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行了数日,这一日来到山区,众人也不愿绕道而行,以免费时太久,决定催马直爬过山,再有三日便可到长安。
山路比官道要崎岖得多,费了大半日才来到转角,众人往山上歇息了一会,这时秋意较浓,树叶大多潇潇而下,没落叶的也染上了黄红之色。
众人歇息了好一会,忽然有一个豪杰站在山边,高声叫道:“瞧!山下有一大队兵马行军而过,不知是那一省的军卒——”
其心和马回回一齐走近来看,这山路崎岖,大半日才爬了一半,距地面并不太高,其心目力极佳,只见当先一骑马上挑起族旗招展开来,端端地写着一个紫色的“安”字。
其心入眼识得,啊了一声道:“安大人的部队!”
众人一齐惊道:“原来就是那甘肃总督安大人的精军,怪不得气势雄壮,整齐分明。”
其心却奇道:“安大人镇守西关,极少挥军入京,难道这次有什么要事不成?”
他对安大人的印象极好,再加上可爱的安明儿,心中对安大人无形间甚是关注。马回回也自不解道:“而且安大人最近大军打了一个胜仗,国内平安无事,为何却要班师回朝?”
想了一会,都不得要领,众人在山下俯视,那队伍走了将近一个时辰都未走完,起码也有好几万大军。
其心道:“咱们现下有事,也管不得了,不如快些赶路,乘天黑之前走出这山区。”
众人催马前进,足足走了三个时辰,才到了下山的路径。
下山比较省力,但路却并不好走,而且还得留神马匹失足冲下去控制不住,一行入下得山来,夜色已然十分浓厚。
夜色之中,众人计划不如沿着官道先找一个地方歇下来再说。
次日清晨,一行人又自起程,走了不远,忽然身后人马之声大作,回首一看,只见尘头滚滚,不知漫延多远,正是安大人的军队。
原来他们不避路道难行.翻了一座山,省了不少路程,歇了一夜,而那安大人军队走的官道较远,昨夜整夜行军,却正好又在这儿逢上了。
其心喜道:“正好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大军行得近了,其心心想如若见着安大人或手下大将熟人,一定又会极力表扬自己,他心中实在不愿居功,转念道:“我不如先避到一边,等马大哥派人打听清楚再说。”
心念一定,招呼了马回回,便策马走到道旁林木处。
这时大军已到,其心只见当首一队人马.居中的正是那安大人,轻甲轻盔,青巾微袍,简直威武已极。
只见那军中入人面有疲容,想是连夜行军,但却无一人乱发一言,大军过处,只闻战甲马蹄之声,心中不由暗暗佩服安大人治军之能。
安大人何等身份,亲骑行过,路民都须回避,马回回等人等安大人过去了,才下马走了出来。
又过了一会,再向前走,来到了一片大广原,一路上马回回等见军士个个默不出声,倒也不好上前相问。
到得广场,前军传下令来,大军暂停行走,可以解甲休息。
这时人声大作,马嘶连连,军士们都解甲下马,坐在地上喝水进食。
马回回觉得这是机会,便打了一个手势,其心见安大人等官员坐得很远,便也走上前来。
马回回走到一个浓眉大限的军士分边,拍拍那军人的肩头,道了声:“老乡。”
他是西北人氏,西北各地的方言十分流利,这安大人的军队中都是甘肃人,他开口操着甘肃乡音,果然那军人客气地道:“这位老乡,有什么事吗?”
马回回微微一笑道:“请问老兄可知道安大人行军回朝却是为了什么?”
那军上摇摇首道:“这个兄弟不知,只是传下令来如此。”
马回回好生失望,那军士却热心道:“老乡你不妨去问问那队,那一队青锋队是专管那传令工作,消息比较灵通。”
马回回点点头,道了谢便向那青锋队走去,其心也在身后。
来到那青锋队中人人都在忙着,敢请大军虽是停歇了,但仍有不少传令报告的工作,只有右方两三个军人在一堆休息着。
这时军士们正下甲休息,场中甚为混杂,其心和马回回两个老百姓在其中行动,一时并未被发现。
马回回走上前去,拍拍一个背向着他们、坐在地上的军士,又遭了声:“老乡!”
那人缓缓起身,却并不转身,其心无意之间只见那久前面两步左右也背站着一个军士,那军士尚未解甲,背上护背圆铜片雪亮。
其心从那铜片之中,隐约瞧见这被马回回招呼着的面容,虽只隐隐一瞥,心中猛然大震,那人此时背对着马、董两人,伸手在脸上擦了一擦,大约是擦去汗水,这才慢慢转了过来。
他看了马回回一眼,道:“什么事?”
只见他满面黑须,好一张威武的面容,马回回微笑道:“敢问老乡——”
那军士这时目瞥了一瞥其心,其心向他微笑点了点头。
马回回接着问道:“敢问老乡,安大人此次入朝,却是为何?”
那军士皱了皱眉道:“大约是上方的命令,老乡不是军中兵土,何必多问?”
马回回心想可能此事涉及军事之秘,自不便再问,于是行了一礼,和其心一起行去。
一路上其心和他说说谈谈,好一会才走进了场外的密林之中。
一入密林,其心面色陡变,沉声道:“马大哥,好险好险!”
马回回见其心面上神色,吃了一惊道:“董兄弟你怎么了?”
其心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左右打量了一下,才低声一字一字道:“那军士,他便是凌月国主!”
马回回大吃一惊,正待惊呼,其心汇作了一个手势,道:“方才我无意中从他身前的一个军士铁甲上的护背铜片中瞧见他的面容,决计错不了!”
马回回呆了一呆,道:“那……那他怎么……”
其心插口道:“当初他迟迟不转身,就是想从那队友的镜中看看咱们是什么人,后来他伸手在脸上一抹,乃是涂上伪装之物,他若不伸手,我还道是瞧不实在,他一抹脸,我便断定是他,立刻装得若无其事。”
马回回哦了一声。
其心又道:“我一路上故意和马大哥谈笑,如果说出来,马大哥如忍不住吃惊,那凌月国主精灵无比只伯立刻发觉,此番我无意间看出是他,不知他心中是否晓得我已瞧出他的行藏,方才他目光扫我一眼,我对他微笑点头,虽毫无破绽,但这人阴诈精密,城府深得令人可怕,他到底知不知道我已看出他的行藏犹未可知……”
马回回嗯了一声道:“多亏董兄弟你机警,但不论他知不知道,他总知道兄弟你也到了这儿。”
其心沉吟道:“那倒无所谓,他必定推想咱们是路过此地而已,只是不知他混在军中做甚”。
马回回道:“不好,他不但混入大军,而且混主传令队中,分明要打探什么机密传令—
—”
其心点点头道:“天幸大军中有这许多军士,咱们一问便问到他,马大哥,这事不比寻常,咱们得好好考虑一下。”
马回回颌首道:“看来凌月国主的阴谋的确不小。”
其心道:“两相权衡之下,马大哥,我想我最好是留在大军之中,一来可以保护安大人,再者可以探破那凌月国主的阴谋
马回回道:“可是——可是那长安的英雄大会?”
其心道:“马大哥就说我有急事,不能参加……”
马回回沉吟了一刻道:“目下只好如此了。”
其已道:“请马大哥给众位英雄解释,这的确是迫不得巴马回回点点头道:“到了长安咱们仍提名你为盟主,你虽不在,但想来不久也可赶到,我们就在长安再见。”
其心施了一礼,马回回心知其心机警无比,而且功力深不可测,虽然对方是凌月国主,必不会吃亏,自己功力相差太远,留下来可能是拖累,于是匆匆别过其心,去告诉同行同伴。
其心也缓缓走出林外,心中盘算如何也混入军中,并且首先须暗中示警安大人,叫他先自留心,以免自己祸生突变救之不及。
他这一混入大军,遭遇到了许多极为奇异的事,暂且不提。
长安城。
整洁的街道,繁荣的市场,古老的建筑,淳厚的民风,可说是名城的特征。
这几日以来,长安城中可真是热闹万分了,街道上行走的,都是些名震一方的英雄人物,酒店饭店做生意都来不及,那些武林豪客,真是酒若白水,林到酒干,到处都是豪壮人声,每日都闹到二更时分。
西北道上的好汉由马回回率领,终于及时赶到了长安城中,这几日以来众人马不停蹄、着实辛劳万分,一入城来,立刻找一家最大的酒楼,准备好好的大吃一顿,然后再休息休息。
这一条街道中最大的酒楼是“干杯醉”,正好居于城市中心,马回回等一行人来到门前,只见楼下大厅中人声嘈杂。
马回回下马入厅,他虽是名震西北,但几十年来时常入关,在关内的声名也是赫赫一时,认识的人很多,这一走入大厅,立刻就有很多人迎了上来。
马回回抱了抱拳,大声道:“好久不见各位英雄了。马某有礼。”
他转头一看,只见在端一张圆桌上坐着好几个人,他哈哈笑道:“蓝帮主,你也来了。”
那圆桌坐着的正是丐帮的英雄,蓝文侯长长一笑,指着马回回道:“老马,明日就是大会的日子,我只当你不会来了哩。”
马回回哈哈大笑道:“什么话?莫说马某从西北赶来,就是再远也得赶来参加,看看咱们盟主的风采!”
蓝文侯笑道:“好说好说。老马,你就过来先喝他几盅再说别的。”
大厅里本已够热闹了,这时掀起高潮,更是轰轰一片。
马回回干了一杯烈酒,洪声道:“我在路上遇着了董兄弟!”
蓝文侯一惊道:“其心?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马回回笑了一笑道:“在安大人军中。”
蓝文侯道:“老马,你为什么不叫他也来——”
马回回插口接造:“他本已不推辞担当这盟主之职,一路和兄弟同行来到长安,却有急事,说晚几日赶来。”
他们两人说话的声调特别响亮,别桌的人多半都听到了有关其心的消息,这些人中多半是一心拥护其心为盟主的,登时都静了下来仔细听听。
那丐帮的二侠雷以停这时仰头连干两杯酒,站起身来大声道:“这次在长安英雄大会,都是四方名重一时的人物,咱们几个叫花子可是来凑个数的,但是雷某相信,这儿大多数人对那盟主人选想必多有同样的想法——”
他说到这里,大厅之内已经议论纷纷,雷以停停了一下,又道:“所以兄弟想问个明白,在明日大会中省得麻烦。”
马回回哈哈笑着站起身来道:“雷二侠说得不错,以我马某人说,马某认为盟主一职最适当的人选,当是一个新近名满江湖的少年美侠,想来各位必也熟悉得很,就是那董其心童少侠。”
登时大厅之中响起一声哄堂彩,其心为国立下巨功,而且行侠行义,不计自身危难,原是众望所归,那马回回提出,大多数人也早是如此打算,立刻响应。
众人又闹了一会,这时忽然大厅门呼地开启,一连走进十多个汉子。
为首一人面如重枣,正是那名震一方的山西英风牧场场主孟贤样。
蓝文侯和孟贤样没有多大交情,倒是马回回认识,立刻迎了上去。
那孟贤样哈哈笑道:“听说各位说那盟主之位已内定下来?”
马回回一怔道:“孟兄这是什么话?”
孟贤样仰天一笑不语。
马回回奇道:“这是天下英雄大会,盟主由天下英雄共推,怎能说内定之言?”
孟贤样忽然抱拳道:“虽然大会会期定于明日,孟某今日有几句话是不吐不快!”
群雄中有多人和孟场主交情甚深,一齐道:“孟场主决清说。”
孟贤样道:“方才听说各位一致准备推那董其心为天下盟主,孟某却有意反对!”
马回回哈哈笑道:“我说孟兄你是怎么了,原来是这个事儿,你有你的意见,各人想法不同,也是平常之事,岂能说咱们之意即是内定?”
他显然也有了怒火,语气也渐僵硬。那盘贤样长笑道:“孟某以为天下盟主之位,非那齐公子齐天心不能胜任!”
他曾受齐天心的救命之恩,对那齐天心的侠义作风极感崇佩,一心想推出齐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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