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崆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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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崆峒-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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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剑虹已知难逃一死,但他仍欲以必死之身,力争求生之念,正要拔身跃起,逃过已然沽衣的蛇舌,陡觉眼前寒光电闪,一条八九尺长的鲜红蛇舌,被天童禅师,冰面女尼飞来齐舞杖剑,削去一半,落在地下,蓝剑虹得免于难……。
    妖蛇失去左目长舌,全身又被金鳞奇毒蜈蚣及仙鹤玉奴啄咬得遍体鳞伤,凶性虽挫去不少,但垂死时,作最后挣扎的威势,仍旧奇猛得令人惊心动魄!
    只见它猛然一声厉吼,音若沉雷,震得千松摇晃,骤的摆过巨头,所剩一只凶睛,又复觑定蓝剑虹,半截巨舌不住吞吐,鲜血直滴!
    冰面女尼见妖蛇视剑虹为仇,欲尽施垂死之威,果腹强敌,而剑虹却手无寸铁,不禁心头一震,喝声:“小施主接剑!”
    话声中,一缕寒芒,电射而至。
    蓝剑虹耳灵目锐,身手奇捷,答声:“谢仙尼!”右手扬空一抄,接住来剑,随之一挫腰,宝剑“飞虹惊龙”,猛向妖蛇颈下刺去。
    妖蛇似觉此剑寒光,迥异寻常,怒啸一声,巨头向右偏回,避过厉剑,接着一倏十丈长身,向后梭退数尺,猛抬头,一张血吻,喷出一团色如朱砂的毒雾……。
    月光下,雾如疾闪彩虹,美观已极,也凌捷已极,饶是蓝剑虹轻功绝伦,想要躲避,也是事不可能,全身为红色毒雾所罩。
    乍觉一股奇寒,罩体而过,机泠泠打了一个冷颤,接着奇寒腥臭,潜入体内透行四肢,幸仗内功情纯,人尚未及时昏倒。
    蓝剑虹这时,知已中了妖蛇腹内元丹孕化而成的毒气,料已难逃性命,忙自闭了周身要穴,不使毒气攻心,他要在自己毒杀身死之前,仗着冰面女尼借给他的利剑,把妖蛇除去。
    蓝剑虹存了这个同归于尽的想法,对本身安危,自是不再顾及。
    赶忙双足微点,人腾五尺,一声厉吼!长剑打闪“银针刺目”,尽凝真力,在空中人剑并进,向妖蛇右目剌去!
    妖蛇巨头向左一摆,惨叫一声,但见血雨飞空,随着一条十丈长身,在密林中,一阵倒海排山似的翻腾,只搅得林中树木尽折,技叶混着泥土满空飞舞!
    这惊心动魂的刹那,只惊得天童禅师、冰面女尼,身沁冷汗,同喊一声:“小施主!”
    喊声中,双双扑去,这一边早已惊骇得形同木鸡似的妙空等三个女弟子,此际似已清醒,各持长剑,也纷纷赶去。
    这时候,飞空的枝叶泥土,已全落尽,众人注目看时,只见妖蛇双目,各插着一柄长剑,没入剑柄。鲜血如急涌汪流,不住往外淌,十丈长身,遍体重伤,血染森林,便自气绝,丈余金鳞奇毒蜈蚣,仍旧紧贴妖蛇七寸,一对毒钳深入蛇身约两尺,双晴呆滞,早已死去。
    冰面女尼看的心头一震,暗道:“这向紫云大师,怎么交待?”
    再看仙鹤玉奴,虽未死去,但为妖蛇翻腾之力,折断双足,卧倒地下。
    冰面女尼、天童禅师,正在为死去的蜈蚣和受伤仙鹤作难,一眼瞥见妙空秀目淌泪,月光下,如两条疾坠银丝!
    天童禅师、冰面女尼不禁同时一怔,循妙空目光望去,见蓝剑虹仰卧妖蛇右侧五尺开外,双目翻白视天,口淌黑血。
    天童、女尼看此情形,哪里还敢怠慢,各一个箭步,双双窜了过去,蹲在地下,天童伸右手,轻轻在剑虹胸前按了一下,道:“这孩子心性太急,不问妖蛇有何等厉毒,猝起拚命,好在心脏尚在微跳。师妹,我们赶快救人要紧,迟了恐回生无望!”
    冰面女尼日蕴泪光点点头,转身说道:“妙空,快到你箫师妹身上,先将天山冰蟾取来,先救了他的命再说。”
    妙空答应声:“是!”人像飘风般,向密林中自石甬道奔去。
    到箫师妹跟前,秀日含泪,向师妹面上注神一望,只见她已面有红色,妙目微睁。
    妙空赶忙蹲下身子,一荡苦笑道:“箫妹,你所中妖蛇奇毒,已为冰蟾吸收尽净,生命再无危险,现在另有一人身中蛇毒至深,命危俄顷,恩师使我速将冰蟾取去,替他吸毒,你在此稍候,姊姊随命性妹来将你扶回庵中休息。”
    妙慧微笑着点了点头,道:“谢谢师姊。”
    妙空徐徐立起娇躯,在怀中扯出一块白绫绢帕,伸手将伏在妙慧身上吸取蛇毒的天山冰蟾抓起,包在绢帕内,一晃身,迳往密林奔去。
    这当儿冰面女尼已命第四弟子妙性由庵中取来一碗远年陈绍,接过妙空手中绢帕,将冰蟾放入酒里,片刻之后,冰蟾将所吸蛇毒,尽吐酒中,一碗洁白的远年陈绍,登时变得像碗墨汁。
    然后。女尼将冰蟾从酒中取出,放在蓝剑虹“人中穴”上,通灵冰蟾,随即开始吸毒。
    妙空侍立一旁,见冰蟾已为剑虹吸毒,知道他性命已无危险,芳心窃喜,秀面也不自觉的荡起一丝欣慰而又含羞微笑……。
    借明月光华,冰面女尼见这位大弟子的笑容有些异样,不禁心头一震。
    恰好妙空这时的目光,也触及师父,见恩师以两道冷电似的目光,直望着自已,不由得心里陡的一惊!
    好在她生性沉静,随向冰面女尼言衽道:“禀恩师,适才由玉奴救回来的那老者,及妙慧师妹所中妖蛇奇毒,均由冰蟾吸尽,生命已无危险,只要再服些恩师调制的灵药‘玉灵续命丹’,当可立即复原。”
    话至此突顿,转面向立在她身右的妙性,道:“性妹,你慧姊姊,虽然毒气已解,但身体尚未复原,现仍躺在甬道上,你快将她扶回庵去。”
    妙性哪敢怠慢,答应一声,随向师父行了一礼,迳往林外甬道奔去。
    妙性走后,冰面女尼与妙空两师徒面上惊疑神色尽敛。
    过了片刻,冰面女尼重又想起金鳞蜈蚣遇害之事,忙向天童说道:“大师兄,金鳞蜈蚣乃紫云大师镇洞之宝,珍之如命,现在你看怎好回复大师!”
    天童禅师微微一皱双眉,沉思半晌,才答道:“妖蛇为害一方,荼毒生灵,今赖大师的金鳞蜈蚣,助我等除此巨害,功德非小,想来大师也不会硬见怪我们,师妹。你以为怎样!”
    话刚说完,忽闻松林中疯疯作响。
    冰面女尼、天童禅师闻声,同时一怔,看时,只见一个全身黑缎紧身劲装的女郎,凌空泄下,站在二人面前,裣衽道:“弟子朱月华,奉家师之命,特来致意,蜈蚣之死,乃是天数,命弟子将它尸骨带回就是。”
    说罢,在怀中取出一粒丹药,走到蜈蚣身边,将丹丸纳入它口里,眨眼之间,只见那条丈许长的死去蜈蚣,缩小至七八寸长短,然后将它从妖蛇身上取下,装入那铁匣,盖好匣盖。
    转身又向天童禅师、冰面女尼行礼道:“二位若无吩咐,弟子就此告辞了。”
    冰面女尼赶忙上前一步,双掌合十,道:“请姑娘致意令尊师,灵物金鳞蜈蚣遇害之事,过几天淑媛当亲来括苍山晋谒大师恕罪。”
    朱月华忙还礼笑道:“不敢!老前辈或无别的吩咐,弟子走了……。”
    话的余音未落,人已挟起铁盒,一长身形腾空数丈,娇躯在半空里再一晃身,疾若离弦快箭,向东北夜空飞去,瞬眼不见!
    天童禅师仰望夜空,道:“名师出高徒,这小姑娘的身法好快!”
    冰面女尼当时没有答话,过了片刻,才一声叹息,道:“生死之数,冥冥中真有前定,想不到紫云大师,对她这心爱灵物的死去,会这样轻轻放过我们……”
    话犹未了,陡闻蓝剑虹在地下发出一声轻微唉哟!身子也微微曲动。
    天童禅师,冰面女尼忙双双跑了过去,蹲在地下一看,只见剑虹俊面透红,星目有光,奇毒像是已解,禅师,女尼同时一抬头,相对一笑。
    这时心中最欣慰的,当然是娇立女尼身后的妙空,她这次心中虽然有无限喜悦,但再也不敢露之于形色,恐被师父再度看破她的心隐。
    蓝剑虹所中巨毒既解,当然旁人就可以接触他的身体,天童禅师忙一边伸双手托起剑虹,一边向冰面神尼说道:“师妹,暂将他留在庵中,服些灵丹,静养几天,等他身体完全复原再说如何?”
    冰面女尼笑着答道:“当然可以。”随转身吩咐妙空道:“快命妙性与你帮忙,将你三师妹妹灵尸体收敛,埋葬在庵后桃林中,仙鹤玉奴庙法抬进庵内后院,替他疗治脚伤,妖蛇淋以桐油,用火焚化。”
    妙空垂手聆命,直等恩师说完,才连连答道:“是,是,弟子遵命!”
    蓝剑虹在采金谷白云庵,一连住了三天,三天中连续服了三粒冰面女尼采集天下百药调制而成的玉灵续命丹,身体已经完全复原。
    这天正是晚饭过后,烛火高烧的时候,蓝剑虹从一连睡了三天的沉沉睡梦中,悠悠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只见自己躺在一间布置雅洁的静室中,红漆八仙桌上,一支儿臂粗细的黄色蜡烛,正在燃烧,火舌三寸,照得静室如同白昼。
    桌旁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位年若十六七岁的秀美小尼,坐着对剑虹不住微笑。
    蓝剑虹自三天前的夜晚,中了妖蛇巨毒昏死过去,一连沉沉睡了三天,在这三天之中,冰面女尼替他推宫活穴,喂以玉灵续命丹,并派第四弟子廖妙性,日夜侍守,这些事情,他全然不知。
    如今清醒过来,自是如同做梦一般,一见房中情景,陡的从床上挺身跃起,向房中各处及坐在桌旁的妙性仔细一打量,正在不解。
    妙性已然离坐,向他走来笑道:“这是采金谷白云庵,小尼名姓性,三天前我们杀死妖蛇,你都忘了吗……”
    蓝剑虹听完妙性所说的话,沉思良久,才恍然大悟,惊啊一声,道:“是,是,妖蛇被我刺瞎双目,我却被它毒雾所伤!”
    话至此突顿,俊目流波,扫了妙性一眼,问道:“天童禅师可还在庵中,还有……。”
    话犹未了,静室门呀的一声!走进来冰面女尼陈淑媛。
    女尼青袍白袜,薄底僧鞋,颈上悬一串黑漆闪光佛珠,秀面肃穆,两睛如电,直逼着蓝剑虹,剑虹不由得晴里打了个冷颤!
    究竟蓝小侠秉赋奇智,虽见女尼面若冰霜,似有怒意,但仍旧沉住着气,俊面微笑,躬身一礼,道:“晚辈蒙仙尼救了一命,恩同再造,没齿难忘!”
    冰面女尼对蓝剑虹原来就没有恶意。只是在三天前伏诛妖蛇时,见自己大弟子妙空,对剑虹身中蛇毒后的那份落渭关怀神情,有些感到惴惴惶惧!
    因为二十年前女尼自己也曾经陷身过情海,几至万劫不复之地!
    那时候冰面女尼陈淑媛还是一位十八岁的妙龄少女,与天童禅师和云阳子同在五台山大佛寺霞餐禅师门下学习,时间是培植爱苗的沃土,不久,二师兄云阳子即向她剖心示爱,但她的一颗芳心,却深藏着大师兄天童一个神俊灵秀的影子。
    凭心而论当时的天童,对这位温柔贤淑,美若娇花的师妹,并不是毫无爱意,只是,他之所以于二十岁来五台习艺,就是因为他在家时,曾经覆舟情海,使自己万念俱灰。
    是以,他不愿让自己再卷入情孽的漩涡中,何况他已看出二师弟对这位小师妹情重爱深,已到无法自拔的地步,还有一种原因,那就是对初恋情人,永远无法忘怀!
    他为了怕伤师兄弟间的情感,和摆脱小师妹的一缕情丝,就在技成,恩师仙逝后,不到一个月的时候,留书表明心意,让师弟云阳子接掌门户,自己飘然出走,一去就是四五年,音信杳然。
    云阳子和陈淑媛,虽然四出找寻,走遍了天涯海角,但始终找不到大师兄的去处。
    云阳子在极度怅惘和痛苦的心情之下,为了师门的延续,只好遵照师兄留书,拜了祖师遗像,接了掌门,主持五台派务,传艺弟子。
    哪知,就在云阳子接掌门户的翌年冬天,师妹陈淑媛不辞而别。
    久恋情人,未留片纸只字,飘然离去,云阳子自是万分伤心!
    当初他们三人学艺时,虽然是在大佛寺霞餐禅师门下,但并未入身空门,如今丽人已去,不但合藉双修已经无望,就是一片纯情爱意,也成过眼云烟,云阳子在极度悲愤之下,乃削发为僧,正式入身空门,想藉青灯古佛,及教育自己门徒,缓缓疗愈自己一片破碎心灵。
    孰料,情爱二字,微妙已极,云阳子所想的恰好事与愿违,出于他思念淑媛过度,渐渐成疾,就在陈淑媛下山两年,将天童找着,回到大佛寺的那天晚上,云阳子瞌然长逝。
    云阳子的死,完全是天童与淑媛二人促成,是以,两个人的心里,都有着很深的隐痛!
    有一个明月朗照的深秋之夜,陈淑媛怀着愧疚的心情,缓缓走至寺后二师兄的墓前,俯墓凄哭,忏悔了一顿,然后回至寺中静室,连夜写完一封长长的书信,留给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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