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本派掌门人一事,心中不无怏怏,现在反倒觉得掌门人理该由上官平来担任,是以对上官
平神色恭敬,一口一声的“掌门人”,而而叫得上官平有点不好意思。
祝茜茜的心情也开朗了,不再像在修罗门的时候,平日悒郁寡欢,一路上几乎和上官平
形影不离。
北岳派掌门人杜东藩,对上官平也是竭力拉拢,处处讨好,他也一口一声的“老弟”,
叫得挺亲匿。
上官平是不擅心机、不念旧恶的人,觉得杜东藩、祝南山二人,迷药解除之后,对自己
极为友善,那自然是真心和自己结交了。
只有随侍祝茜茜的两名修罗门使女秋月、秋云,总觉得这杜、祝二人,一脸老奸巨猾,
讨好上官公子,落于虚伪,使人感到讨厌;但一个是北岳派掌门人,一个是公主的生身之父,
两人心头纵然不齿其人,也不敢说出口来。
第三天傍晚时分,来到长清,这是黄河右岸的要冲,商业鼎盛,一行人找了一家招安老
店歇脚,盥洗完毕。
祝茜茜吵着要去街上买男装,说是走在路上不方便,秋月、秋云听说公主要扮男装,觉
得又新奇、又好玩,公主改扮了男装,她们自然也要改穿男装了。
祝南山拗不过女儿,只得笑着道:“好吧,你们上街去吧,待会回来,可要店伙给你们
准备晚餐好了。”
祝茜茜和两个使女喜孜孜的一阵风般往外奔去。
杜东藩摸着下巴,笑道:“南山兄,她们走了,咱们也该走了。”
祝南山哦了一声,笑道:“杜掌门人想是要去喝两盅了?”
杜东藩道:“难道你不去吃饭了?”
祝南山耸耸肩道:“你杜掌门人吩咐,兄弟自当奉陪。”一面朝上官平道:“掌门人
请。”
上官平道:“我们不等她们回来吗?”
祝南山道:“她们回来自己会叫的,咱们不用去管她们,何况丫头们又不会喝酒,去了
也只是坐着,咱们走好了。”
三人离开客店,走没多远,大街十字路口,正有一家兴隆居酒楼,三开间门面,甚是气
派,上得楼来,已是酒客满座,呼酒豁拳,闹哄哄的满堂人声。
一名酒保赶紧趋了过来,陪笑道:“客官就是三位吗?请随小的来。”
他穿行人丛,把三人引到一张空桌旁,拉开板凳,伺候着道:“三位请坐。”
三人落座之后,酒保送上茶来,又放好三副杯筷,一边问道:“三位要些什么?”
杜东藩道:“上官老弟要喝什么酒?”
上官平道:“在下不会喝酒,二位要喝什么,在下奉陪就好。”
杜东藩朝酒保吩咐道:“那就来三斤竹叶青吧,味淡一点,下酒菜你要厨下去配,拣拿
手的做来就是。”
酒保一听口气,知是老食客,连声应是,就吩咐了下去。
不多一会,酒保送上酒菜,祝南山一把取过酒壶,先给杜东藩、上官平面前斟满了酒,
然后自己也斟了一杯,含笑道:“杜掌门人、上官掌门人,兄弟先敬二位……”
杜东藩低声道:“祝老哥,咱们还是兄弟相称的好,酒楼茶肆,耳目众多,你可别再叫
掌门人了。”
“是,是。”祝南山连连点头,拿着酒杯道:“兄弟那就敬杜老哥、上官老弟,先干为
敬。”一口把杯中的酒喝干了。
杜东藩连说:“不敢。”和他干了一杯。
上官平只好也举杯干了,一面说道:“两位老哥哥,在下真的不大会喝。”
杜东藩笑道:“上官老弟不用怕,兄弟是为了你老弟才叫的竹叶青,这是绍兴酒中最温
和清冽的一种,你一看就知道,色浅味醇,后劲不大,多喝几杯,也绝不会醉,来,你先吃
些菜。”
祝南山在他说话之时,又斟满了酒。
杜东藩举杯道:“上官老弟,来,这一杯我敬你。”
咱们国人,自古以来,称之狄礼义之邦,你在别的地方,也许还看不出来,但只要一喝
上酒,礼数就全出现了,他敬了你,你必须回敬,于是他再回敬,你还是要回敬他,只要只
有两个人还好,若是三个人,那就敬来敬去,永远也不会休止。
普通人尚且如此,何况三个都是武林中人,渐渐杜东藩嫌酒杯小了,和祝南山都换了饭
碗装酒,大碗的喝了起来。
还好,他们知道上官平不善饮酒,没叫他换大碗;但两人喝的时候,你小杯总得陪上一
杯。
酒保已经添了两次酒,一次三斤,三次岂不喝下九斤?
九斤之中,上官平至少也奉陪了一斤以上,一张俊脸已经被酒精烧得通红,杜东藩和祝
南山似乎还兴犹末尽!
这时,正有一个穿着青布衣衫的汉子,缓缓走到他们的桌子前面。
楼上食客正多,打从桌前经过也是常有的事,但这青衣汉子却在三人面前停了下来。
这下三人都发觉了,杜东藩、祝南山也及时都把酒碗放了下来。
青衣汉子面笑肉不笑的抱抱拳,目光落到坐在左首的上官平身上,冷冷说道:“这位大
概就是东岳派的上官掌门人了?”
上官平点头道:“不敢,在下正是上官平。”
祝南山抬目道:“朋友是什么人?”
青衣汉子道:“在下只是无名小卒,是什么人并不重要。”
杜东藩道:“那么朋友有何贵干?”
青衣汉子道:“在下奉命是给上官掌门人捎口信来的。”
上官平道:“朋友奉何人之命,给在下捎的又是什么口信?”
青衣汉子冷冷的道:“今晚初更,请上官掌门人移驾固山,有三位熟人在山麓恭候大
驾。”
上官平道:“不知邀约在下的三人是谁?”
青衣汉子笑了笑道:“三位都是上官掌门人的熟人,在下来的时候,他们再三关照,不
准在下多说,上官掌门人看到了自然认识。”
杜东藩道:“上官老弟不去呢?”
青衣汉子冷声道:“上官掌门人去不去,在下不便置喙,反正在下口信捎到了就好。”
说完,又一抱拳道:“告辞。”转身朝楼梯下去。
祝南山面现怒色,嘿了一声,虎的站起身来。
杜东藩慌忙一把拉着他坐下,说道:“祝老哥要做什么?”
祝南山沉声道:“这厮话没说清楚,就让他走吗?”
杜东藩笑道:“让他去吧,酒楼上吵起来总是不大方便。”
祝南山还是气呼呼的道:“这里已是泰山脚下,那容得他放肆?”一面朝上官平道:
“掌门人去不去呢?”
上官平道:“人家既然背了口信,在固山山麓相候,在下自然非去不可。”
“对!”祝南山道:“我陪掌门人去,倒要看看究是那一条道上的朋友,居然找上咱
们……来了。”
杜东藩笑道:“也许真是上官老弟的熟人,这样故弄玄虚,好使上官老弟惊喜一下也说
不定,但不论是友是敌,咱们三人自然一起都要去,难道凭咱们三个,还伯什么人不成?”
凭他们三个,当然不怕什么人了,只是这一来,酒兴也没有了,其实他们酒也喝得不算
少了。
这时离初更也已不远,祝南山起身会了酒帐,就一起下楼而去。
固山离城不过几十里路,三人展开脚程,不过顿饭工夫,便已赶到固山西麓,但见一棵
覆盖如伞的大树之下,果然有三条人影站在夜风之中。
这三人,上官平全都认识,那正是江湖上人称三才手,又叫关洛龙虎驾的向成龙、风从
虎、苟啸山。
向成龙迎前一步,抱着拳道:“上官掌门人果然信人,惠然光降,在下兄弟恭候多时了。
”
上官平还了一礼,说道:“三位见邀,不知有何见教?”
向成龙道:“在下三人是奉总管差遣,要上官掌门人随咱们去见总管的。”
上官平微哂道:“又是黎佛婆,她要见我怎么自己不来?”
向成龙阴恻恻道:“总管因上官掌门人和咱们公主有旧,亲自来了反而诸多不便,才要
咱们兄弟来请的。”
上官平道:“在下若是不去呢?”
“这个总管也有了交代。”向成龙阴笑道:“能把上官掌门人请去最好,若是请不动活
的,嘿嘿,就是把死尸带回去也好……”
“住口!”祝南山嗔目喝道:“凭你们洛阳龙虎狗的字号,还唬不倒人,你们敢对掌门
人如此说话?”
苟啸天冷喝道:“难道你石敢当唬得倒人?”
杜东藩道:“三位来意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今晚之事,看来多说无益,只好在手下分个
高低了。”
向成龙抱抱拳道:“咱们奉命行事,而且今晚之事,本来和杜掌门人、祝大侠二位无关,
江湖道上讲究的过节清楚,二位如能给咱们兄弟一个面子,置身事外,自然是最好了!”
杜东藩大笑道:“承情、承情,别说咱们五岳剑派谊如一家,祝老哥还是东岳派的人,
就黎佛婆吧,她暗中在杜某和祝老哥身上暗下迷药,还是上官掌门人施救的,你说,杜某和
祝大侠能置身事外吗?”
向成龙大笑道:“二位一定要陪上老命,也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
祝南山怒喝道:“你们果然狂得很,好,咱们正好一对一,来,苟啸天,祝某就伸量伸
量你的摧心拳有几成火候了?”
他对面正是苟啸天,喝声出口,呼的一拳,迎面击去。
苟啸天怒嘿一声,不避不闪,挥拳迎击出去。
两人这一拳上都用上了七成力道,祝南山十数年一直以东岳派掌门人自居,对东岳派
“一拳石”浸淫数十年,力尚刚猛。
苟啸天以“摧心拳”得成,拳中震力特强。
两拳相击,发出一声蓬然大震,两人各自被震得后退了一大步。
祝南山洪笑一声:“好家伙,真有你的。”
喝声中,一退即进,揉身而上,又是一拳直捣出去。
苟啸天岂肯退让,也大笑道:“来得好。”同样挥拳迎击。
两人这一展开互攻,虽然每人拳上只使出七成力道,但“蓬”“蓬”之声,连续响起,
好像打得十分激烈。
就在两人动手的同时,上官平和向成龙,杜东藩和风从虎也分别动上了手。
风从虎使的是双爪,每一记双爪并发,纵身扑击,出手如风,当真有猛虎般威势。
杜东藩也不使兵刀,只以双掌应敌,脚下左右不出三步,完全以静制动,任他风从虎扑
攻如何凌厉,他总是从容应付,显见这位北岳派掌门人掌上功夫极为炉火纯青。
向成龙猛地逼上一步,朝上官平狞笑道:“上官掌门人,兄弟上命所差,说不得只好得
罪了。”
右手立掌如刀,笔直推出。
上官平冷笑道:“向老哥只管请。”右手同样立掌当胸,朝前推出。
两人虽然同样立掌如刀,但上官平使的是“风雷掌”起手式“风起云涌”。向成龙使出
来的是“破天掌”中一招“一掌开天”。
照说,“风雷掌”的“风起云涌”,掌势一经推出,真气应掌而发,就有一片掌风,像
扇面般朝前推出,正好可以迎住对方的“一掌开天”,因为有这一掌挡住对方攻势,就是给
第二掌出手作准备的,第二掌当然是攻敌的掌法了。
反过来说,向成龙的“破天掌”,这一招既然名之为“一掌开天”,天上当然有的是云
层,一掌要破天的话,这一掌的力道,自然也可以把云层剖开。
综上所说,两人这一掌上,就要看各人功力的深厚才能分晓,譬如上官平功力深厚,发
出的掌力,便可以把向成龙的掌力摒诸门外,然后可以从容发第二掌攻敌。反之,向成龙功
力深厚的话,他就可以一掌震开上官平的掌力,发挥他“一掌开天”的威力。
按说上官平练成“紫气神功”,足可和宇文靖、玄衣圣母相抗衡,以向成龙的武功,不
可能会是劲敌,在上官平心里,当然也有这样的想法。
那知手掌堪堪推出,陡觉对方一道锋棱无比的掌力,直逼胸臆,自己这一招“风起云
涌”,竟然一点也抵挡不住!
不,上官平只觉自己推出去的掌势,竟然一点力道也使不出来,一身功力会在不知不觉
问全散了,心头不禁大骇!
要知双方一经出手,一来一往,快速何殊掣电,等到你手掌推出,没能接得住对方的掌
势,发觉自己发掌使不出力道来,人家的掌势自然已经直逼胸口,再待闪避,那还来得及?
上官平但觉胸口中如巨斧,耳中听到“砰”的声,登时两眼发黑,一个人应掌飞起摔出
一丈开外。
向成龙没想到会有如此顺利,口中沉笑一声,跟着纵身飞起,落到上官平身边,俯身看
去,上官平嘴角血迹殷然,已经昏死过去,这就手指疾落,连点了他四肢八处轻穴。
这时杜东藩、风从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