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心中埋下不可战胜的种子,使我军真正临战时未战先怯,制造未来攻城的有利形势。”
我点了点头说道:“修将军的意见与若星类同,只是分析更加深入周密和细致入微了,朕的想法也大致如是。只是卡洛斯军的目的如果仅仅如此,也未免太费周章了!我军固然疲累,敌军也未必舒坦,等于在彼此互耗精力,谁也占不到便宜。而且只要我们置之不理,不自乱阵脚,卡洛斯煞费苦心的做法就收效甚微。但以卡洛斯之能,竟采取这种吃力不讨好,甚至得不偿失的手段——难道其目的仅止于此吗?他没道理以为朕会象詹姆斯般轻率地领军出城与他决战吧?”
“或许他真的以为陛下会血气方刚地遨战吧?他会有这种错觉实不足奇,毕竟在卡洛斯眼中,陛下仍是太过年轻了!而且,这也是相当正统的攻城策略呀,既合于兵法,也无从挑剔,自古以来的攻城战,大多是以此类策略而奏功……会不会是我们将卡洛斯设想得太过复杂了?”盖伦化度这样说道。
“如果能够以常理而度之的,就不是卡洛斯了……”我叹了口气说道,仍是难于释怀,眉结深锁。
德林克把玩了胸前的链坠好一会,才接口道:“古来攻战,以正合,以奇胜——卡洛斯一生致胜之道,在于迅急与奇诡,如在战场上突然调集轻骑兵用极其迅猛的速度,以奇兵的姿态出现在敌人意想不到的方向,打击对方的薄弱环节,然后用重骑兵主力作正兵瞬间打击敌的人腹地要害。而这次或许卡洛斯是反其道而行之——当我们均以为他必定会寻找机会速战速决,认定他弃快用慢就是有悖常理时,他偏偏准备长期困城,与我军对耗,用漫长时间来赢取获胜的空间,以最正统的用兵拖垮我军。
“这样,虽然卡洛斯采取了最正统的策略,却让我们以为是不寻常的举措,以为别有后着而惴惴不安,将精力放在寻找卡洛斯的‘奇兵’、苦思其诡计上面,忽视了最明显事物,放弃了思考解决眼前危机良策的主动权,直至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使我军粮罄力疲,不战自败;又或许是因始终找不到卡洛斯背后隐藏的所谓‘奇兵’而寝食不安,害怕中了卡洛斯的诡计,避免陷入被动受制的局面而主动出兵挠战,企图抢在卡洛斯的‘奇兵’发动前歼灭敌军,最后被卡洛斯引君入瓮……以逸待劳、围而不攻、以时耗敌——这本来是实用无华的战术,如果是别的将领采取这样的战术,别人肯定深信不疑,但由于卡洛斯声威极隆,由他来使用反而让敌猜忌,收到了奇兵的功效——这就是‘以正生奇’!”
我向德林克投去激赏的目光,赞叹道:“伯爵小姐的分析相当精辟!或许是朕思虑过深了……松克斯之败,让朕变得有点畏首畏尾了,如果朕不能坚定初衷——坚守东都,避战养息,而是该守不守、不该战而战、弃利取弊的话,便给卡洛斯有机可乘!卡洛斯的做法太过中规中矩,反而让朕有点沉不住气了……”
“陛下无需耿耿于怀,毕竟对手是卡洛斯——一个保持二十年征战不败辉煌战绩的伟大用兵家!面对这样可怕的敌人,谁也不敢掉以轻心的。”修。贝尔蒙说道。
“我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德林克正色说道,眼中的神色却是若有所思。
看到吸血鬼少女脸上肃穆的表情,我不由正容说道:“聆听伯爵小姐高见!”
“我在想,或许卡洛斯是一个敲击乐的爱好者,所以敌军晚上敲锣打鼓,不过是卡洛斯吩咐全军士兵表演的馀兴节目罢了。”德林克一本正经地说道,说完后却是灿然一笑。
大家本来以来德林克又会有什么真知灼见,所以一个个竖起耳朵凝神恭听,却不料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一时间都适应不了吸血鬼少女在严肃认真与脱线搞笑之间的急遽转变,不由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还未从原本的俨然与凝重中完全化解开来,显得甚是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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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德林克在正式场面不时会从口中蹦出一些令人哭笑不得话,有时异想天开得让人捧腹难忍,有时却尖酸刻薄到让帝国的重臣们尴尬不已。而不论吸血鬼少女说正经话还是说笑话,总是板着一张冷脸,让人无法预先作好心理准备,因此相处四年,大家仍对她奇特的表达方式难于适应过来。
要对德林克怪异的言谈完全培养出免疫力真不容易,包括心脏承受力超强的我,也不时会被她吓一跳。我想,长此下来,帝国的文臣武将迟早都会一个个得上心脏病的。
“大家怎么呢?我只是活跃一下气氛嘛!呵呵……”
这时,德林克见到大家愕然的表现,便吐了吐小舌头,发出一串神经质的笑声,但脸上的表情却是一脸的无辜。
但经她这一闹,原本愁云黯淡的东宫大殿气氛倒是变得轻松起来,压在众人心头上的阴霾也被冲散了。
最后,经过一轮商榷后,我针对卡洛斯的夜扰之策作出了一番布置,让士兵轮番作息——安排一半的士兵白天休息,另一半轮到晚上休息的士兵则每人派送一副耳塞,以尽量避免卡洛斯的干扰,并进一步加强警戒和防务,将夜晚巡查的士兵增加一倍。
会后,我本想留下琉璃、薇薇安和黛旖丝陪我到城中走走,散散心的,三女却因为要替负伤的北城守军士兵疗伤而分身乏术——联军围城以来,虽然卡洛军才是我军最大的威胁,但是伊登大军对东都防务造成的压力却是最大,虽多次攻城不果,北城的战事却一次比一次猛烈,11月6日那次战斗尤为惨烈,给我军制造了不少伤亡,而我军随军军医不足,东都的大部分医生都被詹姆斯征用于研发“狂化剂”,并在成功后被詹姆斯以保密的理由秘密处决掉了。因此,象薇薇安和她的魔法师团、琉璃与她的精灵族战士、精于月神治疗魔法的女神后裔也不得不担当起治疗师的角色,由于伤兵过多,所以她们每天总是忙不过来,直到深夜才拖着疲累的娇躯回到我们的寝宫——连与我多说几句情话的功夫也没有,更别说顾及床第之乐了。
看到自己的爱妻们日渐消瘦的脸容,我自是心痛不已,却是无可奈何。
最后,我唤住了德林克与我一起出宫到四处走走,吸血鬼伯爵倒是爽快地答应了。
我换上平民装束,披上抖篷,以“想容”改头换脸后走出宫门,却未在城内大街上停留,而是迳直朝西郊走去,德林克只是默默地与我并肩而行。
第二章 百折不挠
第二章 百折不挠
西郊秋景凄冷。
只见仲秋时节沉沉雾霭笼罩下的黛青色瓦兰山,峻秀的主峰淡入云端,山脚处落叶针叶林那渐秃的树干稀稀落落地蜿蜒开去,郊野草木枯黄,落叶翻卷——草叶在清冷的秋风中如雪片纷飞。
这时突然下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骤雨,让我和吸血鬼伯爵俱是淋了一身湿,但秋雨过后,秋风吹荡在身上凉飕飕的感觉却让我甚是舒畅惬意。
“亚历,你有心结吗?还是思乡了?”德林克突然问道。
我勉强一笑道:“白云飘飘,关山渺渺,何处是故乡?我亚历是浮萍野草,随风涤荡——早已无根可觅!”
“心之所系,即是故乡。你远眺归路——瓦兰山阻隔的视野,却是帝都的方向;冰兰姐姐所在的地方,就是你心中的故乡。”德林克幽幽说道。
我不由一怔,却听德林克低低吟道:“白云游弋,舍我高翔;青云徘徊,为我愁肠……”
“德林克,你说我能够战胜卡洛斯吗?”我沉默了一会,突然问道。
德林克“嘿嘿”笑道:“这就是你的心结吧……这要看你对胜败的理解了——你是想以个人勇武胜之,还是想以整合实力胜之?不错,卡洛斯在战场的辉煌令人不敢逼视,他用无数名将的失败来垒起胜利的桂冠——这是令你心志动摇的原因,也是你曾经历过的挫败纠缠于心中的郁结,就算你算无遗策、胜券在握,也无法心安,害怕卡洛斯将成为自己笃定胜利的唯一变数……你不禁会想,如果冰兰姐姐在这里,她面对卡洛斯将作如何处理?自己有能力在没有冰兰姐姐的辅助下战胜战场上无比高大的存在吗?”
“是呀,万般纷扰,原是看不穿成败胜负……”
德林克正视着我的脸,肃然说道:“亚历,你可曾想过,你心中所虑,却也是卡洛斯心之所忧——战场上的偶然与变数是不可测的,并不会偏爱你或卡洛斯。你又何需为不测的未知和变数而忧心忡忡?况且,名将之所以为名将,是因为因人成事、为人嫁衣;君主之所以为君主,是因为因己成事、以人作嫁。卡洛斯纵强,却也强不过绝代名将、‘南陆战神’缪西。尤加,但就算强如缪西。尤加者,却无敌不过南湛布琦翻云覆雨的手腕。卡洛斯受到太多的束缚,而陛下却放手而为,他永远无法在对等的情况与你一战——这是你心中相当清楚明白的事情,你还有什么可以忧虑的呢?”
“德林克,你似乎对我的了解,甚于我对自己的了解……对人心,你似乎没有什么看不清摸不透的。”
德林克轻轻一笑,侧过脸去,以略带落寞的声音说道:“我看不透我自己……”
我刚想说什么,德林克突然发出“哎呀”一声惊叫,我不由焦急地问道:“德林克,你怎么呢?发生了什么事?”
却听德林克苦着脸说道:“我的双脚被泥地掐住了!都是你!散什么鬼步?弄得我一身脏!”
我不禁好笑,连忙过去拉她,却发觉身体向下沉,双脚竟向下陷进了三寸——竟连我也掉进了泥潭里了。
“你真是越帮越忙!看你做的好事!”德林克骂道当我抬起头来看德林克时,更是宛尔——原来德林克被我溅得脸上、衣上俱是泥巴。
“你还笑!还不过来帮忙!”德林克愤怒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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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笑了,惹得吸血鬼伯爵发毛的后果我可承受不起,于是两人互相搀扶着,狼狈地离开,却发觉回程时竟是一样的泥泞,我不禁咋舌道:“这是怎么回事?来时还是通爽坚硬的地面,此时却变得象泥沼似的不说,还软绵绵地不好着力,简直有点像是走在浮沙上的感觉……”
“这个我知道!东都地面的土质是一种叫做雨岩的特殊土质,平时坚硬如铁,但被雨一淋,就会变得松软无比,不过经太阳一晒,雨水蒸发掉后便会回复坚硬——但在东加蒙特,由于地貌奇特,一年中也只在十一月与十二月这两个月会有雨水,所以我们是适逢其会,真是幸运呀!据说当年詹姆斯考虑到秋末时的雨季,在筑城墙时,是将地基打到地下花岗岩处的,工程极其浩大。”德林克兴奋地说道,碰上了让她耍弄学问的机会,一时竟忘掉了原先的狼狈与不快,变得高兴起来。
“呵呵,你懂得的真不少呀!”
“那当然!”德林克挺起酥胸,骄傲地说道,“到了东加蒙特后,我可是跑遍了东都的图书馆,熟读地方地理志。”
我忽然心中一动,似乎有什么关键的东西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待想要抓住这个突现的灵感时,却已消失无踪。
“亚历,你怎么呢?”德林克见我突然停下来发呆,便奇怪地问我。
“我也不知道,好象漏掉了什么关键的东西了……”
我摇了摇头,看到德林克一脸不安、担心和疑问的表情,不禁怜爱之意溢满心尖,便伸手摩挲着她俏丽冰冷的脸蛋,替她剔去沾在脸上的泥巴。
“亚历,你想轻薄我吗?”德林克的声音变得和煦如春风,目光突然锐利起来,脸上却是一副天真但危险的表情。
“呀,你误会了……我没有……”被她这样直勾勾的目光一盯,我不由心中一怵。
“那么,我也轻薄你……”德林克却是很温柔地伸出纤巧嫩白的手指替我除掉身上泥巴。
在城内大道上,我们旁若无人地替彼此整理着身上的残土,此幅情景甚是亲昵和温馨。
忽然,我们都觉得好玩,竟是如有默契地相视大笑,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形同疯子,令路人侧目。
圣伦历1900年10月27日,东进之路被卡洛斯与伊登大军截断的阿泽利奥将东部军团三十万大军驻扎于东加蒙特郡以西三百里的祈山脚下,临山扎营,然后挑选团中的十五万精兵作为急援师,以骤急的行军速度从多提尔王国与海内斯王国边境交界处的山区绕行,并于11月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