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他摇摇头,自己愚蠢的举动已经激活了全船的变异蓝藻,他把照明色谱重新调节回蓝色,寄期望于这些醒来的蓝藻可以重新沉睡下去——虽然他觉得这种可能颇小。
刚才提醒自己线索的那个白衣女人,到底是自己脑海中的幻觉,还是真有其人,甚至就是自己同伴中的一人?在自己切换色谱之前就提醒自己……难道是我的潜意识作祟吗?他无意识地取笑自己。
笑容渐渐敛去,但是自己看着她的时候,却感到心脏不受自己控制的在温柔地跳动,胸腔中有一种被压抑住的情感在回荡,他只能集中自己的注意力,把自己的精力集中在逻辑思考上。还有一位身处险境的同伴在等待自己的援救。
现在,自己已经了解到了目前自己所面临的最大危险,那么就假定这位盖琪小姐同样是被蓝藻所袭击。从自己发现的尸体上观察,死者几乎都是被肺部寄生的蓝藻堵塞住了呼吸,窒息而死。
它们可以通过空气传播。
一想到现在自己每一口呼吸的空气中都可能存在蓝藻的孢子,他就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自己的太空行动服自带呼吸过滤系统,短时间内或许没有问题。
但也不能排除第二种攻击方式,他想到了那些被蓝藻感染了的尸体的剧烈变形,血肉被扭曲、异变成狰狞的模样,足以迅速杀死一个没有足够防护的人类。
位面的旅行者……他默默祈祷了几秒钟这位小姐有着足够保护自己的能力。
如果能够了解这些危险生物的习性,或许可以推断出那位盖琪小姐目前所处的方位。也就是说,自己要前往植物培养区的植物配研所,毫无疑问地,作为培育这些怪异蓝藻的地区,那里很可能是整艘飞船最危险的部分。
他检查了一下激光发射器的电池和手枪的弹药,没有一丝犹豫地走向轨道电车。
——————
相隔无限之远的某个宇宙。
寂静的黑暗中,传来了几个脚步声。随着暗淡的烛光亮起,几张年轻而带着些邪气的面容出现在了光线所能笼罩的地方。
“乌利尔输了。”站在中央的男子露出残忍的笑容,“说句老实话,我之前还有些期待七大天使的战斗力,结果也不过如此。”
“……做得很好。”
坐在黑暗的王座上的人简短地评价道,高挑纤细的女子把玩着手中的一个小木块,这木块看上去像是一只雕工精美无比的魔方,可以被任意转动。但即使是这位七撒旦之一的贝利尔也不会擅自转动它,因为它的力量即使是黄金级的冒险者也无法相提并论。
“等级并不代表一切,我们有着一枚神器,如果这都无法击败一个八星级底层的废物,不如全部找根绳子上吊好了。”身材娇小的女子冷冰冰地嘲讽道。
贝利尔浅笑了一下,摇头道:“不,潘多拉之匣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驾驭的。只有你们能够承受这具命运神器的反噬,也只有你们能够百分之一百二十地发挥出它的效力。我们从前试过让失乐园的镜像来操作它,但是它们甚至无法发挥出它的力量,就在过大的荷载下灰飞烟灭了。”
“提醒一下,贝利亚主人。”有着羊角的高个儿美少女绕到王座的侧面,按摩着地狱君王的肩膀,凑到她耳边低语道,“我们的本体一旦死亡,我们也会灰飞烟灭……即使只是一半的逆风,他们也很难承受。”
随着按摩的手掌逐渐加压,贝利亚低声笑了起来,“不愧是苏萝,就算是失乐园做出的镜像也这么桀骜不驯,也这么试图保护你的兄长所在的队伍……但是他们背叛了我们,背叛了与无尽地狱之间的密约,把一整个白银级世界交给了神圣天堂。于情于理,地狱方面都要惩戒他们。”
她停顿了几秒钟,继续说:“再说,他们不是还没有死吗?你们已经创造了承载潘多拉反噬力量的记录,直到现在,还没有一丝崩溃的意思。看来你们的本体能力确实超卓出众。”
地狱的君王捻了捻自己的手指,她转过头面对羊角的少女,低声道:“再叫我一声。亲昵一点。”
“主人。贝利尔主人。”武神少女的复制品从善如流。
“很好。”大恶魔吻了吻她的脸颊,“等到把手上这件事结束,把乌利尔彻底毁灭,我们就一起去找到你们的本体。如果你能和真正的苏萝一起成为我的收藏品……那么成为地狱七王之首对我来说也不过是反掌之事。”
她瞥见了那个小个子少女的阴郁表情,又露出一个笑容道:“当然,这也是可能性的一种。或许,一切都按照我们之间的协议进行。”
“贝利亚。你会输的。”与魔法学者一模一样的镜像以冷漠的笑容回应,“如果你想要算计我的本体,我建议你最好带上我和这边的苏荆与苏萝,不然以你的智力,只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
“我第一次听说有镜像能够对主人说出这么无礼的话。”贝利亚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陈述事实而已,镜像是没办法对主人说谎的。”路梦瑶的镜像不动声色地解释,“您的智力与我们有着相当的差距,这是我经过观察得出的确实结论。”
大恶魔痛苦地按摩着自己的眉心,无力地挥挥手,让无关人等全部下去。
最后留下的是那个男人的镜像。
贝利尔审视着这个骄傲的男子,即使只是那个人的一个被扭曲的复制品,他也带着咄咄逼人的锋利气息。
“你对‘自己’怎么看?”
“我还以为把我留下来是为了做点大家都爱做的事……”他轻浮地挠挠头发,“我吗?如果有机会和我自己照面,那么我会很有兴趣和他较量一下,以验证一下我的猜想。我们两个到底哪个更优秀?我想他也会很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
没等大恶魔继续发问,苏荆的扭曲版本就摊开自己的双手道:“说起来,我以前曾经读过一本小说,里面的一个情节设计就是主角和他的堕落面的交锋,郑X和黑暗郑X还是之类的东西,现在想想,和目前的局面还真是挺像的,不过我大概能预测到接下来的剧情走向。”
“那本小说里的主角和他的宿敌——那个黑暗化的自己最大的不同就是一个善良,一个冷酷,连超必杀技都是截然相反的一招。不过我与我的本体之间的差别并不在于这些善良邪恶之类的,倒不如说我跟他都是邪恶的人,而我们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
镜面侧着脑袋想了一下,斟酌了一下用词:
“我比他走得更远。”
“在他徘徊在黑暗与光明的中间地带的时候,我毫无介怀地身处于黑暗的锅底。我摒弃了那些让我软弱的情感,我不会爱人,也不会信任人,我用性瘾依赖而不是爱与信任去凝聚我的队伍,我是剥去了所有弱点的苏荆,将个人的才华和天赋发挥到极限,仅凭一个人的力量克服一切困难的暴君。”
“那么,你觉得,如果你和自己的本体针锋相对,谁会胜出呢?”大恶魔眯着眼睛提问。
“单对单的话,我赢。”苏荆的镜像微微鞠躬,“团队对团队,我们必败无疑。”
“……?”
“我虽然人格堕落,但是我还有智力和逻辑推理。”镜像礼貌地说,“怎么推算,爱与信任的力量都比纯粹的情欲更强大。只不过,这些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选择了这条路而已,终点是什么,我毫不关心。”
第543章两百年前的探索者们
这艘科研飞船上的变异藻类应该分两部分,站在站台上的他这样思考,一部分是攀附在飞船表面,可以吸收到阳光的那些极度活性化的蓝藻,而另一部分则是飞船内部,已经接近枯萎的原始藻类。
我之前的鲁莽之举或许唤醒了那些沉眠已久的寄生体。
再后悔也没有用,他一边照着区域地图前进一边思索着那些生物的特性。
首先,他们的感官是什么?植物的感官相比动物更为原始,它们没有明显的神经系统,更别提最原始的蓝藻了。但是寄生在那些死尸上的变异藻类却和尸体的细胞融合为一,并迅速产生了具有特定功能的变异,单靠蓝藻那原始的质粒,无法携带这些复杂的高级功能。
他穿过阴暗的船舱,原先应该是全船安保级别最高的舱室部分,现在却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粘稠厚重的蓝色胶质不成条理地覆盖在那些玻璃和金属上,随着他的脚步声微微抖动。
它们能感觉到振动吗?
他打开激光发射器的开关,调节成恒定射束的模式。刺目的白炽光流从大号手电一般的前端射出,像是刀一样随着他的手腕而舞动。一束挡住舱门的蓝色胶体在激光的烧灼下迅速干枯焦断,蜷缩成一小团落到了地上。
他小心地观察着这些蓝色胶体的动作,丝丝缕缕的变异藻类似乎抽动了一下,也可能是幻觉。
他并不太信任自己的理智,三番两次看见那个美丽而哀愁的白衣女人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大脑似乎正在逐渐崩溃,或许是那些孢子麻痹了自己的大脑造成的幻觉。就像是一些毒菌的菌粉能够在原始宗教的祭祀中充当致幻剂使用,这些蛋白质、氨基酸,以及醇类,总是能够和人体的神经系统杂交出奇异的功效。
怪异的嗡鸣声从前方传来,一个看上去还有些人形的生物从走廊的另一端走过来。它的头部怪异地膨大,腐败的身躯各处渗出蓝色和红色的胶质,他甚至能够观察到它腹腔中的空洞,与其中所充填着的浓稠胶体。
它的衣物还没有完全腐坏,还挂在身上的布片在两百年前或许是白色的研究服。当看见他的时候,这怪物蹒跚着向他走过来。
它有视力吗?还是追踪热能?抑或是信息素?还是空气微小的震动?
他仔细观察着它身体表面的那些胶体,如果冻一样在空气中微微颤动着。是空气的震动,他下了初步的结论,或许是多种感官的综合感知系统,它侵占了这具身体,并将这尸体的神经系统也纳为己有……
他故意用鞋尖敲击地面,对方微微一滞,然后开始加速奔跑。以不死不活形态度过了两百年的行尸开始以令他惊异的速度变异,它一边奔跑一边从身上洒出蓝色的浆液,就像是一个四处漏水的水壶一样滑稽,但是翻卷的肌肉和骨骼就并没有那么滑稽了,黑色的干枯肌肉束与骨片结合成数根致命的刀鞭,高速向他挥击而来。
膨大的头部似乎在微微转动,侦测着他的方位。在空气中胡乱抽击的鞭子就像是一团致命的风暴,他狼狈地弯下腰以减小自己的面积,距离这团风暴最接近的墙壁被抽打出一道道浅浅的刻痕,合金的墙壁如同粉糕一样松脆……这鞭子的威力相当致命。
他在心中默默计数,当数到三的时候,他猛地开启了激光发射器。炽热的激光精准地切断了肌肉鞭子的中段,深色的胶体从断口喷洒出来,这怪物发出了尖利的惨叫声——或许是惨叫——他继续划动手中的死亡之线,炽热的激光在对方的膝关节处聚焦了一秒钟,脆弱的尸体顿时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它的双腿都以扭曲的姿势弯在了一边。
他能看见还有许多蓝胶在试图修复这具身体,试图催生进一步的变异,但是它终究萎靡了下去。
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这些生命之所以可以迅速改变自己的身躯,靠的是大量细胞质和能量的支援,或许还有非常大量的干细胞储存,可以随情况的需要快速分化为功能细胞。但是无论如何,它们需要能源,而自己之前只打开了大约三十秒钟白色照明,这三十秒钟的能源补充恐怕并不能支撑它们进行长时间的剧烈活动。
毫无疑问,如果应对不当,只用这些能量的藻类寄生体就足以将自己杀死,把自己的尸体也变成它们中的一员,但是自己至少不用害怕要面对怎么杀也杀不死的不死行尸了。
大约十五分钟后,他找到了一台还能开机的终端。在所有操作终端都被无处不在的蓝胶污染破坏的情况下,这台终端由于安置在一间高安保级别的控制室里,有着完整的空气过滤系统,所以还能够保持自身的完整。
跨过一具被自己破坏的尸体,他用A级权限进入了这台终端的保存室。单是扫了一眼里面储存的数据资料就令他看得头晕目眩,这些珍贵的实验数据可以用浩若烟海来形容,数千次实验和上万次测试都一丝不苟地存档,他只好翻所有总结性的论文。
“神印……神印……?”
他的目光停留在《地外文明遗物的生物工程意义及实用性评估》这篇内部文章上。
接下来,他花了几分钟大略地扫了一下这篇文章中的内容。
二十三世纪的上叶,地球政府在一次普通的科学考察中在墨西哥湾发现了一件古老的物品。发现的过程与一位著名的科考人员迈克尔·阿尔特曼有关,之后阿尔特曼神秘死亡,而那支科考队伍的下落也被列为最高机密。
地球政府将这件绝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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