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慕岚道:“何伯……”
何九如一摆手道:“别说了,说得再多也没有用,我要是早知道你说这个,我就睡了,赶快把握这最后—刻练功吧,你要真想再说,那别对我说,叫醒你凤妹妹对她说好了。”
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韦慕岚叫了一声:“何伯。”
何九如没理他,他没再叫,过了一会儿,他闭上了眼。
夜尽天明,一线曙光透射人洞。
何九如从石凳上站了起来。紧接着,凤姑也坐了起来。
何九如转眼投注,道:“醒了?”
凤姑抬手理着云发,点了点头。
这时候,石榻上的韦慕岚也睁开了眼,他叫道:“何伯,凤妹何九如转过脸来道:“怎么你也醒了?如何?”
韦慕岚道:“应该已有十成收获。”
凤姑道:“要不是昨晚上两度耽误,收获应该还要大些。”
何九如道:“两度耽误?”
凤姑道:“进了洞,该练功的时候说话,这不是二度么?”
何九如一怔,道:“丫头,你没睡着?”
凤姑道:“不敢睡,我怕有人制我的穴道。”
韦慕岚红了脸,道:“凤妹妹……”
凤姑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怎么,打算跟我商量?告诉你,别枉费口舌,我教你个办法,干脆制了爹跟我的穴道走你的,这样我跟爹就不能跟你去了!”
何九如笑道:“那怎么行,咱爷儿俩不能动弹,万一来个人,咱爷儿俩不就得任人宰割了么?”
韦慕岚红着脸道:“凤妹妹,我实在是……”
凤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站在你的立场上,不好连累我跟爹,那也行,只要你说句话,我跟爹马上就走!”
韦慕岚道:“凤妹妹要我说什么?”
凤姑道:“说何凤姑跟她爹是外人!”
韦慕岚眉锋刚一皱,何九如那里已然笑道:“好了,好了,你们小两口儿别一大早就斗气好不,瞧得我心里好不别扭,慕岚下地,丫头起来,都跟我走吧。”
韦慕岚忙应了一声下了地。
凤姑霍地站起,道:“爹,您说,咱们上哪儿去?”
何九如忙道:“自然是上中条去啊。”
凤姑道:“这还差不多,走吧!”
拧身往外走去。
何九如冲韦慕岚挤了挤眼,道:“准姑爷,别再惹她了,她是先锋我殿后,这样你想跑都跑不掉了,准姑爷,你请吧!”
韦慕岚摇头苦笑,迈步往外走去。
今天是个大晴天,晨曦清柔.晨风清凉,洒在身上,吹在脸上好不舒服,何九如伸了个懒腰,道:“这是个出门的天,难得,走吧!”
于是,三个人下了这座不知名的山。
中条山从函谷关一直往北延伸,跟太行山成平行之势,蜿蜒数百里一直到山西北边,气势甚是雄壮。
中条山不算高,可是它的山区很大,占地之广在诸山脉中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
韦慕岚、何九如跟凤姑三人,从函谷关过黄河,没一天工夫就到了中条山下。
中条山是到了,可是鹰愁涧究竟在中条山的哪一方,还得费工夫去找,当然,中条山山区百里,要找鹰愁涧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快黄昏的时候,三人进了中条山下的一个小镇。
这小镇总共不过百来户人家,地处偏僻,热闹不起来,看情形这一带居民的日子也颇难过。
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小镇上的居民,有一半是以打柴为主,山上砍来的柴挑到附近城镇去卖,换得几文度日,wrshǚ。сōm怎么不艰苦?另一半是种庄稼的,庄稼人朴实,早出晚归,也够辛苦的,本来嘛,靠双手,凭劳力的事都不甜。
另外几家,是打猎的猎户,中条山就在眼前,山高壑深,林木茂密,不愁没有飞禽走兽。
这虽然用之不完,取之不竭,可是奔驰于山林之间,追逐飞禽走兽,难免有时候也会碰上凶险。
总之一句话,吃饭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小镇上只有一家酒肆,酒肆狭小,只有几张桌子,几条板凳,听说是个猎户开的,下酒的全是野味。
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只有往酒肆里去。
这时候正是种田的荷锄回家,卖柴舵扛着扁担往回走,打猎的枪尖上挑着猎物下山的时候。
所以,韦慕岚三人是在居民们诧异的目光下进了酒肆的,看样子这地方很少有过外地人。
进酒肆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点过酒莱后,韦慕岚拦住那掌柜兼伙计的中年胖汉子问道:
“我请教—声,鹰愁涧怎么个走法?”
中年胖汉子似乎没听清楚,瞪着眼道:“啥,你说啥?”
韦慕岚道:“我问去鹰愁涧怎么个走法?”
中年汉子深深看了韦慕岚一眼道:“你问鹰愁涧做啥?”
韦慕岚道:“我想到那儿走走去!”
“想到那儿走走?”中年胖汉子为之一怔,道:“老乡你可别……你这是跟俺说笑话,鹰愁涧走走,鹰愁涧要是能走,它就不叫鹰愁涧了。”
韦慕岚道:“怎么?”
“怎么?”中年胖汉子往外一指道:“老乡到外头去打听打听,看看俺们这儿的猎户,谁敢上鹰愁涧去,别说去了,连边儿都不敢近,那是闹着玩儿的?我打猎打了几十年了,一回也没敢走进鹰愁涧百丈以内。”
韦慕岚道:“这么说鹰愁涧很凶险?”
“凶险?”那中年胖汉子直着眼道:“简直凶险到了家,听说它深不见底,一年到头涧里都是云云雾雾,迷迷蒙蒙,啥也看不见……”
韦慕岚道:“掌柜的是听说?”
“可不是听说么。”中年胖汉子道:“你老乡当俺去过?妈呀,俺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别说是俺,俺们这地方恐也没人去过……”
韦慕岚道:“那么掌柜的是听谁说的?”
中年胖汉子道:“俺爹呀,俺爹是听俺爷说的,在俺爷那一辈时有人去过,那是三个打猎的人迷了路摸进去的,好不容易又摸了出来,回来就都没人样了,一病就好几个月,听俺爷说是吓病了,你老乡说那地方凶险不凶险?”
韦慕岚道:“鹰愁涧的凶险应该不假……”
“不假?”中年胖汉子瞪着眼道:“你老乡当俺是哄你诓你的,你到外头打听打听,一提起鹰愁涧,那比他娘的鬼都吓人,包管人人打哆嗦摇头,脸上没人色。”
何九如插口说道:“掌柜的,你说当年有人去过鹰愁涧?”
中年胖汉子道:“是啊。”
何九如道:“顾名思义,鹰愁涧涧高水深,飞鸟难渡,人既然进去了,还能不淹死么。”
中年胖汉子道:“谁说鹰愁涧里有水?”
何九如道:“怎么鹰愁涧里没有水?”
中年胖汉子道:“原先是有水,可是有一年山里出了旱魃,一连三年连个两滴水都积不起来,从那时候起,鹰愁涧就干了,成了个干涧,跟一般山谷一样……”
何九如道,“掌柜的,这又是谁说的?”
中年胖汉子道:“俺爷啊,俺爷说是三个人回来说的,鹰愁涧里没有水,一定是那一年干的,可是鹰愁涧里一年到头云雾迷蒙,里面住着不少毒物凶物,遍地都是……”
何九如眉扬微微—皱道:“这么说来,鹰愁涧的确相当凶险,只是……”
顿了顿,接道:“我三个有点事要到鹰愁涧去一趟……”
中年胖汉子道:“老,乡,去不得,千万别去。”
何九如道:“掌柜的你看,他两个年轻,我则是上了年纪的人,如果能不去,谁愿意往这么一个凶险地跑……”
中年胖汉子道:“老乡三个究竟有啥事,非到鹰愁涧去不可啊?”
何九如道:“不瞒掌柜的说,我三个都是江湖上的人,各有一身好本事,有人约我三个到鹰愁涧里拼命云……”
中年胖汉子一怔道:“怎么老乡三个都是江湖上的人?”
何九如点头说道:“不错。”
中年胖汉子转眼望向凤姑,道:“这位姑娘也是?”
何九如道:“不错,她也是。”
中年胖汉子望向何九如道:“老乡刚才说有人约你三个到鹰愁涧拼命去?”
何九如道:“掌柜的该知道,江湖上到处是厮杀……”
中年胖汉子道:“这我知道,当年俺爷也走过江湖,俺小时候听俺爷说了不少,不是这个杀那个,就是那个杀这个,谁的本事大谁就能多活几年,只是,老乡,你可别上了人的当,被人诓进鹰愁涧去,进去就难再出来了……”
何九如道:“不是有人进去过又出来了么?”
中年胖汉子道:“那是那三个上辈子烧了好香,要不然就是会飞也出不来,老乡,以我看还是别去的好……”
何九如道:“要是不去,今后就别在江湖上走了。”
中年胖汉子道:“俺知道,人家会耻笑,可是那总比没有命……”
何九如道:“谢谢掌柜的好意,我三个不是请掌柜的你带路……”
“带路?”中年胖汉子道:“杀了我我也不敢去。”
何九如道:“我三个只是请掌柜的告诉个走法……”
中年胖汉子摇头说道:“不行,老乡,那是俺指点你三个往绝路上走,也就象俺把你三个往死地推,让你三个去送命,这种缺德事俺不干……”
何九如道:“掌柜的……”
中年胖汉子道:“别找我,你三个要打听找别人打听去。”
说完了话,他扭头转身走了。何九如皱着眉望向韦慕岚。韦慕岚苦笑不语。
凤姑道:“真不行咱们只有自己进山里找了。”
“丫头,”何九如道:“中条山山区好几百里,你上哪儿找去?要知道咱们没有多少工夫了。”
凤姑道:“那您说怎么办?”
何九如沉默了一下道:“让我再试试……”
转脸叫道:“掌柜的,请过来一下。”
中年胖汉子走了过来,道:“老乡,什么事,可别再问俺……”
何九如道:“我不再向掌柜的打听,我只是想请掌柜的帮个忙……”
中年胖汉子道:“帮什么忙,老乡说吧,只要俺能帮上忙,那是一句话。”
何九如道:“请掌柜的帮我到各处问问,谁愿意告诉我鹰愁涧的走法,我愿意以五十两银子酬谢。”
中年胖汉子有点不高兴,道:“老乡,没有人敢要这种银子……”
何九如道:“只请掌柜的帮我问问看。”
中年胖汉子道:“老乡,不是俺说你,你三个,为什么偏要把命往鹰愁涧里送不可……”
何九如道:“我要说,只怕你掌柜的不肯信,我有朋友被人绑了票,人家指定我到鹰愁涧里去赎人,掌柜的,你说,我能不去?”
中年胖汉子道:“你刚才不是说有人约你三个去拼命的?怎么一下子又变成要去赎人了?”
齐!何九如道:“我三个一旦赎回了人,拼他一场是难免的。”
书!中年胖汉子道:“怕只怕你三个这一去.是多赔上三条命。”
网!何九如道:“我总不能不救朋友,再说那些绑人的贼既能去,我三个为什么不能去?”
中年胖汉子道:“俺怎么没听说鹰愁涧里有贼。”
何九如道;“江湖人行事向来神秘,要让人知道了还行?”
中年胖汉子抬头说道:“俺不信鹰愁涧里会有人……”
何九如道:“信不信全凭掌柜的了,只诮帮我问问看……”
只听门外有人接口说道:“何老要他帮你问什么?”
何九如闻声知人,脸色一变,凤姑就要站起来,何九如忙递眼色拦住了她,转脸向外道:
“没想到你真来了。”
白玉堂洒脱异常地背着手走了进来,門外站着十几廿个佩着刀蒙汉两族官家好手。
白玉堂笑道:“我约了人家,自己怎好不来,再说我也渴望一会修罗法王,怎会轻易放弃这机会。”
说话间他已走近,韦慕岚站了起来。
白玉堂一抬手,道:“阁下,别紧张,咱们之间的事要等进了鹰愁涧后才开始,再说到时候咱们是敌是友还未可知……”
凤姑冷冷说道:“只怕永不可能成为朋友。”
白玉堂微微一笑道:“小姑娘,那可很难说,修罗法王高深莫.测,到时候也许我用得着帮手,也许三位也用得着帮手……”
凤姑道:“我三个宁死也不会跟你联手……”
白玉堂笑道:“小姑娘,到时候看吧……”
转眼望向何九如道:“天快黑·了,三位莫非要在这儿过一宿,明天一早再进山里去?”
何九如道:“告诉你也无妨,我三个不知道鹰愁涧的走法。”
白玉堂呆了一呆道:“怎么,修罗法王的手下没告诉三位么?”
何九如道:“没有。”
白玉堂眉锋微皱道:“那麻烦了,我紧赶慢赶为的是赶上三位,跟在三位之后进鹰愁涧去,却不料三位也不知道鹰愁涧的走法,我迟去早去不要紧,三位要是不能如期进鹰愁涧去,那就救不了人了……”
一顿接道;“对了,何老何不在此地打听打听……”
何九如道:“我打听过了,人家不肯说。”
“不肯说?”白玉堂讶然说道,“为什么?”
何九如道:“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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