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总觉得这领带怪怪的……”徐建峰整了一路领带,总觉得好像有点歪,“卡的我呼吸有点困难。”
“习惯,习惯就好。”
“唔……”
在柜台处刷卡换完筹码,拎着五万块的筹码纸袋,两个人随便找了桌百家乐。
“怎么?我们不会就这么玩百家乐来发大财吧。”玩了几把后,徐建峰忍不住把头凑过去问,“这钱来的也……慢了些吧。而且你也没在赢……”
“别闹。”苏荆翻开自己面前的牌,然后打了个响指,“你不是还在想着在这里可以一夜暴富,把赌场赢得关门大吉吧?”
“难道不可以吗……”徐建峰低声问。
“不可以。”苏荆懒洋洋地把这一局赢来的筹码往徐建峰怀里一塞,“这两千块钱给你,边上自己玩去,输完了来找我要。不要打搅我收集情报。”
徐建峰愣了一会儿,然后发现筹码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苏荆手里,想了一会儿,他泱泱地去转轮盘了。
“对了!老徐,给我买一个蛋筒!要巧克力的!还有再来几块白巧克力,别买杂牌的,挑贵的买!!”
“知道了!”
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开始变成下等跑腿的徐建峰无奈地挥了挥手。
事实上,就算拥有猎魔虫,苏荆要想在这里作弊的可能性依然不大。
押大小,否决。
这里的押大小都是先下注,然后荷官才开始机器摇骰,连骰盅都是透明的。这里需要的不是远程遥感,而是未卜先知。
梭哈,否决。
猎魔虫的移动速度有限制,桌上坐着五个人的时候,同时只能选择窥测一个人的牌。胜率确实能够提高,但是除非是单对单的决斗,否则依然胜率偏低。
龙虎斗,否决。
苏荆做不到事先预知的能力。无法揣测发牌器里下两张牌是什么。猎魔虫的能力是远距离图像传输,就相当于一个小型遥控探测器,目前小东西还做不到透视的功能。
转轮盘就更不现实了,要怎么去判断滚珠的落点?就算能透视也透视不出来。
二十一点、百家乐、老虎机……苏荆看似闲庭漫步地一个一个逛过来,然后又一个一个排除,最后他在押大小上赢了一个五百块的筹码,然后问了一下荷官卫生间怎么走,那个阿姨笑咪咪地给他指了一下路。
苏荆快步走进厕所间,狠狠一拳砸在墙上。瓷砖咔嚓一声裂开了,他的拳头在墙上留下一点点擦破皮的血迹。
可恨……!!
就算有了猎魔虫,还是没办法作弊……
明明自己有这么优秀的道具,却不能完成世界中枢交给自己的任务……苏荆咬紧牙关,双眼中渐渐浮起血丝,这是他每每被逼到绝境时候的眼神,以往的每一次,他都能在困难中找到逆转的机会。
但是这一次,他的考官是看似无所不能的那个世界中枢,想要骗过它,苏荆用脚后跟想也知道不可能。他还是第一次在人生中面临这种没有转圜余地的,最后的境地。天国游戏,输了就等于死亡,赢了才能够幸存。
苏荆慢慢咀嚼着“天国游戏”这四个字。
如果是游戏,就一定有一个过关的办法。苏荆相信,世界中枢把自己从死亡的深渊里拉回来,不是为了第二次把自己推下去。既然自己身处这个任务,就一定有过关的可能。而自己要做的事,就是在混沌万象中找到那一丝胜利的机会。
苏荆找了个厕所隔间,把马桶盖子翻下来坐着,让自己的大脑处在快速运转的状态。
他想了一会儿,把猎魔虫召唤出来,让小甲虫趴在自己的掌心。
银白色的半透明外壳闪烁着琉璃般的光泽,之前还是透明色的纹路,不知道是否因为吸收了苏荆的血液,现在呈现淡淡的绯红色。苏荆触摸着甲虫光滑的背壳,然后渐渐眯起了自己的双眼。
这小东西,要怎样才会进行蜕化呢?
苏荆闭上了双眼,查看着脑中那张自己的人物卡上关于猎魔虫的介绍。
虫族,万变不归其宗。就算是被改造过的特异品种,它应该也需要摄入蛋白质,需要摄入营养能量。自己之前在吃饭的时候试过偷偷喂过它,但猎魔虫什么都不吃,水也不喝,连苏荆特意为它留下的烤牛排都被它无视了。
苏荆走出厕所隔间,看了看左右无人,仔细地找到了自己刚才一拳打上去的地方。布满花纹的高级瓷砖上现出蜘蛛网一样的裂纹,苏晓又打了几拳,然后用指甲从瓷砖碎片中间挑出了一块大小适中的,然后走回了隔间,把门锁好。
重新坐在马桶上,苏荆挽起袖子,然后找准位置,将那块尖利的瓷砖碎片扎进了手腕,冰冷的锐物刺破细嫩的皮肤,捅穿真皮层,然后将凸显的血管扎破。苏荆毫不留情,把瓷片往下一划,刻出一个竖向的伤痕。
嫣红的血液迅速冒了出来,沿着手腕不住往下淌。银白色的猎魔虫似乎听到了主人的意志,扑到了苏荆的手腕上,开始吸食自己主人的血液。
“好……多吸一点儿……多吸一点儿……”苏荆念咒一样轻声诵读,着魔般地注视着猎魔虫背面的纹路,那淡淡的绯红色已经越来越深,越来越鲜艳,直至变成深深的红黑色,“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吃我的血肉……你这小恶魔。”
似乎是吸饱了血液,整个身体变成银底黑纹的猎魔虫懒洋洋地躺在苏荆掌心,然后把头缩进了自己的背壳。而苏荆也适时地听见了脑中卡片的提醒:
【猎魔虫幼体正进行第一次进阶,请选择强化方向】
【可选择强化:信息传播距离强化、信号稳定性强化、信息收集能力强化】
苏荆仰起头,露出一个狂喜的笑容,然后毫不迟疑地选择了第三个【信息收集能力强化】。
一个小时后,一张龙虎斗的桌子上,一个连着好几局小筹码押龙的青年,将手上所有的筹码都从纸袋里掏了出来,放在了“和”的那一边。一共是五万七千元的筹码。
荷官彬彬有礼地询问了一下,得到了那名青年的确认,然后发牌。
龙一张,虎一张。
翻牌的时候,周围的赌客都把注意力放在了青年身上,毕竟将五万七千块钱全压了概率最小的“和”,也算是比较少见的事。
押龙胜或是虎胜,赔率都是两倍,但是如果押和胜,赔率是八倍。
“起牌吧。”
青年微笑着说,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脸色青白,就好像生了一场大病。
荷官用长杆将牌翻起。梅花五。
下一张。黑桃五。
周围的人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八倍赔率,四十五万六千。谢谢。”
青年的声音低沉又虚弱,荷官把筹码推到他面前。
然后青年继续把所有筹码都放在了“和”上。
“四十五万六千,继续,全压和。”
连荷官都有些侧目,周围的人发出了一声更响的惊叹声。其中一个老头还拍了拍青年的肩膀说:“年轻人,见好就收。”
“冲一冲,我试着冲一下。”年轻人礼貌地回了个微笑。
发牌。
“起吧。”
青年双眼炯炯地瞪着桌上的牌,然后揉了揉似乎有些疲惫的双眼。
第一张牌。黑桃十。
第二张牌。梅花十。
“四十五万六千,八倍赔率,三百六十四万两千元……”
青年说完这句话,突然身子一歪,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倒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苏荆!!你tm的别吓我!!”一个中年大汉从外面挤进来,用力把苏荆扶起来,“你的脸怎么这么白!你袖子里……”
苏荆把手抬起来,放在大汉肩膀上,微微摇摇头,示意他别说话。接下来,在众人惊异的眼神中,青年和大汉把荷官送上的大额筹码全部拢进纸袋里,然后两个人并肩走出赌场。
没人注意到青年左手的袖管有几点渗出来的血痕,而他垂下的左手中,有数道接近凝固的血痕正在缓缓下淌。
第6章监视者
一走出赌场,苏荆整个人就瘫了下来,还好徐建峰眼疾手快一把搀住。
“最近的医院。去给我输血。O型。”苏荆只来得及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晕了过去。
徐建峰摸了摸自己衣服口袋里已经快捂化了的白巧克力,长叹一口气,把苏荆整个人扛了起来,走向赌场门口停着等客人的计程车。
“………………”
“………………”
窗外是黄昏,苏荆躺在医院病床上,看着坐在旁边的徐建峰。
“我睡了多久……我靠,有水没有……”苏荆一说话才发现,自己嗓子都干得快裂开了,徐建峰扔了瓶矿泉水过来。
苏荆用右手把瓶盖拧开,手背上插着的输液针让他皱了皱眉头。
“你左手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割的?”徐建峰点了根烟,想了想又掐了,“医生说你失血过量,再多流600CC就死定了。”
“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嘛……”苏荆咕嘟咕嘟灌了半瓶水,按了床头铃让护士来拆针。银色的猎魔虫就趴在床边的铁栏杆上,似乎发现了自己的主人醒来,又飞回了苏荆的左眼。
事实上,苏荆那天晚上并没有只让猎魔虫进化了一次。根据他在赌桌上的实验,只强化了一次信息收集能力的猎魔虫并不能直接透视纸牌,甚至可以说它只能微微看到一点点背面的花色,而且很不清晰,至多是可以判断到底是不是花牌那种程度。
无奈之下,苏荆咬咬牙,回到厕所里继续割腕,用自己的鲜血继续刺激猎魔虫的进化。
等到他自觉眼前开始发黑,思维有些不清楚,快撑不住的时候,猎魔虫已经完成了第三次蜕变。
这三次进化,苏荆毫不犹豫地全部选择了强化信息收集能力。
从厕所走出来的苏荆强忍住失血过多的后遗症,不光全身无力,眼冒金星,而且冷得他浑身打颤。找了台龙虎斗,他站在那里看了几分钟,确认了荷官的发牌顺序后上桌。
然后就是那奇迹般的连着两次赌“和”,将手上的筹码在三分钟内翻了六十四倍。
精神和肉体的双重虚弱,苏荆也没预料到居然后果会如此严重。看着徐建峰的脸色有些阴沉,他不禁浮起了不好的预感。
“老徐……我到底在医院里躺了几天?”
“三天了。”徐建峰从手边的塑料袋里拿了个橘子开始剥,“你小子,能不能坦白一点,你到底是怎么了?”
“这事儿……跟我的能力有关,根据我们的规矩,你想打听也可以,不过……”苏荆半真半假地用阴谋论忽悠徐建峰,“拥有超能力的人并不是只有我这样非战斗系的,也有专门用来清理知情人士,毁尸灭迹的行动部门。”
“我靠!”徐建峰一口把整个橘子吞进去,“那我跟你牵扯在一起,岂不是很危险?”
“安啦……一般来说也没人会管这么多。”
苏荆出院的时候看见天边夕阳,已经接近黄昏了。他忍不住苦笑起来,最近这几日都是日夜颠倒,生物钟被搅得乱七八糟,自己的精神状态反而出奇的亢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特别享受这种生死一线的感觉,还是这种被世界中枢用死亡鞭子抽着跑的生活真的很适合自己?
说句真心话,苏荆也没有这么冒进,但是当时身边还有徐建峰隐隐约约盯着自己。如果不能在第一晚就赢到大额资金,徐建峰对自己的信任度必将大幅下降。如果他认为自己在骗他,那……把全副身家都赌在苏荆身上的暴力分子会干出什么来,自己也想象不到。
就算没有徐建峰,也有世界中枢在后面盯着。自己能骗过徐建峰,但是骗不过世界中枢啊……
在医院里住了三天,苏荆看了看手机上的备忘录。七天时间,现在已经是第五天了。
“先回酒店,我要去洗澡换衣服,然后晚上我们继续。”
“你不用休息的吗?我看你脸色还是不大好看啊。”
“没事的,徐疯子。”苏荆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我都一动不动躺了三天了,也该活动活动筋骨,热热身了。”
“别叫我疯子,我看你比我更疯子。”
两个人谁都没注意,在他们回新世纪酒店的时候,一楼大堂里的沙发上有两个拿着报纸的人。其中一个已经睡着了,另一个百无聊赖地盯着门口。
当苏荆和徐建峰走进酒店的时候,没睡着的那个精神一振,用脚踢醒了睡着的那个,小声道:
“你看,是徐疯子。”
被叫醒的那个擦擦口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来打电话。
“喂,李大哥,我们等到徐建峰了。什么时候动手?要么我们现在就摸上去……”
“你丫脑子有病吧!现在这里是澳门,不是在我们的地盘上!下次说话做事能不能动动脑子!”电话那边的声音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打电话的这人还得唯唯诺诺,连说李大哥教训的是,小弟受教了云云。
等骂完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才说:
“先别惊动他,不要打草惊蛇,你们继续盯着,摸出他们的行动习惯。明天晚上再行动,都等了这么久,不差这一两天的。有发现马上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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