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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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 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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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该跪我,更不要骂自己小人……唉,你虽不是好人,但佛门宽大,只要改过自新,佛祖也会宽宥你的……”她絮絮叨叨,一心劝慰,阿滩却当她胜券在握,有意取笑,眉间怒气更浓,高叫道:“放你屁,哎哟,小人贱……哎哟……你使毒暗算佛爷,好汉的不算……”

    花晓霜诧道:“我怎会用毒?柳姊姊说了,我们是女子,好汉的不算……”她胆小心细,深知阿滩武功远胜自己,是以始终戒备,说话之时也运功不怠,话未说完,忽见阿滩两眼翻白,轻哼一声,便软软瘫在地上。

    此刻风浪渐歇,东方露出微光,花晓霜定神瞧去,但见阿滩偌大身躯团作一堆,面色灰败,气息已是有进无出了。花晓霜瞧出他身中奇毒,好不惊疑,探他脉门,不由神色陡变,吃惊道:“九阴之毒。”

    她放开阿滩,后退两步,摊开手掌一看,却见掌心两个紫黑圆斑已成淡红。花晓霜怔了怔,恍然大悟。原来二人拼斗之时,她不知不觉用上“转阴易阳术”,将九阴毒逼到掌心。按理说,她习练未久,功力尚浅,虽将“九阴毒”汇聚于一处,却是无力排出,须以活人生畜为媒,循其经脉,将阴毒转嫁过去,但中毒人畜却是非死及伤。阿滩修为不足以抗衡九阴毒,与她拼斗内力,自是飞蛾投火。

    花晓霜精通医术,心里雪亮:自己天生异体,不经意间竟已练成极厉害的毒掌功夫。她望着掌心那一对红斑,当真欲哭无泪。赵昺机灵得紧,见她胜了,一头扑过去,叫道:“阿姨!”

    花晓霜悚然一惊,错步后退,赵昺身子虚弱,顿时一跤摔倒,哇哇大哭。晓霜大感歉意,但她身怀这毒掌功夫,万不敢扶他,只是垂手呆立。赵昺见她不肯搀扶,心中委屈至极,哭得更是厉害,边哭边道:“阿姨不疼昺儿,不疼昺儿……”

    花晓霜还过神来,眉眼通红,摇头道:“昺儿,我不是不疼你,我……我这双手很不好,不能碰你……”她取出金风玉露丸,给阿滩服了一颗,然后蹲下来,向赵昺道:“好啦,来,乖乖搂住我脖子,我抱你起来。”

    赵昺见她双手缩在袖里,始终不肯拿出,心中奇怪,但也依言抹泪,伸臂环住晓霜脖子。花晓霜直起腰来,一双手掌仍不与他身子相触,目视阿滩,心中好不苦恼:“师父千叮万嘱,让我不可使毒伤人,没想到我竟练成毒掌,还伤了人。我身为医者,却变成使毒害人的大祸害,这般活着,不如死了得好……”悔恨不已,怔怔流下泪来。

    赵昺心头奇怪,展袖给她拭泪道:“阿姨你哭什么呀?”他循她目光,看着阿滩,心中佩服,道:“阿姨好厉害,长大以后,昺儿也要学全阿姨的本事,将坏人打倒。”花晓霜听得这话,更觉难受,落泪道:“昺儿,你别……别学阿姨,阿姨现在后悔死啦。昺儿,阿姨不好,用毒害人,阿姨是个大坏人……”她越说越悲,泪水渗透赵昺的衣衫。赵昺也被勾起心中悲苦,搂紧晓霜,泪水不绝落下。

    花晓霜见状,止住悲戚,伸袖给赵昺拭泪道:“都怪阿姨不好,把你也逗哭啦。”赵昺哽咽道:“阿姨才不是大坏人,阿姨是好人……”花晓霜破涕为笑,道:“你小小年纪,又懂什么好坏?”赵昺用力点头道:“我什么都懂的,阿姨是好人。”转头指了指阿滩,道,“他是坏人。”又望着正与哈里斯激斗的云殊,眼中透出仇恨之色,恨声道:“他也是!”

    花晓霜摇头道:“昺儿,不论好人坏人,都是一条性命,对好人,你要诚心对他,对坏人,你也该仔细劝说,不要因仇恨伤害他们,知道么?”赵昺瞪大眸子,甚是不解。

    晓霜举目看去,只见云殊襟上鲜血淋漓,伤势不轻。再看另一方,花生步步进逼,贺陀罗节节后退,柳莺莺则施展小巧功夫,上下腾挪,伺机伤敌。花晓霜见二人竟占上风,当真又惊又喜。

    花生与贺陀罗正面抵敌,斗了一百来招,忽觉贺陀罗劲力转弱,已不如方才那般难当。柳莺莺心头暗喜:“老头儿终究年纪大了,当不得小和尚少年生力。”只见贺陀罗抵挡不住,向着船尾不住退却,花生气势如虹,越发逼近。

    不知不觉间,贺陀罗已退至船舷。此刻花生气势蓄足,身形一敛,双拳拢入袖中,猛然挥出,正是“大金刚神力”中“一合相”。

    “一合相”出自佛经,指代世界万物之合,是以尚未使出,便已聚集浑身之力,有着无畏无惧、无坚不摧的大威力。但也因威力太大,易发难收,故而若修为不到,一招不能伤敌,难免为敌所乘。然当今之世,能抵挡这一击的高手,却已是凤毛麟角,仅以气力而论,几已无敌于天下。

    花生使出这招,心中却甚迷惘,但觉出手虽顺,却非出自本意,倒像是被人牵拉着使将出来。他劲力才吐,突见贺陀罗身形如蛇,扭了数下,让过花生一拳,右手搭上花生手臂,借着他的势头,腰身疾转,借力便旋。这一招来得既快且巧,花生一个站立不定,瞬息连旋两旋。贺陀罗碧眼中红光一闪,疾喝一声:“下去。”花生失声惨呼,头在下,脚在上,咕咚栽下海去!

    贺陀罗一击得手,纵声长笑。原来他与花生交手未久,便窥出小和尚劲力收放之间尚不能随心所欲。他老奸巨猾,忽地卖个破绽,引出花生这招“一合相”,借力打力,将他掼下船去。

    这两下剧变横生,柳莺莺不觉瞧得呆了,忽见贺陀罗一纵而来,拳脚齐出,柳莺莺孤身迎战,岂是敌手,拆了不足三招,便被他一指点倒,心中不胜凄凉:“费尽心机,还是输啦。”数日来她心力交瘁,此时想到落入这大恶人手里,不知要受何种污辱,顿时天旋地转,几乎昏了过去。

    贺陀罗点倒柳莺莺,胸中快意,哈哈大笑,但见哈里斯与云殊斗得正紧,当下一手叉腰,哈哈笑道:“我的儿,你来照看这女子,让洒家服侍服侍云大将军。”

    他大步跨上,替下哈里斯,云殊武功本就逊他一截,此时受了内伤,更加不是对手,贺陀罗三拳两脚,便将他迫得缚手缚脚,退让不迭。

    哈里斯跃至一旁,见柳莺莺神色委顿,但云鬓花颜,秀丽不减,软绵绵躺在那里,更堪怜惜。哈里斯本就好色,只瞧得嗓子一阵发干,舔舔嘴唇,狞笑着逼上。柳莺莺被他一双怪眼看得心惊,欲要咬舌自尽,但穴道被制,提不起半分气力,一时惊急万分,血气直冲入脑,几乎昏了过去。

    忽听一声:“柳姊姊……”柳莺莺心头一震,侧目看去,却见花晓霜神色惊惶,正抱着赵昺奔过来。哈里斯一怔,举目望去,不见阿滩的影子,心下诧异:“岂有此理?小娘皮毫不起眼,竟将大喇嘛斗倒了?大喇嘛武功不在我之下,小娘皮定有什么出奇手段。宗师说得好:赢一百次不打紧,输一回也嫌多。我须得小心才是。”

    他“嘿”地一笑,伸手揪住柳莺莺秀发,将她提起来,阴笑道:“你敢过来?大爷一掌把她拍烂。”

    花晓霜停住步子,看了看哈里斯,又看看柳莺莺,说道:“我们一个换一个,你放开柳姊姊,抓我好么?”柳莺莺心中一酸:“傻丫头,你胡说什么……什么一个换一个?早知如此,我何必为你操心,跳海自尽了岂不干净……”哈里斯绿眼珠一转,笑道:“好,你伸手过来。”

    花晓霜望着柳莺莺,双目酸涩,心道:“无论怎样,我也要救下姊姊。”她放下赵昺,伸过手去。哈里斯觑着她瘦骨嶙峋的胳膊,暗想:“这女人长得也不坏,只是这手臂太瘦了些,不过捉一个是捉,捉两个也是捉,只要是漂亮女人,老爷我决不嫌多?”他歪嘴一笑,伸手扣出,但终有戒心,去势甚缓,倘若花晓霜弄鬼,也好及时收回。

    花晓霜虽然善良,却不蠢笨,这些日子与这些大恶人共处一船,耳濡目染,对世上奸恶也知道了不少,此时一心搭救柳莺莺,暗将“转阴易阳术”运起,心想:“我先毒坏了你,再给你医好便是。”

    但她此举终究出于无奈,大违本性,伸手之时,双眼已泪光蒙蒙,红了一圈。赵昺站在一旁,急得大哭道:“阿姨,别听坏人的话,他要害你!”哈里斯森然一笑,忽地抓出,花晓霜觑他来势,顿将“转阴易阳之术”运到极致,只等他一把抓着,便将“九阴毒”度过去。

    就当此时,忽听夺的一声异响,哈里斯手爪猛收,神色惊疑。却听又是一响。哈里斯面色忽变,顾不得晓霜,跳到舷边,往下一望,哈哈笑道:“好秃驴,真有你的。”

    柳莺莺被他揪住长发,头脸也探出船舷,定睛一瞧,不禁狂喜。只见花生浑身精湿,十个指头插入船板,正悬在半空,忽见他右手扣稳,身子蹿起二尺,左手五指却如利针穿纸,夺的一声,插入船板。

    原来花生落水,眼看便要没顶,他心中慌乱,不自禁手舞足蹈,忽然间手指触着船底。他神功所至,十指不输百炼钢剑,就势扣住船板,屏息绝气,从舱底一路爬了上来。

    哈里斯虽然惊讶,但居高临下,也不畏惧,正思对策,忽见海水中露出几个灰黑溜光的大鱼背脊,时隐时现,其中一头大鱼昂起头,露出小眼利牙,忽地跃起,张开大嘴向花生咬来,花生双腿疾缩。那条大鱼咬中一只破鞋,跌落海里。花生脚趾上皮破血流,直惊得四肢发软,上升之势顿时一止。

    哈里斯识得那是几头鲨鱼,心头大乐,忽有所觉,回头厉喝道:“小娘皮,滚开些!”花晓霜正想抢夺柳莺莺,但被他一喝,又只好止步,暗恨自己笨手笨脚,竟弄出声音来。

    哈里斯举目四顾,但见不远处搁着一只大铁锚,重逾百斤,连着一条粗大铁索。他心下一喜,抢上抓起,向柳莺莺瞟了一眼,阴笑道:“美人儿,瞧我打这光头壁虎下去喂鱼……”说着哈哈一笑,将柳莺莺放在舷边,双手把住铁索,奋力将铁锚抡了个圆,向花生疾扫过去。

    柳莺莺不忍看见花生惨状,顿时将眼一闭,好久没听到花生的惨叫,忽觉头顶逆风刮来,激得头皮生痛,接着便听哈里斯长声惨呼,“哗”的一声响,似是有重物落水。

    柳莺莺心中大奇,偷偷睁眼,谁料这一眼看去,却见花生好端端贴在船上,哈里斯则口吐鲜血,正在水中奋力扑腾。柳莺莺喜得几乎昏了过去,但又好生不解。

    原来,哈里斯铁锚打向花生,花生眼看避不过,将心一横,右手扳住舱壁,觑着铁锚来势,左手一拨。那铁锚来势虽猛,却又怎么当得住“大金刚神力”,瞬间变了走向,自花生身后掠过,竟如怪蟒掉头,反扫回去。这一下变起仓促,哈里斯躲闪不及,挨了个正着。

    这边贺陀罗占尽上风,一连三掌,打得云殊口吐鲜血,委顿难起。他片刻间连败三大高手,正觉得意,忽听儿子惨叫,心头一跳,掉头望去,恰见哈里斯中锚堕海。当下他慌忙弃了云殊,抢上前去,但却慢了一步,探首一瞧,更觉骇然——只见数头大鲨鱼便如车轮一般,围着哈里斯团团乱转。哈里斯内伤沉重,勉力出拳震开鲨鱼,却难致其死命,鲨鱼稍一后退,便又拥上。这海中霸主残暴异常,不得猎物,从不罢休,其中一头趁乱钻入水中,哈里斯顾得其上,难顾其下,忽觉右腿剧痛,哀号一声,几乎昏了过去!

    贺陀罗眼见海中血水滚将起来,惊怒至极,伸手抓裂一块船板,觑着那头鲨鱼,呼地掷出。这木块带上他的绝顶内功,威力不下铅锭铁石,穿入水中,将那鲨鱼打得头开脑裂,沉入海底。

    贺陀罗一击得手,更不怠慢,双手此起彼落,抓下木块,连环掷出,将水上水下鲨鱼一一击毙。但海中鱼群丰茂,大群鲨鱼聚在附近摄食,嗅得血气,纷纷拥上,或是吞噬同类,或是直奔哈里斯。顷刻之间,船下又聚了二十余头。

    贺陀罗双眼血红,厉声吼叫,抓起木块不断击杀,但鲨群仍是越来越多,哈里斯则半死半活,向着海中沉去,贺陀罗心如火焚,手中击杀群鲨,口中则以大秦话向着儿子连声怒喝,命他支撑。

    花生得此良机,手足并用爬上甲板,贺陀罗忙于救人,早已顾不得理会。花晓霜抱过柳莺莺,伸手解穴,但贺陀罗点穴手法自成一统,晓霜连试数次,皆是徒劳,只好放下,瞧着贺陀罗的惶急模样,心生恻隐,叫道:“前辈,你干吗不用铁锚拉他起来?”

    柳莺莺眼见贺陀罗父子吃亏,眉开眼笑,好不欢喜,忽听花晓霜这声叫唤,几乎气得穴道畅通。花晓霜叫罢,立时还过神来,垂目一看,却见柳莺莺杏眼圆瞪,正向自己怒视,不禁赧然道:“姊姊,对不住,我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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