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明白的事情,我为什么就想不到?若不是此人骂了我一顿,我便是现在也不觉得自己有做错的地方!这是为何?”
若是杨易听到他心里的疑问,定然告诉他答案:因为双方差了上千年的思维方式与看事物的着眼点。
此时理学盛行,极为束缚人的思想,将孔子的儒家学说断章取义,说什么以德报怨,讲什么仁者无敌,时间一长,人人皆会空谈,消磨意志,失了本性。所以刚才杨易才说,如今伪儒横行,他们久受荼毒。
全真派讲究的是三教合一,对儒道释三教的思想都有吸收,全真道士自然也会受到如今伪儒的影响。非但是全真教子弟,整个宋朝之人,无论官员或者是野民,都有这种不着调的仁慈。便是黄药师与洪七公也逃不了这种腐儒思想的影响。
在当时把仁义摆在第一位的朝代来讲,丘处机这种行为才是正常的,而杨易这种行为才是不正常。也正因为清楚这种情况,杨易也只是骂了他们一顿,便不再多讲。
郭靖此时走到马钰面前:“马道长,王处一王师伯此时还在城中,我们从王府中盗的药还没有给他呢。”
丘处机停住哭声,抬头哑声道:“王师弟也在这里?你是谁?王师弟怎么啦?”丘处机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郭靖。
马钰道:“师弟,这是郭靖,也是江南七侠的徒儿,刚才杨居士不是说了他的身份么?”见丘处机头脑昏沉,身子乱晃,叹息了一声,对郭靖道:“靖儿,我扶师弟出城。劳烦你跟几个师父将我王师弟从城里接出来可好?”
郭靖道:“我这就去!”当下将情况跟六位师父说了,江南六怪虽然本领不怎样,但为人却是侠义当先。听郭靖如此说,自然答应。
等江南六怪将王处一接出来一直走到京都西门附近后,才发现城门大开,杨易单人独骑守在城门处接应他们。城门处堆了好大一片尸体。看样子,他竟然将守城之人全部杀掉,此时还在城门徘徊,只为接应他们几个。
见几人到了,杨易淡淡道:“跟我走!”
众人跟他走了半天,已经出了京都,一直到了三十多里地的一个小镇子里,这才止住脚步,此时天已经亮了。
杨铁心夫妇与穆念慈此时正在附近一个院子里休息,马钰与丘处机也在里面。
将几人领到院子里,杨易拨马回转,向京都城走去。
几人中,柯镇恶一生最受不得别人的恩情,今天若非遇到杨易,他们几人连同郭靖,早就被王府众人抓住下牢,或许当场斩杀了也说不定。有此等救命之恩,柯镇恶对恩公就开始关心起来,耳听杨易跨马回转,大声问道:“杨大侠,你这是要去哪里?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等兄妹几个,也好帮你打下手。”
杨易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再回去杀个痛快!”
柯镇恶手中降魔杖颤了两下,呆立片刻,再听,马蹄声早已远去。
此时小院子里,穆念慈伏在床边呜呜哀哭,床上半躺半坐着的正是杨铁心夫妇。
包惜弱身子弱,经过昨夜一场惊吓,发了高烧,口中胡言乱语,只是抱住杨铁心不放手。
杨铁心与她分别十几年,这十几年风霜扑面,他历尽艰辛,几经生死,此刻好不容易见面,却是今天这种情景。又想到亲生儿子不认自己这个父亲,当真是心酸无比,抱着妻子,眼泪扑簌簌往下落。
经过郭靖的介绍,江南六怪这时才知道杨铁心夫妇的身份,见包惜弱病急,都是有点担心。全真道士中,鲜有不懂医术之人,只是如今马钰、丘处机、王处三人心神不宁,号脉不准,不敢胡乱开药。只得开了一幅寻常的伤寒药,敲开药铺的大门,强行抓了几副药,先煎了再说。只是包惜弱一惊一吓,发病太急,中药见效缓慢,能不能稳住病情,还不知道。如今看着杨铁心不住落泪,都不知如何是好。
第十三章根源在哪里
正在大家为包惜弱的身体担心之时,院子门被推开,几人出门看去,只见刚才救他们出城的恩公进了院子。
昨夜天黑,虽然杨易近在眼前,但是模样总有点模糊,现今天色明亮,方才看清楚杨易的样子。都是一惊:“竟然这么年轻!”
杨易身材高大,面容俊朗,走路龙行虎步,极有威势。其时红日东升,阳光斜照在杨易身上,真如战神临世一般。
杨易在金兵都城闹了一夜,撞了几家王府,但是怎么也没有找到完颜洪烈与杨康父子,后来金兵调来弓箭手对他射击,杨易心疼黄骠马,不敢恋战,一路杀出城门,赶回小镇。
此刻见众人脸色惊讶,笑道:“大家精神不错啊,杨铁心夫妇如何?”
郭靖道:“杨叔父没事,但是婶婶却是有点不太好。”
“嗯?怎么回事?”杨易不待郭靖回答,径直推门进屋,发现杨铁心搂着包惜弱仍在流泪,穆念慈两眼通红,看来也刚哭过。
屋里人见杨易进来,不敢怠慢,杨铁心欲起身向杨易谢恩,被杨易摆手按住,“杨夫人这是怎么啦?”
杨铁心道:“昨日受了惊吓,又加天寒地冻,到了这里就开始发烧说胡话,如今依旧未醒。”
杨易笑道“夹风伤寒而已,算的什么难事?我来号号脉。”他跟杨慎行习武学医,十几年来,武道修行不显,但是医术却是极为了得。时常背了医箱去府外闹市为人号脉治病,医道已经登堂入室,等闲伤病早已经不入他眼。
当下伸手为包惜弱号了号脉,对杨铁心笑道:“无妨,杨夫人身体娇弱,受不得风寒入侵,吃几副清热药也就好了。”杨铁心见杨易本领了得,于金兵都城独杀千军犹面不改色,对他敬若天人,见他说没事,那就肯定无事。不由的松了口气。
杨易又道:“只是现在情况非比往日,药性太慢,等不及。咱们不能在此多待,须得赶快离开,不然金兵大肆搜捕,你们可就危险了。”
杨铁心、刚放下的心忽然又提起来,忽然神情放松,心道:“我夫妇蒙人相救,脱得虎口,已经侥天之幸。如今金兵来搜捕,我们怎能拖累恩公?真要是情况危急,大不了两人一起死了算了!”拿定主意,正要说话,就听杨易道:“慢法子不能用了,那就来个快法子。”
杨铁心还没有回过神来,只见杨易忽然伸手在怀中妻子顶门上一拍,猛然间妻子身体一颤,头顶冒出丝丝白气,汗透重衣。只是顷刻间,已经睁眼:“我这是在哪里?”
杨铁心又惊又喜,又是难以置信,轻声对包惜弱道:“咱们出来啦!”包惜弱轻声道:“哦,我要睡一会儿。”闭眼沉沉睡去。
杨易笑道:“这不是好了么?一会儿喝点稀粥,换身衣服,我再去找一辆马车,咱们还得往远处走一下。”杨铁心见杨易只是拍了一巴掌,就将病重的妻子治好,简直是神乎其技,实在不能相信,天下竟有如此医术。见到杨易迈步出门,他看向床边的女儿:“念慈,我不是做梦吧?”
穆念慈到如今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认出杨易乃是在客栈好心扔给自己伤药的贵公子,一时间头脑有点不清楚,又见他为母亲治病,只是一掌拍下,让全真道人与江南七怪束手无策急病顷刻而愈,比之与杨铁心更为震惊。
杨易走出屋子,见屋外几人正在院中站着,对几人道:“杨夫人已经无事,吃过饭,咱们还得避一避金兵。”又对郭靖道:“郭兄,还得劳烦你找一辆马车来,杨夫人身子弱,不能骑马,还是坐马车为好。”
“好了?”
众人都有点不信,江南七怪也就罢了,医术不精,马钰与王处一深明医理,知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得病容易治病难。以包惜弱的病情,若是好好调理,必然无事,但也得十来天的功夫才能治好,若是说几句话的功夫就能将她治好,那简直是荒唐透顶,无论如何不能相信。
杨易不管他们神情如何,对站在院中没有跟随众人进屋探看包惜弱的柯镇恶道:“柯老前辈,北方难行,这杨氏夫妇恐怕要去南方安顿才是。”
柯镇恶一惊,后退几步,方才定住不动。他瞎了多年,耳朵极为灵敏,听风辩器的本领天下独步,但是杨易走到他的面前说话,他竟然才知道身边有人,很是被惊了一下,但随即恢复正常:“此人本领高深莫测,老瞎子听不到也不算奇怪!”
听杨易的意思,柯镇恶已经明白,高声道:“杨铁心忠良之后,不用恩公吩咐,我等自然会照顾好他们。南方乃是我们故乡,定会将他们安顿好,若是出了意外,除非老瞎子死了。”
杨易道:“如此更好,我也不见他们了,就此告辞!”
柯镇恶一愣:“告辞?恩公去哪里?不和我们一起么?”
问了一声无人应答,又问了几声,还是没有声音,柯镇恶忽然明白,杨易已经离去了。
屋内众人听到柯镇恶喊叫,出来后一问,才知杨易已经离去,都是一惊,马钰喃喃道:“此人到底是谁?功夫如此之高,行事如此之奇,我怎么之前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又想此人年纪轻轻,竟有如此通天彻地的神通,那传授他艺业的高人岂不是本领高到没边了?感觉自己师父,重阳真人天下第一的名号似乎有点不太稳当。
杨易离开小镇,信马由缰,他今天杀了几个金兵后,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我老是这么杀人也不是办法,若想强大,须得自强!我便是将金兵全都杀掉,以后还有银兵、铜兵、铁兵,只要汉人依旧懦弱,总会有外族看你好欺负,前来犯边。根源解决不了,于事无补。至于如今宋朝积弱的根源到底是什么,得好好思量一番才是。”
第十四章叫花子
杨易在这个世界漫无目的的走了好多天,一直都在苦苦思索导致宋朝国弱,一直被人欺压的根源问题。后来豁然开朗:“问题还在于这个世界的儒学上面!”
他在太师府中生活了十多年,耳濡目染之下,对于大汉的儒学颇有几分了解。如今思考根源问题,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教育上的事情。
他出生的大汉的儒学讲究天然本性,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强身体,健体魄,虽然也有诗书礼仪,但也绝不丢刀放剑,只论诗词,与这个世界的原始儒家学说类似。
反观如今宋朝,伪儒横行,整天价诗书礼义,仁义道德挂在口中,私下里内斗不休,到得国家危亡之际,诗词文章屁用不中,最多讲究一个气节。可气节又有什么屁用?那是失败者才有的东西,胜利者从来没有气节这一说,但凡说某某有气节,乃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那么此人一定是一个失败者。一个国家将一个失败者的言行奉为金科玉律,本来就有点不太对。人有种有气节是好事,但是气节并不能解决大问题。
此时杨易走在一个山道之上,黄骠马缓缓而行,他心下不住思衬:“难道还得杀几个鸿学博儒试试?这些人为祸之重,实不亚于外族入侵,外族只是杀人,他们杀的却是国人的脊梁与野性,为祸更烈!”
正想着,忽然前方树林里一阵呵斥之声传来,杨易充耳不闻,他这一路所见所闻,见多了这种打斗事情,略一凝神,就发现打斗的双方都有一身不俗的功夫,比之江南七怪还要高上不少,对于这些他懒得理会。江湖人江湖老,只要不是打劫杀家的惨事,他也懒得去管。
黄骠马依旧缓缓前行,前方的小路乃是从树林中间穿行而过,杨易行马到了树林中时,打斗的声音更加剧烈,喝骂之声不绝于耳。
杨易皱眉扭头,发现树林中刀光闪动,两伙人斗的正烈。仔细看了一下,原来还有第三方人在小树林里观瞧。那是一个叫花子,此时正斜躺在树上津津有味的看他们打斗,时不时的拿起一个朱漆大葫芦灌上一口酒喝,看来好不惬意。但他这般大摇大摆的喝酒看戏,下面打斗中人本领虽然不低,却全都没有发现树上有人。
打斗中的一方,有一个擅使飞镖之人,猛然一镖掷出,另一方就有一人受伤,一连几镖,对方已经连伤五人,眼看不敌。
杨易见发镖之人手法颇为玄妙,且所发之镖金光闪闪,竟然是镀了金的,出手倒是挺阔气,但同时也说明此人对自己暗器功夫的自信,深信自己镖不走空。
树上的中年叫花子看的兴高采烈,灌酒时一阵大风吹来,将酒液吹出少许,化成一片酒雾罩向树下众人。老叫花暗叫晦气,正要下树,下面众人闻到酒香,同时抬头上瞧,发镖之人怒道:“树上是哪位好朋友?”说话间,扬手就是一镖,堪堪飞镖到了叫花子面前,被他轻轻巧巧的用两根手指捏住,将飞镖放到眼前看了看,哈哈笑道:“镀的还是真金?好阔气!好阔气!正愁没有酒钱,这就来了!”
发镖之人心中一惊,他发镖历来从无虚发,见这个要饭的接镖接的如此轻松心里有点惊疑不定,笑道:“好朋友,这镖可是不太好拿!”
老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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