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他们犹豫惊讶的时候,李梦然微微一个恍惚,已遵循着心中突然出现的某种神秘悸动将腰间的问仙玉壁取下,将两块玉壁背对背合在一起。
轰!!
惊雷乍响,乾坤倒转,脑海中一个震荡,李梦然的意识已进入一处神秘莫测的所在。
在外面的众人看来,则是光,无尽无量的光!
当两块玉壁合在一起的刹那,无数道光芒如利剑般自玉壁中透射而出,璀璨夺目,向四面八方激射倾泻,周边的夜色毫无反抗之力,在一瞬间就被撕裂,崩碎,不复存在。
若在这时从高空往下俯瞰,则会看见茫然一片的黑暗大地上陡然出现一个炽白的半球,光球急速扩散,一个眨眼便轰然炸开,化成一片光之汪洋,吞没方圆千里之地。
夜空下,光与暗的界线如此分明,就好像一个潜藏在阴影中的贪婪巨兽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欲望,在夜色覆盖的大地上狠狠啃了一下,留下一片刺眼的缺口。
好在这片光之海洋不过是一闪即逝,很快,周边的黑暗便如潮水般奔涌过来将缺口补全,夜空笼罩下的大地重新恢复幽静。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吗……”李梦然仰望星空,手中握着两块玉壁,神色有些茫然,轻声自语。
什么是假的?从刚才的异变中,他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月神等人隐约听见李梦然的轻语,心中不禁疑惑丛生。刚刚那阵变化极其突兀,没有丝毫先兆,让他们连眼睛都来不及闭上。此时每个人都觉得眼睛刺痛,视野中白茫茫一片,想睁开眼睛察看情况也无能为力。
“算了,假便假吧,反正我从来也没有希望过这一切是真的。只要能实现目标,这个世界是真是假又与我何干?”
李梦然回过神来,看了看手中的两块玉壁,随手一搓,玉壁立时溃散,化成一片雪白的玉砂从指缝间溢出,飘散在幽幽夜色中。
随后他脚下一踏,拔地射出,只见白影一闪,没入山林之间,转瞬不见踪影。
少顷,强光袭目的后遗症终于消失。阴阳家一行人从戒备状态中退出,快步冲到李梦然刚才所在之处细细探察,却是毫无所得,只能望着苍郁山色出神,心下一片迷茫。
…………
“老师,此行可还顺利?”
数日后,李梦然回到乾坤谷,天明一得到消息,立刻前来拜见。
“很顺利,只要东皇太一不成,那里又有谁能给我造成麻烦?”李梦然淡淡一笑,随手将一柄连鞘长剑扔了过来。
天明顺手接过,疑惑的看向李梦然。
“打开看看吧。”
天明依言,缓缓握住剑柄,将长剑从不知用什么木料打造的剑鞘中抽出。
没有惊人的异象,没有传说中神兵利器所该有的慑人光芒,随着他的动作,一柄长约三尺的古雅铜剑终于完全裸露在空气中。
剑身青中带赤,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整把剑只能算是古雅,并不如何华丽,却仿佛在历史长河最底层的泥砂中磨洗了千万年,带着无比悠久浓厚的岁月气息。
“老师,难道这就是?”看着长剑“熟悉”的形象,天明不禁激动起来,望着李梦然,话语中隐带颤音。
“不错,这就是传说中的那柄轩辕夏禹剑,你觉得如何?”
天明张了张嘴,刚要回答,手中之剑突然一声轻鸣,声如龙吟,刺人耳膜,横扫窒内,震得天花板上灰尘簌簌散落,穿透墙壁向外扩散远去。
“这……这是回事?”天明一脸呆滞,不明所以。他很清楚自己刚才根本没有任何动作,为何这轩辕夏禹剑会自动震颤呢。
李梦然却是轻轻一笑,微眯着眼睛道:“果然……神剑有灵,它已经帮你回答了。天明,从现在开始,这把剑就是你的了,我要你时时刻刻带着他,日夜不得离身。”
……
时光荏苒,冬去春来,大秦帝国在动荡之中走到了公元前209年,秦二世元年。
咸阳城,某座地牢最深处的某间阴暗牢房中,一个被遗忘许久的人关在这里。仿佛对付穷凶极恶的猛兽,一条条儿臂粗的锁链从四面墙壁上伸出,锁住了他的四肢,将他成大字形牢牢绑在牢房中央,难以动弹。
这里连老鼠也没有一只,听不见一点声音,黑幽幽一片死寂,如同一个个大大的棺材。
被绑在中央的人也仿佛死了一般一动不动,若不是还能看见他胸口若有若无的呼吸的动作,没有人会以为这个披头散发,满身创伤,身上遍布污秽,散发着腐败恶臭气息的男人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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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脱困
啪……啪……啪……啪……
寂静被打破,轻缓而空洞的脚步声忽然在监牢中响起,由远渐近,越来越大。
不久,牢房外阴暗狭窄的过道中出现一盏灯火,摇曳扭曲的灯光下,隐隐可见一道模糊的人影缓步行来。
那人影停在这位于地牢最深处的囚房外,目光凝视牢房中央被铁索绑住四肢的人;道:“你就是黑剑士胜七?”
说话的声音向外扩散,很快减弱,消逝在不可测度的黑暗中,像是被这阴森的监牢所吞噬。
而被称为胜七的人却没有回答,甚身连身子也没有动上一下,于是,这里再次恢复了无声、死寂、阴暗、沉郁,像是在胸口被压上了一块大石头,气氛压抑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那人仿佛凝固的石像般在牢房外伫立许久,手中灯盏放出的光芒也微微暗淡下来,见牢中之人还没有一点动静,终于是轻声自语:“自那次桑海之后之行就被一连关了好几年,难道已经死了?”
说完,又看了牢中之人一眼,静静的等了片刻,依旧不见回应,便摇了摇头,转身,迈步,就要向来处行去。
然而他的脚刚迈出一半,一道沙哑的声音便从牢中之人遮住面容的散乱发丝下传出,“我记得你,你是跟着赵高身边的那只小虫子。”
这声音虽然显得有些虚弱,但语气依旧如之前一般满是桀骜、冷漠和残酷。
“哦,原来还活着。”牢外之人脚步一顿,又缓缓转了回来。
“哼,我黑剑士胜七只会死在比我更加强大的强者手里。赵高派你来做什么?终于又有需要我杀的人了?”
“赵高要杀的人很多,要杀他的人也很多,但这都不是我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赵高?作为他手下的走狗,你竟然如此称呼他,看来赵高训狗的手段实在是不怎么样。”敏锐的察觉到称呼中的异常,胜七终于将垂下的头颅缓缓抬起,露出一对野兽般泛着冰冷光泽的双眸。现在,他终于开始对站在牢房外面的人有些兴趣了。
“咦,你变了。”他看了牢外之人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你变得更有趣了。我能嗅到,你身上散发的气息,与我相近的同类气息。”
“人总是会变的。”牢外之人伸手揭下头上的黑色兜帽,灯光映照,阴影勾勒下,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苍白脸孔。
凌乱的散发,稀疏的胡渣,浓重的眼圈,阴郁的双眼,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颓废阴沉的气息,配合那冰冷僵硬如僵尸的面容,给人一种阴森诡异的感觉。
“我的名字是龙修,从今以后不会再后赵高有任何联系,这次来此,只为将你救出去。”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而且即使被和你逃出这里,也不过是作为一个工具被你们利用?没有好处,你又怎么可能会费劲到这里来,找我这个早已被人所遗忘的人。”
“不需要你相信,等逃出了咸阳,自然会有人和你解释。”龙修拔出长剑,只听嗡的一声轻鸣,冷芒一线,斜掠过两人之间的栅栏,再起脚一踹,栅栏顿时咔嚓嚓折断,露出一片缺口。
“白费功夫。”胜七冷冷道:“我不会和你离开的。”
“为什么?因为你的兄弟还在赵高手里?”龙修自顾自的提剑跨入牢房,起剑一斩,将锁住胜七的一条铁索砍断。
“你知道他!?他怎么样了!?”胜七瞳孔骤缩,语气中难得的带上了一丝紧张。
“吴旷已经先一步被我们转移,只要和我出去,你就能够看到他。”
叮叮叮叮……
几道剑影一闪,火星崩溅,束缚着胜七的索链眨眼间全数断开,砰砰砰砸落地面。
“好,我跟你离开!不管你们想做什么!”
……
对于救出胜七,龙修很早已经有了计划。将胜七从牢房中带出来后,两人依计划一步步行事,其间虽有惊险,但终究还是在日落之前成功逃离咸阳。
出得城门,已是日薄西山,暮霭沉沉。
大道之上尘烟滚滚,一驾马车向外飞驰,后方,高大的城墙宛如淡金铸就,在城门处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与周边被夕光染成金红色的景物形成强烈的对比,仿佛一片吞噬一切的深渊,带着一股莫名的诡异恐怖感。
“我们要去哪里?”车厢中,胜七用手指将车窗处的帘幕微微挑开一条缝隙,向外张望。即使是像他这样可称铁石心肠的人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几年,乍一出来,也不禁觉得外面的任何一种景物都显得颇有几分可爱。特别是那个还挂在天边的红色大光球。
“很近,就在咸阳外的一片树林中会合……驾!!”龙修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而后鞭花爆响,车轮飞转,马车的速度再一次加快。
一路急行,当夕阳完全没入地平线下,黛青色的天穹隐现星光,马车终于停在一片离咸阳城并不算远的野树林中。
胜七当即下车,跟着龙修往树林深处走去。随着足下交替迈动,声音越静,光线越暗,枝叶越密,环境越加幽深,不久,龙修停下了脚步。
“到了?”胜七也跟着驻足,缓缓转首四顾,只见一棵棵苍郁青木竖立周围,却没有一个人影。
莫不是这厮记错了地方?
他心中刚冒出这个念头,一颗树后突然转出一道火光。
“龙修老哥,情况如何?”灯光迅速接近,映照出后面一张俊朗中略带忧郁的面容。
“不负子房所托,一路上并无大碍,已将他成功带了出来。”龙修略一点头,举手引向胜七。
“好,龙修老哥辛苦了。”
“无妨,只要能为她报仇,上刀山下火海又如何?”
张良苦笑着没有接话,径直走到胜七面前,微微一笑,道:“黑剑士胜七,我们又见面了。”
“是你……小圣贤庄的三当家,张良。”胜七眼睛微微眯起,双手握拳,浑身肌肉缓缓绷紧。
“是我,不过小圣贤庄的三当家却是免了,因为我早已被师兄逐出了师门。而在那一天之后,整个小圣贤庄也变成了一片废墟。”
第十章 王候将相,宁有种乎?
“是我,不过小圣贤庄的三当家却是免了,因为我早已被师兄逐出了师门。而在那一天之后,整个小圣贤庄也变成了一片废墟。”
张良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只是在胜七看来,那笑容似乎有些冷。
“哼,不错,小圣贤庄就是毁于我之手。那么这次你费这么大的力气救我出来,就是为了报仇?”
“不不不……”张良轻轻摇头,“如果我只想报仇,又何必做这么多麻烦事?何况你也并非是毁灭小圣贤庄的罪魁祸首,当初的你只是不过是一颗被人用来探路的棋子罢了。”
胜七冷笑道:“可事实是,我这个探路的棋子还活着,小圣贤庄却已不复存在了。”
话说出口,他本以为张良必定恼羞成怒,再不能保持那副淡定从容,一切尽在掌握的讨厌样子,然而出乎意料之外,即便如此,张良也只是仰首望天,黯然一声轻叹:“是啊,小圣贤庄早已不复存在了,而人,却要活在现实。所以,我会正视这个事实,然后……用尽一切办法将毁去小圣贤庄的人埋葬,为它祭奠。”
以往一谈到小圣贤庄,张良必定勃然变色,然而现在,即使说到这段刻骨铭心的仇恨,他的语气却依然平淡如初,几乎没有多少起伏。
这个人,很危险,极其危险……
胜七心中一动,眼眸中的警惕之色越浓,但与此同时,却也有一股淡淡的兴奋涌了上来——他喜欢一切危险而强大的东西。
“好了,有话直说吧,你们想要我做什么?”他决定不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
张良却没有如他所愿,先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比起你来,果然还是吴旷更像是正统的农家传人。”
而后才转入正题:“我们要和你做一笔交易,一笔巨大的交易。”
胜七眉头一挑,微带不屑道:“有多大?能有这块天大么?”
“你说对了,就是像天这么大。我们需要借用你们农家的人脉和特殊的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