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兄,你太小瞧我了吧,在这小小的阴河,谁要抓了我,他事后一定得用八抬大轿把我送回去,不是我吹牛,在阴河这地方,就没有我武宫秀泽摆不平的事情。”
“这我相信,我们在丛林部落修酒店的时候,从计划到正式动工,你只用了四天时间,我们政府要是有这么高的效率,过两年开发月球都能成为现实了,我不知道在办事效率低下的环境里,你的高效是如何做到的?”
武宫秀泽神秘地笑了笑,然后很诚恳地对我说:“谷兄,虽然你走南闯北,行侠仗义,管了许多不平之事,其实你的生活圈子是很单纯的,你根本就不知道或者没接触到社会的阴暗面,就算有也只是表皮的,肯定不够深刻。
“我们是结义兄弟,我也不妨在你面前实话实说,我姑妄言之,你姑妄听之,我的处事方式或许会给你一些启发。我之所以在阴河如鱼得水,其实只用上了一招,叫‘投其所好’,在阴河市,几乎所有行政部门的主要负责人都收受过我们的贿赂,什么国土局、税务局、海关、公安、政府、党委……我们有的是钱送,他们也有的是胃口吃,不过这些人也讲义气,吃了就会给我办事,我们在阴河的厂房用地,有好几块都是靠阴河的领导们帮忙得到的,说白了就是违规征用。
“现在阴河市的这些主要领导,没有一个人敢在我面前摆架子,他们都有把柄在我手里,阴河的市委书记知道吧,叫王凯风,人们都叫他王老头,那可是群众眼里难得的清官,我送他两千万他居然不要,结果他到我家里吃饭时盯着一个日本东京来的女孩不转眼,我当天晚上就让那女孩侍侯了王老头一回,还做了隐蔽拍摄,从录象带可以看出,这老头在床上还挺有战斗力的,动作也跟得上潮流,就是肺不好,一边干还一边咳嗽,那样子既贪婪又可怜,生怕玩了这回没下回。(武宫秀泽的话音里明显地表露出了他对阴河官员的不屑和鄙视。)事后王老头签字批了城南的那块地给我们搞房地产开发,我就把那个叫松下美子的女孩送给了王凯风,后来听美子说,王凯风还包养了十六个二十岁以下的女孩作二奶,我真是佩服这个王书记,肺不好还那么能折腾。”
武宫秀泽一边开车一边‘称赞’阴河的这些父母官,我思绪芜杂,五内俱焚,长时间地默不做声。我以为我们常定县的父母官就够出格的了,岂料和阴河的公仆们比起来竟然逊色了不少。以前听过一则报道,说是河北某官员养了一百多个情妇,创下了一个很荒唐的吉尼斯世界记录,让对创记录比较敏感的国人倍感自豪,开始我还以为这是拿公仆们开涮,但从阴河的清廉书记王凯风的事例看来,那事情应该有很强的真实性。照武宫秀泽的说法,阴河的官场就象一个长满了脓的毒痈,表面看起来顶多是有点红肿,其实里面已经腐烂得难以想象了。
武宫秀泽看见我良久无语,主动找起了话题,“谷兄今天心情欠佳,不知所为何事?说出来我或许能帮你一把。”
“我认识的一个女孩在阴河商务会馆里面被逼接客,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我想把她救出来,有天晚上我们进去试了一回,不但没把人救出来,还跟里面的保安打了一场,后来我们报了好几次警,都过了这么多天了,警方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现在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真是服你了,居然敢到阴河商务会馆里去打架,你也不先打听打听它的背景和来头,我说出来后你赶紧找地方躲起来吧,免得自己是怎么消失的都不知道。还想报警解决问题,我看你真是幼稚极了!”
我好奇地看着武宫秀泽,和他开玩笑说:“你准备编什么样的故事来恐吓我,我心脏不太好,别把我的病给唬出来了。”
武宫秀泽放慢了车速,然后侧过头来白了我一眼,很严肃地说:“我没跟你开玩笑,阴河商务会馆的老板叫庞冲,他白道的身份是阴河市人大代表,是阴河最成气候的黑社会老大,这家伙心狠手辣、善于钻营,在广东省甚至华南地区都很有影响力,除了商务会馆,阴河不夜城演艺厅也是他开的,他们的业务合法化的有餐饮、住宿、歌舞厅等娱乐项目,不法的经营项目就多了,贩卖枪支毒品、走私汽车、开赌场、放高利贷……逼良为娼只是他们业务的一部分,(我听得头都大了,以往只有在港台影片中才听得到的词居然跟我的生活离得这么近)你知道警方为什么不去找会馆的麻烦吗?阴河市公安局的局长罗长久跟庞冲是拜把子兄弟,也是商务会馆的股东之一,他会傻到自己毁自己的产业、自己断自己的财路吗?阴河商务会馆是本地最大的毒品交易和消费场所,这主要是因为那是罗长久的地盘,在市公安局长眼皮底下吸毒贩毒那才叫安全,有局长大人亲自为他们撑起保护伞,谁还……”
武宫秀泽还准备往下说,可我早已经怒不可遏,挥起拳头砰地一下砸在了他的车窗上。武宫秀泽赶忙把车靠边停了下来,看着我用哀求的口吻说:“我求你了,有火也别往我的车上撒,我这是刚买的新车,两百多万!下来吧,我们到海边走走,你要是觉得郁闷,往海里跳都行,这海域的鲨鱼还不是太凶猛。”
下车后,武宫秀泽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和一些小食品,用塑料袋装好后拎在手中,默默地陪着我朝海边走去。他刚才所说的情况早就超出了我的想象空间和承受范围,从阴河黑暗腐败的程度来看,我太缺乏想象力了,阴河腐朽得太他妈的有水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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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黑社会老大竟然披上了人大代表的华丽外衣,在阴河为所欲为,坏事做绝;堂堂公安局长居然勾结黑社会势力,丧心病狂地进行一些不法勾当,为自己牟取暴利,可以说为了钱,庞冲和罗长久把自己的灵魂、人性等全都出卖了,要是阴河的老百姓知道了真相,他们心里该有多么失望,多么愤怒,多么心寒!
武宫秀泽想说的还没说完呢,不知道还会有哪些更惊暴的内幕会对我的听觉造成更强烈的冲击,我害怕知道,但我又很想知道,我心里矛盾极了。
武宫秀泽远眺着前方,心不在焉地吹着口哨,他很清楚我现在的心态,他故意用这种神态来吊我的胃口,他要让我求他把阴河的黑幕说出来。我终于忍不住了,尽量克制着自己,用平淡的语调问他:“武宫兄,这个罗长久勾结黑社会的罪恶行径在阴河的官场上应该不是秘密了吧,阴河比他有权力的大有人在,难道就没人敢出来管管他?难道就没人举报他?难道大家都愿意这样由着他?”
武宫秀泽笑了笑,调侃地对我说:“谷兄,别生气,这不是你的错,气坏了身子不值得。这个罗长久虽然目前只是阴河市公安局长,但他的来头可不小,他的亲戚是上海市的一位政界要员,在中国的政坛上都有点名气,就冲这一点,在整个广东都没人敢给罗长久脸色看,更何况阴河的这几个小头目,包括市委书记王凯风在内的一些人都会想方设法跟罗长久套乎,哪还有工夫去揭他的短。
“罗长久和阴河市人大主席相中了城北的一块地皮,就以城市规划为借口强制性地让那儿的住户拆迁,这几户居民得到的拆迁费少得可怜,联名将拆迁队告上了法庭,在阴河,这些官员们早都串通好了,你告了也等于白告。居民们又请来记者,准备对事件进行曝光,罗长久叫了一帮地痞流氓将记者和居民打得鼻青脸肿,多数居民都不敢再反抗了,新闻媒体也不敢参与此事了,(我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阴河晚报不敢披露会馆的黑幕,原来他们也是忌惮当地的官黑勾结,或者媒体本来就与官黑有勾结。)有一户比较顽固的住户为了披露当地政府的腐败,跑到广州和北京去上访,一家人竟然不明原因地死在了上访的路途中。
“阴河的情况就这样,而且中国也决不止一两个阴河,甚至比阴河还黑的地方也不少,我们日本也不是什么净土,跟阴河类似的地方肯定有。中国有句古话说得好,‘水至清无鱼,人至察无朋’,这也是自然规律吧,不过要是象阴河这样水太浑了也让人堪忧啊。你以往象闲云野鹤,收拾几个小蟊贼就觉得体现了自我价值,你眼中和你身边的江湖跟真正的现实社会差距太大了,等你明白了现实社会的复杂性,你才会知道,多几个铲奸除恶的侠客的确能让社会风气清新一些,但一个励精图治、清廉有为的政府才是社会和谐的根本保证啊。”
我不得不承认,我生活的圈子的确太单纯了。武宫秀泽今天对我说的一切我都觉得那么不可思议,那么让人难以置信。我又想起了谷裕,想起了谷裕的黑鹰反腐败网,我要把阴河的情况详细地在网上披露出来,让阴河的这些狼狈为奸的腐败分子早日落如法网,让阴河再现一片阳光明媚的青天。
在海边的一块光滑平溜的大石上,我和武宫秀泽盘着腿面对面坐了下来,凉爽的海风夹杂着一股腥味吹乱了我们的头发,更吹乱了我的心情,我沮丧地对着武宫秀泽大发感慨:“照武宫兄所说,现在的阴河是群魔乱舞啊,庞冲是阴河的黑帮老大,罗长久是白道老大,这两个老大我作为一介草民都惹不起,看来我要救的人只能在里面接客了,等到容颜凋谢之日被人家弃而不用,才有望重新获得新生,如果你是我,你眼下该怎么办?”
“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就抛开所有的烦恼,用心品味这窖藏了五十多年的茅台,如果带着愁思喝这酒,那简直是暴殄天物。”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海风,冲着波涛起伏的海面大吼了一声,将情绪镇定下来,然后很豁达地对武宫秀泽说:“好吧,我就用心品味这难得一见的酒中极品,你快点好不好?”我看武宫秀泽开瓶的时候磨磨蹭蹭的,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盒子里刚好有两个酒杯,武宫秀泽一边斟酒一边做出极为陶醉的表情,由于他处于风向之下,所以在斟酒的时候就提前感受到了酒的香味,武宫秀泽发乎自然的反应对我而言是一种强烈的诱惑,也是一种美滋滋的煎熬,我竭力克制着内心的冲动等着他举杯相邀,虽然黑牛村的农民没喝过什么好酒,但也不能把馋酒的丑态暴露得那么彻底。
终于开喝了,我等这一刻似乎等了好几百年,一小杯酒倒入口中,包在嘴里不停地漱动,让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饱受美酒的浸淫,然后才恋恋不舍地将其吞如胃里。果然是好东西!那口感甘醇无比,满口浓香,回味绵长,和兰花的幽香相比,自有另一种迷人心智的魔力。
我和武宫秀泽默默对饮,这种情况下不需要任何言语,两个心照不宣的男人之间用一些细微的动作也可以交流更丰富的情感,这时候我们之间的动作就是替对方斟酒、冲对方举起酒杯,其余的话语和动作都显得有些多余了。
酒至半酣,武宫秀泽从塑料袋里拿出一袋小食品冲我扔了过来,我一看竟然是黑牛村土豆加工厂生产的“老娘牌”土豆片,心中不禁百感交集,没想到我们的产品已经打入了阴河的市场,没想到会在这种情景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拿着袋子问武宫秀泽:“你喜欢吃这玩意儿吗?感觉怎么样?”
“口味挺好的,比其它品牌的薯片好吃,而且不贵,就是比较难买,阴河的超市里经常缺货,我身边的很多人都觉得这东西香脆可口,你不喜欢吗?”
“我要说不喜欢就麻烦了,哪有家长不喜欢自己孩子的道理。”
“哦,你的意思是……”武宫秀泽有点不敢确信自己的推测。
“你看这上面的厂址,那正是我的老家,前年我们投资八十万建了这个土豆加工厂,现在的总资产已经达到两千多万,这在你眼里虽然是小打小闹,但公司的发展速度还是让我为之自豪,特别是对当地的发展起到了强有力的带动和促进作用。我们卧牛乡从前几年的贫困乡变成了常定县的税收重镇,当地农民光靠种土豆就可以发家致富了,目前我们准备在县城附近选址建一个规模更大的加工厂,前几天我准备回去洽谈相关事宜,结果被阴河商务会馆的事情套在了这里,要是不把那女孩救出来,我走也走得不安心。”
“真没想到啊,谷兄不光武艺过人,侠气干云,经营才能也如此了得,我不过是沾了祖宗的光,经营的是家族企业,要是让我象你这样白手起家,我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呢,所以我是发自内心的钦佩你,来,为你的工厂发展壮大干一杯!”
在海边细品慢饮了两个多小时,一瓶身价不匪的极品琼浆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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