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望冷笑,这是一早注定的结局吧?
“好。扁堂主。”
李唐上前一步:“怎么保证教主这次不会失言,反悔?”
帅望笑笑:“你要保证?”
李唐立刻再次低头屈膝:“李唐没有冒犯教主的意思,可是,教主得让我们相信,教主是有诚意的!”
韦帅望微笑:“要不要人头状?我给你们一个。去落剑谷,温家,那是我给你们的投名状。”
李唐呆住,抬头:“什么?”
帅望微笑:“去温家,替我把一个三四岁,叫小雷的孩子接过来。其他人,埋了吧,好好安葬。我是指死人。”帅望苦笑,看,这里才是我的归宿,如果我不说是指死人,他们能把落剑谷里的人都埋了,没有任何人会指责我的行为,他们只会敬服我。
这里,都是同我一样的人。
帅望再环顾一圈,忽然觉得反胃。
一个人成了坏人,其实并不需要编一个地狱来吓唬他。他将不容于白道,不得不生活在坏人中间,人与人的猜忌与争斗,已经是地狱了。
帅望轻叹:“去吧,李唐,我想尽快看到那孩子,让我看看你办事效率。”滚远点,别在我身边捣鬼。
李唐只得答应:“是!”
看扁希凡一眼,扁希凡倒想过去听听李堂主有啥吩咐,韦帅望目光森严地看着他,他陪着小心:“教主,这边!”
帅望轻声:“我屠灭温家,如果我师父死了,我不介意,再来一次!”
没人敢出声,天哪,不是真的……
有人敢去落剑谷搞大屠杀,谁不要命才同这种疯子硬砸。
扁希凡啥也不敢说,直接把韦帅望领到医堂,听了韦帅望的介绍,搭下韩青的脉:“教主的功夫,对寒毒有特效,可是……”
帅望轻声:“换血。”
扁希凡点头:“教主英明,不过……”
帅望道:“魔教不是有很多人。”
扁希凡即刻无异意:“是!只要教主一声吩咐。”
帅望点点头。
换血,用别的人肾与肝清洗尽所有毒素,解毒的透析仪当然活不成了,看韩青中毒的深度,可能一个二个人还不够。
所以,这种事,在冷家是不可能的。
帅望在床边,握紧韩青的手,以自己功力支持他的生命。
微笑,这下,真的回不去了。
我是坏人。
我怪你对我坚持你的原则,所以四年与你生分。
你会怪我为你失去底线,可能一生不会原谅我。
再一次轻轻把额头放在韩青手上,对不起,辜负你的教导,最后,还是这个结果。我对不起你。
156,老谋
扁希凡轻声:“他倒底有多少功力啊?” 冷先的脸色铁青:“我劝过两次,他根本不理。” 张文苦笑:“你们逼他做教主,他给你们个废人当你们的教主。” 冷先跺脚:“我知道他们师徒情谊好,可是……”叹息,是,小韦把受伤的他藏到冷家山去,韩青不过给他记耳光,按常理,救治敌方首领,仇人之子,双重死罪,百分百死刑。当时不死,过后也清算,就算不清算,也应该心里生疑,不再信任他啊,韩青看上去又不象白痴,怎么对自己弟子就那么死心塌地地相信呢? 冷先默然,冷恶也信任他,在别人面前一贯的微笑,在他面前才会流露伤痛的一面。 所以,那孩子这样待他师父也正常吧?冷恶父子是不一样的,外人看来再暴虐,他们有极度柔软的另一面,值得效忠。 冷先过去,站在帅望身后,轻声:“我帮你。” 冷先还是不愿以自身功力为敌人疗伤,但是,他竭力为帅望疗伤,支持帅望继续下去。 张文翻白眼了,这都什么事啊,咱们是魔教啊,是带领教众走向光明,不是红十字啊,普世同济,无差别援助,两位在做啥啊? 扁希凡轻声:“教主身体受损严重,如果他功力去除大半,恐怕……” 张文瞪眼:“怎么?” 扁希凡道:“恐怕他不得不尽量减少动用他内力的次数,以保住性命。” 张文良久:“那就真是废人了。” 扁希凡苦笑:“他是干不了什么,但是,如果谁招惹他,他还是可以要了那人的命。” 张文哀叹,完了,终于遇到这种领袖了,啥也干不了,也不想干,一点好处不给你,也没啥光明前途。可是人家能整死你,你想活着吗?那就忍耐吧。张文这个痛苦啊,哎呀,教主大人,来看看你的废物儿子,他要毁了你的创造的一切啊。 想象中的冷恶,饶有趣味地:“是啊,那一定很好玩。” 张文默了,还是不必呼唤九泉之下的教主了吧,他活着时我就受够了,老大,你安息吧。 帅望苍白地坚持修补韩青身体里的每一处损害,渐渐使用的已经不是可再生内力,而是他支撑他生命的元气。 内心祈求:请你醒过来。 我需要你活着,这个世界需要你活着。如果你死了,我就杀掉这里所有人! 内心剧痛,不,我不能这样做。 如果你死了,我就杀掉我自己。 不,我不要自杀,我不是一个自杀的……懦夫? 请你活过来,我不要一直痛苦地活着! 热泪盈眶,五脏翻腾,一口血就要喷出来,身后有人按住他那开了锅的内力,没有阻止他,而是慢慢修补他身体里的伤口,给他力量。 良久,冷先微微一震,收回手:“你在自杀吗?” 帅望终于停手:“他需要内力才能维持生命。” 冷先咬牙,半晌:“他需要那么多功力吗?他需要比原来更强大的功夫吗?” 帅望轻声:“我需要。”我需要有人能抓住我,在我发疯时阻止我,我需要猴子头上戴的那个圈,我需要知道我的头不疼时,我做的是对的。 帅望俯身抱起韩青:“新的血,准备好了吗?” 扁希凡过来:“准备好了。”陪笑:“头两个,我尽量尝试,对证的解药了,但是,药性太烈,那两个人的身体没挺过去。” 帅望无声地把韩青放到床上,一个昏睡中的人放在旁边,帅望抬头看扁希凡:“还有几个人?” 扁希凡道:“还有两个,但是,匹配得没有这三个好,我知道教主好意,想保全他性命,但是,如果……”如果你介绍你师父的生命,还是把这个物尽其用再换别人的好。 帅望沉默一会儿,点点头。 天色渐晚,韩青的面容越来越正常,他的眼皮微微颤抖,好象挣扎着想睁开,扁希凡提醒:“教主,看他的眼睛。” 帅望抬头,正遇上韩青缓缓睁开的眼睛,他一愣,立刻伸手捂住韩青的眼睛。 不!别看我! 别看我! 那个长得跟你的韦帅望一样的人,已经不是你的韦帅望,看到你熟悉的面孔里住着另外一个灵魂,比看他死了更痛吧? 别看我! 别看着别人顶着我的躯壳活着。 你的孩子,已经死了,忘了他吧。 忘了他,就是最好的结局。 扁希凡惊愕:“点昏睡穴,恐怕……”对他不好吧? 帅望慢慢俯下身子,又痛又累,一点力气也没有,轻声呻吟:“给我一点止痛药。” 扁希凡愕然:“教主哪儿痛?” 帅望瞪他:“药。”心里痛。 扁希凡不敢违抗,拿来一碗止痛药,帅望一口喝下,继续趴在床边,一动不动。扁希凡实在忍不住,轻轻搭下韦帅望的脉搏,帅望缓缓转过头,给他一个恍惚的微笑。扁希凡呆了一会儿:“你想自杀吗?” 帅望微笑。 扁希凡转身:“来人!副教主呢?快!”
回过头来,床上已经没有韩青与韦帅望,只余下中毒抽搐的被换血的人。 冷先赶过来:“教主呢?” 扁希凡道:“他耗尽了他的功力!他……” 外面人声,冷先伸手制止,嘘!别说。 李唐进来:“教主呢?李唐前来复命。” 冷先看扁希凡:“教主是把韩掌门送回去了吧?” 扁希凡点头:“应该是这样。” 冷先不等李唐开口问,先问声:“温家什么样?” 李唐嘴角一弯:“大开眼界,不愧是教主的儿子。” 张文揉着眼睛过来:“血流成河?” 李唐一笑:“少教主与教主一样智慧决断,他能想出这种杀人方法,决不会在冷家呆太久,你们放心吧,不管他去了哪,他会回来的。” 张文与冷先对视一眼,听起来李唐对小韦的评价,比对冷恶还高,难道小韦有着比冷恶更加级别的邪恶?我的妈呀,差不多就行了,可别再超越,坏人的承受能力也是有限的。 李唐道:“他让温琴亲手结果了自己妻儿的命。” 冷先微微不安,伸手:“行了,不用再说了。” 张文脸都绿了,这,这他妈的真比我们的恶教主一点不差啊。 韦行看到冷家山上掌门危急的烟火,整个人就已经冒烟了,康慨看完焰火之后,转过头去看韦行的脸,那铁板面孔一动没动,康慨刚想暗赞一声,我家大人好镇静,就发现那张一动不动的铁板面孔微微发红,然后额头鼻尖都开始冒汗,春寒料峭地,行人裹衣御寒,韦行头顶冒出蒸蒸的热气来,跟开了锅的热水壶的。 康慨闭紧他的嘴,连一声“大人你保重”也不敢说。四周人等鸦雀无声,生怕喘气声太粗,让韦老大注意到自己。 大人,你就把我们当蚂蚁好了,你忽视我们吧,你可别拿我们出气啊。 韦行咬着牙:“康慨!” 康慨差点闭上眼睛:“属下在!”我要辞职…… 韦行道:“你负责……”牙齿再一次咬紧,不行,我们找了老狗一天一夜了,无论如何不能放弃,温琴要是上了冷家山,他绝不可能是带着师父一起走的,师父要么是死了,要么是危在旦夕,我绝对不能放弃啊,可是我也绝对不能不救我师弟去啊! 康慨低着头,吭也不敢吭。眼见着疯狗咬着牙眼睛越来越红,你硬是不能跑,这种恐惧若非身历谁能体会? 韦行急得冒汗,康慨吓得冒汗,大人啊,我经不起你一拳一脚,你可别疯了啊。 远处一骑白衣白马,飞驰而至。 韦行转头,诧异一声:“冷兰!”拍马上前。 康慨呼出一口气,躲过一劫啊。 韦行急道:“山上出什么事了?” 冷兰道:“冷良和韩掌门被温琴抓起来了。” 韦行的脑袋“嗡”地一声,勉强挣扎:“别人呢?谁去救了?” 冷兰眨眨眼,谁去救?好象就我打算去救一下:“别人,别人都逃了。” 韦行嚎叫一声,一记大耳光就拍在冷兰脸上:“你丨他妈的!” 冷兰一个跟头摔到马下,这个气这个冤啊:“王八蛋!你敢打我!”“唰”地一剑□,人在马下,也不客气,照着韦行的马蹄子就是一刀:“我砍了你的狗蹄子!” 韦行无语:“那是马蹄子!不是狗蹄子。”你跟我的马有仇啊?当然,他只是想想,没说出来。举刀相挡。 刀剑相交,火花四溅,韦行一惊,咦,小丫头挺有力道啊,咋可能呢?她居然力气都与我相当? 冷兰其实手很痛,不过她不管,再砍再砍。 韦行无奈地挡挡挡,终于后悔给了她一巴掌,咋才能了结这场打斗啊,他又不能一刀砍死小丫头,小丫头的攻击力还满强。 韦行深深地怀疑自己该再修习下自己的功夫了。 康慨一边急的:“大人大人,冷掌门还没找,韩掌门情况危急!”你这么大一人,有没有正事啊? 韦行这个怒啊,是我吗?是我在一个劲地砍人吗?我想打啊?我不是没想到她会没完没了吗?妈的,这丫头,一点也不尊敬长辈啊!——就算不是长辈,我也是长兄啊,你砍砍砍,没完了? 冷兰顿住:“韩掌门怎么了?” 韦行的刀没停住,一下砸在冷兰的剑上了,冷兰大怒:“你丨他妈的没完了?” 韦行咬着牙,火冒三丈,我?是老子没完了?还我他妈的!气得冒烟,瞪着眼硬是没说出话来。 康慨一看,长江后浪推前浪,新一代的猛人比韦老大还猛,急忙上前一步:“冷家山上刚传来焰火信号,韩掌门危急,您从那边过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吗?” 冷兰急得跳脚:“哎呀,狗丨娘养的说不会动韩掌门啊!”两眼暴泪,眼圈通红,回身上马,就往回跑,跑两步想起来不对,我干嘛来了?一调马头:“北门在哪儿?” 差点没把韦行闪下马,好家伙,你急得找不着北了? 韦行一指:“这边,左拐,前行二千米……” 冷兰怒吼:“前面带路!” 韦行呆了呆,前面带路?你丫当我是啥?从没被人这么欺负过,他硬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康慨忍着一肚子的笑意,屁也不敢放,过来替他老大问:“姑娘,咱们这是去哪儿?” 冷兰气急败坏地:“得先把我爹挖出来!” 挖挖,挖出来? 一行人面面相觑。 冷兰也不管:“带路!” 韦大人无比郁闷地,服人命令听指挥,前头带路去了,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