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地往单美仙罩去。
事实上裴寂还是高看了高深莫测的二女,因为傅君婥并没有追上席风。
单美仙微感错愕,刚刚他整个人气势猛变,藏扇再出,原来一直都在造势,为的只是找寻她心神上的一丝缝隙,发动惊天动地的致命一击。
好奇心促使下,她的心境的确出现一丝不该有的缝隙,裴寂毫不停手,开始时快时慢地摇动铁扇,乍看去快慢不一、毫无规律,细看一眼却发觉大有学问,它好象依循某种没有规律中隐含规律的节奏,像很易捉摸偏又没可能把握,感觉怪异至极点,却引人心神。
单美仙微微一笑,隔空劈出轻柔无力的一掌,生生地停在空中。
裴寂立即色变。
单美仙这一掌不但将他发出一波比一波猛烈的迫人气劲一下子给吸个干净,所取位置更是玄妙非常,气势催发到颠峰的裴寂惊讶地发现他的后招路线全部被封死,处境瞬间变得极为尴尬,招已不得不发,却又不知如何发,那种让人心烦胸闷的感觉使他异常难过,而且这一掌动作缓慢,裴寂虽是看清它划过空间时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却无端生出这一掌既无始也无终的怪异感觉,古怪至极点。
这浑然天成的一掌当然不简单,其中汇聚了天魔大法、弈剑术、邪剑的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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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那在月色下仿佛闪耀着圣洁光芒的玉掌周遭空间开始扭曲,裴寂心叫不好,瞬间再聚起凛冽澎湃的杀气,直迫单美仙而去。
他身上的便服已开始微微逆风拂动,接着幅度更大,猎猎作响,不但声势倍增,更是真气提升至顶点的信号。
单美仙却是动也不动,她的一只玉掌化成了能容纳一切的宇宙一般,将裴寂的所有气劲全部吸纳,来者不拒。通透的灵识生出警爪,她的视线迅速移向右侧。
只见漫天银芒亮似星辰,铺天盖地卷了过来。
一束束凌厉的气流割肤生疼,距离单美仙身前尺许时,倏地化作一点,当空刺至。
扇未至,惊人的压力扑面而来,吹得单美仙长发、衣衫向后飘飞。
单美仙香肩轻晃,下一刻竟出现在裴寂身边,手掌连续拍上扇架,四声沉闷的声响过后,裴寂心生恶寒,单美仙连消带打,瞬间吸去扇身上的气劲后,足可贯穿一切的玉手已点向他的额头。
“什!”
铁扇张开,强挡下单美仙的一指和下面踢出的一脚后,裴寂旧气用完,身形飞退。
半空中,四个小型凹陷扭曲的球型气团此刻才开始消失,可见二人刚刚拼斗速度之快。
单美仙优雅而立,微笑道:“妾身并不想杀人,怎奈裴大人是大明尊教之人,只有抓住你才可问到一些消息。”
裴寂清楚知道单美仙实力在他之上,但他已无路可退。
后方两丈外就是高逾百丈的山崖,大罗金仙掉下去恐怕都活不成。
见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单美仙微感错愕,道:“裴大人尚有家小,为何不与我们合作?另外一名圣使可是与我们合作过的。”
裴寂仰天长笑,冷声道:“别拿王世充那种小人与我比,裴某人的秘密,家族中无人知晓,我就算死,也绝不会出卖圣教半分消息。”
单美仙瞬间就明白他为何这样不顾及亲情,还是由于他在很小时就被神秘收入大明圣尊座下,王世充却是后来才入教的,人生经历的不同,注定了他们选择的不同。王世充顶多算是小半个宗教份子,眼前的裴寂却是个纯正疯狂的宗教份子。
多说无益,杀!
念头一起,单美仙凌空跃起,头上脚下,踢向裴寂。
已经无法用“快”来形容这一脚,修为如裴寂者亦产生在‘察觉’到单美仙跃起时,她的一脚就已蹴至他面前半丈处这样的错觉。
天地仿佛停顿,一片萧煞肃穆,生机死气仿佛全集中到单美仙的莲足上,泰山压顶般踢了过来。
裴寂夷然不惧,昂然轰出一拳。
“砰!”
一声巨响后,裴寂的身体被轰至半空,鲜血喷洒,直坠山崖而去。
单美仙不禁动容:此人对宗教的忠诚已到了入魔的地步,刚刚那旷古绝今的一脚实是她生平最高修为,无形有质的气机早就锁死裴寂,使他无法逃脱,岂知裴寂自断一臂,以之为媒介,吸纳单美仙的功力,只为自绝,这种疯狂的行径确非常人能做得出来。
冷风吹过,裴寂的狂笑声隐约传来,他似乎还未坠到崖底。
实际上他也有够可怜的,从小就被刘昱利用,三十多年没见过刘昱,还如此忠心,却浑然不知刘昱是天底下最卑鄙无耻、自私自利之人。
死,对他来说,可能也算是个解脱。
只是不知君婥能否追上席风,一举干掉。
感慨一番,单美仙收拾情怀,迅速返回城内。
西市,凝翠堂右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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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共有大小净堂百余所,凝翠堂与东市的清风泉、北里的乐泉馆是其中最著名的三所,用的都是温泉水。这右厢寻常人等花钱都进不来,属最高级的那一种。
用料奢华、装饰考究、热气升腾的圆形水池内,隐约可见四条‘美人鱼’。
尚秀芳、纪倩、小鹤儿,还有一个人竟是侯文卿。
小鹤儿一边撩水一边道:“嫂子明早就要离开了吗?明日就是春节了呀!”
侯文卿深知元越泽与她们的关系,故对她们的问题没有一丝隐藏地回答,她现在是‘赌后’,名声飚涨得极快。
尚秀芳亦对这坚持多年,终报大仇的女子很是欣赏,接口道:“既然外人一直在猜测卿姐与公子的关系,干脆就进皇宫看一次表演再走,岂不更好?”
外人的确一直在猜测侯文卿与元越泽的关系,就因为当日在成都时,二人曾同行过一段路,这也正是尹祖文心里真正不愿投奔祝玉妍的原因,只是他没说出来罢了。
侯文卿笑道:“大仇既报,我想和师道去过些平凡的日子,这么多年的奔波,弄得身心俱疲。”
小鹤儿嚷道:“嫂子也该歇歇啦!否则日后当上皇后,可就没这么多自由啦!”
侯文卿摇头苦笑。
一侧一直不开口,默默听着三女对话的纪倩神情越来越复杂,带着几滴晶莹水珠的修…长秀眉都开始颦了起来。
虽然考虑到尺度问题,侯文卿当日没有提出杨文干乃香家长子一事,但香家却再无翻身之日,没有庞大家族支持的杨文干迟早都会死掉。她将香家斗垮一事,对纪倩的冲击实在太大,她最初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消极感觉,甚至该感谢还是痛恨侯文卿,她都不知道,因为侯文卿就像一下子把她的人生目标和理想完全剥夺去,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她自己都不知道。只是机械麻木地生活着。侯文卿今日的话对恢复了一些的她再度产生冲击:她旁听到了元越泽的计划,最终竟是要将帝位让给宋师道,而眼前的侯文卿明显对‘国母’的位子无甚兴趣,纪倩生活的圈子与他们并不相同,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功名权位,但她终于知道小鹤儿前段日子告诉她的“春节前会有人来将香家斗垮”一事并非子虚乌有,这一切都是元越泽与侯文卿暗中努力的结果,想到当初自己还对此话嗤之以鼻,纪倩脑中突然闪过元越泽的那句“胸大无脑”她虽仍心有不服,却不得不承认自己自大过头。
小鹤儿游了过来,好奇地道:“小倩在担心明天的宴会吗?放心吧,李元吉若敢发难,我敢保证元大哥会让他比上次当街尿裤子更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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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女见她也沾染上女流氓气质,说话毫不顾及,登时笑得前仰后合。
侯文卿不无感慨地道:“小妹被玉致和秀珣带坏了。”
想到自己的两个“流氓”前辈,小鹤儿粉面微红,在蒸汽下显得更为娇艳,接着语带憧憬地道:“听玉致姐说,外出未归的琬晶、君嫱、如茵三位姐姐才是真正的流氓呢,人家还差得远!”
三女笑的幅度更大,纪倩却是强装笑颜,暗道元越泽一家初五就要离开,他保得了我一次,下次呢?莫非自己真要臣服在李元吉之下?
管他呢!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
纪倩转身加入撩水嬉戏的三女中。
皇宫,御书房。
天色已晚,李渊与其三子仍未睡。
听李世民讲述完今日所发生的事情,李渊与李建成、李元吉虽为真正参与其中,却依旧心胆俱寒。
元越泽、祝玉妍、刘昱、石之轩、宁道奇、毕玄、了空、四大圣僧、岳山,加上玄门精神领袖梵清惠,全天下修为最高绝十几人刻下竟全部集中到长安。
白道可以说是全军覆没,李渊暗中派出去的高手也还没回来,他的心直往下沉,猜到可能是死在元越泽手上。元越泽不过二十上下,一日内先后力克神秘高手、四大圣僧和李唐最隐秘的绝世高手,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却又使人不得不相信。
他们虽不知那神秘高手就是刘昱,却从李世民处听到白道高手们对他的评价,神出鬼没的刘昱,实力绝不比三大宗师低!
父子四人各有各的想法,李建成和李元吉虽恐惧元越泽的实力,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暗道佛道两家支持老二,现在傻了吧,虽然未死,但武者经历这种事,大多会一蹶不振,元越泽这混蛋的确阴险到家。李建成眼角瞟了李元吉一眼,二人心灵相通,李元吉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二人眼中闪过得意的神色。
大敌当前,李世民最终选择与暗中算计自己的兄弟合作,无非就是认为元越泽这头号敌人是刻下最先要对付的而已,哪知李建成与李元吉却暗留后招:杨虚彦已暗中知会过李元吉,他那方明日将有高手将元越择引到城外,在李世民送佛道两家人回来时,暗中埋伏好的太子党人将发动攻势,斩杀李世民,再嫁祸给回城途中的元越泽,一举两得。
李元吉也不是傻子,隐约猜到有本事把元越泽引出去的人该是石之轩,他明知石之轩心怀不轨,却还与他合作,只是自负罢了,他坚信杨虚彦那样的人定不会甘心受石之轩摆弄,所以先锄去元越泽,其他事以后再说。
李渊对因自己优柔寡断而引起佛道两家人不满一事深有无奈,苦笑道:“你们都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吧!”
李建成忙道:“孩儿以为我们眼下不必再做无谓的牺牲,元越泽再强,也只是一个人,如何面对千军万马?我们重要的是先备战,待异日出关征讨再击败他不迟。还好今天发生的事,知者甚少,否则对我们的声势影响极大。”
他话里说的都是事实,暗中却在指责佛道两家人自不量力,差点成了元越泽声势大涨的垫脚人。
李渊怎么说都是为皇者,闻言面色转冷,沉声道:“元越泽隐藏得太好,此事亦不能怪玄门的高手们,你们二人以为太子所说的法子如何?”
他话语里一直试图调节兄弟三人的平衡、缓和他们的关系,却不知只是在徒然耗费力气。
李元吉虽对元越泽狠到骨子里,却不敢再造次,附和道:“孩儿同意太子的说法。”
李渊愕然,要知道李元吉被元越泽捉弄一事早在街坊间传得沸沸扬扬,百姓虽然只是暗中议论,但李渊耳目遍布城内,早有耳闻,见李元吉竟能如此忍让,还以为他成熟了,欣然道:“元吉放心,我大唐恩怨分明,元越泽定会为他的作为付出代价的。”
李元吉垂头道谢,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沉默许久,李元吉抬起头,犹豫道:“孩儿……孩儿还有一计,只是……”
李渊紧盯他,道:“只是什么?”
李元吉犹豫半晌,道:“只是要委屈秀宁。”
李渊大概猜到了他的意图,沉吟道:“你先说来听听,我们父子详议后再做决定。”
李元吉立即点头。
白清儿道:“人家想说,现在有石之轩给尹祖文撑腰,清儿恐怕敌不过他,无力只靠自己报仇了。”
元越泽道:“不是还有我吗?你后日就要为李渊表演了吧?怎么不担心此事?”
白清儿笑道:“夫君会容许自己的妻子给别的男人跳舞吗?”
元越泽干笑一声,正容道:“当然不允许,刚才听了你的消息后,我有了一些想法,本来我们都猜得到尹祖文的意思就是要你迷住李渊,然后控制他,随时可以下手。不过想到白道已知连贵妃腹中胎儿是杨虚彦的骨肉一事,很大可能该已告知李渊,虽不知李渊怎么没处理这件事,但此刻你的作用却变大了,石之轩甚至有让你取代连贵妃的意图。”
闻采婷插口道:“李渊就算现在不处置杨虚彦,待那孩子生下来时,也该验证一下,最起码可以搞一个滴血认亲的仪式,那杨虚彦还怎么隐藏秘密,所以公子的说法可能性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