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范深说道:“皇上和众大臣商议之时,安大帅和韦太傅等多位大臣都极力反对杨右相的提议。杨右相私下接见我,要我通知李副使按照杨右相定的新标准和回纥人兑换马匹,我拒绝了。朝廷未发圣旨,李副使如果这样做了,那是擅自更改朝廷原先定的标准,是违旨。”杨光翔说道:“杨右相说过了,只要你家李副使上一道奏章,说明回纥人要求按新标准兑换马匹,杨右相自会和皇上分说,保你家李副使无事。”范深说道:“杨右相如一定要李副使按照新标准和回纥人兑换马匹,请他发一道公函到李副使的大营。”杨光翔冷冷地说道:“范将军还是这样说,我就没法向杨右相回报了。我刚才问及你的亲属,也是关心李副使和你。李副使如果一意孤行,不采纳杨右相的主意,将来的事情就很难说了。我猜你会等我来,就是因为你也知道其中的利害。”
范深转头去看外面的道路,雪已停了,路上布满了积雪,天也亮了。店内的小二和客人们都没出来,是被何星派人拦住了。过了一会儿,范深说道:“杨留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杨光翔说道:“能答必答。”范深说道:“杨右相准备如何处罚高大方知府?”杨光翔说道:“这个事情可以和你说。兰家庄的人阴谋造反,曾杀官兵,又刺杀安大帅和河南节度使张介然,朝廷一直派人对兰家庄的人进行缉捕,虽然杀了匪首兰飞鹤,但匪首兰飞鸽、匪首兰飞雁等为首之人多年来尚未落网,主要原因是太原的知府高大方伙同兰家庄的反贼勾结,收受兰家庄的重金贿赂,对他们进行暗中庇护。杨右相要我将高大方下狱,审问清楚后,连同家属一并送长安治罪。”范深说道:“据我所知,高大方曾因得罪曹丽贵妃而被免去太原知府一职,后来走杨贵妃和杨右相的门路,送了很多重礼,终于重获太原知府一职。他每年都有厚礼送给杨右相,怎么杨右相会拿他治罪?”杨光翔说道:“个中原因我就不说了,我只说一件事:如果高大方仍然是太原知府,那我杨光翔就做不成太原留守了。”范深问道:“抄不抄高大方的家?”杨光翔说道:“那是抄定了。”范深默然。
过了一会儿,杨光翔说道:“范将军,我希望你回去和李副使分说明白,想一想李林甫一案,想一想自己和亲属。杨右相要用新标准和回纥人兑换马匹,李副使必须先执行。另外吐蕃使者赤热五王子所提新标准兑换马匹一事,不是李副使份内之事,李副使不必过问。”范深说道:“我回去后会将杨右相的意思转达给李副使知道。”杨光翔说道:“杨右相近日会发一份文书给李副使的,你叫他不必害怕违旨。”他对何星眨了一下眼。何星走上前,说道:“范将军,杨右相各有一份薄礼送给李副使和你,请你们笑纳。”他递给范深两张银票。范深接过,看了一眼两张银票,又看了一眼杨光翔和何星,说道:“好吧,多谢你们,多谢杨右相。”他将两张银票放入怀里,出门上了马就走。何星看着范深走远,对杨光翔说道:“杨留守,你说李光弼和范深会听杨右相的吗?”杨光翔说道:“他们两个人不是蠢才,会考虑自己和亲属的性命安全的。我们吃饭,饭后赶路去太原。”
隋月亮等人等杨光翔一班官兵走后,才出来吃早饭,饭后起行。在路上,隋月亮说道:“卿妹,高大方今次出事了。他多年来都帮过你们的忙,你要不要帮回他一次?”兰云卿说道:“我现在自身难保,那有能力去帮助别人?又如何帮助他?况且高大方肯帮助我们兰家庄,只是因为我们年年都送给他一份厚礼。他是一个大贪官,在太原为官多年,祸国殃民,没做过几件对得起老百姓的好事,活该。”隋月亮说道:“那我们就别理高大方,直接回兰家庄去好了。”众人走了半个多月,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回到兰家庄。
兰家庄位于太原西面的一个深山,众人在山道上走了几天都见不到人。大雪停后,道路满布积雪,众人行走得甚为艰难。廖老大说道:“兰姑娘,你们搬到深山,山道崎岖,官兵就算前来围剿,也很难找得到你们。”兰云卿说道:“这是我二叔的主意,他说唯有这样,我们才能生存下来。我们所在的山谷,原来没有人烟,我二叔给它起名叫兰花谷,移植了很多兰花。谷前有一个大湖,我二叔给它起名叫兰花湖。我们在湖边种了很多荷花,一到开花季节,一眼望过去,非常美丽,一到收获季节,我们就有莲藕和莲子吃。”隋月亮说道:“卿妹,你将兰花谷说得像仙景一样,我要住它一年半载。”兰云卿说道:“可惜现在兰花湖结了冰,湖上什么东西也没有了。”说话之间,众人走近一座山冈,山冈上有人望下来,大声说道:“是兰姑娘吗?”兰云卿应道:“是我。”五个人走下山冈前来迎接,有人走下山冈的另一面回去报讯。
众人过了山冈,绕过兰花湖,进入兰家庄。庄前一个中年人拄着拐杖带人迎接,三百多人女多男少,男的多是老少,女的多是青壮年。兰云卿扑到中年人旁边一个少妇的怀里,哭道:“二婶,我二叔他们全都死了。”少妇大哭出来,说道:“你二叔他死了?”中年人面色大变,说道:“鸽哥和其余四十九个人全都死了?只剩下你一个人?”兰云卿哽咽说道:“是,雁叔。”隋月亮说道:“兰二婶,兰大侠,节哀顺变。”许昌说道:“兰大侠,我们进屋里说吧。”夏不傲看见兰飞雁身边有一个白衣少女生得很美丽,长相有些像兰云卿,年岁差不多,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众人进了大厅坐下,兰云卿将去刺杀安禄山的经过说了一遍,其中略去了兰飞鸽要她做庄主和婚后逐兰飞雁一家出庄的事情。庄中死了亲人的家属哭声遍地,有六家人来领了骨灰。兰飞雁看了一眼兰飞鸽的骨灰,说道:“多谢廖帮主、许大哥、隋少当家和夏大侠仗义相助,日后用得着我们兰家庄之处,尽管吩咐。”四人都谦谢一番。夏不傲看着白衣少女满脸泪水,心里也是十分难过。
有人开始在大厅摆设灵堂,准备吊唁死者。
有人来请夏廖许隋四人到另一间房吃饭,一个老者相陪,他说道:“我是兰家庄年纪最大的一个人,今年八十岁了,大家都叫我做三叔公,你们也可以叫我做三叔公。我多谢你们行侠仗义,帮助我们兰家庄。你们的随从在另一处吃饭。”四人客气了几句。夏不傲的身边站着一个少年,身材高大,殷勤有礼,装饭送水。夏不傲见他身有武功,不是一个普通庄丁,觉得奇怪,问道:“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三叔公说道:“他叫兰云彪,是兰飞雁的长子,今年一十八岁,排行第二,他头上还有一个姐姐。”兰云彪谦恭地说道:“夏大侠,我爹说你纵横华山、秦岭一带素无抗手,武功超卓,我为你装一碗饭是我的光荣。”夏不傲有些反感他的巴结,说道:“我没出什么力,他们三个出得力多。”兰云彪说道:“同样感谢。”
饭后,夏不傲一个人在山谷四处行走,看着庄中人在办丧事,想起去世的父亲和再嫁的母亲,不由一阵感叹世事变幻莫测。他坐在一处湖边,看着结了冰的湖面,心道:冰层下面肯定有鱼,现在如能烤一条鱼吃,那种感觉应该不错。有一班姑娘走过夏不傲身边,上山砍树,其中有那个白衣少女,她头上戴了一朵小白花。夏不傲看着她们接连砍倒十多棵树,来来回回将树干抬回庄中去。最后一次扛树干时,白衣少女突然走到夏不傲的身边,说道:“夏大侠,你杀了雷夫人,换回我鸽伯等七人,我多谢你。”夏不傲说道:“可惜他们还是死了。”白衣少女说道:“这不关你的事,始终是你救回了他们。”夏不傲不敢望她,转头去望湖面。白衣少女说道:“夏大侠,你回庄去吧,这里没什么风景好看的,要到夏天才有荷花看。”夏不傲顺口说道:“我想烤一条湖中的鱼吃。”白衣少女脸露微笑,说道:“这好办。”她拿起一根树枝,身形一晃,跃到冰面上。湖上初冻,冰层不厚。夏不傲见状忙说道:“小心别跌落湖里。”白衣少女说道:“不碍事。”只见她绕着一处湖面,脚不沾地,作圆圈纵跃,弯腰用树枝点刺一个小圆圈,再用力一刺小圆圈的中央,震落这块冰层,露出一个小圆圈湖面,跟着用树枝刺下湖里,提起来时,树枝上穿着一条鱼。夏不傲不禁大赞一声:“好。”白衣少女跃回岸边,面不红气不喘,马上生火烤鱼,过了一会儿,鱼就熟了,她将鱼递给夏不傲,说道:“给你。”夏不傲接过烤鱼,说道:“你的轻功不错,多谢你。”白衣少女说道:“一条鱼回赠,你不必客气。”她转身去扛树干。夏不傲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白衣少女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叫兰云姬,我爹是兰飞雁。”夏不傲心道原来你是兰云彪的姐姐。
七天后,兰家庄的人在一处山冈埋葬了兰飞鸽等七人的骨灰。
这天,兰飞雁请众人来大堂说话,他坐在大堂居中的座位,说道:“隋少当家、许大哥、廖帮主和夏大侠出手救助我兰家庄的人,又千里迢迢护送我侄女回来,这份深恩厚义,兰某多谢了。”隋月亮说道:“家父与兰飞鹤、兰飞鸽两位叔叔的交情深厚,我和夫君许昌与卿妹的交情也不算浅,雁叔不必客气。”许昌点点头,不说话。廖老大说道:“我海沙派以前和兰家庄没有什么交情,今后要和你们多结交一下了。”夏不傲说道:“大家绿林同道,兰大侠不必客气。”兰飞雁说道:“我有一些礼物送给大家,大家收了就出庄回去吧。”他向兰云彪点点头,兰云彪捧了三个包裹拿到隋夏廖三人面前。隋夏廖三人接过,面面相觑,望了一眼兰飞雁,再望一眼坐在旁边的兰云卿,兰云卿低着头不说话。廖老大脾气火暴,将包裹往面前的桌子一扔,说道:“兰飞雁,我尊重你,你为什么不尊重你的鸽哥?”
兰飞雁双眼望着屋顶,说道:“我如何不尊重我的鸽哥?”廖老大说道:“兰飞鸽大侠要我们见证兰姑娘做兰家庄的庄主,你赶我们走,是不是不尊重你的鸽哥?你当我们来这里是来问你要酬金的?”兰飞雁说道:“廖老大,我多谢你出手相救我鸽哥,护送我侄女回庄,但你不能破坏江湖规矩,干涉我兰家庄的事情。”廖老大说道:“我这是干涉你兰家庄的事情?是你鸽哥请我来见证兰姑娘就任庄主的。”兰飞雁冷冷地说道:“这还不算干涉我兰家庄的事情?我听说贵帮前任帮主指定了另外一个人继承帮主之位,廖老大你不服,用武力打败他,抢了帮主之位来做。如果我兰家庄当时去助你对手一臂之力,算不算干涉你海沙派的事情?”廖老大张口结舌,答不出话来。许昌说道:“兰大侠,贵庄之事,我们确是不便插手,我们只想见证兰姑娘就任庄主之后就离开。”兰飞雁说道:“这是我庄中之事,不劳外人操心,你们请出庄回去吧。”隋月亮站起来说道:“兰大侠,然则是你想做兰家庄的庄主了。”兰飞雁说道:“我虽然跛了一只脚,但绝不允许外人来干涉我们兰家庄的事情。”隋月亮指着兰云彪说道:“你是自己想做兰家庄的庄主,将来让你儿子兰云彪继承庄主之位。”兰云彪闻言怒道:“隋月亮,你只是黄河帮的少当家,你有何资格来管我兰家庄的事情?”兰飞雁对兰云彪摆摆手,说道:“谁做兰家庄的庄主,我们兰家庄的人会商量决定的了,不劳黄河帮的人操心。”夏不傲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兰云卿,说道:“看来兰大侠是自己想做兰家庄的庄主了,那就请举行新庄主就任庄主之礼,我们见证后就离开。”兰飞雁说道:“我已经说了,谁做兰家庄的庄主,我们兰家庄的人会商量决定,现在请你们离开兰家庄。”
一阵寂静后,兰云卿站起身来,说道:“雁叔,我想趁今日有黄河帮、海沙派和龚家寨的三帮客人在场,我们应该开一个大会,商量推举谁做兰家庄的庄主。”兰云彪说道:“卿姐,是你爹和你二叔以前定下来的庄规,外人不得干涉我们兰家庄的事情,你想违反这条庄规?”兰云卿不看他,看着兰飞雁,说道:“雁叔,我爹与我二叔多次救过你,我们兰家庄的庄规确是不允许外人干涉我们兰家庄的事情,我只是想请三帮的客人做个见证,我相信亮姐、许大哥、廖帮主与夏大侠都是懂江湖规矩的人,不会干涉我们兰家庄的事情。”许昌说道:“雁叔,你怕我们会出手去帮卿妹吗?你放心,我和月亮绝不出手。”隋月亮瞪了许昌一眼,心道:卿妹当不上庄主,回去我饶不了你!廖老大说道:“我们海沙派不干涉贵庄推选新庄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