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生,你来了就好,你曹叔和我都很高兴。过去你曹叔对你有些误会,一切都过去了。你说是不是?”
“是,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也记不清楚过去都发生了什么事。”
“这就对了。都说你是董事的孩子,一点没错。这回你来了就好,好好劝劝阿梅。你可能都听说了,我也就直说。阿梅的是个苦命的孩子,在她身上很不幸发生了一些事情,这是谁都不想的,可是事情既然发生了,就要面对。我和你曹叔,都知道你和阿梅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天大的事情也拆散不了你们,海生,秀秀姑说的对吗?”
海生还能说什么呢?他并不想去深究老曹对他的态度,尽管老曹对他的态度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现在最关心的是玉梅,满脑子都是玉梅。这个时候,他不会去责怪玉梅的,哪怕玉梅犯下弥天大祸,他也不会去责怪她,反而会去安慰玉梅,去劝导她,让她想开一点。
老曹看得出海生还是很爱自己的女儿的,他希望海生能够接受现在的玉梅,希望海生带玉梅走,把玉梅带得越远越好。海生敲玉梅的房间,告诉玉梅他是谁,他相信玉梅一定知道他是海生,可是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肯开门,这里要不是老曹的家,他会破门而入,当着玉梅的面责问她,你为什么不开门!老曹说,你既然来了,就暂时住在这里吧,玉梅的事情慢慢来,只要海生在,最后玉梅一定会开门走出来,跟着海生走的。他相信爱情的力量会战胜一切。
海生说他脑袋很乱,心里从未有过的郁闷,他说他想出去走走透口气。秀秀说好,你不要走远,到外面散散步就回来,晚上住在这里。海生答应了。
海生在厂宿舍区漫无目的地溜达着,水泥车间哐啷的倒石头的声音像是砸在他的脑袋上一样,玉梅不愿见他,他很伤心,就是有天大的事,她都应该见他啊,跟他说啊,难道她不再信任他?水银灯光冰冷地洒在他的身上,他感到了这个世界的冷漠和无情。他像是一个孤独的夜游神,在厂宿舍的道上漫游,以此来化解他内心的痛苦。宿舍区夜晚少有人走来走去,职工们都在家看电视。他想玉梅无端受害,罪魁祸首是贾权,贾权家就在前面,他已经不知道不觉走到了贾权家附近。
对,到贾权家去,我要问他,你为什么要当色狼,去玷污自己的亲人,你是人吗!他怀着对贾权的愤怒,来到了贾权家。
那一天晚上,贾权没有出门去打麻将,这时才八点多,他正坐在客厅一边拿着一瓶红酒喝,一边看电视。他近来颇多烦心事。在家里,玉凤像是仇人似的和他一直没说话,他对老曹家做了补偿,把玉凤她妈、玉梅都调到了水泥厂上班,还帮着介绍场部几个年轻干部给玉梅认识,可玉梅不买他的帐,不愿跟人家相亲。在厂里,他也听见了一些风言风语,虽然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什么,但他感觉到了,他从人们的眼光里看到了他们在说他。只要玉梅不到公安局告他,他就没事,这是没证没据的事情,谁也奈何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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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凤在卫生间给女儿洗澡。贾权听见“咚咚咚“的敲门声,起身去开门。门打开一霎那,他看见了一个满脸怒火的年轻人站在门前,他全身打了一个寒颤,他一时记不起站在眼前的这个人是谁。
“你是……谁啊,面好熟。”
“我是海生。”
“哦,想起来了。海生,原来是你,快进来。”
玉凤抱着女儿洗好澡出来,看见了海生走进来屋里,高兴地对女儿说,快叫舅舅,舅舅来了。婷婷跟着叫舅舅,玉凤在女儿脸上亲了一口,说乖,然后对海生说,你先坐,我一会有话和你说。海生说好。玉凤进卧室帮女儿穿衣服去了。
贾权倒了一杯酒给海生,让海生喝,海生没喝。海生说:
“我想问个明白,你为什么要对玉梅那样?”
贾权一愣,原来这家伙不是来做客的,是来兴师问罪的。他装糊涂说:“什么那样这样的,我对玉梅很好啊,把她调回来水泥厂在招待所上班,不用放牛,这多好啊。”
“你别装糊涂。姓贾的,你是个人吗?连自己的小姨都不放过,你简直是个大色狼!禽兽不如的大混蛋!你知不知道,你毁了人家一辈子的幸福,啊?!亏你还当个干部,**你八辈子祖宗!”
海生越说越气愤,越说越解恨,今晚不臭骂贾权个够,他觉得今晚他白来水泥厂了。如有可能,他还有给姓贾的几巴掌,那才是真正的解恨,不仅解了嘴巴上的恨,还解了手掌上的恨,替玉梅出口恶气!
贾权没想到海生这样羞辱自己,脸气得一会儿红,一会儿青紫。他手指颤抖地指着门口说:
“你给我滚,滚出出去!”
海生哈哈大笑,说:“你要是跪下向我认错呢,我就放过你!”
“你也太嚣张了,小子!你看清楚一点,这是啥地方,这是我贾权的地盘!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小子算啥东西?连只蚂蚁都不是。只要你识趣点,给我闭上你的臭嘴,别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就放过你。否则,我会叫保安打断你的腿,让你吃狗屎!”
海生拿起桌上的那杯红酒,洒向贾权。贾权用手抹着脸上的酒,走到电话机旁,欲拿起电话,忽然被玉凤的手按住。玉凤一直在听海生羞辱贾权,感到特别痛快,让贾权也遭受一下羞辱。她看见贾权向电话机走去,就知道贾权想打电话给保安,于是急忙走过来把电话按住。
贾权大声呵斥玉凤:“走开!”同时用手猛地一推玉凤,玉凤摔倒在地上。
海生看见贾权对玉凤动粗,这犹如在他愤怒的火焰上浇油,他的心肺被贾权的行为气炸开了。他冲上前去,抓过电话机扯断线把电话机砸向贾权。贾权避过电话机,一拳打在海生的胸膛,海生一个趔趄,退到厨房门口。他一看身后就是厨房,于是闪进厨房,见墙壁上的刀架插着菜刀尖刀水果刀。他拿起尖刀,走了出来,他要把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杀了,替玉梅报仇雪耻!
第五章 谁是杀人犯【14】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7…27 6:43:43 本章字数:3520
海生拿着尖刀向贾权捅去。贾权闪过刺来的尖刀,尖刀划过他的肚皮。在生死攸关面前,贾权顾不得肚皮那点疼痛,闪电般地伸出双手抓住了海生持刀的右手。海生要收手回来,再捅贾权,却被贾权的双手像钳子一样死死钳住。两人抢夺着刀,海生的手腕毕竟没贾权的手力大,刀掉在了地上。
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玉凤花容失色。她看见贾权从地上捡起刀来,以为贾权要杀海生,扑上前去,想阻止贾权杀人。没想到玉凤心急,一个踉跄,胸口扑在了贾权刚拿起的尖刀上。锋利的尖刀插jin了玉凤的胸膛。
贾权惊愕,手哆嗦地放开了尖刀,愣在那里。海生一见玉凤被刀捅到胸膛,也是大吃一惊,急忙上前抱住倒在地上的玉凤。他对贾权说:
“快,快去叫救护车。”
这时,贾权才醒悟过来,急忙跑出去叫人。
玉凤的女儿婷婷爬到母亲身边,一边哭叫着妈咪,一边伸出手要去抓刀把。海生拦住她稚嫩的手,说,别动啊,乖,千万别动啊,动了妈妈心痛。她哭得更大声了。玉凤的心真的很疼,她说话的声音很柔弱,可海生还是听见了。玉凤说,阿梅很爱你,你如果也爱她,你就要原谅她,不是她的错。你带着阿梅走,离开农场,去过你们自己幸福的生活。海生眼里噙满了泪水,点点头。
贾权带着五六个保安人员冲了进来。贾权指着海生喊道:
“快,快把他抓起来,他杀了人。”
海生一听,怒道:“是你杀了玉凤,还有脸说我杀玉凤。”
玉凤对贾权的行为非常气愤,她想为海生说句公道话,没想到一股气堵在胸口上,说不出来,晕了过去。
几个保安冲上前抓住海生,两人一左一右反扭着他的双手,掐着他的脖子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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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凤被人拿刀捅到了胸部的消息,一下子像风一样吹遍了整个水泥厂。贾权的屋外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老曹,秀秀,玉梅赶来的时候,看见贾权抱起玉凤的身体,婷婷被邻居阿姨抱着在一旁,她一直不停地哭,秀秀忙接过外孙女来抱。老曹说,快,快送医院去。贾权抱着玉凤,走出门外,上了外面等候的面包车。
送到医院,医生检查,玉凤早已断气多时。到了这个时候,老曹才问贾权,玉凤胸口上的那把刀是怎么一回事?贾权不敢看老曹,说,是海生捅的,海生杀了玉凤。老曹咬牙切齿,说,我要剥了他的皮!
“不,不可能是海生拿刀杀姐,一定是你。”玉梅指着贾权说。
“你别胡说!玉凤是我老婆,我怎么可能拿着刀杀她,我要杀她,何必在一个外人面前杀她?阿梅,请相信姐夫。”
“我不相信!”
老曹和秀秀都被弄糊涂了。没人相信玉梅的话,连公安检察院法院都不相信,海生成了杀人犯。
公安局的刑侦人员来过现场,传唤了保安邻居等人,所有的证据对海生都不利。玉凤已经死了,婷婷还小,现场就剩下贾权和海生,两个人的说法又大相径庭,当时的真实情形是怎么样的,没有人知道了。
玉梅很伤心,以至她工作的时候,都没有心情。她不相信海生杀死姐姐,就是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她都不相信。她后悔起来,那天晚上,要是她开门见海生,海生就不会离开她家里,后面就不会发生那些事情来。这样一想,她觉得是自己杀死了姐姐,是她把海生送进监狱的。她是罪恶的根源,她不能原谅自己的过失。她神情恍惚,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
“阿梅,你在想什么呢?”招待所所长走进房间,对着正在整理床单的玉梅问。
玉梅回过神来,随便回答了一句:“哦,没想什么。”
“没想什么?”所长上下大量玉梅一番,她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阿梅,我最近感觉得你很不对劲。是不是还在想你姐的事?”
玉梅没有回答。
所长继续说:
“听说你姐夫原谅了那个该杀的人了。你姐夫为了他出了不少的力,跑公安检察院法院的,还帮他请了个律师,要不然就被判死刑打靶了,现在好了,改判死缓,也好,都是罪有应得。阿梅,你要多感谢你姐夫才是。”
玉梅听见海生海生被判死缓,死缓不过是慢点枪毙,但最终还是要死的,她全身一下子瘫软,坐在了地上。所长被吓了一跳,说:“阿梅,你没事吧?”
玉梅没说话,她还能说什么呢,海生都是她害的,海生是她害的。她感到悲伤,她的眼泪流了出来。
所长劝说玉梅几句,见她没反应,便对门外喊孙艳。孙艳匆匆忙忙跑进来,问所长有什么事,所长说,你送玉梅回家休息,她身体不太好。孙艳看了一眼地上的玉梅,嘴巴一撅,眼露鄙视的目光。
“不是没怀过孕生过孩子,哪有这么娇贵的。”
“孙艳,少说两句。”
招待所上班的人,都是厂里或者农场的皇亲国戚,孙艳知道玉梅是怎么进招待所的,她才瞧不起她呢,要她送玉梅回家,简直是有辱她的身份。
玉梅心已碎,她站起来,擦干眼泪,对所长说,她想回家休息。所长说,好,你回去休息吧,这里也没什么大事。
玉梅刚走出房间,听见孙艳在她背后说,不知羞耻的人,还以为自己是凤体,怀的是龙胎啊,这么娇贵。不过是个鸡,谁都可以爬上去搞的鸡。孙艳这样的话,最近玉梅在背后听多了,只要她走在厂里,就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说什么。她从他们的目光中看出他们说什么,她能跟他们争吵吗,或者骂他们吗?这样只能自取其辱。她觉得自己很软弱。这个社会是个功利心极强的社会,谁倒霉了,谁都会落井下石,这只能怨自己,怨不了他人。
玉梅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到医院想做流产,医院要她拿出结婚证,还有计划生育证,单位证明,此外还要爱人陪同一起来,才能做流产手术。医院的要求,她每一样都拿不出来。
“不,肚子里的孩子我不能要,我一定要把他打下来。”她对自己说。
白天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所有的同学、朋友她都不想见到。到了傍晚,她对父母说她去散步。秀秀也怕她关在房间里一整天不出来,把身体闷坏了,于是要陪女儿去散步。玉梅不肯,她说她想一个人走,安安静静地散步。秀秀摇头叹息,只好让女儿自己一个人去散步。自从海生被公安抓去,玉梅再也不愿谈结婚的事情了。他们也不敢跟她谈论结婚之事,如果跟她谈,就是在逼她,就是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