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冷雪娥、冷雪芬师姐妹两人,明明不是中岳派的人,那么假冒钟大先生,必是她
们师父在幕后操纵,她们到底是什么人呢?
第三、那天在斗姥宫素斋下毒的老尼姑,怎么会变成七星会的副会主?这老尼姑也是十
分可疑的人。
第四、是老哥哥再不稀,方才自己长剑脱手飞出,明明是他使的花样,那么由此推想,
把自己引去祖师修真的洞府,也是他事先安排的了,他莫非也是本门中人?他是不是师父交
代自己来找的快活三呢?
这些问题,他一个也想不出答案来,越想越觉得事情错综复杂,也隐隐使人感觉到有一
件说不出的大事,正在酝酿之中,和自己、和论剑大会、和五岳剑派,甚至所有参与大会的
各大门派,都有关连,好像已经露出了许多蛛丝马迹,却又理不出一点头绪来。
正在独自思索之际,忽听板壁上有人轻轻叩了两下,接着响起再不稀压低声音轻轻的叫
道:“喂,上官掌门小兄弟,你睡着了么?”
上官平忙道:“没有,我一直没睡熟。”
“嘘!”再不稀“嘘”了一声,低声道:“说话轻一些,老哥哥也睡不着,咱们出去走
走,透透新鲜空气,你快出来。”
“他明明喝得烂醉如泥的人,怎么一会工夫就清醒了?”
上官平心中一动,应道:“好,我反正睡不着,出去走走也好。”
再不稀道:“轻一点,别吵了人家。”
上官平轻轻开门出去,再不稀已经等在门口,两人走出走廊,但见一轮明月,清光如水,
照得如同白昼。
再不稀低声道:“你随我来。”
他走到西首墙根,双手攀着围墙,爬了上去,又很艰难的往墙外翻出。
上官平当然不用和他一样需要爬着上去,当下走尖轻点,就越墙而出,只见再不稀已经
站在前面等着自己,招了招手,转身就走。
上官平早就知道这位老哥哥是位异人,因此他慢吞吞从墙头爬出来的人,会一下到了自
己前面,也毫不感到惊奇,这就随着举步走去。
那知再不稀明明只是举步走着,看去只不过走得比平常快些而已:但自己却已经跟不上
了,只得加快脚步跟了上去,那知加快脚步还是跟不上他,渐渐已经落后了一大段路。
加快脚步不行,只得施展轻功,朝前追去,那知再不稀看起来走得不快,但自己施展轻
功,还是追不上,心中不禁大为惊奇,一面不住的提吸真气,一路朝前急掠,才算渐渐缩短
距离,却始终和他保持了七八尺光景,再也追不上去。
这一阵工夫,也不知奔行了多少路程?前面的再不稀忽然停了下来,上官平掠到他身前,
赶紧刹住身形。
再不稀一颗头朝左右前后一阵张望,忽然伸手拉了上官平的手,低喝一声:“快跟上
来。”一头朝树林中钻了进去。
上官平问道:“老哥哥,我们到这里是来做什么的?”
再不稀道:“看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他边说边走,一路绕来绕去的穿林而行。上官平看他一路上拉着自己的手不放,同样穿
林行走,他却绕来绕去的,明明两株大松树中间可以过去,他偏要从左边一株绕过去,明明
应该绕道而行的地方,他又偏要从挤不过去两棵树中间,侧着身子硬挤过去,一只手又牢牢
的拉着自己,要自己也擦着树身,缓慢的挤扁了身子才能过去。
上官平忍不住道:“老哥哥,你有没有毛病,放着好好的路不走,要这样硬挤?”
再不稀嘻的笑道:“这样挤才好玩。”
正说之间,前面露出一片泥沼,长着一大片水草,再不稀拉着他笔直跑去。
上官平道:“老哥哥,这片泥沼有水……”
再不稀道:“有水就不能过去么?”
他跑得很快,话声未落,一双脚已经“撒撒”“绰绰”踏着水草跑进了泥沼。上官平被
他拉着手跑,只得提吸真气,用足尖踏着水草过去。总算没陷到泥沼里,再不稀却并没提气,
一路飞跑,溅得泥水像浪花般飞洒。
一会功夫,总算踏到了干土,已经越过泥沼了,上官平一件长衫下摆,溅得尽是泥浆,
不觉气道:“我们不会绕着泥沼过来吗?”
再不稀道:“就是非从泥沼过来不可。”
上官平道:“为什么?”
再不稀翻着一双小眼睛,说道:“不从这里来,你说从那里走?”
上官平听得又好气,又好笑,这片泥沼,不过十数丈方圆,围着泥沼四周,都是森林,
穿过来就是了,当下伸手一指,说道:“我们不会穿林过来?”
再不稀道:“那要绕多少路,你去走走看?”
上官平道:“其实也多不了多少路,至少不会溅得一身泥水了。”
再不稀道:“那是你喜欢让泥水溅到,老哥哥我怎么会没溅到泥水?”
上官平经他一说,注目看去,再不稀身上果然一点泥浆也没有,连他那双只能拖着鞋底
走路的破鞋鞋帮上,也是干干净净,没沾到一点泥水,心中不由大奇,惊异的道:“老哥哥,
你怎么会没沾到泥水的呢?”
再不稀歪着头,笑道:“这道理你想不通?”
上官平一呆,想到他在论剑大会上用手指挥着自己长剑在天空飞来飞去,自然内功精纯,
奔行之际,有真气护身,这就说道:“莫非老哥哥用气功护身,真气包在身外,所以沾不到
泥水了?”
再不稀笑嘻嘻的点点头道:“孺子可敦,练了神功若是不能护体,那还练个屁?”
上官平道:“我也办得到么?”
再不稀道:“那要问你自己,咱们待会回去的时候,你试试就知道了。”
上官平望着他,说道:“老哥哥,你是不是先师临终交代要我上泰山来找的快活三呢?”
“不是。”再不稀笑了笑道:“你不是早就找到快活三了?”
上官平道:“没有呀!我几时找到快活三了?”
再不稀嘻的笑出声来道:“小兄弟,你真是聪明一世,糊冷一时,他如果不是你要找的
人,如果不是你师父从前交代过他,他会传你剑法么?”
上官平又是一呆,说道:“这么说教我一招‘一剑小天下’的就是快活三了?”
再不稀道:“没错,他就是你师叔。”
上官平道:“那么老哥哥你到底是谁呢?”
再不稀笑道:“老哥哥叫再不稀,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还问什么?”
上官平道:“你老人家一定是先师和师叔的朋友了?”
“不是朋友。”再不稀摇摇头道:“不过老哥哥和你师父、师叔都很熟倒是真的。”
上官平连忙翻身拜了下去,说道:“你老和先师很熟,那就是晚辈的前辈了。”
“不,不。”再不稀一把把他拉了起来,说道:“你叫老哥哥没错,我不能说是你前
辈。”
上官平道:“这怎么说呢?”
再不稀道:“老哥哥说没错,就是没错,你何用多问?”
上官平道:“那么老哥哥是不是本门的人呢?”
“唉,你这人实在噜苏!”再不稀摇着头道:“要说是,老哥哥也只算和东岳派是自己
人,却并不是东岳派的人,这就是说我和东岳派渊源很深就是了。”
上官平道:“老哥哥,今晚你非和我说个清楚不可。”
再不稀道:“这话咱们有机会再说不迟,今晚咱们是找人来的,去得晚了,人家已经睡
熟了,再把人家叫起来,总不好意思吧?”
上官平问道:“我们去找的是什么人呢?”
“这话你方才也问过了。”再不稀道:“让老哥哥费一番口舌和你说,你自己去看不是
更好吗?何况这人你也见过。”
说着,当先朝前走去。
上官平跟着他穿林而出,但见湖光山色,群峰环绕,波影澰滟,湖边垂柳成荫,一片浓
绿,明月在天,银光洒地,使人感到说不出的清幽脱俗,好似进入了另一天地!
再不稀踏着碎石小径行去,上官平正想开口问他这是什么所在?
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问道:“来的是什么人?”
上官平听得不由一怔,他如今内功已有相当火候,自然听得出这说话的声音是从远处转
来,相距尚遥,此人竟是随口说话一般,就传过来,尤其自己两人出林之后,一句话也没说,
此人身在远处,居然就听到脚步声了!
再不稀嘻嘻一笑道:“是我领着新任掌门人,拜见老叔来了。”
那低沉声音呵呵笑道:“这几天辛苦老哥哥了。”
上官平听得好生奇怪,一个叫他“老叔”,一个却称他“老哥哥”,细听声音,却又有
几分耳熟,心中暗暗忖道:“这人会是谁呢?”
石子小径沿湖而行,走了约莫一里光景,才看到背山面湖,一片柳荫之间,有三间茅舍,
屋中隐隐透出灯光。
再不稀回头道:“到了。”
他刚走近茅舍,两扇木门呀然开启,迎出一个童子,欣喜的道:“老哥哥来了。”
再不稀笑着问道:“燕儿,你师父在做什么?”
那童子道:“师父和大先生正在下棋。”
“下棋不如喝酒,喝酒使人陶然自乐,下棋只有伤脑筋……”再不稀摇着头道:“咱们
进去吧!”
上官平随着他跨进茅舍,只见客堂中点着一盏油灯,正有两个人对面坐着奕棋。
这两人上官平都认识,左首一个身材高大的红脸老人,正是中岳派掌门人钟大先生。
右首一个个子瘦小,两须花白的秃顶老者,手里拿着一支竹根烟管,嘴里喷着烟,赫然
是在伏虎庙同桌吃饭的别老人家,只是在伏虎庙看到他时,弯腰驼背,一副龙钟老态,现在
腰干挺得笔直,身材就高了许多。
“哈哈!”别老人家打了个哈哈,站起身道:“咱们约好了你今天来的,怎么到这时候
才来?”
再不稀耸耸着肩道:“你是坐着等人,我们可要一步一步走来的。”
别老人家道:“燕儿,快去沏茶。”一面朝钟大先生笑道:“兄弟给你们介绍……”
再不稀抢着抱抱拳道:“这位钟大先生,小老儿早就认识,只要小老儿自己介绍就好了,
小老儿叫再不稀,再不稀就是再也不稀罕的意思。”
钟大先生也连忙抱拳道:“兄弟久仰。”
再不稀笑道:“小老儿只会喝酒醉不死,大先生不可久仰了。”一面一指别老人家,朝
上官平道:“来,来,掌门小兄弟你快来见过二十六代掌门师叔。”
上官平听得一怔;急忙朝别老人家拜了下去,说道:“弟子上官平叩见师叔。”
别老人家含笑道:“很好,你起来,现在你是本门二十七代传人了,我对师兄总算有了
交代。”
他刚说这里,燕儿端着两盅茶走出,放到几上。
别老人家道:“燕儿,这是你师兄上官平,本门二十七代掌门人,你快上去见过了。”
燕儿慌忙走上一步,作揖道:“燕儿见过掌门师兄。”
上官平连忙还礼。
再不稀道:“上官小兄弟你也来见过钟大先生。”
上官平抱拳道:“晚辈见过钟大先生。”
钟大先生已经听出他是东岳派新任掌门人,连忙还礼道:“不敢,上官掌门人请坐。”
再不稀和上官平一起坐下。别老人家问道:“此次论剑大会,想必竞争得很激烈了。”
再不稀道:“完全给老叔料中,一点也没错。”
别老人家吸了口烟,点头道:“剑主落在玄女门手中?”
再不稀点着头道:“来,小兄弟,论剑会上的情形,你来说吧!老哥哥走了半天路,口
干得很,要喝茶了。”
说罢,端起茶盅,就喝了一口。
上官平就把论剑会上的情形,详细说了一遍。
别老人家攒攒眉道:“七星会只是一个江湖帮会,也想来争剑主?奇怪,西岳华清辉一
向淡薄名利,这次怎么也会出来竞争呢?”
再不稀道:“这个老叔就不知道了,华清辉竞争剑主,只怕并非出于自愿。”
别老人家道:“难道还会是别人硬把他拉出来的?”
“非也。”再不稀道:“看情形是他别有苦衷,因为有一个老尼姑,来历极为可疑……”
别老人家道:“老哥神通广大,这老尼姑是何来历,你会弄不清楚?”
“老叔这是给我戴高帽子了。”再不稀耸着肩道:“老实说,这老尼姑江湖上并没见过,
我又不是神仙,掐指一算,就知道了……”
他不待别老人家开口,“唔”了一声,接着又道:“这老尼姑本来已经摸不清她底细,
现在更复杂了。”
别老人家道:“此话怎说?”
再不稀道:“起先她在斗姥宫现身,以‘五合一’奇毒,在很多人身上下了毒,包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