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住笑,说:“哪里,只是这如此清高之词是出自前朝奸相严嵩,默止是想不到的吧!”
他大笑起来:“其人大奸,终不能改,没想到诗倒还值得一读,还是要多谢善玉教我!”
我忽然希望这个秋天永远不要结束。
重逢
到年底的时候围猎的人都回来了。回到家的时候,福晋就找我去问了府上的情况,讲了会正事之后,她便说:“我刚回来,也乏了。你做事我一向放心,刚才听了也是有条有理的,想来不差,若还有细枝末节的事情,放以后再说吧。”
我见她眉宇间隐隐是疲惫的样子,就说:“那善玉就先退下了,福晋好好休息吧。”
福晋点点头,忽然又笑着说:“你这次没去,竟让咱们爷叨唠了好几次,想念得很哪。”
我尴尬的笑了起来——我还盼着他们在蒙古多呆些时候呢。福晋说这话时候的神色竟带了三分凄楚,想是真的了。
从福晋屋里出来,我还想着福晋的话,心里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毕竟能被一个人想念还是很不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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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我被叫他的书房去了。我还是第一次进他的书房,还是有些好奇的。
他正坐在那里写着什么,满脸的认真,我站在门前,进去又怕扰了他,只好倚在门边打量着室内,这个书房并不是很大,布置的很简单,整整齐齐的三面墙上都是书,唯一空着的南墙上挂着的可能是康熙的手迹,写的是诸葛亮的《诫子书》,小几上放置了些还没打苞的水仙。
他写完了一张纸,叹口气,一抬头,才看见我,连忙说:“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
我看见他皱着眉头笑的弯弯的眼睛,想到今天福晋说的话,还有侧福晋看我怪怪的眼神,忽然心情大好。
“来。”他拉住我的手。将我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让我看他刚才写的东西。
原来他写的是周敦颐的《爱莲说》。我还没穿过来的时候曾看过一本摄影版的康雍乾书法集录,其中就有雍正手书的爱莲说。如今看见真正的放在我面前,真是奇妙无比,我不禁笑了出来。
他拿手呵我的腋下,说:“笑什么,我写的不好吗?”
我痒的不得了,他又抱着我动不得,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勉强说道:“当然不是,我喜欢的很呢。”
他不再呵我的痒,环住我的腰,把脸在我的脖颈间摩挲着,低声说:“那送给你好不好?”
我被他弄的心猿意马起来,也把声音放低了,说:“我还以为这是你交给皇上的作业呢。”
他说:“我可以再写一张更好的。”
我将那幅《爱莲说》拿起来吹了吹,仔细看了,说:“其实你的字也算拨尖的了,何必练的那么辛苦,不如多看点别的书。”
他用鼻子碰了碰我的头,说:“你这话原来也是对的。只是这练字不光是练我的字,也是练我的心,最磨耐心了。何况,我们兄弟里,我写的还不算好,连老十四都有后来居上的趋势,十三的字也好的很,下次我带老三的字给你看,他的字,最像皇阿玛,连皇阿玛都夸呢。”
我知道康熙自己喜欢临的是董齐昌赵孟睿灾劣谒亩用嵌家黄Ф裕踔劣跋斓矫窦洌∈比允且远晕鳌?梢运凳敲涝蛎酪樱幢浠葱虏蛔恪R蝗唬滴跽饷炊喽樱饷炊嗖煌母鲂匀羰侨徊皇浚凑兆约旱男宰有矗恢朗窃跹木弈亍�
他紧了紧我的腰,说:“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收了心神,说:“好不好的依据是看字像不像皇上吗?我看你的字就好,虽然少了些赵孟畹娜崦模炊嗔艘环莅凉牵笥卸旅总乐纾鹩蟹缱恕U嬲铣恕!�
他眼中闪过明亮的光彩,微笑着说:“阿离真是我的红颜知己。不过现在不是显傲骨的时候,我要将字练得心平气和些。你可明白?”
我霎时间明白了——连字都要伪装起来,不让皇上看见他一丝一毫不安分的心。这父子做的也真是天下少有了。
也不知道他这样累不累。我叹口气,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悠悠的说:“我自然是明白的。你也别太压抑自己了。在家中想写怎样的就写怎样的,我都代你好好收起来,如何?”
他显然没想到我会说这样的话,愣了愣,柔声说:“我在蒙古的时候就想念你了。我想,平常可以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平常的很,也不觉得你比她们出众在哪里,见不到你的时候,才发觉原来你竟是无人可比的。”
我笑了说:“那现在见到我了,是不是又觉得没什么特别的了?”
他抬头看着我,说:“不是。”
他明知道我是在说笑,却用那么郑重的语气说,不是。让我一下子无路可逃。
“阿离,不是。听见了?”他又说。
我忽然很想流泪,把脸埋在他的怀中,低声说:“听见了。”
一时间我心里竟有些压抑的悲凉。我不知道我们这样的坦诚能有多久,或许一生只此一刹也说不定,但为什么我竟愿意为这一瞬的真心感动莫名呢?
我艰难的开了口,说:“我们,要常常赤诚以对才好。”
他细细吻着我的耳垂,在我耳边说:“我知道。我知道。”他心不在焉的吐出那些话,微微的热气在我的皮肤上爬过,让我想起某一种花的触觉,或者是某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毒药,就好象饮鸩止渴。
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很多H。纯洁的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写H;自行想象吧/等我酝酿好了,一定在后面补一个真正的H。)
腊八·拜师
腊八是个大日子。几百年后的我,似乎连哪一天是腊八都搞不清楚,更不要记得吃腊八粥了,想起来就吃一次,想不起来就算了,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到了这里就完全不同了,清朝可以说是最重视腊八的朝代。
今年跟往年一样,后半夜就起身准备腊八粥,因为腊八粥是要先供一供的,所以得由福晋压阵。我们一干家眷忙着在各个厨房穿梭,监工并准备供品。
腊八粥是连着熬了几天的,到了腊八一早,终于起锅,供过了之后,头一份就是送进宫里,接下来的就依次送给兄弟姐妹,分给下人,中午之前要送完,最后才是家里人自己吃的。
我们送人人送我们,这边宫里粥也赏下来了,皇上赏的,德妃赏的,还有礼部准备的,一家人又是忙着领赏又是准备打赏,那边大阿哥,三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府上都送了腊八粥过来,又是呼啦啦一群人,几大锅黏呼呼的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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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送来送去是把我搞的头昏脑胀——头两年过年的时候我还特别兴奋,古代人过年就是比现代人有年的感觉,从腊月一直过到正月——这两年下来,新鲜劲过去了,我已经开始害怕过年了,事情繁杂的简直让我想杀人然后自杀,真是佩服福晋的忍功,忍人所不能忍。
而胤禛也是格外重视腊八的,他是虔诚的佛教徒,这里面有典故。佛教的创始者释迦牟尼经六年苦行,于腊月八日,在菩提树下悟道成佛。在这六年苦行中,每日仅食一麻一米。后人不忘他所受的苦难,于每年腊月初八吃粥以做纪念。“腊八”是“佛祖成道纪念日”。所以他格外重视,每年不到腊八就准备好各色豆米果品送到各大庙宇,以做腊八粥。
好不容易约莫到八九点的光景,我才有空抽身。带着轻寒转到小厨房里,我自己让下面的小丫头给我留了一个小炉灶,上面煮的是我熬了两天的腊八粥,现在也差不多可以了。虽然我的爸爸是大厨,但是我自己很少下厨房,来了兴致才会去做一做。
轻寒盛了一点尝了尝,说:“平时也不见格格动手,谁知竟这么老道,好吃得很呢!”
我得意的笑了起来,我可是请教了苏默止的。
让轻寒装了几个食盒,吩咐她去送给小楼和默止,又叫上两个丫头,让她们送到我的娘家去。
轻寒笑着说:“这就剩下不多了,再给四爷留些,我们可就叨不到几口了。”
我笑了说:“谁说要留给四爷了——今天不知多少人巴巴的想给他煮腊八粥呢,我不去凑这个热闹。这剩下的,总够我们吃个饱了吧。”
轻寒装好了食盒,说:“那也是,不过格格也得意思意思吧。”
我将她推出门,说:“好了你,意思意思,放心吧,我早给他准备了有意思的东西了。保证他印象深刻。”
轻寒行动利落,很快就回来了。
“小楼姑娘感动的要死,说从没有人真心为她熬过腊八粥,说格格若是男儿身她必定以身相许。”轻寒笑嘻嘻的说。
我也笑了,说:“那边默止说什么?”
轻寒说:“苏先生夸粥味道好,又问有没有给小楼姑娘的份,若是没有就从他那里分一半给小楼姑娘。”
我心里一动,这个男人,是既可共富贵,也能共贫贱的。于是点点头,说:“你可记住了?”
轻寒摸摸额头说:“记住做什么?”
我说:“下次见到小楼学给她听啊。”
轻寒方笑了。
正说着话,前面说四爷已经从宫中回来了,让家里人聚了,一起吃腊八粥。
到了前面,丫头婆子站了一地,孩子都被领了过来,一起分食腊八粥。
整个过程很是沉闷。胤禛坐主位,一言不发,先是吃了宫里的,吃上三口。然后是各府上送过来的,都混在一起,盛了一点,又是只吃三口。还有寺院里送来的,三口。最后是自家的,三口。大家都默默跟着吃了。
差不多吃完的时候,年氏忽然说:“四爷,我自己准备了些腊八粥,清淡些,学南边放了些菜叶,您和各位姐姐要不要尝一点?”语气娇羞无比,目光里怀着纯洁的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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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心里哀叹了一声,连我这种女人都受不了她这样的纯情攻势,不要说那个男人了。看来又要多三口了。
果然胤禛立刻两眼放光,说:“怀玉真是有心了,快点端上来吧。”
怀玉又是风情万种的一笑。我看见福晋正专心致志的把玩着小银勺,而侧福晋却是说不出的尴尬。我知道她其实自己也做了腊八粥,谁知道竟被年氏抢了先,现在恐怕是恼的很。
想到这里我几乎要笑出来了。但自是低着头强忍着。待到轻寒侧身给我装上年氏小粥的时候,给我做了几个凶神恶煞的表情,我才实在忍不住的躲到桌下装做捡帕子笑了一会。
一口,两口,三口。到了第三口了,胤禛还在陶醉的吃着,没有把手中的年氏小粥放下。侧福晋的脸色彻底变掉了。连福晋也不知道是该停下还是继续。
年氏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看福晋,看看侧福晋。
我越发想笑,又不能笑,只好打着哈哈说:“怀玉妹妹真是心灵手巧,这腊八粥真是让我爱不释口啊。”
这说话间的工夫,几个女人已经全都放下了碗,说:“是啊,是啊。”
看来我也很虚伪,不过平心而论,吃的出怀玉的粥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味道确实不错。
胤禛这才拿茶漱了口,擦了擦嘴,温和的对年氏说:“你很有心。但是也不要太累了,不是一直让你将养着吗?熬粥也是费神的事情。”
他说这话的时候竟然瞟了我两眼,似笑非笑,我顿时觉得不好笑了,隐隐觉得不安起来。
下午的时候在屋里休息了一会儿,和底下两个小丫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正昏昏欲睡的时候,他书房的丫头请我过去。
到了他的书房,没想到老十三也在。我福了福,心下里却疑惑——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不会在弟弟面前谈吧。
“坐吧,十三不是外人。”他淡淡的说。
我坐了下来。十三正好看着我,说专注也不是说发呆也不是,然后对我牵出一个笑容,说:“四哥,我还是先走了。”
胤禛点点头,说:“你先去前头逛逛,留在我这里吃晚饭吧。”
十三出去之后,他转向我说:“我今天从宫里出来,和老十三在溢斋那里弯了一下才回来的。”
我点点头,心里已经明白了。
“特意带了粥过去,谁知道竟是不用。”他看着我的眼睛。
我微笑着说:“我自做主张给苏先生送了粥过去。贝勒要为这个责罚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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