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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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郁闷-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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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初学者的酒精中毒(6)       
  我被欺骗了,因为我真的爱他;我被愚弄了,我真想狠狠伤害他,报复他。你总有一天会爱上我的,我想,而那时就会太迟了。     
  这样又过去了一年。剧烈、饥渴的性茭,还有友谊;但是没有浪漫。我得去他的公寓(我的对他来说总是太乱了);他总是做烤鸡或炖牛肉。我经常看他忙个不停:切菜、搅拌、磨辣椒粉……我会凝视他的手,沉醉地想,我爱这双手。就在这时,我动了一定要离开他的念头,我不会再在乎他对我有没有柔情蜜意了,我要决心离开他了。     
  我开始约会了。第一次是和提姆,我们维持了三个月;然后是内德,维持了两个星期,然后是朱利安、卡罗斯、艾瑞克……这些人都和皮格海德有相似处,身上都有他的影子。提姆是个银行家,朱利安和卡罗斯长的有点像他;内德长的不像,但他是希腊人,我想,也许这就够了。     
  一年后,我终于觉得自己已经摆脱了他。不再是每首歌都能让我想起他,我可以做到不整日整夜想他了,我在想,我是不是该另寻他欢了。     
  一天晚上,他在车里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楼下见他。那天是星期五,我本打算和吉姆去欧迪恩或农庄酒吧喝酒。“你快下来,现在。”     
  我爬进他的车里,心情很差。“上帝,你到底怎么了?”我记得我这样问他。可能不全是这几个词,但大意如此。“你得放宽心些,情况没那么糟,只是工作上的事而已,又不是你得艾滋了。”     
  但是——他检查出HIV阳性。     
  那天晚上,我在他家里过了夜。我抱着他,跟他表示我不在乎这个。我想让他知道,即使治不好,也还是有希望,一种强大的希望,一种因为热烈渴求而不放弃的希望。     
  就在那个晚上,他告诉我他其实很爱我——不是友谊,是爱情。     
  但当时他的话给我的感觉是,他只是出于害怕才这么说,他只是害怕自己失去一切,他根本不爱我。我更下定决心要彻底离开他,只做他的朋友,我不想受那病毒所累。我恨他,我恨他我千辛万苦地摆脱他后,他却在得了绝症后突然说爱我。他是让我如此于心不忍,他又是那么伤透我的心,他这个混蛋!     
  所以,现在我成了他的普通朋友,我想我已经摆脱他了。但是,很显然,我并没有完全康复,我还是心猿意马。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接着卡唯开始说话:“我的情人被诊断出艾滋后,我就离开了他,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他一边说,一边拨弄他那用发胶打出来的头发卷。“我最遗憾的事是他临死也不知道我是多么爱他,也不知道我离开他的惟一原因是因为我自私。我想,我已经和可卡因结婚了,它才是我厮守一生的爱人。而且我连我们俩人之间的事都处理不好,何况那种病了。他的病使我们之间的关系更加繁乱不堪。我恨我自己那么懦弱。”     
  他看着我。“他临死都不知道我多么爱他,他一直认为我是害怕他的病才离开的。其实不是,我是要赶在他离开我之前离开他,因为我这一生总是被离弃,但可卡因从来不离开我,它总是守着我。所以我必须得离开他,我必须先走出这一步。”     
  听了他的话我直想吐,我觉得喉咙下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地往上涌,还有胃酸直往上冒。我的胃哀嚎着说:我真是忍无可忍了!     
  卡唯让我觉得恶心,从来没有人让我如此恶心过,从来没有!     
  因为我就是他,我不比他好多少。     
  突然之间,我很想喝酒,这个冲动像海啸一样撞击着我。我不想神采飞扬、呼朋唤友似地喝酒。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自己一个人喝。     
  我坐了一会儿,眼睛盯着前方,眼神涣散。我眼睛一眨不眨,现实像张X光胶片一样,卡进我身体里,扼住了我。     
  我被困住了,我心急如焚。     
  不是因为我的广告事业遭遇了挫折。     
  是因为我必须要住进复原院,否则就会被解雇。     
  是因为是酒鬼。     
  是因为我是酒鬼。     
  我蠕动嘴唇,喃喃自语:我是个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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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初学者的酒精中毒(7)       
  今天是一对一治疗,这很像是在纽约看心理医生。当然,要把他身旁的巴塞罗那椅和依琳·格雷的茶几忽略不计,而且坐在我面前的也不是蓄山羊胡的庄严的父亲式的人物,而是身穿大花衣服的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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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次有所不同,不再咄咄逼人,而是友善放松,这让我感觉像拜访老友。要不是她头顶上的那幅“一天一次”的海报和她排满临床瘾症教科书的书架,我们和在酒吧里聊天没什么区别。     
  “你感觉怎么样?”她问。我告诉她,直到前天为止,我还一直想着要离开。我告诉她,我给皮格海德写了信,以及众目睽睽下读它是怎样让我难堪。我告诉她,我不喜欢感受事物,不喜欢感受痛苦或恐惧,我不喜欢这样情绪波动。最主要的,我不想知道我喝酒是不是已经严重超量。我告诉她,我一直视酒为我逃避的出口,同时又是归宿。我告诉她我最近对复原院工作方法的感想,我已经看到它是怎么样悄悄地腐化人。那些病人发表一些愚蠢的宣证,然后在小组讨论上有人对他说:“我根本不信你那套”,接着就会爆发激烈的争论,最后有人痛哭流涕……我告诉她这些东西是怎样悄悄潜入内心,唤醒你体内的某些东西,你会有些意料不到的变化,这非常离奇曲折,但是确实发生了。     
  雷笑了,因为她知道这些是怎么回事,这是她们的“秘密行动”。     
  她说我们需要拟定一个“复查”计划,以备我将来回到现实世界时之用。这时我脑子里出现航天飞机的影子,它们一旦冲破地球坚硬的大气层,重返地球时,就会烧起来。我可能也会落个这样的下场。     
  雷把胳膊放在桌子上,身体往前倾:“我建议你离开后最好还是能作门诊病人,继续治疗。”     
  这听起来不错。我喜欢一星期见心理医生一次,作为我的“保养”。那会是另一种不被打扰的自我倾诉的机会。而且心理医生也不认识我,这样我就更能敞开心扉了。     
  “我的建议是一周治疗四天,持续半年。我想好的那家中心叫‘康复地平线’,它就在曼哈顿。我们已经和他们合作多——他们非常出色。”     
  我眨眨眼。半年,一周四天?     
  “它基本上是一种集体治疗和个人治疗的结合。每天两小时,每周四次。”她脸上一副愉快的表情。她没准接下来还会给我推荐些餐馆。     
  “那我的广告工作怎么办?”我问。     
  她只是说:“你也许得做点调整。”     
  做点调整?怎么调?把灯从房间一边搬到另一边?     
  她拿出纸和笔,开始画起来。“想想一个字迷看。”她说。她画了一只正方形,再在里面弯弯曲曲画出字迷的形状,最后空了一格。“这空的地方就是你。”她又画了一个单独的空格。“在你恢复时,你的形状会变。为了使你重新嵌入其他的格子,就是你的生活,其他格子就必须变点形状来适应你。”     
  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呢!“如果其他格子不变呢?那会怎样呢?”     
  “那么,”她说,“你得另找地方了。”她身体往后靠去,椅子也随之吱吱地叫起来。     
  这触痛了我,这是一种委婉的说法,因为直面现实太残忍太可怕。她的意思其实就是也许我要重新找份工作,换新朋友。     
  “你对今晚有所渴望吗?”她问。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一定是看懂了我的表情。“今晚的匿名酗酒者会议,你觉得兴奋吗?”     
  “哦,那个,我想是的。估计很会有趣。”     
  “你知道,”她说,“有些人把复原院当成送他们去匿名酗酒会议的救护车。复原院只是个开始,这里教给你一些事,你在这里获得你第一个三十天的清醒。但这里绝对不能治本,真正治本的是日复一日的匿名酗酒者会议。”     
  “你是说,我每天都得去参加匿名酗酒者会议?”     
  “那取决于你。但原则上说,每天去最好。”     
  突然之间,我被繁重的心理健康治疗骇住了。一周四次的治疗,后半生再每天一次匿名酗酒者会议。“好像……我不知道……这么多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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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初学者的酒精中毒(8)       
  “但你好像喝酒的时间每天都有嘛。”她针锋相对。     
  没错,不过喝酒有意思,所以人们才称之为欢乐时光。而现在我像在坐牢,我现在像是我突然得知我出狱后还得在家软禁,戴着那种电子踝锁类的东西,度过余生。放出来了,但是根本不自由。我原以为这里只是要教我不要过度酗酒,我原以为他们只是要我像个正常人样喝酒,我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后续治疗。     
  今天是二十号。在这里日子已经没有了名字,只剩下编号,显示我已经多久没喝酒的编号。我听到传言,说匿名酗酒者会议里现在有人已经数他未喝酒的日子,数到以年计了。所以这意味着,除了包括换工作换朋友在内的生活调整以外,我现在还得建立一个不同标准的日历来生活,比如中国的农历。所以今天,二十号,也许就是十九。这一天发生了一件事,有个新人进来了。     
  我那时正坐在交谈区,读着上星期的地区报纸,享受我难得的半小时的自由时光。这时一个新人走进来,坐在护士台那装铁丝网的玻璃窗户后面;我坐在我当初进来登记时的同一张椅子上。他一脸痛苦,脸上扭曲成一层恐惧焦急的硬壳。他应该很英俊,但是现在已经面目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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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到达时已近八点钟了,所以他在这里的首次露面应该是晚上的宣证会——那首毛绒动物歌和那段“移交仪式”。我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看好戏了。     
  我读完了报纸,然后去卫生间撒尿。出来时,我看见他站在摆着咖啡机和为病人准备的草药茶的咖啡桌旁,紧张地拨弄着一只塑料杯,等着新鲜咖啡出来。     
  “欢迎来到地狱。”我说,也拿起一只杯子,放了一只酸果蔓茶包进去。     
  他紧张地看着我,仿佛我背后藏着把枪。     
  “哦,你好!我叫海丁。”他是个英国人。     
  “我叫奥古斯丁。”     
  “请你原谅,我现在情绪不佳。我太累了,而且来这里让我觉得很痛苦,我真不敢相信我来这里了。事实上,我不相信我还活着。”     
  “我理解这种感受。”     
  “你从哪来?”他问。     
  “曼哈顿。”我说。我没说我来自纽约,因为我不想让一个来自伦敦的人认为我住在乡下。     
  “哦,真的吗?”他眼睛一亮,“我也从那儿来。”然后他又顿了顿,“是的,曾属于那儿,我来这里前公寓没了。所以等我离开这时,我也许得回伦顿和我父母待一阵子。”     
  咖啡好了,他倒了满满一杯。一个宁可喝劣质咖啡也不喝茶的英国人,我已经开始喜欢上他了。我们参加宣证会前还有二十分钟,所以我问:“你想出去走走吗?呼吸点新鲜空气?”     
  “好主意。”     
  我们走出去,来到后院。我们最远只许走到那条小河边上,大概一百尺。但是我们没走那么远,我们在破烂的旧野餐桌旁坐下来。抬头看星星时,我发现自己有点想家了——星星使我想起了那些摩天大楼里的灯光。     
  “你怎么会丢掉你房子呢?发生什么事了?”     
  他呷了口咖啡,叹了口气。“老实说,我丢了它是因为我吸可卡因。我把钱都花在吸毒上,已经七个月没交房租了,结果我被赶了出来。来这儿前,我住在我朋友家,条件是马上要戒毒。但是……我戒不掉,所以那个朋友和其他朋友逼我来这里。”     
  “他们逼你?”我问。     
  “嗯。他们威胁说要向移民局报告。要知道我在这个国家非法待了七年,他们说如果我不来这儿,我就会被驱逐出境。”     
  同是天涯沦落人,我想。要么来这儿,要么被丢掉那份轻松高薪的工作。     
  “那么,是吸毒,不是酗酒了?”     
  “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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