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涵秋气冲冲地去开门:〃多少?!〃
那男子说:〃一共六十五。〃
江涵秋在钱包里抽出一张五十元两张十元给了那男子,连发票也不想要,此时蓝璐兴致也已被惊走,觉得时间不早了,走到门口说:〃涵秋,我也走了,过几天我再来找你。〃
江涵秋说:〃再坐一会嘛,哎呀……那好吧,反正一般情况我在家写东西,不怎么出去,你来打个电话就行。〃可见作家首先得是〃坐〃家,江涵秋写不出大部头作品,极有可能那灵感是在家里等女生电话时等掉的。
蓝璐说:〃好的,我走了。〃那个男子还在拿零钱给江涵秋。
江涵秋说:〃等一下,我送你。〃
蓝璐说:〃不用了,过几天我要来打电话给你。〃说着就下了楼,脸色还是绯红着,仿佛顽皮小孩被打红的屁股,并不会马上退色。
江涵秋接回硬币,恨不得一脚把这收费的管理员踹到一楼去,气得把门踢上,那门差点裂开。
回到了学校,蓝璐向尤美复述了江涵秋的话,尤美觉得还是用大陆的书号好些,于是打电话给王悦悦说:〃现在有两种办法,一是用澳门的书号,一是合用大陆的书号,前者不能在大陆发行,后者可以,但稍微贵些。〃
王悦悦在大连找了半年没出版社肯给她出,现在尤美找到了路子当然不舍得放弃,于是说只要不高于八千元,就可以接受。然后问了尤美的电子邮箱和私人账户,王悦悦第二天就把书稿发到了尤美的邮箱里,先把三千元书号费存到了尤美的账户上。
尤美第二天把打印稿和存盘稿都给了蓝璐,并取出了那三千元钱让她递给江涵秋。并吩咐最好让江涵秋打张回条,不是不相信蓝璐,这是尤美拍广告的经验,钱给人家后最好能拿到别人已收到钱的凭证,这样对谁都好交代。
又是一个周末,晚上蓝璐打电话问江涵秋有无时间,江涵秋哪有没时间的可能,蓝璐告诉他书号费用和书稿都拿到了,江涵秋说可以一起带来。
蓝璐已经熟悉江涵秋的住地,打了的就到了江的楼下,江又已下了楼等着,蓝璐见到他时,好像上次绯红的脸色还没退去,继续羞红着脸上楼。到了楼上,江涵秋没有冲柠檬茶给蓝璐喝,而是准备了很多水果和巧克力。
江涵秋把一块德芙巧克力递给蓝璐,蓝璐说现在不喜欢吃巧克力了,说这巧克力容易增肥。江涵秋说:〃哎呀,我觉得你现在身材挺好的呀,要不,吃这个。〃他拿着一个新鲜的芒果给蓝璐,蓝璐还是蛮喜欢芒果的,于是接在了手里。
江涵秋很会过日子,租用的房子还带有空调,正是四月末梢,南京已经热得很,何况又是六楼,太阳晒得阳台发烫,空调打开后,凉快了些,江涵秋写作的电脑,虽然配置不怎么新,但是word和音乐功能健全,那功放准是来南京新买的,江放了些轻音乐,优美得很。
蓝璐问那是什么音乐,怎么这么〃江南情调〃。
江涵秋说:〃噢,这首曲子名字叫《濛濛细雨忆当年》,连名字也很怀旧吧,呵呵,这一系列的还有《浪子心声》和《一水隔天涯》等等,我比较喜欢听这些,尤其在写东西的时候。听着很容易进入写作的状态。〃
第三部分: 第38节:感情不能控制地奔涌
〃想不到你写作的时候也有一个爱好呀。一般的作家喜欢抽烟,有的喜欢边写边喝点酒,有的喜欢喝茶,你却喜欢听音乐,这个爱好比那些要好些,不伤身体。〃蓝璐说。
蓝璐差点忘了尤美的事,说:〃那稿子带来了,还有三千元书号费。〃
江涵秋说:〃这么快啊,看来你朋友很急嘛。好的,我给你打张收条。〃
打条子的事蓝璐打算自己说的,想不到江涵秋想得还是比较周到,看来确实已不是第一次联系出版,好比早被破了处的淑女,做起事来都已熟门熟路。蓝璐说:〃你不看看稿子的质量?作者是尤美在复旦的同学,大概写的是散文吧,我也没仔细看。〃
江涵秋说:〃没事,应该是好稿子吧,反正已答应人家了,你就放心吧,我的两个朋友正好也要出书,所以要等他们一起把钱捎过来,我才能拿到书号,你让尤美她们不要急,我最近就按照书稿的内容和书名去让朋友设计封面。〃江涵秋拿过手稿说:〃我来看看书名起的是什么——《丁香花开》,很淡雅的书名,过几天我就让朋友给设计出来,你不要担心。〃说完就把盘里的稿子存到了电脑中,以做备份。蓝璐心想江涵秋倒是比较细心的。
时间一晃已经六点半,两人都感觉饿了,江涵秋打了一个电话给下面一个送外卖的饭店,这个外卖店的老板是台湾人,虽然店名的定位是外卖,但是菜肴的种类很多,也很高档,外卖送来后一看五菜一汤,外加一瓶红酒,正好是一百二十元。在家里吃饭的话有自己的好处,比如环境比较熟悉,有很美的音乐听,可以随意地喝酒而不担心打烊。
讲情调的人喜欢喝红酒,比如说江涵秋和蓝璐两人要是换成喝啤酒一瓶接一瓶,那显然大失品位,要是两人斟上半杯白酒,边啜边聊那又大失情调,而且喝得出去准被人误解为移动红灯。只有红酒,可以把它看作饮料,也可以看做酒水——不,水酒——涩涩又甜甜的紫色液体加上冰块,调出的味道爽口清凉,那才是很好的享受,正好比现在他们俩的关系,不宜太浓,否则有套近乎的嫌疑,也不能太淡,那就有了疏远的迹象。不浓不淡,不温不火,似急而非急才是最佳的状态,可见暧昧的酒和暧昧的人大有相通处。
蓝璐不怎么会喝酒,在江涵秋的鼓励下,还是喝了起来。江一边还给蓝璐夹着菜。江涵秋喝了两杯,什么话都讲了出来,讲自己小时候怎么在湖南的农村度过的童年,讲自己悲切的身世,还讲自己怎么在十六岁就投稿得奖,然后到江西闯自己的文学路,二十岁就成为一个文学刊物最年轻的编辑,二十二岁到了海南一报社工作,二十四岁来到了南京闯荡,吃过很多的苦,讲着讲着差点哭了出来。蓝璐听着听着起了同情心,一边安慰他说其实每个人都不容易。蓝璐也说了自己怎么专科毕业找工作受到歧视,然后又考上研究生的经历,说得好像南京城当时来个〃最惨两人奖〃评选活动,他俩准能荣膺殊荣一般。彼此都被对方感动了,于是,蓝璐也放开了胃,喝得半醉。音乐还是那几首,连续着播放,奇怪的是,这曲子并不让人听着厌烦,相反还越听越美,足见他俩都已被酒和音乐灌醉。江涵秋让蓝璐晚上别走,夜已深,蓝璐醉意蒙眬,没有拒绝。江涵秋把蓝璐扶到了自己床上,并帮她脱去了鞋子,盖上被子,并对蓝璐说自己一会睡外面的沙发,似乎这次比上回规矩了许多。
江涵秋不打算收拾那些碟与碗,一头栽到沙发上睡着了,半夜起来听见蓝璐带着醉意喊着自己的名字。江涵秋循声进去,确切地说是寻人进去,进去以后确证——正是蓝璐在喊着自己的名字,看来蓝璐并没有真正地醉死过去,七情六欲不识酒精那一套骗,独自冒出了淑女的躯壳,两个人冲破最后的理智,感情终于像三峡放闸时的水流一样,不能控制地奔涌开来……
第二天,两个人一起去了南京仅有的几个景点,玩得不亦乐乎。两人的感情日增,这个日增真是名副其实的一日而增。晚上江涵秋再留蓝璐宿在自己的那边,但是蓝璐已经夜不归宿了一次,按照三次留校察看的规矩,蓝璐要是今天也留宿,那么已在被处分的边缘。江涵秋尊重蓝璐的意见,让她有时间就到他那边玩,并把蓝璐送到了金大研究生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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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久别一天的宿舍,尤美和谢娴静仿佛见着被拐卖的儿童又复得一般,满脸的惊异,开玩笑问蓝璐昨天没遭绑架吧。蓝璐说当然没有,只是住在了江涵秋那边。谢娴静当然知道这个男生女生一夜住在一起肯定没什么好事,于是掩口而笑,偷偷地问:〃我们要做阿姨啰。〃说完咯咯的在一旁笑了出来。蓝璐又羞又恼,使出女生遮羞时常用的伎俩,呵痒痒。谢娴静被呵得在一旁喊尤美救命,尤美不能失掉救人的〃人道主义〃,上前把两人拉开,拉开的办法就是再呵痒痒,三个人的姿势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本世纪最好的注释,只可惜那蓝璐的螳螂腿不够结实,别说挡车了,刚挡了尤美一下,就被扭着了。
这样停了下来,所幸蓝璐没伤着什么。尤美问蓝璐和江涵秋这几天是不是玩疯了,不会把自己托她的事情给忘办了吧。蓝璐说:〃美美,你放心啦,江已经答应快点弄到书号了,因为是合买所以要等他找齐其他几个买家。他会就尽快找人设计好封面。这是他写的收据,你拿着。〃尤美高兴地说:〃想不到我们的小蓝猫,办事效率确实很高。〃说完拿出一袋酸话梅,没等得及给她就被抢了去,还说:〃就一袋话梅呀,等事情完成后,美美你得请我吃饭噢。〃尤美说:〃瞧你的小心眼,我请你就是啦。〃说着蓝璐顺势把窗打开:〃南京的晚上还热,蒸笼就是蒸笼啊,就算'釜底抽薪'还是热的,昨天我在他那,那空调功能真好,凉快!对了,你看我们是不是到夏天了也装个空调。〃
第三部分: 第39节:我也是受人之求嘛
尤美和谢娴静心里极度地同意,但说校方肯定不允许开先例,而且空调好像是贵小姐娶得起而养不起,还是忍着点吧,自己买个小台扇得了。谢娴静突然笑了出来,好像有了什么鬼主意,对蓝璐说:〃过些日子真热了,你晚上可以到江涵秋那边去嘛,呵呵。〃蓝璐羞得抓起床上的一只橘子扔向谢娴静,说:〃不许再取笑我啦!〃谢娴静三天没吃到橘子了,天外飞了个能巡航的过来,哪有再扔回的可能,剥皮吃掉。
这时隔壁宿舍的同班同学陈辰在外面敲门喊着尤美她们的名字,三人心想陈辰这么晚了,估计不会有什么事吧。陈辰拿了一大堆零食,有果冻,巧克力和牛肉干之类。谢娴静说:〃呵呵,今天怎么带这么多好吃的回来?〃
陈辰是南京人,回家总是要带些零食过来,要数和尤美的宿舍关系最好,而且尤美和谢娴静这两个班级公认的才女都集中在这个宿舍。陈辰坐到蓝璐的床前说:〃这样的,我的高中同学现在在东南大学,最近她出版了一本小说集,在先潮书店开个发布会,并且要签售一些,她让我请几个好朋友过去帮她捧捧场。〃
蓝璐吃到嘴里的果冻差点吐出来,说:〃这样啊,怎么这个年代是谁都出书呢。她写得怎么样呢?〃
谢娴静说:〃写评论文章我们可不写噢。〃
陈辰说:〃不写的啦,只要你们到场就可以了,帮帮忙嘛,我也是受人之求嘛。她以前是我的高中同学,我想拒绝也落不下脸啊。好不好嘛……〃半撒娇地揉着蓝璐的辫子。蓝璐说:〃我没什么问题。她们俩呢,美美、娴静你们觉得呢,去不去呢?〃尤美和谢娴静两人平时也没比蓝璐少吃陈辰的零食,有几次陈辰还帮自己宿舍打过水,三人吃人的嘴软,只能答应了,地点和时间是三天后福建路的先潮书店总部,下午一点。
这几天过得好像是一天比一天快,第四天的下午,三人和陈辰一起来到了先潮书店。尤美和谢娴静两人眼最快,还没过马路时就看见书店对面的宣传招牌:〃下午一点,新生代美女作家,东南大学才女——池忆安——将在本书店召开Chu女作《月色撩人醉》的新闻发布会暨签售活动。〃
三人感到胸闷,怎么陈辰同学的这个名字这么的眼熟和怪异,又像在哪见过,又像没见过,走进门时才想起,是池莉和王安忆的合成,但又并非是无机的合成,安忆成了忆安,仿佛佛教中的标记倒过来就成了纳粹的象征。她这样起名字——反成了自己的专利号和防伪标记,旨在说明版权所有——并非学那两位女作家,而除两人外另有其人。三个女生都差点掩口而笑,碍于陈辰在旁边没笑出来。陈辰说:〃她就是我以前的同学,以前她叫刘芳,她妈妈姓池,她觉得池这个姓要比刘在文坛好发展,于是就背弃了她父亲的姓改姓池,然后有了今天这个名字。〃
尤美三人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已想不出什么形容,只能说:〃她真会起名字。〃蓝璐说:〃是啊,她就比我会起名字,我的名字听起来像'拦路抢劫'似的,以后我也起个笔名之类的。〃谢娴静调侃说:〃你就叫京巴吧,呵呵。〃蓝璐本想这个笔名有分量,但是一想才发觉谢娴静里面的调侃:〃'京巴'怎么听起来跟'津巴'一样,你耍我啊。〃于是要拉谢娴静的辫子,这时谢娴静笑着冲到了前面,没让蓝璐拉到。到了楼上的会议室,池忆安已端坐在会议桌的中央,拿着自己的书在精神自蔚着。
见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