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包拯点点头,在莫问的对面坐了下来,看着对面举止从容的少年,温声道:“老夫应该与公子素未谋面,不知公子如何得知老夫的身份呢?”
“大人的特征实在是太明显了啊。”赵毅狡黠地一笑道:“这世上面色比大人黑的或许有,但是长得这么黑,额头正中还有一道月牙儿形的疤痕的,天下估计就只有大人一人了。就算有人蓄意冒充,可是大人身上那份独特的气质,却也不是一般人模仿的来的。”
说完,莫问起身一礼道:“适才小子无状,还请大人莫要见怪。”莫问来到这个时代三个月,但是有很多观念却还是停留在现代。他佩服包拯的才智和清廉,却并不畏惧包拯开封府尹的身份。所以说起话来就有些朋友间的随意了,这货其实就是个自来熟。
“哈哈。”包拯大笑两声,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包拯也不明白,自己怎会如此唐突地主动和一个陌生少年搭话。原本他只是习惯性的吃完晚饭之后出门走走,却没想到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院子中央的少年。少年一袭月白长衫,喃喃地吟诵着《花间独酌》,周身似乎都弥漫着一股忧郁的氛围,莫名地让他觉得熟悉。少年的眉眼还有那一瞬间的气质,都透着一股熟悉的感觉,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此时和少年接触过后,少年忽然又变了副样子,狡黠的、温和的,却都透着一股子神采飞扬的青春气息,让人不知觉的产生亲近的感觉。就算少年的话有些太过直接冒失,却也让人生不起厌恶的情绪。
包拯是天圣朝进士出身,饱读诗书。莫问前世也是出身传承了几百年的大家族,后来虽然败落,但是那时他也已经十六岁了,家学渊博,他自身的才识自也不会差。加上这身体的原主又是个喜欢读书的,有着原主的记忆,莫问的古文造诣也蹭蹭的往上涨。两人闲聊,竟出乎意料的投契,一直谈到半夜才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日大早,莫问早早的起身,难得的神清气爽,刚刚洗漱完,却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微微扰了他的好心情。
原本想着不予理会,一会儿收拾好行李,去前厅吃了早餐就离开,那喧哗声却是似乎奔着他的方向而来,声音竟然越来越大。隐隐地似乎听见什么“凶手”“不能让他跑了”之类的言语。莫问不由地一凛,难道真的被他的乌鸦嘴说中了,镇上发生命案了?
回忆了一下自从昨天傍晚他进城之后发生的事情,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做什么能和命案扯上关系的事情。只是奇怪平常这个时候流云早就过来伺候他了,怎么今天还没动静呢?
莫问一边天马行空地乱想着,一边伸手去开门,可是手还没碰到门,却被人从外面狠狠地推开了。莫问向后退了一步,看着眼前这一堆凶神恶煞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情。直到有个家丁打扮的人站出来指着他道:“就是他,就是这个凶手打死了我家姑爷。”
莫问瞅着这家丁似乎有些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莫问自认为自己的记忆力很好,之所以认不出来,完全是因为这家伙现在脸上到处都是红肿的於痕,根本就是猪头一个,估计他妈都认不出他来了。而这时和家丁一起赶来的衙役们已经抖着铁链上前准备将莫问绑起来了。
莫问忙又向后退了几步,皱眉看着衙役道:“帧酢踱人一面之词就抓人,几位捕头不觉得太草率了吗?况且本人好歹也有个秀才的功名,可不是随便就能乱抓的。”莫问第一次感谢这身体的原主,以前只觉得他是个书呆子,死读书。可是十六岁的年龄能考上举人在这个年代那绝对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而且有功名在身,可以见官不跪,遇到现在这种状况也不用像平民百姓那般平白受那牢狱之灾。只是想到这人明明是山寨草莽出身,却又巴巴地考来个秀才的功名,却也是有趣之极。
衙役们听了莫问的话果然犹豫了,没有证据就抓人这事他们可没少干。毕竟这里山高皇帝远的,县太爷就是最大的官了,那些小老百姓他们抓了就抓了,谁又敢说什么。可是眼前这少年却是个有功名在身的,而且这么年轻就能中秀才,一举一动也透着股不同于常人的贵气,说不定是哪个出来游玩的大家子弟。这样的人,可不是他们这些小小的衙役得罪不起的。
可是那个跟来的家丁却不会去想这些,也或许是对自己的主子太过忠心了吧。看到衙役们露出犹豫的神色,他马上跳出来指着莫问说道:“秀才老爷可不是那么容易考的,看着小子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流里流气的,说自己是秀才老爷,恐怕是唬人的吧。”
衙役们听家丁这么一说,也开始摇摆不定起来。莫问微微摇了摇头,果然是小地方的人,上不得台面。他并不想和这些人多做纠缠,随手取出戴在身上的官府文凭递给衙役。也幸好他知道在这个时代,出门在外有功名在身是一件很方便的事情,所以出来的时候随手将这文凭带在了身上,一直贴身放着。
衙役们看了他的文凭确实是真的,表情不由变得恭敬起来。但是毕竟有人指证莫问杀人,虽然现在因为莫问的功名没有确实证据的前提下他们不能抓人,莫问却也暂时不能离开这里了。
我是凶手?
“坏蛋,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个秀才啊。”等到衙役们退走了,杨排风忽然蹦了出来,瞪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莫问,好像他的脸上突然长出了一朵花儿一般。这客栈就那么点儿大,衙役们吵吵嚷嚷的来抓人,所有的住客都被惊动了。
杨排风看到欺负自己的坏蛋吃瘪很是高兴,要不是孟四娘拦着,她早就跑过来凑热闹了。现在衙役都走了,她终于忍不住跑了过来,不过现在她更感兴趣的是莫问的秀才身份。在杨排风心里,莫问就长得还算人模狗样的,其他方面那是大大的坏,这样的坏人竟然是个秀才,该不会是花钱买来的吧,或者考试的时候作弊了?
可是莫问此时心情郁闷着呢,根本不想搭理她。早就知道遇到包拯准没好事,可是他千方百计地躲了,没想到自己千躲万躲还是没能躲过去,而且竟然莫名其妙的成了杀人凶手。
莫问虽然赶时髦穿越了一回,却不是妄自尊大的个性,从来没把自己当做主角。所以来到这个时代他做事总是带着一点小人物的心里,凡事能躲就躲。没想到他老老实实的做人,事情却总是莫名其妙地找上他。莫问思考着,他是不是该换一种处事的方式了呢?
包拯此时也走了过来,一脸严肃地问道:“小兄弟能否给本府解释一下刚才的事情?”
包拯虽然对莫问的印象很好,但是他一向奉公守法铁面无私,若是莫问真的触犯了律法,他绝不会姑息。
莫问挑了挑眉,颇有些桀骜不驯地道:“包大人认为小子是凶手吗?不管是与不是,还请包大人您查清楚了再过来吧,小子也是一头雾水呢。”
包拯微微皱了皱眉,低头沉吟着不知在想些什么。流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悄无声息地站在莫问的身边。听到莫问喊对面的人包大人,知道他应该是个官儿,禁不住柔柔地开口道:“我们家少爷是好人,他绝对不会杀人的。而且昨天从进城后我一直和少爷在一起,少爷根本就没杀人。您一定要查清楚,不能冤枉我们家少爷。”
“本府奉皇命监察各地,遇到冤案自然不会不管。”包拯义正言辞地说道。
虽说和包拯接触很容易倒霉,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跟包拯靠得越近反而是越安全的。以前看包青天的时候,莫问就觉得,包拯这个人绝对是上天的宠儿。虽然他走到哪儿哪儿死人,但是倒霉的永远都是别人,死的那些人必定都是和包拯没啥关系的,甚至还是有点矛盾的。而且包拯也不是没遇到过穷凶极恶的凶手,却每次都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所以要是包拯答应帮忙,他应该可以很快脱身。可是莫问却不愿向他求助。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是靠着自己活下来的。这么一点小事就要求助别人的话,又如何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中生存下去。
“包大人的美意小子心领了,只是这么一点小事就不需要麻烦包大人了。小子只需三天,三天后定会将真凶绳之于法。”莫问傲然地说道。只是心中却在想,他以前从来都是挑战法律权威的,没想到穿越了竟然有机会做一次卫道士,感觉似乎还不赖。
只是莫问这人其实很懒,以前手下小弟无数,像这样的小事自然有别人代劳了。可是现在他身边除了两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一个可用的人都没有,只能自己动手了。要是指望着县衙那些尸位素餐的人,莫问觉得还不如直接判他个斩立决来得干净利落。
虽然有包拯在,这案子早晚都会真相大白,只是这样莫问总觉得自己是欠了包拯的认清,他很不喜欢欠人情。
只是这样被逼无奈的选择,让莫问这两天积攒的郁气只差一点导火索就要爆炸了。此时熟悉他的人,肯定会离他远远的,离得近了容易殃及池鱼啊。莫问发飙的时候,那基本上是无差别攻击。
包拯不知道他的一系列心理活动,他对莫问还是很喜欢的,两人聊了一夜,颇有些忘年交的感觉,他也不愿相信这个少年真的犯了杀头的罪名。
看到少年骄傲的样子,他知道少年必是不会接受他的帮助了。也罢,给他三天的时间这种小事他还是可以做主的,于是他摆了摆手道:“本府就给你三天的时间,要是三天到了你还没查到,本府就只能将你暂且收押了。”
莫问看了包拯一眼,点了点头道:“好。”这么一点小事,如果三天还解决不了,那他就活该去坐牢了。
只是原本对于包拯会不会帮忙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却没想到一向以铁面无私著称的竟然也会徇私,虽然只是这么一点小事,心下不由有些感动。
杨排风一直跟在莫问的身后,她虽然有些活泼过头,但是对包大人还是尊敬的。看到莫问和包大人说话,只能乖乖站在一边不敢放肆。等到包大人离开,她几次想开口,莫问却根本不搭理她只留了一个背影给她。更过分的是,莫问进了房间,竟然直接将房门关上了,害她差点被门板伤到鼻子。愤愤地在莫问的门前叫嚷了良久,屋内却是没有一点反应,她也只能郁郁地离开,今天还是要赶路的。
莫问等到房间外终于清净了,才开始回忆昨天发生的一切。这里的县令和衙役也许真的草包,但是也绝不会信口开河地硬将凶手的罪名按在他的身上,他必定和受害人有过交集。
莫问想着他昨日傍晚才进的城,之后就一直呆在客栈里,却莫名其妙地成了杀人凶手,而且看目前的状况那人并不是死在这间客栈,这就更说不通了。目前最重要的是了解案情,知道死的是什么人,又是怎么和自己扯上关系的。
莫问没想到柳晗月竟会主动去打听这件事情,听到她的叙述,莫问这才知道,这死掉的人还真跟他有点关系。怪不得刚才会觉得那家丁眼熟,原来是打过架的,或者说是被他虐过的。
死的那人叫方怀仁,莫问对这个人印象还是很深刻的,毕竟这是他活了两辈子以来第一个调戏他的人。经过柳晗月的调查,这人平时的作为可是跟他的名字丝毫不搭边,在镇上已经到了□□人怨的地步了。这下子死了,镇民们全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比过年还喜庆。要不是方怀仁的岳父在镇上还有些威望,镇民们都打算着给他这个“凶手”送点东西表达一下谢意呢。
柳晗月说话的时候,毫不掩饰她的幸灾乐祸。莫问却知道这丫头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要不然也不会主动跑出去帮他打听情况了。
不过莫问对这件事还是表示相当无语,虽然昨天他很生气,但是出手的力度还是有数的。那家伙顶多是内伤,修养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就好了。倒不是莫问不想干掉他,主要是他这人向来是理智大于感性。他很清楚自己的状况,一没钱而没势,要是真的在大庭广众下杀了人,他准得变成通缉犯。
四娘啊
莫问从不承认自己小心眼儿,但是他确实很记仇。方怀仁那可是被他牢牢地记在心上,要不是昨天他一心躲着包拯,恐怕早就整理出百八十个整死方怀仁还不用担责任的点子了。只是没想到,自己还没动手,方怀仁竟然就挂了,而且还赖在了他的身上。可想而知莫问对那个真凶有多怨念,估计心里把他凌迟处死的想法都有。
“当时我们和那人冲突,街上见到的人可不少,那人走的时候分明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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