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生意难做,急得体型从胖至瘦变得飞速,像这个食品店包子的分量一般递减。
第一部分: 第11节:像道士一样禁欲
此时黄莲露见尤美在整理衣物,以为要回杭州的家,不免说:〃美美啊,别忘了回家带些杭州好吃的过来噢。〃尤美说自己并不是回家,是要到贵州拍摄广告现场。黄莲露听着差点噎着,终于喘过气来说:〃噢,那恭喜你噢。〃其实黄莲露心里已妒忌得要命,仿佛眼瞧
着人家飞升成仙而没自己的份,心眼里憋屈得有梗塞的可能。尤美到楼下买了一些新毛巾,因为她觉得宾馆的毛巾其干净度不值得信赖。黄莲露正好可以走到窗口透了透气,一声叹息,仿佛那叹息里的化学成分都是妒忌这个元素。上来后尤美把毛巾叠在大包里,手机顿时响了起来,是汤铭新的,说:〃是尤美么,机票订好了,是明天早上9点的飞机,你8点要赶到我的办公室。这样吧,明天我7点10分就让司机到你宿舍楼下接你。〃尤美刚才在校门口时羞得仿佛脸上被泼了红墨水,而此时已再无羞涩的感觉,立刻答应了汤总,说这里请他放心,都准备好了。汤铭新再吩咐她不要睡过头了,尤美连连允诺,心想在这么重要的事面前,女孩子实在要懒得没救才可能睡过头。
这天晚上宿舍里很热闹,吴晓坤回来时喝得醉醉的,进了宿舍倒头就睡。黄莲露心里的嫉恨好像是泄气的气球,内部的压强降低不少,主动和尤美聊了起来,所聊的内容不外乎是哪个广告公司啊,老总怎么认识尤美的,那老总为人怎么样,用意似乎很明显,不过先天不足,仿佛壶口瀑布再改造也成不了优良港口。王悦悦则坐在尤美的床头,说听说贵州有哪些首饰小玩意,有哪些小特产,希望尤美能带些回来,尤美轻轻捏了王悦悦鼻子笑着说:〃一只贪心小猫。〃王悦悦也不否认自己是猫,装了个鬼脸,然后钻到了自己床上。对面宿舍楼的灯也渐渐熄灭了,时间已不早,尤美明天还要赶时间,于是很快就入睡了,仿佛是只快速潜入梦海之底的潜水艇,这只潜水艇半夜有两次上浮,迷迷糊糊中发觉吴晓坤在煲电话粥,也不知那头是方自源还是台湾仔。
第二天,尤美不敢贪睡,6点半就起了床,洗漱完已经快7点,连忙去对面的民营食堂吃早餐。那食堂的伙计见有学生光顾,好像日本地震后灾民见着救济品的感觉,恨不得上去迎驾。那馒头薄得快赶上粥了,而直挺挺的煎饺仿佛是这些伙计常年被油烟熏染的耳朵,让人反胃。尤美是不会点这恶心的耳朵吃的,她要了碗稀饭,一碟桐乡榨菜,匆匆吃完。走出食堂时看见那辆宝马七系已经停在宿舍楼下,尤美走过去对司机说要上去拿行李。行李拿下来时,司机帮尤美装进了后备箱,然后钻进车里,旁边有清早起来学〃爱斯基摩语〃的女生走过,尤美一阵脸红,这回脸红大概只是少女自然的羞涩。宝马毕竟是宝马,速度在赶时间时真正显示了出来。以前读古典小说时,知道有缩地术之称,但从没见识过,今天总算亲试过了,学校到公司的距离只用了二十分钟。今天好像一切都很顺利,那红灯似乎也很识趣,知道车里坐的人几天后可能比自己还要红,相形见绌,所以都是畅通无阻。
车到了公司楼下,尤美这回进门,那保卫再也不敢怠慢,知道这个女生昨天也来过,又耳闻是董事长选来的广告模特,于是自然而熟悉地说了声请字,好像他也是那种忠诚而认得主人的宠物。尤美倒也不摆架子,说了声:〃谢谢。〃
汤铭新在楼上等尤美无异于新郎官等新娘一般,就怕误点,或者不来。这时尤美的出现让他高兴得很,不至于飞机票失效延时。互相问候过后,汤铭新问尤美吃过早饭没,关切地拿出一只三明治,那三明治上的油仿佛是从刚才食堂的〃耳朵〃上蹭下来的,依旧让人反胃,似乎大半的女生在早上都讨厌油腻食物。尤美谢过了汤总,说吃过了。汤总说:〃那就好,我们也刚吃过,这面包我带上,免得浪费。〃三明治在他眼中成了面包,而依旧带着就显示出了一个老总勤俭的风格,大概这种人在商场容易混出名堂来。
汤铭新用内线把另外同行的几位叫到了办公室,一一向尤美介绍。这位是广告摄影李长卫,创意马涛,摄影的妻子我们公司的会计姚静。尤美听着这个姚静的名字好像是〃妖精〃一般,差点笑出来。汤铭新还介绍说还有场景和灯光杨诚。又对大家指着尤美说,这位就是我们这次广告的女主角尤美小姐。并说尤美还是个大学生,需要大家一路关照。汤总还说另外剪辑人员就不去了,等片子拍好了回来剪辑,而监制就由我担当。
李长卫的名字听起来耳熟,起得好像很〃大腕〃。如果摄影师的名字也来个版权之争的话,顾长卫这个张艺谋前任的摄影,准能在李长卫身上得到些〃孔方兄〃。但是这艺术界还没把名字的版权看得如此重要,你搞文学只要不直接叫鲁迅,你用迅鲁这个〃笔名〃,搞雕塑你用丹罗这个〃雕名〃,搞美术用个傅石抱的〃画名〃,这些人的后代绝不会来敲你一笔,所以李长卫乐得狐假虎威,在上海的广告界还真混出了头,现在成为上海滩数三数四的摄影师。数一数二则被几个海外学成归来的摄影家夺去,李长卫恨得几次想找他们决斗。他最近刚和公司的会计结了婚,会计姚静身材确实可以,不过脸却不上照——这是按照李长卫的职业习惯来分析。所以老婆姚静是不能算严格意义上的美女的,但是还是能凑合,譬如摄影师水平再高,在没有〃灯光〃的情况下,是既拍不出也看不清晰的,所以只能说还可以凑合。姚静的老家在青岛,想来她出生在青岛这个地方,整天可以面朝大海,气量应该宽阔一点,不料狭窄得像崂山上的羊肠小道,尤其对李长卫管得像崂山上清宫道观前两扇合着的大门一样紧,她希望李长卫对外面的女人要像道士一样禁欲,对自己则最好有西门庆的功夫。这不,刚才汤总介绍完尤美后,李长卫用〃艺术的眼光〃扫描了一下尤美,仿佛尤美毛孔里的灰尘在他眼光的扫拂下都可以除去,心想这个尤美姓如其人真是个尤物,美得无法形容,差点掉口水,要掉出来时,发现正好手头有块口香糖,顺即塞进嘴里,给唾沫回咽一个合理的借口。忙说:〃一个好坯子,咱们这回广告准行。〃姚静毕竟是自己的老婆,李长卫每个眼神都逃不过她雷达式的扫描,断定刚才李长卫一定已过了意淫的瘾,她也不能干闲着吃闷醋,狠狠地瞪了尤美一眼。尤美当时正在听汤总介绍到〃灯光〃杨诚,并没注意到姚静醋意的眼神,不过李长卫的话倒是听到了,连忙说:〃哪里,还要靠李大哥李大嫂栽培呢。〃那李大嫂仿佛醋意霎时消失,连忙微笑着说尤美客气。
第一部分: 第12节:终于可以上天了
汤总一看设备和人数不少,自己的宝马太小了,于是打内线吩咐大车驾驶员换辆别克商务停到楼下,说马上出发到浦东机场。过了一会,大家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汤铭新说可以出发了,各自都把器具带到了楼下,五分钟后都放到了车上,三十分钟开到了机场,离上机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大家正准备着上机,汤总领头拿着机票,尤美拿着自己的行李,摄影的机器和道具也都装包准备托运,正等着检票的时候,播音员发出了带着上海口音的普通话:〃旅客们,很抱歉……〃大意是由于某些原因飞机延时,要再晚一小时登机。汤铭新气得直骂民航,骂的大意是民航它爸爸缺少某种排泄的器官。骂完就后悔了,大概感觉这话并不符合一个文化广告公司老板的身份,也怕被尤美听见掉了形象,赶忙补充一句,说:〃现在飞机怎么老误点。要是再误点,我坐火车都比它快了。那些民航的导航员准是打牌喝酒去了。〃周围的游客都在窃笑,知趣地不发一语,虽然他们心里也不爽快。这民航确实也不争气,航班少又不愿减航线,飞机忙得在空中几条航线间乱窜,旅客滞留得无能为力,干脆硬着头皮坐着熬时间,那时间好像断腿的蚂蚁在他们心上蠕动,又像得了疝气的男人,负担过重,走路蹒跚,大家等得嘴唇发紫,胸中火气大得要用墙脚的灭火器来降温。
足足等够了两小时,飞机终于像蚂蚁一样停在了空港,旅客们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上天了。
这趟飞机飞行的时间差不多和等机的时间扯平,尤美在飞机上又见证了一次缩地术,千山万水好像都被省略,就仿佛是在地图上掠过一样,尤美一觉醒来,飞机已在贵阳机场降落。到了大厅,发现贵州电视台齐主任、汤总的朋友已经在那挂牌接候,一番寒暄之后,上了对方的车,直奔汤铭新在上海早已预订的宾馆。这个宾馆又旧又矮,比起汤总上海的写字楼,仿佛古代的武大郎之于现代的姚明。贵州属于西部,又是高原,还产飞机,不料中国有这个奇怪的现象,能产战斗机的城市生产不了民航,尤美可以确定刚才那架进口的747准是美国出口的二流货,高压的压力舱仿佛是80年代流行的苞米花锅一般,到现在尤美的耳朵还嗡嗡响,好像上海有两只傻蜜蜂不远万里,不惜飞行成本,一路跟来。
他们来到了宾馆里,行李被服务生拿到了卧室。李长卫宝贝自己的摄像机,不要服务生拿,自己扛了进来。远处几个服务员,忙整理衣领,以为是电视台来拍新闻,不料李长卫进了电梯直往四楼走去,心里一阵暗笑。他们的卧室都在四楼,汤总安排说,李长卫姚静两人一个房间,杨诚和马涛一个宿舍。尤美听到这里一阵担心,生怕汤铭新接着说〃我和尤美一个宿舍〃,心里惶恐不安,此时汤总说:〃尤美住4102房,我住4105房。〃尤美高中时数学的基础还在,没吓忘掉,知道五不等于二,心里一阵释然。
这时贵州电视台的齐主任开口了,说的贵阳话实在让大家听不懂,好在汤总和他交情不浅,有以前交往的储备,明白了他的意思,翻译给大家听:〃齐主任说自己要尽地主之谊在宾馆吃顿便饭。〃中国的词就是有时模糊不清,这个便饭虽然不容易让人产生错误的联想,但字还是相通的,比如创意马涛此时听到〃便〃字,差点没把刚才飞机上的内急给忘了——这个飞机的厕所一直被占用,下了飞机又立即被接走,上海积压的废物熬到了现在,忙对汤总齐主任打招呼去了厕所,说一会就来。尤美觉得这个搞创意的马涛,似乎确实很有创意,一来贵州就带了件礼物。尤美正想笑出来,此时齐总看到尤美的微笑,努力用普通话说:〃这就是汤总你和我提起的广告模特尤美吧,好身材,汤总真是有眼光啊。〃汤总笑而不答,只用哪里哪里来回复,虽然这个话涉及到了汤铭新,但赞扬的主体还在尤美,所以汤的高兴仿佛是刚谈男女朋友的一对,突然一方中了大奖,另一方的高兴全然是为即将能瓜分这份奖金而来。齐总似乎看出了汤铭新的心思,开玩笑对尤美说:〃尤小姐,长得这么好看,男人很容易犯错误的噢,汤总你可要小心噢。〃说完哈哈大笑。尤美羞得要命,虽然贵阳口音的普通话半句没听懂,可知道齐主任一定是在拿自己开玩笑,又不敢得罪他,说:〃齐主任您又拿我开涮了不是。〃齐主任说不敢不敢,此时创意的〃礼物〃送完了,大家一起进了餐厅。
齐主任的肚子一看就能证明他的身份,绝对是外联部的主任,穿着白色的衬衫,人胖成一个筒子,仿佛是本地的白色茅台酒瓶一样。菜点了很多,口味比较重,还有许多辣菜和麻
菜,尤美受不了这个口味,门前汤总夹来的殷勤菜都没胃口吃。齐总正好趁公家掏钱大喝起来,仿佛是汤铭新请客而自己是白吃一样,茅台要了两瓶,两小时后还没喝完。尤美实在等不下去了,先回了卧室,姚静也随后回了宿舍,李长卫贪杯死活不肯走,马涛则需要补充能量,杨诚则准备搀扶汤总,所以也留下了,继续喝。
像长征从贵州这开始一样,他们喝酒的长征也终于在第三个小时后结束,此时,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齐总摇摇晃晃地作揖咬着舌头说:〃汤,汤……汤总。〃此时汤铭新虽然有马涛代酒也已半醉,不知道自己被齐主任的喷气式嘴巴喷了一脸的唾沫。齐打了一个嗝继续咬舌头:〃汤总,这几天,要……要有事……事的话,一句话,大哥我一定帮……帮忙。〃杨诚听完他说的话,比在上海等飞机还心急,只能扶着汤总赔笑脸说谢谢。于是齐主任被司机塞进了车,那司机的姿势很熟练,仿佛肉墩前卖猪的屠夫一般,汽车终于消失在汤总摇晃的昏眼前。一位服务员远远站在旁边看着,在这里他看过了太多来来往往的应酬,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