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我可不要动手──”
话未说完,她的后发忽然竖起──
千万道发丝夹杂着暗器在黑夜里如密雨急袭艳芳大师!
说不动手,却已动手。
──一动手,就是蜀中唐门的:“发雨”!
发雨急射艳芳大师。
还暴射其他“天机”的高手。
连旁观的一向只讲实效不大理会手段的凤姑,吃了一惊,骂了一句:
“卑鄙!”
可是艳芳大师似早已有了防备。
他突把袈裟一脱。
一甩。
虎的一声,罩住了暗器,裹住了发雨。
袈裟所卷起的旋风,蓦把所有的火把都摧熄了。
场中一点灯光也无。
黑。
全黑。
实体的黑。
──在火光熄灭之前,铁手已及时瞥见,哈佛挥手正令那一干“天机”子弟及时退了开去。
静悄悄地退了开去。
看来,一切都早有布署。
黑里,什么都看不到。
夜里,正有一场舍死忘生的决斗。
──而且还不止一场。
大家屏息以待。
黑夜里的格斗因为看不见,所以比看得见的更分外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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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这些人要对付的是武林中两大凶徒:一个心狠,一个手辣。
余国情不禁有点耽心:“假如老三真的是在米铺里,不知会不会有危险?”
凤姑道:“国花是在米店里。赵好闻出了他着了‘冰’的伤口,唐仇也没更正,他们那时已在同一阵线对敌中,看来国花真的是在里面的。”
宋国旗大感不愤:“那姓哈的要出卖三弟?!”
凤姑道:“哈佛是只老狐狸。他这样做无非是要把赵好引入屋里,但我想不透他如何对付这人魔!”
铁手忽道:“他还有另一个用意:把赵好和唐仇这两大敌手的力量分开。”
余国情更是大惑不解:“何不让唐仇和赵好自己打起来更好!”
铁手道:“其实,当时他们俩已交手数招,各讨不了好,他们也不是蠢人,已不准备打下去了。哈佛一出来,使赵好进入屋里杀害情敌,并明知赵好会用话兑住唐仇,然后他们再来收拾唐仇。”
宋国旗也有着许多迷惑:“就算屋里布了机关,赵好入易出难,但艳芳大师收拾得了唐仇吗?”
铁手沉吟了一阵子,轻吟道:“‘四日壹女,三天哈佛,两晚祖贤,一夜艳芳’。”
凤姑接道:“两晚祖贤,我还弄不清楚他的出处。但‘天机’组织第一好手:艳芳大师,他的武功非同小可,更可怕的是到了晚上,尤其是乌灯黑火、不能视物的夜里,他的武功,更能提高三至五倍以上!”
宋国旗恍然道:“啊,现在岂不正是……”
余国情也悄声道:“就算有灯火,也给他全弄黑了。”
宋国旗喜道:“这样说来,唐仇只怕不易讨得了好。”
余国情这才明白:“难怪艳芳大师的外号是‘一夜艳芳’了。这个‘夜’是‘黑’字的意思吧……”
凤姑喃喃道:“却不知‘两晚祖贤’的‘两晚’又是何意?袁天王是不是可以制得住半疯半癫的赵好呢?”
这时候,那米铺前黑夜里传来了声响。
一些动作的声音。
开始时,声音很小。
渐渐,声音大了。
到后来,声音极大。
──那就像是一万只棱子,正在织布机上急旋着、猛拧着、并划着绷紧的丝而发出尖锐的嘶鸣。
就在这时,米店里传出来密集的微光,同时也传出了声音。
先是啸声。
而后是歌声。
那是赵好的歌声。
歌声疯狂且乱。
扰乱了琴声。
──只是,这琴、歌和嘶鸣却同样使人毛骨悚然:
为什么赵好竟会此时此境唱起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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稿于一九九一年三月二十日:母亲逝世纪念;为母重病至仙游,三子三返马十六次延期回港并办理一切身后事。
校于一九九一年四月十六日起:与小倩始渡忧欢岁月。
再校于一九九一年九月一日:水车屋庆贺孙十二生日大唱卡拉OK。
少年铁手 … 后记 新的旧创
从今年二月十五日推出第十辑“大快人参”卷上:“常玩的女人”以来,迄今已有五个月没有推出“温瑞安武侠丛刊”新书,听出版人和各路朋友的反映,很多读者都催得很急,甚至很失望,甚至很气愤,那完全是我个人在这段时期发生了一些事,完全无法执笔写这个系列而致的,我要在这里向大家道歉。
自九一年二月六日开始,我因母病危而返马。母亲所患的是晚期肺癌(她平生不喝酒不抽烟,我近似她),身体机能和智能在逐步逐步的消褪,我恰又遇上大忙的期间,已和四弟、七妹十六度赴首都吉隆坡(原拟返港),但都得折返金宝。由于我的家境非常“特殊”,我是一定要伴在母亲身边的。我爱她,我也不想离开她。
至三月二十日,母亲病逝,伤心之余,我更不能马上就走:有几烦杂的事物须我处理。心中创痛,本来就深,自八六年父亲过世后,这又加了一道新的旧创,入肉见骨,这种创伤旁人是无法理解的。之后,我应大马南洋商报之邀,主讲“江湖秋水多──一个大马作家如何在港台生存?”,并再接受“大马青年写作人协会”的邀请,在首都“陈氏书院”讲“武侠
文学
诗──一次诗与剑的升华”,并即席朗诵了“亡妻”、“蒙古”两首长诗。四月中开始,我的情感又遇上另一次波涛万丈的冲击,难以平伏,直至在五月四日这特殊的日子里,我才回到香港,喘一口气。
也不过是喘得一口气,在香港延搁的事务尚未处理一半,已应新加坡报界(联合早报、新明日报、联合晚报)之邀,参加“世界华人文学会议”,并负责“金狮文学奖”的“小说推荐奖”之评审,同时主讲“九十年代华人文学的商业化趋向”。六月初,偕同应钟、家和、益华返马,直至月底才跟驻马十八理事小倩一起回港,并展开接待和训练等活动与节目。七月底,慧慧返马;八月初,我才开始动笔,马上承接前文,一气呵成的完成了“一夜艳芳”和“哥舒夜带刀”,只用了三天。
其间,我也决非什么都没写,别的不说,单是“枪”(惊艳一枪)我就已写到第三集了。而且,我也和出版社负责人约好:如无意外,这套丛刊“四大名捕”故事的“大将军”和“四大凶徒”两个系列,大约还有十二至十六集,便可完结,我们尽可能以一年的时间内出齐它,而且,把按月出版的计划补足过来,以答谢各路好汉、各方友好、各位大家、各种读者的期许与厚爱。
稿于一九九一年五月:返港参加“次文化堂”出版“武侠世纪”创刊号大宴。
校于一九九一年五月底至六月初:与任平兄、孙医生、叶浩、何包旦赴新加坡至马来西亚,并会合在马各路文友、理事。
少年铁手 … 第四十集 哥舒夜带刀
真正的英雄除了像常人一般享受愉悦之外,还得要享受痛苦。
第一章 家天下
第二章 黑天下
第三章 诗天下
第四章 痛饮狂歌空度日
第五章 飞扬跋扈为谁雄
第六章 再错一回
第七章 毒你千遍
后记 旧的新伤
少年铁手 … 第一章 家天下
赵好进入了米铺。
他的鼻子很灵。
胆子很大。
恨意很深。
──这几样加起来:使赵好不惜冒险进入这家米铺。
他恨李国花。他认为始终没获李镜花芳心之故,全因为这位大相公。所以他要杀他。他胆大。他不认为袁祖贤是他之敌,所以直闯米铺。他闻到仇人身上的味道,尤其是着了“冰”的味道,使“冰”毒的是唐仇,唐仇是他的师妹。他当然熟悉“冰”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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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了米铺,四周当然都是米,一袋袋的米,一包包的米。
他闻到米香味。
当然他还发现了一件事:
这米店里奉拜着很多的灵位。
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灵牌。
──至少有百多个。
他忽然感到不适。
他觉得有很多“人”都在米铺里。
──很多“人”,轻功比他好,内息比他高,所以比他更无声无息、莫测高深。
这使赵好很震讶。
──因为以他的功力,居然还使他摸不准的高手竟有这么多,而且都悄没声息地会集在这儿,事前他竟一无所知,那是比白天亮的是月亮更令人诧异。
他心中震动。
他开始有点后悔:
──为什么要贸贸然进来闯这一阵?
幸好,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放下大快人参,你可以安然步出此门。”
赵好第一个反应就是:
他试图闯出去。
可是没有用。
出不去。
──一种巨大、无形、奇异、前所未遇的力量,正在左右着他、左右包围了他,使他左冲右突甚至闹得个左支右绌都闯不出路向来。
他从未遇过这样的事。
他也从未遇过这样的高手。
──而今,他竟连“敌人”都没看见!
“敌人”也根本没“现身”!
他解开赤色头巾,他抹去了额上的汗,第一句话就问:“袁二,你布的是什么阵?!”
袁祖贤答:“这不是阵,所以你破不了。”
──有阵,才有破阵。
──天下最高明的阵也有其破解之法。
──无阵,便不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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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好为这一句而顿悟。
他再问:“你请了什么人来?!”
袁祖贤:“我没有请人来。我就一个人,加上国花负毒为我抚琴对付你已绰绰有余。”
赵好不信。
因为他就折在这里。
──可怕是这屋子里的“人”简直不是“人”,而纯粹是一种“高人”的压力!
所以他厉声道:“你说谎!”
袁祖贤语气坚定而高傲:“我不必对你说话。你承受的压力,不是人为的。这儿有我历代祖先九十八人的灵位,这儿是我的家。我天天奉拜他们,依时上香,初一十五,斋戒沐浴,念经祈祷。先祖先宗已自成一股力量,你既然闯入我的家,就自然为先祖先宗所制。你等于是一个人跟我全部祖先为敌,我的祖先多是名臣勇将,英雄烈士,你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抵挡得住我们全部!你错进这儿了!”
赵好怒道:“你说鬼话!”
袁祖贤道:“不是鬼话。人是父母生出来的,父母也有父母所生。一旦先人死去,既不拜祭,即是忘了生你育你之因,背了生你育你之恩,其灵必生不安。要是把这些先人的灵力都聚合起来,与所习武功配合运使,武功自然更加高强。不过,这种功力穷你一辈子之力,也练不成。”
赵好忍不住问:“为啥?”
袁祖贤道:“因为你的人狠毒,作恶无算,嗜杀如狂,早已羞见祖宗。”
赵好怒叱:“我呸!”
袁祖贤重复那一句:“放下人参,放你出门!”
赵好突叱:“好!”
“好”字一出,凌空掠起,一拳往发声之处击去。
剧战一开始,赵好就觉得很不对劲。
他竟听到琴声。
而他打出去的拳风全不见了。
他立刻补上了掌。
──老拳少掌。
他很少拳掌齐用。
──就算刚才在对付唐仇的时候,也只施拳而没使掌。
但掌风也失去了声音。
他的拳和掌,都似给一种神奇诡秘的力量所吞噬了。
泥牛入海。
他立刻找到了目标。
他去攻击那些灵牌。
果然,他一动手,袁祖贤就出现了,他出手相拦。
他立即全力发动攻袭,要把这个人一举击倒。
他有信心能击倒这个人。
──可是击不倒。
因为这不止“一个人”。
他感觉到对方的力量绝对不止是一个人的。
而是一大群人。
还有那琴声使他心烦意躁,无法左右顾应。
而且对方已作出了反击。
也绝对不只是一个人。
而是无数的“力量”。
对这种诡异的力量,赵好无法招架。
──他想退走也为这种奇特的“力量”所阻。
可是他又不认输。
他在此时反而更战出了战力。
斗出了斗志。
他一个人跟一群“不是人的人”格斗。
他心里明白:
这是袁祖贤的家。
袁家。
他在跟历来姓袁的决斗。
──这是一场必败的决战。
他身经百战,但却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仗。
他是不该进来的。
这是间米铺。
同时也是袁祖贤的天下。
──他的“家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