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平要待谦让,矮弥勒笑道:“小哥不用客气了,你远来是客,门主方才还责怪老夫,
没有先说清楚,你再客气,不就见外了吗?”
上官平只得和修罗门主分宾主落座,矮弥勒坐到修罗门主下首。一名白衣少女端上三盅
茗碗,放到几上,便自退去。
修罗门主端起茗碗,含笑道:“上官掌门人请用茶。”接着说道:“兄弟三个月前接获
北岳杜掌门人的邀请柬,因事未克躬与泰山盛会,谨向上官掌门人致歉。”
上官平欠身道:“修门主好说,在下听贵门监门人说,修门主有事见召,不知有何见教,
还请修门主明示。”
修罗门主脸上讪讪的微有尴尬之色,连连抱拳道:“上官掌门人见谅,兄弟并不知道上
官少兄是东岳派掌门人,是以请大师兄专程去请上官少兄来此一晤,如果知道上官少兄是一
派掌门,这就断断不敢如此失礼了。”
上官平抱拳道:“修门主言重了,大家都是江湖人,修门主年龄长过在下甚多,不可再
和在下客气了,修门主派监门人相邀,在下想来,必有事故,修门主但请直说……”
话声未落,只见一名白衣中年人匆匆走入,躬身道:“启禀门主,庙前来了西岳派掌门
人华清辉夫妇,东岳派掌门人祝南山、北岳派掌门人杜东藩,和少林寺罗汉堂首席长老铁打
罗汉能远大师等人,专程拜访门主。”
修罗门主听得一怔,座上有一个东岳派掌门人上官平,如今门外又有了一个东岳派掌门
人祝南山,目光不觉朝上官平投去。
上官平含笑道:“敝派不幸,石敢当祝南山居然自封掌门人,倒教门主见笑了。”
修罗门主站起身,拱拱手道:“上官掌门人请稍坐,兄弟去去就来。”
上官平欠身道:“修门主只管请便。”
修罗门主急步随着白衣汉子往外行去。
矮弥勒问道:“上官小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上官平就把自己奉先师之命,远上泰山,找寻掌门师伯,石敢当祝南山觊觎本门神功,
以及后来自己奉掌门师伯之命,继承东岳派岳门主,参与泰山大会,石敢当含愤离去,如今
居然又以掌门人自居,简扼的说了一遍。
矮弥勒愤然道:“此人真是无耻之尤!”
刚说到这里,只听修罗门主已在阶上肃客,说声“请”字。接着就由修罗门主陪同华清
辉夫妇、祝南山、杜东藩、铁打罗汉等人,走入厅来。
一行人以西岳派华清辉为首,跨入客厅,他们没想到上官平也会在这里,不禁相顾愕然。
华清辉连忙抱拳道:“上官掌门人也在这里,倒是巧得很。”
杜东藩早已投到朝阳教,他知道上官平和教主独生女儿宇文兰情投意合,教主也有心要
拉拢上官平,上官平当教主乘龙快婿,只是时间迟早而已,因此立即趋上一步,呵呵笑道:
“上官掌门人也会在这里,原来老弟和修门主也是素识,那真是太好了。”
只有石敢当祝南山他投靠朝阳教,是宇文教主答应他当东岳派掌门人的,是以他也就以
东岳派掌门人自居,但此刻座上坐着一个真正的掌门人,他就觉得脸上无光,对上官平自然
不好措辞,就没加理睬。
铁打罗汉能远大师也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上官掌门人好。”
上官平也一一抱拳还礼。
这一来,修罗门主自然看清楚了,东岳派掌门人果然是上官平,石敢当祝南山只是个自
己封的西贝掌门人而已!
他身为主人,连连抬手,请大家落座,接着又向大家引见了修罗门监门人矮弥勒,才含
笑道:“诸位道长连袂莅临,兄弟深感荣宠,只不知诸位道长是顺道路过,还是有什么见教
之处?”
杜东藩嘿嘿干笑了两声,才缓缓说道:“咱们是路过此地,听得修门主道驾在此,特来
走访……”
刚说到这里,忽听一阵急促而细碎的脚步声,从屏后传来,一名白衣少女俏生生走近修
罗门主面前,躬着身道:“启禀门主,公主出事啦!”
修罗门主身躯微震,急急问道:“公主出了人么事?”
白衣少女道:“被人制住了。”
“被人制住了?”修罗门主惊异的道:“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
白衣少女举手掠掠须发,嫣然一笑道:“小婢自然是伺候公主的人了。”
修罗门主双目之中暴射出炯炯神光,沉笑道:“侍候小女的人,修某岂会不识,你究是
何人?奉什么人之命,劫持小女,究竟有何阴谋?”
上官平细看那白衣少女面貌言笑,似是在那里见过?再一思索,不觉哦了一声道:“修
罗门主,这位姑娘是朝阳教总管黎佛婆手下十二金钗之首的衣染香姑娘。”
白衣少女俏眼一溜上官平,发出格的一声矫笑,说道:“上官掌门人记性真好,还没忘
记我的名字。”
她这俏眼一溜,当真眼波欲诉,含情脉脉,有着无法形容和说不出的风情,使人为之怦
然心动!
上官平俊脸一红,还没开口。
矮弥勒虎的站起,朝衣染香逼了上去,喝道:“丫头,门主问你究是何人,受了何人指
使,劫持本门公主有何企图,还不快说?”
衣染香哼道:“你凶什么?”
矮弥勒怒道:“小丫头,你若不实说,看老夫不劈了你?”
衣染香格的笑道:“监门人,你老有多大掌力,能够劈得死我?我真想试试呢!”
只听一个尖沙的老妇声音从屏后传来:“大丫头,不许胡闹,你快跟修门主说吧!”
上官平听到声音,心中暗道:“果然是黎佛婆!”
修罗门主喝道:“你是什么人,把小女怎么了?”倏地举足朝屏后跨出。
他这一步,足足跨出八尺有余,但他身法虽快,衣染香蛮腰一扭,就飞快的拦到了他的
身前,娇声道:“修门主,请留步。”
修罗门主右衣袖一拂,喝道:“站开去。”
一道劲风直逼过去,吹得衣染香一身白衣飘飘欲飞,衣染香并没让开,娇笑道:“修门
主若是伤了我,知道后果如何吗?”
修罗门主心头猛然一动,拂出的衣袖及时收了回去。
衣染香举手掠掠被他袖风吹有的须发,嫣然一笑道:“那说话的就是家师,她老人家要
我转告修门主,令媛并未受到丝毫伤害。”
修罗门主道:“令师是什么人?”
衣染香道:“家师是谁,方才上官掌门人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修罗门主目光森冷,怒嘿一声道:“你们果然是宇文靖老匹夫的手下?”
“哟!”衣染香霎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娇声道:“修门主怎么可以出口伤人呢?”
“宇文老匹夫,修某要亲手劈了他。”修罗门主满脸俱是怒容,身上一袭紫衫无风飘动,
大笑道:“修某听说宇文靖在泰山出现,特地找他来的,没想到他却先找上修某来了,好,
他人在那里?叫他出来。”
衣染香道:“教主怎么会亲自来呢?”
修罗门主道:“好,叫你师父出来,修某有话间她。”
“不!”衣染香道:“家师不想见你,才要我转告修门主的。”
矮弥勒大笑道:“你师父架子倒不小,老夫去把她揪出来……”
身形一晃,朝屏后掠去,但他身形堪堪掠到,突觉一股力道奇猛的掌风迎面撞来,矮弥
勒掠去的身形还未落地,口中沉笑一声,举掌迎击过去。
但听“蓬”的一声,两股掌风击实,他一团人影不但没被震退,却已冲了进去。
只听屏后响起黎佛婆的声音哼道:“矮弥勒果然名不虚传,你虽然见到老身,又有何用?
修罗门公主在老身手中,你能救得出去吗?”
矮弥勒道:“你待怎的?”
黎佛婆道:“我徒儿不是在外面和修门主谈了吗?只要谈成了,老身立时放人,绝不伤
她毫发,但你如妄想出手,那就很难说了。”
矮弥勒呵呵一笑道:“好,你是宇文靖手下黎佛婆,老夫已经看到了,我这师侄女只要
有毫发之伤,你黎佛婆也休想有个全尸。”
黎佛婆冷哼道:“那是以后的事了。”
矮弥勒口中说了个“好”字,转身退出屏风,就在这一瞬间,他伸手一把捞住了衣染香
的右臂,左手出指如风,连点了她三处穴道,呵呵笑道:“黎佛婆,现在老夫手里也有了一
个人质,咱们两下扯平,你亲自出来交换吧!”
他这一手当真快得身形如电,出手如电,衣染香也不是弱手,一下就被他制住,动弹不
得。
屏风被缓缓推开,屏后两边伺立着四个白衣少女(她们竟然假扮修罗门女弟子的装束)
中间站着黎佛婆,在她左首,斜倚着一个一身紫色衣裙面蒙紫纱的少女,敢情就是修罗门主
的爱女了。
黎佛婆面色阴沉,喝道:“矮弥勒,你待怎的?”
矮弥勒大笑道:“老夫刚才说的话,你可是没听清楚吗?老夫手上也有一个人,你放开
老夫侄女,老夫也自会放开她,你连交换人质都听不懂吗?”
黎佛婆沉哼道:“老身用不着和你交换。”
矮弥勒道:“你还有什么伎俩?”
黎佛婆冷冷一笑道:“老身要你放开她。”
矮弥勒大笑道:“要老夫放人?你想得很好。”
黎佛婆目光一抬,朝修罗门主道:“修门主,老身不想和你各走极端,你要矮弥勒放手,
免伤两家和气。”
修罗门主两道修眉一轩,朗笑道:“你劫持小女,难道不伤两家和气吗?你先放开小女,
大师兄自然也会放开令徒了。”
黎佛婆怒哼一声道:“老身尊你修门主是一派掌门身分,才处处让着你?你以为老身在
迁就你吗?好,老身由一数到三,你们再不放人,老身礼数算是尽到了……”
她口中还说尽到礼数,实则口气咄咄逼人!
修罗门主清瘦的脸上隐泛怒容,不待她说下去,就豁然大笑道:“黎佛婆,你上门寻衅,
衅由你开,修某并不怕事,你尽到礼数,又待怎的?”
上官平眼看双方各擒了一人,但又各不相让,心想:这事还是由自己替他们打个圆场,
双方把人放了,不就没事了吗?
举目看去,华清辉夫妇、铁打罗汉、杜东藩、祝南山等人坐在椅上,对双方争执,浑似
不见不闻。
这是有悖常情之事,试想华清辉、铁打罗汉,都是极正派的人,(他早已知道杜东藩已
经投到了朝阳教)虽是作客而来,但主人女儿遭人劫持,纵然不帮主人,也该挺身而出,替
双方作个调人,不会不闻不问。
哦,对了,华清辉、铁打罗汉等人,都在斗姥宫中了黎佛婆“五合一”奇毒,吞服了解
药,那解药之中,分明另有迷失神志之药。那么他们……
上官平想到这里,心头登时明白,他们不迟不早先后到来,分明是支援黎佛婆来的了,
自己该怎么办呢?
心中想着,立即探手入怀,暗暗取了一颗解迷丹,然后故意搓搓手,站起身朝铁打罗汉
走去,口中说道:“在下想请大师借一步说话。”
铁打罗汉口中“噢”了一声,就站起身合十道:“上官掌门人有事?”
上官平点点头,走在前面,铁打罗汉就随着跟了过去。
两人走到门口,上官平才转过身来,左手一摊,说道:“在下想请教大师,不知道是什
么药丸,大师看得出来吗?”
他左手掌心果然有一颗药丸,递到了铁打罗汉面前。
铁打罗汉目注药丸,问道:“这个……老衲倒是看不出来,不知上官掌门人是那里来
的?”
上官平趁他注视药丸之际,右手闪电从左手底下递出,一指点了老和尚“膻中穴”,铁
打罗汉骤不防,方自张了张口,上官平已把手中药丸迅快投入他口中,一手又迅快的替他推
开穴道,低声道:“大师刚才中了修罗门的无形剧毒,在下喂你的是一颗解药,大师回座之
后,千万不可露出形迹,大概有一盏热茶工夫,就可以没事了。”
他出手点了铁打罗汉穴道,以及喂他服下解药,都有铁打罗汉的身子挡住了室中诸人视
线。
铁打罗汉听得疑信参半,但药丸已经吞入腹中,只得颔首道:“多谢上官掌门人。”
两人各自回到椅上坐下,上官平心中暗道:只要铁打罗汉清醒了,华清辉就可以由他设
法了。
这么一想,心头就宽慰了不少,现在只要等到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自己再以“传音入密”
把经过和老和尚说明就好了。
上官平和老和尚走到门口只说了几句话,就回到椅上坐下,这一情形,室中诸人还以为
上官平虽然当了掌门人,总究还是个大孩子,缺少江湖经验,遇上了事,自己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