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还是安慰下我徒弟受伤的心灵吧,不然过会儿,连我宝贝女儿也要挨鞭子了。
冷秋推门而进,韩青正用手巾擦脸。
本来只是疲惫,看到冷秋,忽然间无限辛酸,泪水顿时涌出。
冷秋沉默一会儿:“你也听到了,他也不是成心与你为敌。”
韩青点头。
冷秋道:“面子上的事,不得不做给人看,也就罢了。你同他们还发什么誓?她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
韩青沉默,过一会儿:“帅望,既然大家知道,我们抓到他了,如果冷先李唐不死,我们怎么能放了他?不拿这个两个人的人头回来……”
良久:“帅望宁愿死也不会愿意被囚禁一辈子。”
泪如雨下。
冷秋笑笑:“是因为你不能答应她不停功夫给韦帅望吧?”人家逼你不能停功力给敌人,你立刻发个毒誓,把话头歧开了。那女人被你唬走了,你还想唬老子不成?到这地步了,你还要给他功夫?他都让你“的”了,你没见他那恶毒的眼神,你还给他功夫,你真是……
韩青低头,半晌:“连我也受不了我的亲人同敌人站在一边,也只有师父能容得……”
冷秋拍拍韩青肩,小子,你知道就好,我何尝不气得想踹出你的肠子来,我不也忍了。没办法,被自家狗咬了,就踹两脚出出气得了。
老子要也象你似的,一板脸禀公执法了,你小子这会儿还真不用纠结了。
韩青忽然间觉得委屈辛酸,好象又回到少年时,孤独绝望,终日喝醉了路边挺尸,师父就每天派人去把他领回来。直到他痛哭,冷秋也不过说一句:“遇到这种事,喝点酒很正常。”
不是宽容,而是知道明了。
你的痛苦有人知道了解。
眼泪就比较容易流下来,伤痛就比较容易平复。
50,床来
冷秋坐下:“你的意思是,拿冷先的人头来祭奠死者,能抓到李唐当然好,抓不到,抓几个别的堂主充数,也勉强可以交待。然后,你希望韦帅望留下来,象当初你回到冷家山一样?”
韩青低头,是啊,他打算得挺好,结果韦帅望说“的!”。
冷秋沉默一会儿:“所以,让冷兰辞职,给他倒地方?”
韩青一愣,给气笑了:“我要是真有那个心,倒应该把冷兰留在掌门的位子上,多呆几天,大家就觉得韦帅望容易接受了。”
冷秋瞪他一眼,也忍不住好笑,这倒没错。小韦留下来,有眼睛的人都会觉得冷兰这个蠢掌门不如小韦远甚。
本来大家觉得小韦是个祸害,一看冷兰就觉得韦帅望也是可以忍受的了。
韩青微微叹息:“师父不用考虑韦帅望同冷兰争掌门的事,我看,冷兰同帅望的交情,到时候别演孔融让梨演过了,演成伯夷叔齐各自逃就好。”最惨的不是小韦成了掌门,是小韦不肯作掌门,然后象他小时候一样,啥事都过来插一脚,弄得无比奇怪,他一边眼巴巴地等着掌门大人去收尾,那就完蛋了。你女儿收拾乱烂子的能力明显够不上小家伙捣乱的一根毛啊。
冷秋瞪眼,呃,想当初韦帅望同冬晨校场让梨,把冷家白剑晾到地上的情形还历历在目,难道出现那种情况,很好玩吗?
冷秋呆了一会儿:“不好,这丫头会去救人。”他妈的,那冷家人可就彻底不会原谅这丫头了!
韩青道:“冬晨去找冷慕了。一直半会儿回不来,冷兰会等她师弟回来。冬晨为人谨慎,如果他有什么想法,会先来找我们论理。师父不用担心。”
冷秋忍不住瞪韩青一眼,我知道那白痴丫头什么事都要等她师弟回来拿主意,你不用说得这么坦白吧?
内心深处隐隐觉得,韦帅望留下当然不好,即使我女儿真的还能做掌门,这小子想干啥,我女儿那不但是拦不住,简直让她往东她不会往西,让她打狗,她无比快乐地就去打了。
可是,如果让冬晨拿主意,恐怕比韦帅望还糟。
小韦那孩子,再坏,坏不到师父师爷头上来,他当然有他的主意,可顶大劲不过是从师父师爷手里偷点抢点,回头还一百个对不起,要啥补偿给啥补偿,除了人命不行,别的都咬牙认了。他小子可不会把师父师爷正法了。冬晨那小子就说不准了,到时候,人家把我们拿下了,还一脸正气,两袖风,踩上一只脚,让天下人叫好呢。
冷秋有点头疼,早知道不如不抓住他了,可是不抓住他,这死小子真不给我们面子啊,正凶没抓到就算了,我们随便砍两个堂主也不行。我让你把人救了,还抓不到你,我还有脸见人吗?人都废了你还拼了你狗命来救,真当我们冷家是面人啊!你想怎么捏怎么捏!
外一你捏顺手了,别人也想捏捏怎么办?
一想这个,冷秋就手痒痒,直想去剥韦帅望的皮。
死了大将的事,你想赔点银子算数,怎么可能。
美国人民能干吗?大汉帝国能干吗?冷家当然也不能干,谁干谁是忍者神龟。
那是眼睁睁活生生用剑砍死的,又不是你二里外放箭误射的。
战犯必须死。
本来我们觉得拿不住战犯,杀你大将也行,你非逼得我们不把正主揪出来不行。
心里无限气恨。
顺带也气韩青,本来把韦帅望这小子宰了就得了,要是没你,哪用得着这么麻烦啊!
没你,韦帅望可能就直接对我下手了。
可是没有你,韦帅望也不会成大神啊!
你小子活该啊!累你师父我这么受累,你真是……
看在你真心实意忠孝双全,我就忍了……
韩青道:“帅望身上内伤未愈,不能封他内力……”
冷秋道:“你想现在给他治伤,这事免谈。”
韩青无语:“我只是说,得想个办法,控制住他。”
两人沉默了。
大神,暗器毒药专家,怎么困住他?
冷秋想,我就觉得把他打个半死是最好的办法。
韩青道:“既然不是一天两天,也不能总把他锁在地上。”躺床上都会得褥疮啊。
冷秋道:“当初怎么关着温毅来着?”大铁罐子还在呢。山洞是不能用,我园子里的地窖还闲着呢,加厚下门板就成了。
韩青想起,当日韦帅望得了温毅的功夫,那种惊恐:你们不会就此怕我象怕我爷爷吧?你们不会对我象对我爷爷吧?
好象一切都已注定,我们无能为力。
冷秋道:“这几天,也只得先锁在床上了。”
韩青道:“保不准他那些兄弟们会剑断铁链。”
冷秋道:“封了他的眼睛,用笼子扣上,用金丝把钢针锁在他手足的穴位上,他自己看不到,他兄弟不会解,笼上安上警报装制,一有触动,我们就可以知道。”
韩青道:“师父说的是。”
帅望静静一个人躺在地上,桑成问:“你冷吗?”
帅望轻声:“痛死我了,一头汗,我冷个屁啊。”
桑成沉默一会儿:“我去找师父。”
帅望问:“京城里还好吗?”求你别去,我不想知道他不理我,我也不想让他理我。
桑成道:“公主让我告诉你,她父亲临死前已经宣读了诏书,让姜宏即位,予她辅国公主称号。梅将军回京任职兵部,陈一柏龙虎营统领一半人马。让你不用担心。其实,诗主听说冷家同魔教起冲突了,让我回来看看。本来黑狼要来,公主说,如果真有什么事,黑狼来了,就成予人以柄了,反而对你不利,让黑狼老实在京城呆着,有她在,冷家不会到京城抓人。她有黑狼保护也更安全。”
帅望的额头,豆大的汗珠,正慢慢汇成小溪,缓缓地顺着额角流下来。他虚弱地微笑:“这丫头一直比我强,是不是?”
桑成问:“帅望,你为了救魔教人,甘自冒险?现在怎么办?让师父处于两难之地。”
帅望内心呜咽,别提了:“我不一直是这毛病吗?”如果田际死时我在,我都能为田际让师父为难。半晌:“你说得是,其实,不怪师父。”冷家掌门抓到魔教教主,该怎么办当然就怎么办。
桑成给他擦汗,擦了又有,擦了又有,只觉心痛难当:“我去给你弄点止痛的药。”
帅望忍不住笑了:“老子这样了,你就别逗我笑了。”
桑成又要被他笑哭了:“我,我去想办法。”
帅望轻声:“你趁没人注意到你,悄悄地在这儿陪我一会儿吧。”大哥,你出了门,人家就不会让你再进来了,还止痛药呢。虽然,你不该在这儿呆着,搞不好人家发现你呆太久,也给你一顿窝心脚。可是,我害怕,又冷又孤单,你在这儿,好象有点热气儿似的。
身后门开,冷秋道:“药我带来了,还有床和被呢。”
桑成吓得都没敢站起来,直接一转身跪下:“师爷。”
帅望有气无力地:“刚才骂你是徒孙错了,你不会是报仇来了吧?师爷大人大量。”别打我,别碰我。我一点意志力也没有了。
冷秋笑笑:“放心,你师父已经泪流满面了,犯不上为你小子把我最能干的徒弟弄疯了。”
帅望微微叹息,师爷你直接动手吧,只要你别咬我就成了,你这张嘴太伤人了。
闭上眼睛,不知为何立刻就看到师父流泪的样子,黑暗中,那张面孔那么清晰那么悲哀,一行泪水流下来。帅望痛得嘴角抽搐,面孔扭曲。别哭,别哭,我错了,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没关系,杀谁都行,只要你别哭。我在这儿,你去诱杀冷先吧,我不过再生你两年气,反正我们也互不理睬了,多气一点少气一点没什么。我不恨你,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帅望微微动一下,本能地想蜷缩起身子,剧痛让他静静躺回去。已经冰冷的额头再一次冒出汗来,帅望轻声:“你真带药了吗?”
冷秋道:“你真敢吃吗?”
帅望笑:“只要能止痛,死活不论。”
冷秋道:“吃了药,你就昏睡过去,再不能想办法逃走了。”
帅望轻声:“噢。”噢,我现在还有力气逃吗?好象也没什么必要逃。
冷秋道:“如果你愿意同意我们的和约,就可以被放回魔教,过些年,人们会忘记这场战争,然后,你可以回到冷家,谁做掌门,你们小朋友自己商量。或者,你不同意,你师父答应了冷子和的妻子,苏家的女侠,苏泉的姑姑,还同你有点沾亲带故呢,要拿冷先李唐的人头回来,不然,就是你的头或者他自己的头。我们为了不拿你的人头,只好同魔教全面做战,你想想后果,那就不是两个堂主的命了。”冷秋想起来:“你好象特别喜欢冷玉家的孩子?这回我们会斩草除根。”可惜了,不能把冷恶冷湘家的也除根。
帅望半晌:“老家伙,你不敢偷偷杀了我是不是?杀了我,你的麻烦就都解决了,魔教也完蛋了,你不敢动手,是怕什么?总不会是因为舍不得我死吧?我要是逃了,抓到你,也会象我亲爹那样,很珍惜地玩死你的。”
冷秋站那儿,小子,被你说中了。
不过提起冷恶,真让冷秋恶心了,半晌才道:“是,我怕你师父也完蛋了。我也舍不得你死,我还指望你回心转意,再到秋园陪师爷下棋喝酒呢。”
帅望苦笑,你现在还提那事?可不就是那点指望让我躺在这儿出汗吗?轻声:“师爷,过去的事,别提了。”
冷秋道:“来人,给这蠢孩子抬张床来。”
帅望笑,师爷你真幽默。
然后看到下人真的抬了张床进来,而且不是钉床,而且床上有褥子,他真是意外到呆了。
冷秋砍断把韦帅望拴在地上的铁链,温和地:“等你吃了药,我再给你拔出来。”
帅望看着他:“是不是我们俩儿有一个疯了?”
冷秋抱起他来:“爷长这么大,就没激怒中杀过人,你省省吧。”
帅望叹气:“靠,难怪师爷总是赢。”
冷秋笑笑:“可是经常把人揍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韦帅望闭上嘴。
师爷居然挺小心地把他抱到床上呢,居然没故意拉两下铁链玩。哎,师爷身上的味道又让我想起秋园的薰香了。半象花香半象果香,还有点青草松脂味的香料,长年淡淡地缭绕在空气中,当时年少,完全没觉得,今天忽然间记起来了,这味道居然这么鲜明。另外一种家的味道。帅望闭上眼睛,微笑,你看,怎么忘,眼睛忘了,鼻子都记得。
被褥软暖,整个人都躺上去,也没有钉子毒蛇啥的,真是奇怪透了。把韦帅望吓得,你不会真的把我药昏过去,然后切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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