷动,万马奔腾一般。
天桓急纵身空中,极目往皇城外看去,一看之下,不由得心头一惊,险些自空中跌落下来。原来那城外密密匝匝,尽是魔界将士。但见旌旗摇曳,只闻呐喊声声。
天桓按下云头,怒喝道:“廉贞,你还要狡辩?如今魔界之人已将皇城团团包围住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什么?”廉贞惊道,“其中定然别有内情,魔尊不是这样的人!”
天桓一摆长枪道:“不管如何,也当先将此人拿下,再作道理!”说着将枪朝蓼莪一指。
蓼莪嫣然一笑,双手叉腰,更不退后半步。
廉贞摇头道:“不可,她是魔界使者,怎可伤害?”
天桓冷笑道:“一看你便是个拜伏在魔尊脚下的软骨头。”
廉贞听得此话,勃然大怒:“哪个是软骨头了?我也是为北天着想,行尽忠帝君之事!难道如天同武曲等人一味投靠南天便是对的?”
天桓高声道:“我只知道誓死保护天宫,保护帝君!你们在我眼中都是同样的角色。”
正说话间,忽听得一个声音自城外远远传来:“城内诸位休要惊惶!天同、武曲勾结南天,谋逆反叛。我等前来,非为别事,只为天微帝君除奸。”那声音宛如焦雷震空,滚滚而响,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蓼莪听得清楚,正是青阳的声音,心中不禁有些奇怪:“怎地不是小弓说话?”她并不知道,秦弓与天府一场比拼,虽然未有大碍,却也不能随便提气,这等喊话,却由青阳代劳了。
天桓听得这声喊,脸色微变,反往后退了两步,将整个身躯挡在宫门前:“魔军果然已兵临城下,我等自当舍身戮力!”手下众士卒齐声答应,个个高举兵刃,指向廉贞等人,皆是要拼死护住宫门的模样。
廉贞见状,心想:“那天同定是先一步入宫了,若是果真做出不利于帝君的事来,这可如何是好?”想到这里,不由道:“天桓,你既不识青红皂白,说不得,我只能硬闯了!”
天桓哼了声道:“哪个惧你了?”
廉贞转头朝蓼莪道:“蓼莪护法,此事你不宜插手,我看你还是先行出城,与魔尊陛下会合才是道理。”廉贞此时的想法是:若蓼莪动手,天桓只怕更是认定自己勾结魔界作反,事情更无圆转的余地。而叫蓼莪与秦弓会合,却是要叫魔界少个攻入皇城内的借口。若是蓼莪有丝毫的损伤,秦弓又焉会放过北天之人?他又要担心天微,又要虑及魔界,却是想得比谁都多。
蓼莪却没有想到那么些,她只是适才不曾听得秦弓的声音,不由有些担心。更何况此地确实也没有什么留下的必要,于是一点头道:“你说得不错。”说罢径自往皇城外而去。
廉贞见蓼莪一走,定下心来,空着双手,缓步走向天桓,待得尚有七八步的距离时,突然身形一动,右手一翻掌,一柄护手弯刀已然执在手中,嗖的一声,径自砍向天桓眉心。这一刀无影无踪,事先更无半分征兆。待得天桓警觉,弯刀已到眼前,连忙横枪一挡,刀枪相撞,激起一丛火花来,不由吓得天桓一身冷汗。廉贞提醒道:“天桓将军小心了!”说罢弯刀一挥,便又朝天桓砍去。天桓不敢大意,连忙凝神应对。不料这一刀却是虚招,天桓只觉眼前一花,已不见了廉贞踪影。却听得耳边一阵呼喝声,惊喊声,再转头看处,只见手下的一众士卒均已倒地不起。廉贞却又在一错眼间,站在他面前,口中劝说道:“我看你还是让开了吧。”
这廉贞与当年的紫微,以及天机、太阴、天同、武曲合称北天六曜,实可算得上是北天诸神中的精英,又岂是泛泛之辈?天桓不过一个区区禁军首领,哪里敌得过他?然
天桓虽然惊惶,却并不肯稍退,反挺枪迎上前来。
廉贞叹了口气道:“你这又是何苦呢?”说话间手中刀往背后一竖,顺着天桓来势将左手一张,天桓只觉眼前蓝茫茫一片闪过,顿时便再无半分知觉,早被廉贞以月浮困住,断了六识。
廉贞见困住了天桓,更不犹豫,走上前去,正想打开宫门,忽听得忽喇喇一声响,他人还未走近宫门,那门,径自自己开了!
廉贞一惊,身形迅速往后一撤,定睛朝门内看去。
只见宫门缓缓打开,两边神兵就列,正中央天微正缓步走出,而天微身后跟着一人,身穿黑色衣甲,仿佛夜行打扮,脸色焦黄,双目精光四射,廉贞却并不认识。
廉贞见了天微,正要上前行礼,只听得天微道:“廉贞,打开大门,迎接魔尊入城!”
廉贞闻言又惊又喜,连忙拜下,道声“是!”连忙当先带路,奔城门口而去。心中却依旧存着疑团:“天同那厮哪里去了?帝君身边那人又是谁?”
城门轰然打开,廉贞高声叫道:“北天天微帝君到——”
魔军中央啸月大旗迎风一挥,原本喧闹的军队立时静了下来,四下里鸦雀无声。
廉贞让过一旁,天微略略一整头顶冠带,走上前来。魔军如波涛般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道来,正中央一人大踏步行出。只见此人虽不比自己年长多少,却剑眉朗目,眉间自有一股威严与傲然。
“这个便是天狼转世,魔尊秦弓么?”天微如是想着。
秦弓抬眼看去,见城门内一人缓步而来,但见他虽然年轻,却也有几分王者风范,眉眼轮廓间,宛然便是当年威震一方的紫微。他连忙抢上一步,微笑道:“竟然要天微帝君亲自迎接,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天微忙道:“哪里,魔尊亲临我北天,才使我北天生辉呢。”
说罢两人执手相顾大笑。
北天与魔界,便在这一握手间,结做同盟。这色界天,不知又要生出怎样的变故来。
正文 第七十九章 乱臣
(更新时间:2006…8…22 21:37:00 本章字数:6245)
天微眼光朝四周一掠,见魔界士卒皆是精神抖擞,斗志高昂;一众将官更是相貌不凡,威风凛凛。然他们目光所注,皆在秦弓身上,眼神中满是敬畏与希冀。或者,在魔界众人的眼中,秦弓,他早不只是一个人,一个王,而是魔界千百年来的希望与象征,是所有人心中的支柱与勇气的来源。只要有他的存在,魔界便可昂首挺胸的站立不倒,便可堂堂正正的与天界一争短长。
“怪不得……”天微心想,“他年纪轻轻便可有如此成就!”回思自身,却要泽先父之余荫,方能坐此帝位,到如今反要魔界援手,不由有些惭色,心底却也微微有些恨意,更想起不久之前与天同对面而立时的情景:
当是时,天同假受伤之名,轻易入了宫门,随即便赚开众人,直入帝宫。
天微早闻得宫外纷扰,急急而出,却正与天同撞个正着。
天同见了天微,竟不行君臣之礼,只是这般狠狠的看着他。
天微身后侍卫大喝道:“见了帝君,还不下拜?”
天同却只是冷笑连连,并不说话,反缓缓将腰间盘着的长鞭取下。
天微见天同这等模样,不禁生出些怯意来,然毕竟多年为帝,终究有些威仪,沉声喝道:“天同,你好大的胆子!”
天同哼了一声道:“你摆什么架子?我随先帝南征北战时,何曾有过你?”
天微闻言,勃然大怒:“你……”他生平最忌讳的便是有人觉得他是世袭的帝位,轻视于他。往日里虽能从一些臣子的眼光中隐约看出些端倪来,然又何曾有人像现在这般当面道破的?
“给我拿下!”天微气急败坏,将手一挥。
身后一众侍卫哗啦一声,将天同围了起来。
天同仰天打了个哈哈,却无半点笑意:“先帝闯下的江山,如今你却要拱手送与魔界。我天同,便代先帝教训你这不晓事的小子!”既然已扯破了脸皮,言语中更没有半分的敬意。只见他舞动长鞭,搅起鞭影重重,顷刻间便将一群侍卫打得东倒西歪,倒地不起。一晃眼功夫,便只剩下天微孤家寡人一个。
天微见状,不由往后退却,口中道:“天同,你想清楚了,这可是犯上作乱!”
天同冷冷道:“犯上也罢,作乱也罢,总好过这大好的北天变做魔界的地盘。”
天微怒道:“你好不晓事,难道送与南天便是好的?”
天同忽然阴恻恻一笑道:“你昨日曾说过,降了南天,你便帝位不保;与魔界盟约,你还能安居宝座。不过于我而言恰恰相反。遂你心愿,我始终还要看你的脸色行事。若将你擒了,送与龙池,说不定我便是这北天的首领,一方的诸侯了!”说到此地,忍不住狂声大笑起来。在他眼中,天微不过如同砧板上的肉一般,而自己,仿佛已裂土封疆,一方为王了。
天微气得浑身颤抖,连话都说不出来,却并不敢上前与之交锋,乘天同得意之际,返身便走。然不曾跑得几步,天同一闪身间早抢在他面前,脸色一阴,道:“你道你跑得掉么?”话音未落,长鞭一昂,已朝天微胸前袭来。
天微虽然养尊处优,但毕竟也不是全然无能,见既然逃脱不了,本能便向左侧一让,顺手抽出腰间佩剑,准备迎战。
天同将手一抖,长鞭化做无数个圆圈,径自朝天微套落。天微也不示弱,挥动手中佩剑,尽力抵挡。
天同本的是速战速决之心,是以一下手便是重招,可谓招招致命。而天微虽识武艺,然又怎能和这等惯战沙场的骁将匹敌?在重压之下,不数招已气喘吁吁,险象环生。
交手间,天同长鞭就地一扫,径取天微下盘,天微双足一点地,腾身而起,长鞭自脚底扫过。天微正暗道一声:“侥幸!”不料那鞭宛如灵蛇一般,陡然向上一昂,早卷住天微脚踝,天同更不迟疑,将鞭用力一拖,天微顿时摔了出去,跌倒在地。
天同更不让他有半分喘息的机会,长鞭兜头挥落,若是打着实处,即刻便要天灵千裂,魂归黄泉。
天微不由将眼一闭,心中叫道:“我命休矣!”那所有的一切,在这一鞭将落之际,化作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