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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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香-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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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只是一个诳语。 
    如果非要说它存在,那么,迟早,它是会死的,死得僵硬,死得头顶流脓脚板生疮,死得无葬身之处永生不得往生。 
    宁愿诅咒着,他在那一刻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耳朵,他并不知道,爱情与这些无关。 
    天空猛地阴沉下来,冒出一块块烂棉絮似的云,并流出脓,脏得很,让人见了便心慌。风冰凉彻骨,像一盆水,兜头浇来。 
    半年以后,当宁愿已快把这件事忘得差不多时,一个女人找到他,递给她一封信,说有人想对他说一句话,就一句。 
    他没去。 
    又过了大半年,有人找到他,是法院派来的律师,给了他一张存折,几十本日记。是方爱留给他的。 
    她死了,病死的。她一直在与他租下的小屋里等他,她甚至不敢来学校找他。她在日记里说了许多许多,说了她为什么会成为小姐,说她对他的爱。 
    她是独生女。那年她读高二,有一天,妈妈忽然生病死了,世界一下子全变了样。爸爸整天捧着妈妈的相片,痴痴呆呆,很快,因旷工被单位辞退。很多人说,他的魂怕是跟老婆一起走了。医院里的人说是精神分裂症。说要赶紧治疗。她把爸爸送进了医院,退了学去找工,可不管多么卖力,赚来的钱总是不够。医院里隔三差五就送来费用账单。她累极了,坐在街上哭,有个女人牵起了她的手,问她怎么了。她便哇地一声把委屈全倒出来。女人也陪着掉了眼泪,说,没事没事,阿姨带你去赚钱。愿不愿意?她点头,虽然隐隐红红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但还有什么比钱更重要。那天晚上,她从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手上接过到二千块钱。那天晚上,她爸爸抱着她妈妈的相片爬出医院,跳了江,连尸体也没找着。 
    这个世界里就剩她孤伶伶一人。 
    她开始自暴自弃,浑浑噩噩地过日子,直至遇上他。 
    小姐是可耻的吗? 
    小姐是这世上惟一靠自己挣钱的人。她靠不是商品的商品挣钱,出售服务,这种服务建立在属于她的资源上。而其他人靠的却是土地、矿藏、老板、合作伙伴、关系网挣钱,毋论他们所从事的是第一产业、第二产业还是第三产业,他们出售的农产品、石油、服务等资源并不是真正属于他们。 
    小姐是低贱的、堕落的吗? 
    如果认为以获取报酬为目的而与人发生性关系是堕落的,因而需要禁止,那么是否应该禁止所有出于经济利益的婚姻呢。这两者的差别仅仅在于:前者将性分多次向不确定的多人出售,而后者将其向确定对象一次出售。社会上有如此之多向往嫁给大款的淑女,她们是否有必要受谴责?人们是否有权因自己将某些事物视为圣洁,而去谴责那些将其作为牟利手段的人呢?教徒将耶稣视为圣洁时,他是否有权阻止牧师出售圣经?听众将音乐视为圣洁时,他是否有权阻止歌手出售唱片?球迷将足球视为圣洁时,他是否有权阻止球会出售门票?任何有罪判决都不会以卑鄙堕落为罪名,任何无罪判决都不会以崇高圣洁为理由,没有任何法理和判例说明法律应为崇高负责。法律只关心人的行为是否对他人有害,从不试图探索人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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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会破坏家庭吗? 
    性关系的不和谐,如果不能在婚姻关系内得以化解,的确可能会破坏家庭。男人可能以召妓或找情妇来应付性关系的不谐,他不会为前者而离婚,却可能为后者这么做。理由很简单,小姐从不要求客人离婚,而情妇却往往如此要求。换句话说,小姐与家庭相容,而情妇却与一夫一妻制家庭不容。且从各国离婚率的数字,无法支持这个观点。 
    小姐会传播性病吗? 
    禁娼从未减少小姐,更未减少性病。某个年代的小姐消失不是禁娼的成果,而是普遍剥夺人身自由的结果。只有被禁止的小姐才是最危险的性病传播者。若她们能够得到良好的相关的教育服务与检查,她们就会学会如何来保护自己。站在她们的立场想一想,她们就愿意得性病吗? 
    小姐总与黑道扯在一起,是社会毒瘤吗? 
    正是禁娼政策将小姐的管理权推给了黑社会,使后者获得了一个重要的牟利和活动领域。 
    小姐使性生活变得丑恶吗? 
    性本身并不丑恶,不管是如何的性行为,只要双方自愿。中国历代名女有几个不是小姐?中国历代文人墨客有几个不称赞青楼?娼妓文化从来都是中国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而且正是禁娼政策强行压低了小姐的素质,把她们从青楼赶到发廊,由凭栏抚琴的艺妓变成四处逃串的流莺。 
    小姐谋取暴利吗? 
    小姐的高收入是个神话,艰辛才是现实。召妓的高价格造就了这个神话,实际上,她们必须以各种形式向黑道等处交纳高额的保护费,而这些人才是禁娼政策的获益者。若将一切公开,竞争自然会导致价格下跌。何况要做好一个小姐,并不容易,不是说叉开两条腿就能OK。不谈学习各种技巧撕下脸皮忍受白眼与嘲笑等,仅仅是性,性是生命之源,每日的挥堆,其实就是提前透支生命,谁见红颜能白头? 
    小姐腐蚀官员吗? 
    贪官除了爱美人,也爱别墅名车,美味佳肴,这些是否也要禁止? 
    这是她从某处摘抄的一篇文章,工工整整地放在日记里,下面还划了许多红线。她在为她的爱找理由呵。 
    她叫他小傻瓜。她在日记本里叫他小傻瓜。她写下足足有近百万字的日记全是围绕着这个小傻瓜。 
    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爱你。 
    你不知道…… 
    这些日记本被泪水浸透了,有些字分辨不出,最后几页竟是血。律师说,她本来不必死,那种病早治就什么事都没有。 
    律师最后只说了四个字,痴情女子。 
    13 
    被子里残留的男人味道像腥的鼻涕。 
    烟灰缸里没熄灭的烟芾吐出袅袅青雾。晨曦如水,浸满房间,弥漫出难以言喻的氛围。躺在被子里远比躺在男人怀里更舒服,林雪慢慢地从床上爬下。空气从光滑肌肤上滑过,扭了下腰。她伸展四肢,做完五分钟健美操,进浴室,拧开水笼头。水花飞溅,空气潮湿,折出一朵朵苦涩的花瓣。 
    如果说男人是泥,女人是水,那么再干净的水在洗完泥巴后也会混沌不堪。往事不堪回首,现在乏然无味,明天毫无意义,可以用来清洁灵魂的不会是这滩被身体弄脏的水。泡沫是脏的,泛起,在胸口晃。1234567,阳光似水向东流。林雪沉入水底,黑发浮在水面,散开,喘息。没有泪,泪在水里。 
    这是间豪华浴室,阳光拍打窗户,露出惊讶之色。光亮刺入,洒在浴盆边的桃子、杏果、香精以及大大小小各种精美豪华的玻璃瓶或塑料桶上,发出温暖桔黄|色的光泽。 
    这种生活质量是二年前的林雪所不敢想像。 
    是宁铁心从社会的最底层拽起她,把许多女人梦寐以求的东西给了她这个下岗女工,但他也相应地拿去她的身体,甚至灵魂。她是他的工具。是的,她是。林雪拭去身上的水珠,拿起欧柏莱化妆水往皮肤上抹,小心地抹。不管她是否恨他,或感激他,目前这种生活已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她不可能再去过那种被贫穷苦苦折磨的日子了。 
    林雪叹口气,开始笑,微笑,使劲地笑。 
    甜美的笑容是装饰身体最佳的护肤品,是一个未口含金汤匙出生的女人安身立命之本。 
    电话响了。 
    “喂,您好,我是林雪。” 
    “林老板,我是郭能。”电话那头传来愤怒的男声,“林老板,你耍我?说好原装货,你竟然送来补过的。打她半死,她这才老实交待。林老板,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这事你说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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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雪脸色一惊,“吴队长,真是这样?对不起,我马上赶来。” 
    电话那头嘿嘿一笑,“林老板,你有这份心,我这气也就顺了。这样吧,改天我再上你那,你给我重新再找个。对了,你现在还是过来趟,把她领走。富龙宾馆626房。我得去队里看看了。”电话那边传来巨大的哈欠声,“手都打酸了。妈的,骚娘们的骨头狠硬嘛。” 
    林雪放下电话,迅速穿衣,出门,拦住辆的士,直奔富龙宾馆。郭能是市某局治安大队副队长,专管全市卡拉OK夜总会等娱乐场所。人原本也算英俊,但左脸颊上那条深深的刀疤却让他变得狰狞可怖。关于这条刀疤的来历有很多种说法,流传最广的是说郭能当年还不是队长时,喝醉酒,在舞厅里把个女人硬拉进包厢折腾。女人男友听闻此事后,提起刀就朝他劈来,郭能开枪,男人死了。那男人刚好是市里通缉多年的杀人犯,郭能踩上狗屎运,从此青云直上。这种说法是不是真的?林雪不知道。就算确是这回事,谁又能证明那女人被郭能强Jian过?那女人当天夜里就跳了江,尸体都找不着了。所以这一点都不妨碍郭能在市英模报告团上,指着脸上的刀疤,向那些一脸虔诚的孩子们,讲述他如何深入虎||穴力毙狂魔的光辉事迹。 
    林雪皱起眉头,郭能没讲错,小月的确不是真正的Chu女,夸张点儿说,这年头的Chu女得去幼儿园里找。何况又会几个Chu女心甘情愿肯去卖身?物以稀为贵,又或与Chu女上床无感染性病之忧,而刚长出来的嫩草自是清新可口,“破处”成了有权有势有钱者的流行时尚。郭能昨夜醉醺醺地来到夜总会,找到林雪,腿一架,说要。一时半刻上哪找?林雪只好交待刚做完那种手术的小月去陪他,千叮咛,万嘱咐,没想还是露了馅。 
    林雪很清楚郭能对自己垂涎已久,只是碍于宁铁心,没敢如何,但林雪更不敢对他有丝毫得罪。宁铁心交待得很清楚,这是条疯狗,得喂,万不可多加招惹。黄|色富康车平稳驶动。车窗外的人群若几根无力的丝带,缠在红绿灯下。她也曾经是其中一员,命运为坐在四个轮子上的人所主宰。车子路经城西天桥时,林雪的心微微地动。几个衣着朴素的女孩子在天桥下无聊地四处张望。这个自发性的劳务市场被政府多次取缔,但总能死灰复燃。从乡下来城市里找活做的女孩子实在是太多。她们之中或许会有些漂亮纯情的Chu女。什么时候,是要来这看看。 
    很快就到了富龙宾馆。林雪还没有推开626房门,就已听见女孩的嘤嘤哭泣。转动门锁,闯进去。一个赤裸裸的女孩仰躺在地毯上,满脸泪痕。 
    “小月,怎么了?”林雪忙蹲下身。女孩只是哭,没答话,身下的血,汩汩地流,暗红色的一大片,地毯上像是开出了朵花。 
    “畜生!”林雪咬牙切齿,小心地扶起女孩。 
    女孩放声大哭,“林姐,他打我,还拿脚踢我下面。” 
    “小月,乖,不要哭。”林雪的眼睛也湿润了,小月身上到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她胡乱地从桌子上扯下几张报纸垫在女孩身下。看情景,得送医院。姓吴的王八蛋太狠了,“小月,我不是交待你多加小心吗?怎么还弄成这样?”林雪手忙脚乱帮小月穿上衣服,随口埋怨。 
    “林姐,不怪我。我很小心了。真的。昨天他醉死了,只是睡。早上我睡得正迷迷糊糊,他就趴我身上了。我记住你教我的,不乱动,夹紧腿,可他忽然一脚蹬我下床,说我贱,还敢骗他,然后使大劲踢我。”女孩呜呜地哭,断断续续地说。还能说什么?Chu女也不是人人都能扮得来的,这与演戏一样,得要天份。林雪扶起小月,走出门外。 
    小月的伤很重,医生说必须住院。小月当时就慌了张,从病床上撑起身,瞥了眼林雪,说回家歇两天就行。林雪明白小月怕自己责怪她,堆起笑脸叫她安心住,天大的事情都得等养好身体再说,公司会承担相应的医药费。小月蠕动嘴,仍眼泪汪汪地摇头。林雪只好让医生开了些药,把她扶出医院,问她家在哪里?小月瘫在林雪身上,有气无力地应。车子七转八拐,拐入一幢高楼后面的小巷。仅仅几步之遥,这里与外面的繁华便似另一个世界,污水直流、粪便满地、破烂的木板门、还有大大小小令人欲哎的垃圾堆。小月的家是间平房,阴暗潮湿,墙壁上还生出不少青苔绿藓。林雪真没有想到小月竟然住在这种鬼地方,说不出话,一脚高一脚低跟着小月进了屋。 
    还好,屋里却甚是整洁。 
    几件旧家俱在颤危危的灯光下浮起。屋子里还有一股浓烈的药水味。 
    林雪的心口被针刺了似的,微抖,站在门口,拿不准主意是否进去。屋里面的那张床上忽然发出个嘶哑的男声,“月儿,回来了?” 
    声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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