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风云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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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风云图- 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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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贵妃道:“不瞒皇上,古公子和他的意中人一同从西北入京,现在就在英武殿中,这些日子一直和古公子在一起,臣妾恳请皇上答应,待古公子押送拜月贡的差事办完,就行赐婚。”

    古钺聪听在耳里,心想:“好厉害的聂贵妃,有了她这一席话,郑伯便是有一百张嘴,皇上也绝不会相信了。”

    果然,只见皇帝伸手拦住聂贵妃腰肢,笑道:“你这人,乱点鸳鸯谱,先前让朕给他和龙儿这小丫赐婚,现在又闹出这么一出。你有意撮合,那也要看古爱卿和那姑娘可是愿意?”

    聂贵妃道:“他们自然是郎有情妾有意,不然臣妾也不会请皇上做主。”对古钺聪道:“古公子,你还不谢恩?”

    古钺聪忙道:“卑职谢主隆恩。”

    皇帝道:“那姑娘是什么人,可配得上古爱卿?”

    聂贵妃道:“臣妾包管他们两人郎才女貌,其实,那姑娘,皇上你也见过。”

    皇帝哦一声,说道:“朕见过?”

    聂贵妃道:“不止见过,还很熟呢。”

    皇上更是好奇,皱眉道:“很熟?那是谁?”

    聂贵妃道:“臣妾先不说,不过臣妾保证,皇上若知道她是谁,不但会恩准,还会龙颜大悦。”

    皇帝心绪大佳,也不多问,毅然道:“好,准奏。”

    古钺聪忙又跪地谢恩,聂贵妃站身起来,走到古钺聪身旁将他扶起,拦着他手走近皇帝,柔声道:“怎么样,我就说皇上一定会答应的。”

    古钺聪躬身道:“卑职多谢贵妃娘娘。”

    聂贵妃道:“休要如此见外,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与你那意中人也是要好的朋友,你们的事,我非管不可。”

    皇上看在眼里,暗道:“爱妃对古爱卿心存感激,亲近一些也是理所当然,这个郑伯竟竟借机大进谗言,好生可恶,是了,这一定是刘雷傲这厮的主意,他想借机挑唆我和古爱卿,哼,朕险些上了大当。”只见聂贵妃又款款走近来,嘟嘴道:“皇上,你已两日不到绯烟宫了,莫不是忘了臣妾了?”

    皇上复又拉过聂贵妃让他坐在自己大腿上,说道:“朕怎会忘了你,朕今晚便去陪你,你看好不好?”更将搂在蛮腰上的手臂紧了一紧。

    聂贵妃似躲非躲,面上更是不胜娇羞。

    过了一阵,皇帝又问道:“你不是爱四处游玩么,古爱卿此趟西北之行,你要不要也去耍耍?”

    聂贵妃轻哼一声,扭过头道:“皇上,你不想陪我,想把我赶出宫,便直说好了。”说着眼眶一红,微微一挣落下地来。

    皇帝笑道:“你果真不去么?”

    聂贵妃道:“上次臣妾和水月妹妹偷溜出去,若非古公子相救,臣妾已然险些丢了性命,在宫中有皇上陪着臣妾,臣妾以后再也不出去了。”

    皇帝又是哈哈一笑,说道:“好好好,朕怎舍得让爱妃去这些苦寒荒僻之地受罪,你就在宫中,朕答应你,一定常常陪你。”

    聂贵妃道:“皇上可不要食言。”

    皇帝道:“君无戏言。”两人又说笑一阵,皇帝方道:“古爱卿,你有什么事禀奏?”

    古钺聪四下望了一望,说道:“卑职有事请奏皇上。”

    皇帝会意,说道:“爱妃,你先退下,朕和古爱卿有话要说。”

    聂贵妃一走,皇帝朗声道:“古爱卿,朕这里有一件戚将军曩时战袍,现在把它赐给你,你随我来。”说着将桌案右侧砚台左旋一周,向下轻按三下,复又右旋半周,轰隆一声响,身后墙壁开出一扇石门来,竟是一个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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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漏液惊变9

    皇帝招手道:“来。”两人沿密室阶梯一路往下,到了底部,却又是另一番气象,只见密室暗而不黑,秘而不闷,一束阳光自头顶投射下来,将室内景致照得亮堂生辉,密室四围均挂满了兵器,左侧是一张檀木箭弩、一把刻龙长刀、一柄红缨铁剑,右侧则是牛头双板斧、檀木八卦棍、丈八蛇矛,室内还挂着四件刀痕累累的战袍,虽是血迹斑斑,但一尘不染,显是皇帝时时追怀擦拭之故。皇上在北首一张大椅上坐下,望着满屋兵器,长长叹了口气。

    古钺聪躬身站在他面前,不敢说话。皇帝道:“古爱卿,你可知朕缘何叹气?”

    古钺聪知皇帝素喜直爽之人,当下也不避讳,说道:“刘雷傲搅弄朝政,欲图谋反,如今宫中上下满布他的耳目,皇上一国之君,却不得不在密室中下达旨意,是故叹气。”

    皇帝道:“自古以来,宦官干政之祸并不鲜见,汉代之‘党锢之祸’、‘十常侍之乱’可为害之大矣,明凡二百七十六年,阉党专擅朝政就几达百年,但是,却没有一个皇帝像朕这般束手无策,朕身为一国之君,可手中无兵,对西北之乱也是莫可奈何,朕……真是……真是愧对天下百姓,愧对先皇。”忍不住举起拳头往桌上重重一拍,阳光下只见桌上细尘飞扬。

    古钺聪跪地道:“皇上息怒。”

    皇帝道:“朕不是怒,朕将大好江山搞成这样,还有什么资格发怒,朕是觉得悲恸。”顿了一顿,又道:“这里没有外人,你起来说话。”

    古钺聪站起来,皇帝也站身起来,望着屋中兵器道道:“这些,都是跟随先皇父辈打江山的遗老重臣留下来的兵器,朕将他们搜藏在此密室之中,以便时时缅怀,也让朕牢记天下得来不易。”随手拿起一丬只剩半截的盔甲,说道:“你特来见朕,想来已经想到押贡办法了?”

    古钺聪道:“不瞒皇上,要押贡回京,卑职毫无办法。”

    皇帝问道:“那你来见朕做什么?”

    古钺聪道:“卑职来见皇上,是想请皇上恩准废黜拜月贡。”

    皇帝一听此言,不由龙颜大变,转头恶狠狠瞪着古钺聪,最后竟气得将半截头盔重重掷在地上,大声道:“怎么,你也劝朕禅位?”原来,廷臣之中,早有不少人一有机会就劝诫皇帝,拐弯抹角提醒他禅位方能保全性命,他听古钺聪对押贡回京“毫无办法”,更劝自己废黜拜月贡,只道古钺聪也已被刘雷傲收买。

    古钺聪知皇上曲解了自己的话,当下也不多说,只跪地道:“卑职绝无此意。”

    皇帝怒道:“你还有什么意思?”

    古钺聪道:“皇上,卑职听闻,江湖十八大门派中,已有十二大门派聚集贺兰山,只等劫持拜月贡,纵然刘雷傲不派一兵一卒,这拨人也有两万人,就算欧阳教主会倾力相助卑职,青冥派、太乙北斗派、霄凰庵也肯驰援,也不过三四千人,若要护贡,实与拱手送人无异。”

    不待说完,皇帝吼道:“说客,又是一个说客!我告诉你,就算朕手中无一兵一卒,也一定不会将大好江山交给一个残虐狠毒的阉人,朕就是……就是死,也不会让先皇创下的基业断送在朕的手中!”说吧,又在桌上重重一拍,一交坐倒在椅中。

    古钺聪不慌不忙道:“所以,卑职想来想去,唯有皇上废黜今年的拜月贡,方是上上之策。”

    皇帝道:“你这是什么狗屁上上之策?”

    古钺聪道:“皇上,刘雷傲唆使十八大门派劫持拜月贡,无非是要劫财补其军饷。皇上曾说过,通天府易守难攻,又得郑守尉守御,数十年来从无差失,那何不将拜月贡留在通天府,甚或将拜月贡还之于民,刘雷傲得不到银子,就算百万雄师在手,那也是徒然,他谋反诡计也不攻自破。”

    皇帝本正怒发冲冠,可愈听到后来,神色愈是大变,待古钺聪说完,他早已站身起来,一面在室内踱步,一面一连叠声道:“让朕想想,你不要说话,让朕好好想想。”过得良久,忽道:“不错,不错,朕和朝中亲信夙夜所思,只是如何将拜月贡完完整整运送回京,怎样才能不被被姓刘的狗东西劫持,却没一个人想到将拜月贡留在通天府,哈哈哈……好一个‘还之于民’,妙极,妙极。”说到最后,心中太过欣喜,声音竟忍不住微微发颤。

    古钺聪大喜,问道:“那皇上是答允了?”

    皇帝伸手猛地一拍他肩膀,说道:“你这人就是这个毛病,有什么话吞吞吐吐,拐弯抹角,害朕以为你也被刘雷傲收买,你这小子,可着实吓了朕一跳。”

    古钺聪道:“皇上息怒。”

    皇帝复又转过身去,望着满屋兵器,眶中也微微湿润了,说道:“拜月贡是先皇传下来的规矩,朕所以年年征收,一是不忍坏了先皇惯例,说朕是个任意妄为,朝令夕改的皇帝,二是让西北百姓都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是他们的主子。至于拜月贡呈上来的东西,从地方到京城,从朕身边的臭虫到朕手中,早已所剩无几,带给朕的不过是些许把玩之资。如今之势,莫说要还富于民,便是要朕将国库的钱都拿了去,又有何妨?”顿了一顿,又道:“古爱卿,你这个办法好,朕准奏了,就他妈的这么干。”

    古钺聪大喜,跪地道:“多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双手将他扶起,皱了皱眉,说道:“虽说通天府易守难攻,但刘雷傲要是不见拜月贡送出,一定会殊死一搏,说不定还会狗急跳墙,仓促举兵,可朕手上除了宫中两千名侍卫,实没有像样的兵马。此计妙则妙矣,实是兵行险着,凶险之极。”

    古钺聪道:“所以,卑职仍要请江湖朋友前往通天府假意护贡入京,一则盼京中形势能够扭转,二则盼能将拜月贡散发于民,到时候就算刘雷傲攻下通天府,也拿不到一文钱。”

    皇帝一面点头一面道:“好,好。个中过节,我们再慢慢商量不迟。”说到此,不禁长长舒了一口气,又道:“古爱卿,你不愧是欧阳老怪的……欧阳老怪的得力弟子,朕果然没看错人,嘿嘿,若非拜月贡之事少不得你,朕可真想把你留在身边,为朕铲除刘雷傲出谋划策。”

    古钺聪闻此,自然而然想到哈玲珑来,躬身道:“敢问皇上,刘雷傲麾下,可是只有戚将军和哈将军兵马?两位将军手下各有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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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漏液惊变10

    皇帝道:“你小子说话忒也不知天高地厚,这两人手中,每人四支大军,外加一支绿营兵,步兵骑兵凡一百二十万兵马,岂能叫‘只有’?”

    古钺聪丝毫不惊,说道:“卑职斗胆,朝中文武百官有何反应?”

    皇帝道:“自从哈樊龙家中失火后,朕每次召见他,他都托病不朝,私下里却忽而和刘雷傲亲近起来,庭臣中夤缘钻刺者见刘雷傲得势,纷纷颠倒奉行,光明里百般逢迎,暗地里贿赂公行,悬秤升官,一月之间,竟有一半大臣不来早朝。”叹了口气,又道:“不过,朝中百官大多还是迫不得已,明哲保身而已,文臣就是这样,只要朕兵权在手,这都无足为患。”

    古钺聪道:“这就是说,只要哈将军或是戚将军有一个人回心转意,皇上便能铲除刘雷傲。”

    皇帝一凝眉,定定等着古钺聪看了半晌,说道:“朕倾朝堂之力,也查不出哈樊龙为何忽生反心,你小子到京城不足半月,莫非已查到原因?你这小子,再是拐弯抹角,朕可要治你罪了。”

    古钺聪突然跪在地上,说道:“卑职不敢,卑职有一个不情之请,望皇上恩准。”

    皇帝道:“什么事?”

    古钺聪道:“哈将军虽有谋反之罪,但毕竟还未曾对皇上不利,卑职恳请皇上恩准,若是卑职能说服哈将军肯悬崖勒马,助皇上平定反贼,请皇上赦哈将军不死之罪。”

    皇帝沉吟片刻,说道:“你有什么把握能说服哈樊龙?”

    古钺聪道:“卑职想试一试。”

    皇帝在屋中走了一圈,说聪道:“古钺聪,听朕口谕。”

    古钺聪跪地道:“卑职在。”

    皇帝道:“哈樊龙拥兵自重,欺君犯上,论罪本该凌迟处死,九族同诛,姑念在昔年尽心戎务,于屯田、马政、边备、守御多有功,若能悬崖勒马,助朕剿灭刘贼及其党羽,朕非但恕你反叛之罪,还官复原位,爵封护国公。”

    古钺聪大喜,将口谕强记于心,说道:“多谢皇上。”

    皇帝又道:“哈爱卿果然肯回心转意,你告诉他,继续隐伏在刘雷傲身边,假意惟命是从,暗中动员士卒,以待朕令。”

    古钺聪道:“卑职谨记。”

    皇帝在房中走了几圈,忽拍手道:“古爱卿,你现在不过是二等侍卫,西北之行官儿太小了,朕现封你为镇军大将军,官居二品,待你回京之时,朕要亲自赐婚,让你们风风光光完婚,朕还要让皇宫上下,不,让京城百姓为你们的婚事大庆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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