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砰砰两声,跌坐在地。
宇文靖目射棱芒,沉喝道:“黎佛婆,你能逃得出本教主的手法吗?”
右手一转,把劈出的“无极尺”劲气,突然带转,仍朝黎佛婆追击过去。
通天教主(蓝衫中年人)站在阶上,徐徐说道:“宇文靖,你众叛亲离,应该反省反省,
怎的迁怒到新任教主的头上去了?”
说话之时,左手袍袖轻扬,同样不见丝毫劲风;但宇文靖立时发觉自己追击黎佛婆的一
记“无极尺”业已被他悉数挡住!
不,一股无形劲力,直逼过来,反而震得自己脚下浮动,身不由己后退了一步,心头不
禁暗暗凛骇,叫了声:“先天无极尺!”
对方使的居然会是朝阳教独门神功“先天无极尺”,他一生精研“先天无极尺”,本门
功夫自然瞒不过他,心念不由得蓦也一动,此人方才施展“九转还原神功”,现在出手的又
是“先天无极尺”,他果然是朝阳教的人!
心念这一动,不由得心头狂震,目注通天教主,大笑道:“宇文靖还当阁下是谁?原来
竟是师祖卞真人昔年逐徒娄弃子,无怪处心积虑,以覆灭朝阳教为快了!”
师祖的逐徒,那就是他的师叔了,他虽叫出娄弃子之名,但东西两厢的人,对娄弃子三
字,依然没有一个人听说过。
通天教主满月似的脸上忽然飞起一丝杀气,冷然道:“宇文靖,老夫本待饶你不死,这
是你自己找死,那就怨不得老夫绝情了。”说到这里,喝道:“徒儿们,给我拿下。”
他话声甫出,但见蓝影闪动从大殿上飞出四条人影,一下落到了宇文靖前后左右,布成
四方阵势,把他困在中间。
这四个人不仅身上穿着一式天蓝长衫,而且四人面貌也是一式的淡金脸,显然他们都戴
了面具无疑!
宇文兰眼看爹被黎佛婆篡夺教主,众叛亲离,只剩了一个人,心头已经大感气愤,正待
纵身出去,和爹站在一边。
只听上官平以“传音入密”说道:“兰儿,咱们出去。”
宇文兰惊奇的道:“你要帮爹吗?”
上官平点点头,仍以“传音入密”说道:“老哥哥已经来了,他要咱们出去的,但目前
你们还不宜露了身分,仍要以甄令、甄文、甄谦为名,而且只宜使用楚大哥传你们九式‘锁
云手’。”
宇文兰点点头,上官平又以“传音入密”和冷雪芬、祝茜茜两人说了一遍。
只听宇文靖大笑一声道:“你四个门人,只怕未必拿得下宇文靖。”
通天教主悠闲的负手而立,微哂道:“你试过就会知道。”
宇文靖目光一扫,朗声道:“好,宇文靖今天要大开杀戒了。”正待出手。
突听有人清朗的道:“宇文教主且慢!”
话声出自东首廊下。
宇文靖此刻众叛亲离,已经没有人称他“教主”,忽然东首廊下有人叫他“宇文教主”,
所有的人莫不投目看去。
那说话的竟是白虎堂的一名弟兄,此时只见他大踏步朝阶前走来,他身后还有三人也跟
着走出。
无形杀手索无忌喝道:“罗堂主,这四个人是什么人?”
罗绍基冷声道:“索老哥没看到他们是兄弟堂下的弟兄吗?”
索无忌冷嘿道:“罗兄怎么不管束他们?”
罗绍基道:“他们这一举动,兄弟事前一无所知,如何管束得了?”
索无忌一阵嘿嘿冷笑,还没说话,上官平等四人已经走到阶前。
宇文靖目光一注,讶异的道:“你是上官小兄弟!”(四人之中,只有上官平没有易容)
上官平大笑道:“不错,在下正是上官平。”
说话之时已经迅快脱下了七星会的衣衫,四人都把长衫下摆折叠在劲装之中,此刻四人
一齐脱去劲装,放下长衫下摆立时变成了翩翩少年。
宇文靖修眉一皱,说道:“这里的事和小兄弟无关,你们快退出去。”
上官平笑道:“在下和三个结义兄弟,一向爱管闲事,宇文教主乃是一教之主,和这四
位年轻朋友动手过招,岂不有失身分,所谓割鸡焉用牛刀是也,在下兄弟正好四个,正好代
教主出手,宇文教主且请后退。”
这话在平时,倒也不觉得什么,但此刻在众叛亲离,孑然一身之际,上官平居然挺身而
出,猝身急难,这份友情,就弥足可贵了。
宇文靖望望上官平,忽然想到了女儿兰儿,目中不觉微感湿润,颔首道:“小兄弟这份
情谊,宇文靖至为感激,只是……”
通天教主冷然道:“你们说完了没有,这里可不是你们话家常的地方。”
宇文兰怒声叱道:“朝阳教逐徒,皓首匹夫,我大哥和宇文教主说话,你罗嗦什么?”
她学会了改音之法,说来话声清朗,果然已没有半点女子口音。
通天教主被她这句朝阳教逐徒,骂得目中凶光暴射,厉声道:“小子找死!”
挥手一掌,朝宇文兰劈去,但他掌风乍发,忽然一道无形潜力,从大殿檐间斜涌过来,
正好把他劈出的力道抵消。
通天教主不由一怔,举目喝道:“屋上是那一位高人,怎不请下来一见?”
“唔!”檐牙间,有人“唔”了一声,才道:“你还有点眼光!”
刷的一声,一道人影飞落阶前,竟是一个十二三岁的童子。他,正是燕儿。
方才一道无形潜力抵消通天教主掌力的,当然不会是燕儿,那是另有高人出的手,但却
要燕儿现身飞下来充当。
上官平看到燕儿飞落,心知楚大哥他们也来了。
通天教主一身功力已臻化境,能从远处发掌,抵消他掌力,自然是功力足可和他不相上
下的人,那知飞身下来的竟是一个孩童,不觉嘿然道:“小娃儿,你家大人呢?”
燕儿闻言微嘿一声道:“娄弃子,亏你还自称通天教主,竟然说出这等幼稚的话来,哈
哈,修到老夫这等境界,那里还能以年岁衡量一个人,至少,老夫成道之日,你娄弃子还穿
着开裆裤满地拉屎呢!”
这一段话,前面一半,正是通天教主方才说宇文靖的,却给他套用上了。
燕儿,本来只是一个孩童,但他老气横秋的一口一声自称“老夫”,却是满口童音,这
话听在别人耳里,绝不会相信;但通天教主刚才接过他一道劲风,心知他一身功力不在自己
之下,因此对燕儿说的话,不禁疑信参半,嘿嘿干笑道:“这么说你老哥果然是一位高人!”
燕儿要想笑出来,但又强行忍住了,脸上神色古怪之至。他忽然想到传自己一招“抑浊
扬清”的灰衣老道和喜欢人家叫他老哥哥的再不稀,都是游戏风尘的奇人,自己何不学学他
们,好让这老东西莫测高深,想到这里,忽然从他古怪的神情中挤出一丝笑意,耸耸肩道:
“高人二字,我可愧不敢当,我现在又从六十岁回到了童年,只是一个小娃儿而已!”
因为他先有古怪神情,再耸肩微笑,自称“小娃儿”,通天教主真还摸不透他的来历,
目光炯炯,只是注视着燕儿,沉笑道:“很好,老夫那就领教领教你老哥的绝艺。”
燕儿点着头道:“正该如此,不过……”
刚说出“不过”二字,陡听南首响起一个苍劲的声音喝道:“徒儿不可……”二道人影
凌空飞来!
别人不知这喝声是谁,但燕儿听到这四个字,心头不觉一楞,暗道:“会是师父。”
他师父就是上代东岳派掌门人,上官平的师伯别老人家了。
他(别老人家)并不知首托塔天王输给燕儿二十年功力,还传了他(燕儿)一招旷世绝
学“抑浊扬清”,此时看到燕儿要和这个昔年魔教逐徒的老魔头动手,岂非几近胡闹,连小
命都不要了?是以出声阻止,一面急忙飞身而下。
那知他也堪堪只说出“徒儿不可”四字,底下的话还没出口,通天教主身后忽然有人尖
沙的应道:“徒儿在这里,并没惹事呀!”
一道人影,弓着身从大殿檐间飞起,迎着别老人家的人影,凌空撞去。
这一出声,上官平就听出来了,他正是老哥哥再不稀。
要知由燕儿出面去逗通天教主,可是他的主意,别老人家这一现身,岂不把事情搅砸了?
他这一接口,恰好把别老人家“徒儿不可”四个字,接了过去,丝毫不落痕迹了。
两道人影一个从山门外射来,一个从大殿檐牙间迎上去,一来一往快得何殊闪电,东西
两厢的人部仰头观看,眼看这一师一徒凌空飞射,自然会互相撞个满怀,但两人一身功力,
都已臻化境,就在快要撞上之时,各自刹住了身子。
再不稀以“传音入密”说道:“我是叫你来帮忙的,不是要搅局好不好,快点回去。”
两人在相距不到三尺之时,各人左手衣袖一扬,各自凭藉对方衣袖这一扬之力,又如闪
电一般倒飞回去,一闪而逝。
这一下实在太快了,在东西两厢的人看来,就好比“断桥相会”,两人还没撞上,就闪
身而退了。
通天教主看得目中冷芒飞闪,大笑道:“看来今晚倒是来了不少高人,怎不请下来现身
一见?”
燕儿站在他面前笑嘻嘻的道:“高人确实来了几个,那是我小娃儿的几个朋友,不过他
们现在不用现身了。”
这话自然是再不稀以“传音入密”教他的了,他师父在这里现身,他怎么敢说成“老朋
友”呢?
通天教主现在完全相信了,方才两人凌空飞撞,如无极高的功力,飞出去可以,再各自
倒飞回去就无法办得到了。一面问道:“为什么?”
燕儿耸耸肩,笑道:“因为这里只有一个通天教主。”
只有一个通天教主,自然只要他一个人就可以对付,其他的高人就不用现身了。
通天教主仰首大笑一声道:“好、好,咱们那就可以开始了。”
“且慢!”宇文靖朝燕儿含笑道:“他是本教前代逐徒,他是宇文靖的师叔,他若洁身
自爱,本教自可不问,宇文靖身为后辈,更不敢对他有不敬之处,怎奈他居心叵测,因昔年
被逐之恨,始终耿耿于怀,数十年来,一直志在颠覆本教,从西域取得戕害神志的迷失香,
制成药物,企图控制人心,如今被害之人不仅本教,甚至连江湖各大门派,均受他茶毒,此
人既是本教逐徒,追究祸根,出于本教,宇文靖忝为朝阳教一教之主,实在愧对武林,但也
责无旁贷。”宇文靖语音一顿,续道:“因此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要向这位通天教主领教领
教,兄弟若能胜得过他,在本教来说,这是清理门户,兄弟如果不是他的对手,宇文靖也可
以对本教历代祖师有了交代,对天下武林,也尽了我一己之力,所以要请小兄弟把这场过节
让给宇文靖动手才好。”
他在众叛亲离之后,这一瞬间居然大彻大悟,说来正气凛然!
“哈哈!”山门外有人发出一声清朗的长笑,说道:“德不孤,必有邻,宇文教主不愧
为一教之主,能够及时醒悟,那么咱们应该是友非敌了。”
随着声音,当先走入的是一个蓝衫飘匆,丰神俊朗的中年文士,正是七星会会主文曲星
楚子奇。他身后紧随着朱雀堂主南离生、玄武堂主卓剑兰和八名青衣武士。
接着是少林能远大师、罗汉堂十八护法弟子、武当元真子、八名蓝袍弟子、西岳派掌门
人华清辉夫妇和女儿华小芬,门人李传光、荣显宗、修罗门主修潜夫、矮弥勒闻子贤、四名
白衣使女、一掌开天柳五、孙女柳凤儿,最后是丐帮帮主周伯岐、独臂丐干靖边,和八名丐
帮八袋弟子。
这一行人进入大天井,看得东西两厢的人无不为之一愕,因为黎佛婆、玄衣圣母在事前
根本连一点消息也没有,无异是奇兵从天而降。
宇文靖同样看得一怔,拱拱手道:“楚会主,诸位掌门人,宇文靖深感惭愧……”
“哈哈!”楚子奇朗笑一声道:“宇文教主一点也毋须惭愧,自古以来,邪不胜正,各
大门派屹立江湖,少说也都有数百年历史,纵有艰险,几曾被人颠覆过?不信,宇文教主请
看,各派掌门人,不是都好好的吗?”说到这里,折扇豁地打开,朝东西两厢一招,含笑道:
“各大门派会师二郎庙,这也是武林中的一段佳话,诸位道兄可以出来了。”
他此话一出,西厢有人发出一声洪笑,由中岳派掌门人钟大先生为首,南岳派掌门人罗
浩天、形意门掌门人宋景阳、八卦门掌门人许玄通、五行门掌门人房世海,相继走出。东厢
的崆峒派掌门人余日休也率同四个人走了出来。
随在余日休之后,七星会青龙堂堂主曹继善、白虎堂堂主罗绍基也率同堂下武士朝楚子
奇躬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