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和朋友去离奇古怪的餐馆吃饭;我什么时候换的手机;我吃的法式面包的尺寸……
他幽蓝的眼睛忽明忽暗。“那么你觉得什么样的男人比较吸引人?”他一边说一边把胳膊搭到他旁边的椅子上。
我像一只狗盯着熏肉一样盯着他。我结结巴巴地说:“哦,你知道,这没法说。”
“可以给我点提示。”他说。
“我讨厌这个问题——好吧——我认为他应该比较有内涵,幽默,聪明,爱读书,疯狂但是又能把握分寸。”我又补充道:“这听上去好像是一个很差劲的个人广告嘛。”
他大笑。“那么身体上呢?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伸手够我的咖啡杯,发现里面已经空了。福思特注意到了,他端起他的杯子,把他的倒了些给我。“那么?”
“这太令人尴尬了。”我说,“我比较……浅薄……我喜欢毛多的胳膊。”我吞吞吐吐地说。
他又大笑起来,他笑的样子使我想起一大瓶馥郁芬芳的红葡萄酒,他笑得豪爽而富感染力。他点点头。我一下感觉我像个和帕米拉·安德森 Pamela Anderson,美国著名艳星,以巨Ru闻名。约会的直愣愣的毛头小子,而之前我刚告诉她我喜欢大奶头。
他一边大笑,一边很自然地解开他袖口的纽扣,卷起袖子,把他毛绒绒的胳膊放到我面前。“我不是在笑你,”他说,“我笑是因为我也喜欢这样的胳膊。”他邪邪地露齿而笑。
“那是什么?”
一阵微风拂过我的脖颈,我飘飘欲仙,就像吸了大麻。
“我听说……男人的上嘴唇上有卡布其诺泡沫……”他眨眨眼,或者又只是抽搐了一下。
我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胳膊,一边拿食指擦擦我的嘴唇,然后低头一看,卡布其诺泡沫。“你是说这个?”我说,脸估计已经通红了——我在他的注视下迷醉了。
“对。”他依然用他懒洋洋的性感的腔调说。
“你们还要点别的吗?”服务员过来问。
“不,不要了。”我说,然后我像电影里演的那样装作看手表,“我想我得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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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英国人的入侵(9)
“好吧。”他用一种在我看来混合着希望、悲伤和失望的情绪的声音说,这让我觉得他会在这里待上一夜。
我伸手去拿账单,但他把它抢了过去。他看了一眼,然后手伸进牛仔裤兜里。他拉出一张皱巴巴的二十元的票子,塞到蜡烛底下,以防被风吹走。
我们起身,走到街角。我们一直站着看着彼此。“明天小组见。”他最后说。
我渴望他能再说些什么,就像我喝马提尼时,总渴望多来几轮一样。“明天见!再见!”
但是我们都不挪脚,等对方先走。他先迈出了脚,但是立刻又停住了,回头看我。我被一种自皮格海德以来第一次的眩晕击中了—— 一种我永远都不想失去的眩晕,而且又是因为这种小小的细节而被击中,真是妙不可言。
我们背道而驰。他回到他那个有英国酒鬼男朋友的家。我回有英国酒鬼兼瘾君子的室友的家。我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这种感觉是因为福思特,是吗?不是因为皮格海德,是吗?我回答自己说,是因为福思特。我想是的,我几乎百分之百地坚信不移。
我已经多年没有对皮格海德怀有爱意了。以我们最一开始的交往,你可能会把我们看作一对为所欲为、狼狈为奸的人。我们勾搭在一起,使我们的朋友都疏离了我门。我整日迷恋于他的西装,他的气息,他振振有词像打排球一样说话的方式……皮格海德,这个投资银行家,总能自圆其说,能把你辩得相信任何事。
我们总是去“它”餐馆吃饭,在“它”喝酒;我们去俊男靓女出没的酒吧跳舞;我们Zuo爱,然后各自回家,然后再在电话里Zuo爱。
但我似乎总也抓不住皮格海德的心,这反而总是激我跃跃欲试。但是,慢慢地,我累了。接着他生病了,然后突然间他说:“好吧,你现在可以得到我了。”但我已经不再想要他了,为了摆脱他,我已经付出了太多的努力,我不想功亏一篑。
所以后来,我扮演了他的普通朋友的角色。我所做的就是在火焰岛的沙滩上给他拍拍照。他穿着鲜艳的桔色泳裤,兴致勃勃地和一个跳舞的男人搭讪;而我则在后面,给他遛狗,看着他在灌木从里撒尿。“到底有什么问题啊?”他对我说,“我们又没结婚,我们早就说的很清楚了。我爱你,但是我不想被束缚住。”
所以,很自然地,我花了数月,慢慢将他从我脑中抹去了。
接着他发病了;然后突然间,一个新皮格海德出现了。这个新皮格海德总是信誓旦旦,慷慨许诺。他总是说,让我们一起共创生活;而我回答道:“你说我晚上跟别人的初次约会是该穿黑夹克还是灰色的呢?”
星期二上班时,我正站在小便池边小便,我听到男厕所的门被打开了,然后听到格瑞尔一句叫嚷:“奥古斯丁,你在里面吗?”
“在,什么事?”真讨厌,她。
“你得快点。皮格海德在电话线上。他是从医院打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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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维兹和西班牙甘椒(1)
深度郁闷 第七章
维兹和西班牙甘椒的危险
维兹Whiz,美国一种调味品和奶酪品牌。和西班牙甘椒的危险
“我不明白!你说你打嗝已经停住了。我星期天给你打电话时,你说你很好。”我坐在我办公室里,一边说话一边拿笔往一本黄|色的便签簿上戳。恐慌已经使我恼羞成怒;格瑞尔正在走廊上走来走去。
“我没事!但是昨天夜里又重新开始了,打了一整夜。我今早给我医生打电话了,她让我去圣·文森特做些检查。”
“你要去那里多长时间?”
“她说要几天吧。”
“那好……他们……要做些什么检查?会是什么病?”我把一只文件夹的尖头刺进手指甲里,刺出血来。没人会为个打嗝去医院的!
“他们也不清楚,他们整天……嗝……都在给我抽血。”他停住了,我听到他吸气,接着是另外一个嗝。
“那好,我下班后就过去。”
“不,别麻烦了!你来了也做不了什么。”
他认为我去了会无济于事,这话让我有些失落,但是这又使我感到一种解脱。我禁不住感到羞愧,我问:“维吉尔怎么办?”
“我弟弟会照顾他。”
“那你的工作呢?他们今天没要你去上班吗?”
“我说我家里有急事。”
我听到电话后人声嘈杂。
“我得挂了,他们要我下楼去做个核磁共振检查,以后跟你聊。再见!”我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压抑,这使我心里隐隐作痛。我真想保护他,不让那些医生那样折腾他。
我缓缓放下电话,呆坐了一分钟。最后我看向格瑞尔:“我不清楚情况怎么样;他也不清楚。”
格瑞尔坐到我对面,紧叉双腿。“那么,他还好吗?”她问。
“我不知道。”
她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在这一刻,我不需要那样的眼神。
福思特在小组上告诉众人,他已经把那个英国佬踢出门了。他给了他一张一万元的支票,然后命令他从他的生活中消失。大家问他怎么会下定决心的,他稍微但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含糊不清地说:“我只是弄清楚我想要什么了。”
我谈起了皮格海德,没谈太多。“失落是种感情吗?”我问众人。
“听到那个我很难过。”我们一走到外面时福思特就说。
“谢谢。”我说,我突然感觉到自己很渺小。
“我真希望我能多了解你一些,”他温柔地说,“这样我就能抱抱你了。”
“你不一定非要,”我停了停,“我是说,非要多了解我一些……”
福思特张开了双臂,我投入了他的环抱,我把头靠在他肩膀上。他抱我不像那些酒鬼在会议结束后抱对方那样。他抱我也不像他只是一个我在小组治疗上见过三次,喝了一次咖啡的瘾君子;他抱我,仿佛我们已经认识了一生一世!
他没有伸手拍我的背然后四五秒钟后再拿开,他紧紧地抱着我,呼吸缓慢、粗重,仿佛他在教我怎么呼吸。
“我很害怕。”我在他的肩头说。
“害怕什么?”
“一切。”
“你知道你需要什么吗?”
我感觉到它在逼近。他会说,你想Kou交。他终归也只是另一个皮格海德,终归和其他只想要发泄自己欲望的男同性恋没什么区别。
“什么?”我宁愿我不知道。
他温柔地将我推开,以便能看到我的脸。
“你需要一块夹土豆片、维兹奶酪和西班牙甘椒的三明治,而不是那种低脂土豆片的。你需要货真价实的一块。”
福思特的家离我办公室只有几个街区,他住在一栋高层公寓的四十七层。他的家很漂亮,到处都是装满书和各式各样卡其布裤子的箱子和柜子。很显然我们可能找了同一个装修师。
他的答录机一直在闪,他走了过去。“哦,天哪。”他说,按了播放键。“你有十五条新留言……”福思特按了暂停,然后删除。那只老式的卡带机开始呼呼工作起来。
“肯定是凯利。自从我把他赶出去后,他每天都要打二十通电话过来,要求搬回来。或者要更多钱。”
“哦,听到这个很难过。”我完全理解他的心情。
他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做三明治的材料。
“我能用你的电话吗?”
“当然。”他头在冰箱里说。
“你在哪儿呢?”海丁像家长一样问我。
“我在福思特家。我们准备做点三明治吃,聊聊天。”
“你在那个吸毒的家里?吃点三明治?”听他的语气,仿佛是我刚告诉他我正穿着“北美男性” NAMBLA,美国臭名昭著的恋童癖者组织,男童Xing爱联合会。的T恤在操场边上不怀好意地晃荡。
“无论如何,我不想你操心我在哪儿。我待会儿就回家。”
我在他再说话前就挂断电话。
福思特从厨房里走出来,端着两块三明治和一小堆一次性盘子。“不能拿瓷器装维兹奶酪和西班牙甘椒的三明治吃,得用纸盘子。”他一边说一边把纸盘子放到咖啡桌上。我坐在沙发里,他坐在椅子里。
福思特说起凯利。说起凯利是如何疯狂;说起他是如何希望他不要再打电话骚扰;说起他想养一只狗;说起他想念南卡罗莱纳。他还说起他在“时光”咖啡馆做服务员。他根本不缺钱,但是这样能使他在夜间最想吸毒的那段时间有事可做,分散注意力。他滔滔不绝。我已经吃完了整个三明治,而他只吃了一半。他的膝盖上下不停地飞快地抖动,他的眼睛抽动。突然间,他不再像个电影明星,而像个瘾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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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维兹和西班牙甘椒(2)
我被一阵莫名其妙的舒适感包围住了。他是如此涣散和混乱,我看着他,仿佛在东十三大道的“豪庭”电影院看一场奇妙的艺术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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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说说皮格海德吗?”他最后问。
我吞下一片土豆片,“不。”
“那好。”他说。
我笑起来,又吃了一片土豆片。我不想说话,因为说话使事情真实。
“你知道吗,当我那天迟到时走进小组,我立刻就注意到了你。”
我吞下土豆片,我吞咽的时候喉咙发出声音,他听到了。
“我也立刻注意到你了,”我说,“我是说,我注意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