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森咳一声:“冷兰小姐,功夫人品都相当出众,我同意她做为掌门人选,等咱们战事平定,大家一起讨论。现在,韩掌门在,听韩掌门的韩掌门不在,听冷掌门的。”掌门人选!不能现在就把冷兰给定了。冷兰这样子上台不合程序。
冷秋一笑:“哪儿有冷掌门啊?你当我去年说出去的话是一股气吗?!”
冷森见冷秋脸色不善,知道这话不得当家的欢心,当即低头:“冷森出言莽撞了!”
他等着,冷秋却冷笑一声,不再开口。
并不分辨,不是我提的让冷兰做掌门,不是我让你家韩掌门辞职的,相反,是老子我反对了一夜,你家掌门跪了一晚上求我。
冷秋沉默远眺,他决意不帮韩青摆平这件事,你可以执意而行,我绝不会帮你收尾。
不过这当口,再怎么恨透了韩青,他也不会当众踩韩青一脚。多年的习惯了,我弟子,只有自己背地里踩的,别人踩了,我就砍他。
你只管说吧,别人怎么想我,我担着!
我反正也不是以德艺双馨扬名天下的。
冷森看看冷子和,不象啊,咱家老大这脸色,跟他妈让门弓子抽了似的,他要是想做啥,那这儿早摆出一百个滴水不漏的理由了。这理由破绽百出,他吭都不吭一声,这是啥意思啊?
冷子和看看韩青,那一脸悲怆,看看冷秋,那一脸怒火,轻咳一声:“掌门,这事,掌门说了,大家也明白了。可毕竟,这么大事,咱们冷家这么大家子,容个空,让大家想想,您看……”咱小范围讨论这事吧?当着大家面,我看你们两位都一脸的难言之隐。
苏子维慢慢站起来:“掌门,您做不做冷家掌门,是冷家的事,谁做武林盟主,谁号令北国,您给我们个明白话,让大家心里踏实。”
韩青道:“想不到,我一已私念,让大家想到……”半晌:“师父,弟子对不住你!”跪下。
冷秋淡淡地:“师徒多年,彼此担当,是应该的。起来吧。”
韩青起身:“师父不允我这样做,是我执意如此。我要把这身功夫还给韦帅望。我意已决,大家不必多言。谁来做武林盟主,我韩青已经没资格说什么。我推荐冷兰,我来告诉大家我这样建议的原因。”
转过身来:“列位,大家都知道冷兰。听说过那孩子莽撞粗心,以为我推出这样一个孩子,出于维护我师父的私心,甚至,以为是我师父授意的。那孩子,误伤养父,丢失冷家印信,一再闯祸。不过说到闯祸,谁比韦帅望闯的祸更多更大呢?哪位能站出来说一声,比韦帅望更有能力?我唯一知道能同魔教教主一拼的,温毅逃出牢笼,是这个爱闯祸的小姑娘,单枪匹马刺伤了他,墨泌,是这个小姑娘同韦帅望一起闯的,温琴出现在冷家山,只有这个莽撞的小女子敢站到他面前单挑,而且全身而退。如果有一日,冷家要与与魔教对阵,我想不出来,除了这个小丫头,还有谁能,还有谁敢,站出来与魔教一战。至于,这孩子的缺点,上有冷掌门指点,下有众小朋友相助,平辈中我师兄,与在座诸位,如蒙不弃,韩青也愿将知悉数相传。那孩子有可以弥补的缺点,更重要的是,有别人没有的优点。她能组成一个最强大的团队,任何人能组成一个更强大的团队,韩青绝不偏私。”
大家低头抠抠桌子,还说啥呢?你是单挑能打过人家啊,还是组团能打过人家啊?咱一武林,靠的是手里刀,不靠道德品质……小丫头功夫高,家势好,人缘……咱不知道她人缘咋样,反正那些人愿意帮她,本来三巨头就够强大了,人家三巨头再加两个小鸳鸯刀,还争啥啊?回家努力生孩子,培养下一下代是正经儿。
冷秋支着头,一肚子火,忽然消了。只觉得真是醍醐灌顶啊,咦,说得是啊,我以前光觉得我女儿是白痴,让我徒弟一说,这孩子不是天上地下难找一极品吗?天生就是掌门的料啊!唯一能同韦帅望叫板的人啊!
韩青你张嘴,你这个洞察力,你看你不说,我还真没发现!
旁边一声冷笑:“看起来,韩掌门是把大家说服了。我只是想到一件事。魔教,同冷家还是敌人吧?”
韩青微微叹气:“是!”就是这个不好说。
区青海问:“刚才掌门也说,咱们这些人里,没有比韦帅望更厉害的了,掌门觉得他还不够强大,需要再给他点功力,让他更加独步武林?”
韩青沉默了,是的,他无法解释。
区青海问:“韩掌门,你为了自己的弟子,要置江湖安危于不顾吗?”
老南道:“老韩,我一向佩服你为人,可是这件事,不妥当。帅望那孩子,我是不太明白他,亦正亦邪,可是,他既然已经走上魔教那条路,不管他原来如何,掌门你,都应该同他划清界线。”
韩青轻声:“他,他是……”我的孩子。
南朝忽然道:“魔教在救人,韦帅望没入魔教前,魔教从没做过这种事,这不能证明什么吗?”
老南回头,怒目:“这没你插嘴的份,滚出去!”
南朝看了老南一会儿,转头出去。
区青海冷笑一声:“五万两白银,买得动很多东西,但是,不应该包括良心。”
南朔怒问:“你什么意思?”
区青海淡淡地:“我是说韩掌门,听说韦帅望送来五万两银子,做赈灾之用。想想他毁掉了多少,一座城值多少银子,一城百姓又值多少银子,韩掌门,你真的相信炸掉湖堰,淹死几千人,他送来的五万两银子,够表明他的善良了吗?十两银子一条人命?拍拍自己的良心,能不能原谅这样的人!”
南朔涨红脸,老南回头:“你也滚出去。”但是,他不再开口了。五万两银子,确实买回了他四个儿子的命,他不再开口。
苏子维道:“他杀了我女儿,我女儿何罪之有?既然他不是冷家人,我也不敢向韩掌门要人!可是,如果韩掌门你这样做!恕苏家不能再听令于冷家!”
胡锐道:“韩掌门,请三思而后行。”
杜子规站起来:“韩掌门,私情是私情,请全大节!”
边上一无名氏站起来:“天热。秋老虎,容易上火。水中浮尸太多,有瘴气,这茶清热去火的茶,诸位喝点,去去火气,也免生病,魔教扁堂主特为大家煎制的。”一挥手,一人一杯茶。
无名氏坐下了,大家沉默了,喝还是不喝,这是个问题。
冷秋端起来喝一口:“味道不错,这些日子,有劳了。”
无名氏站起来:“不敢当掌门褒奖,教主特意嘱咐,对白道朋友友好敬重,尊重掌门,就是尊重他。请掌门不要客气,折杀小人。”
安静了,彻底安静了。听见了,你可以同韩掌门叫板,姓韩的一善心人士,你把他打倒在地,再踏上一万只脚,他站起来仍旧给你公正。你敢同魔教韦帅望叫板吗?你不要命,你也不要你全家的命了?
冷秋放下茶杯,笑:“听见了吗?冷家没同魔教合穿一条裤子。不过外敌当前,别让人家黑道人笑我们心胸狭隘,不识大体。小魔头还知道一至对外,咱们有些大侠,倒要挑起内讧。这样下去,老夫就要耻与大侠为伍了。”
区青海涨红脸:“冷掌门!合作是合作,韩掌门的做法,超出合作的范围了。”
冷秋道:“是啊,别人这么做,就是通敌。但是韩青可以。因为我知道这个人,受人恩惠,一定会回报。韦帅望救了他的命,他得回报。我宁可要一个废了功夫的韩青,不想要一个废了的韩青。”
韩青呆住,师父!
冷秋无比痛恨地瞪他,蠢货,把你对付我那套拿出来对付别人啊?打定主意不开口不援手,看见韩青被人踩,还是不行。
冷秋一笑:“谁不想要一个对自己人如春天般温暖,对敌人象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的人。我也想。我也希望韩青只对我象春天,对别人象秋风,不过,谁也不希望,曾经象春风一样温暖的人,时过境迁,位子改变,转过脸来,春风变秋风,那叫世态炎凉。大家都遇到过世态炎凉。曾经的恩义,变成狗屁。韩青,你怎么就不能把曾经的恩义,当成狗屁呢?因为他现在站在你对立面上了!不管他本性如何,他现在在做什么,他站在你对面了!”我踹死你我踹死你!
冷秋缓缓看过众人:“如果有别的人,也这么干,大家立刻把他乱刀剁死!”
再看韩青:“不过韩青可以这么干。因为师徒一场,他师父做掌门,他是韩青,他师父落泊江湖,他还是韩青。他是你们的朋友时,他是韩青,他是你们的敌人时,他也还是韩青,你曾经于他有恩,他会回报,你曾经于他有义,他不会因为你反对他,而忘掉。不管我怎么样,他都记得,我是他师父,所以,不管韦帅望是什么人,他也记得韦帅望是他的孩子,更不用提,那孩子给他全部功力,救过他的命,救过冷家的命,救了北国武林。有些人可以把救命之恩,一笔抹掉,韩青不能,他就是这样的人!我很想杀掉帮助魔教教主的人,但是,杀了他,就没有韩青了。天底下这样的白痴,已经很少了,大家容他个生存空间吧,浪费不了多少粮食。”
没人吭声了。
韩青再次跪下,牙关紧咬,喉咙里哽咽:“韩青对不起师父!”
一杯热茶泼在韩青脸上,冷秋起身离开。
滚你娘的!你说对不起有个屁用!你能不做对不起我的事吗?
74,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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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青海呆站着,天,整错了,领会错领导精神了。'
冷却咋舌。'
千万别觉得自己聪明,你明瞅着人家打得丁当的,以为他们的关系肯定完蛋了。老大自己拼命踩,你也过去帮着踩,人自己踩没事,你一踩就死定了。'
千古定律,帮着老大咬他不喜欢的人肯定是讨他欢心的最好办法。但你最好别用在人家父子夫妻身上,多年恩怨了,人家自己踹的时候,当然是恨得踹死才解气,你过着帮着踹死了,人家转过头来,无言独上西楼月,想起来过去种种,你只知道人家用力踹,哪知道人家有没有过几月几日长生殿,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啊?人死了,气消了,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了,想起来我的妻啊我的儿啊我的父啊我的夫啊,过去种种的好,惆怅旧欢如梦,我的当初真不该那么踹你啊,帮着他踹的你,死期就到了。'
冷却低着头,在地上画圈,同理可证啊,别看着人家韩青韦帅望地上划线嘴里互骂得那么精彩,你看看人家师徒,老韩也算是除了慕容家的天下第一了,就那么轻易放弃了,多少人梦想一生奋斗一生,只为了个名次。绝交之后还这么顾念,真是……'
(没绝交也就这么顾念,不比这多。老韩就是这么一始终如一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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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秋走了,苏子维拍案离去,区青海无奈回帐,周振过去:“韩掌门,您起来吧。”
韩青抬头等冷秋的背影消失在帐子里,这才起身,欠身:“抱歉,韩青愧对大家。”
南昊天气:“哎呀,你这个人,你要是觉得愧对,你就别这么干嘛!”'
韩青苦笑,老南,你是个好人啊!'
胡锐过来:“不管那帮满嘴仁义,一肚子下水的家伙怎么说,我的敬重掌门你,忘恩与负义连在一起,负义之人能全什么大久。”'
南昊天瞪眼:“你说谁呢?照你说要被坏人救了怎么办?”'
胡锐哼一声:“先还他一命,再宰了他!”'
南昊瞪一会儿眼睛,竟忍不住笑了:“老子服你了!”'
韩青忍不住一笑,点头:“韩青有事先行一点,列位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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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跟在韩青身后,得空,溜过去:“你为什么要去做人质!”'
韩青一愣,回头,见一个面熟的孩子,想了想,才记起来:“老南的儿子?有什么事?”我的现在很忙。'
南朝道:“你要救韦帅望,为什么要去做人质?”'
韩青疑惑,我的只说我的要回报韦帅望,这孩子怎么知道我的是要救人?他当初没说遇到的韦帅望重伤将死啊。南朝当然不会说了,他差点把韦帅望给捏死,当然不爱提韦帅望受的伤有多重。
南朝问:“你其实不想救他,只为良心安稳,是吧?”'
韩青长叹一口气:“不,是因为我的不只他一个孩子。”'
南朝慢慢脸红,半晌:“啊!”记起来了,冬晨也算韩青养子呢,你认识的那人最重要,别人让他去死?'
韩青看着南朝:“如果见到韦帅望,告诉他,平静接受。”'
南朝顿时一惊:“我的,我的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