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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向北而来,满眼望去都是苗兵的尸体。过了好一会儿,柳敬宣远远望见有三个人在清军的包围之中苦苦支撑。
慕容决绝、南宫菩宿眼睛一亮,两个老人顿时高兴得泪流满面,清军包围的正是慕容节烈、南宫威满、南宫璀云三人。
此时三人早已‘精’疲力竭,背靠背不停地喘息着。南宫威满对着慕容节烈说道:“慕容节烈,你从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慕容节烈一剑劈倒一名清军的士兵,冷冷说道:“南宫威满,你不用说风凉话。有本事,先杀出去再说。”
南宫璀云左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冲着南宫威满说道:“大哥,都怪我,若不是因为我,大哥和父亲也不会遭此劫难。”
南宫威满摇了摇头,强装笑颜说道:“二弟,现在说这个干什么。对了,看见那个骑马的人没有,好像是个领头的。一会儿我冲到他的面前,你就踩着我的脑袋跳过去,杀了他,赶快夺路逃走。”
南宫璀云摇了摇头:“要走一起走!弟弟我绝不独生。”
南宫威满叹了一口气说道:“二弟,父亲向来最疼你。你是我紫‘玉’山庄的希望。只要你活着,我南宫家就能薪火相传。不要再耽搁了。”
正在三人谈话间,慕容决绝、南宫菩宿一声大吼杀进了包围圈。慕容决绝睚眦具裂,手中长剑如蛟龙出海,又似怪蟒翻山。南宫菩宿手中的大刀也是上下翻飞,刀风霍霍。清军士兵碰上此二人,顿时血‘肉’横飞,爹妈嚎叫。刹那间,慕容决绝与南宫菩宿劈出一道血胡同。
南宫威满眼见自己的父亲还活着,突然长大了嘴巴,哭了起来。
南宫菩宿的心中也是一酸,眼泪扑簌簌滚落两颊。
“儿啊,此地不是讲话之所,我们赶紧走!”
走字还没有说完,一支雕翎箭正中南宫菩宿的后心。南宫菩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旁的南宫璀云与南宫威满立刻扶住了南宫菩宿。
“父亲!父亲!”两个儿子大声呼唤。可是南宫菩宿嘎巴了两下嘴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便合上的双眼。
慕容决绝抬头观瞧,只见大批的清军再次包围而来。
他拉起慕容节烈,准备抢一匹马夺路而逃。突然十几杆长枪迎面刺来,慕容决绝‘挺’身向前,用身躯挡住了慕容节烈。
慕容决绝被十几杆长枪‘洞’穿,一声没吭便垂下了头。
慕容节烈手中幽冥剑左刺右砍,瞬间砍翻了几个马上的骑兵。当慕容节烈的左手快要触‘摸’到父亲的身躯时,一柄马刀砍在了慕容节烈的后腰。慕容节烈立刻趴在了地上。后面几个长枪手纷纷上前,以慕容决绝相同的方式刺穿了慕容节烈的身躯。
慕容节烈死的时候,两眼仍凝望着父亲的方向,没有闭上。
另外一边的南宫一家也没有好到哪里。随着一阵密集的箭弩而来,南宫璀云与南宫菩宿的身上均中箭十几处,好像个刺猬。南宫菩宿由于哽嗓中了一箭,当场毙命。南宫威满虽有神功护体,但战斗的时间太久了,他也早已‘精’疲力竭,神功不再。
清军之中十几个大刀手奋力挥舞雪亮的马刀,罩定南宫威满一阵狂砍,这位金刚伏魔神功的佼佼者瞬间被砍成了一团烂泥。
正在南宫璀云快要昏‘迷’的时候,一只温热的大手将其提到马背上。他模模糊糊听到柳敬宣在他的耳边呼唤。
不知过了多久,南宫璀云悠悠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坡上,山坡上,山坡下,到处是尸体,到处是鲜血。远处烟雾弥漫,喊杀声已经渐渐消散。
眼前柳敬宣半跪在地上,望着南宫璀云,神情十分凝重。
看到南宫璀云醒了,柳敬宣急忙关切地问道:“璀云,你怎么样了?”
南宫璀云苦笑一声:“我恐怕不行了。我死不足惜,只是以后再也不能‘侍’奉在您的身边左右。有些心有不甘。”
柳敬宣不由鼻子一酸,流下泪来。
第四百六十三章 生离死别
南宫璀云喘了一口气,哆里哆嗦伸出双手,轻轻抓住柳敬宣的双臂说道:“大人。我乃一介武夫,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我只知道,大丈夫人生在世,要扶危济困,除暴安良。我虽称不上什么大英雄,却也自问从未做过泯灭良心之事。我始终相信,恶人总有恶报,好人才得善终。此次劫粮,我知大人是照顾我和欣白,所以没有知会我前去赴险。可是我等还是难逃一死的宿命。我亲眼看到我妻欣白和一众姐妹,皆因不愿受辱,而挥刀自尽。我救之不及,更是自身难保。我真得很没用!”说着,南宫璀云的眼睛也变得湿润起来。
柳敬宣轻轻摇了摇头:“璀云,切莫如此说!在我的眼里,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南宫璀云的眼光开始有些发散,他鼓足气力说道:“大人,我南宫家对不起你,望你不要太过记恨我的父亲。他,他也很可怜!”
柳敬宣的眼泪一双一对地往下掉:“璀云,你放心。赫连家与南宫家的仇怨自此烟消雨散,只要你愿意,你我永远是兄弟。”
南宫璀云嘴里轻声呢喃着:“兄弟。是啊!我们是兄弟!”说完,南宫璀云闭上了双眼,脸上依然保留着一丝笑意。
楚敬连带着林道宏等人找寻公主奴玉,最后在阿牙克库木湖边找到了奴玉与段怀北的尸身。段怀北的身上插满了雕翎箭,他的身躯紧紧护住了奴玉。而奴玉的身上插了一把弯刀,那是奴玉在段怀北死后用来自尽的。
段怀北自打从云南出发,就一路追随苗王与奴玉公主。此次与清军作战,他时刻不离奴玉的身边左右。直到死的那一刻,他都在用生命保护着自己心中的姑娘。但是他是幸福的,因为在自己死的那一刻,奴玉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虽然很轻,却十分清晰:“怀北,你的恩情我此生难以报答。如果有来世,我愿意嫁给你!”
楚敬连的心中如翻江蹈海,难以平静。他想将奴玉、段怀北的尸身带回,但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清军。他根本没有机会这样去做。
林道宏上前一步说道:“阁主,我们还是赶紧走吧!此番大局已定,我们以后再找机会吧!”
楚敬连点了点头,拨马向南而去。突然清军发现了楚敬连等人,一声呼哨,数百骑兵冲向楚敬连等人。
林道宏、智月、魏成功、洪梦奎一见不好,大声说道:“阁主快走!我等断后!”
楚敬连双眉一挑,厉声说道:“我擎天阁的弟兄生则同生,死则同死,我焉能临阵脱逃,弃兄弟于不顾!”
洪梦奎也不答话,伸出巴掌罩定楚敬连马的后胯就是一拳。楚敬连胯下战马吃痛,四蹄腾空,绝尘而去。
林道宏看了看身边的三人,笑道:“我们今日死在一起,也算应了我等曾经发过的誓言!”
魏成功点了点头,看了看旁边的智月大师,笑道:“能与各位弟兄们死在一处,魏某幸甚!只是不知智月大师死后会不会回归西方极乐!”
智月左手摸了摸自己光头的头顶:“什么极乐不极乐!贫僧杀了这么多人,佛祖焉能收留与我。”
洪梦奎手提一杆乌金长枪,大声笑道:“是啊!想那么多干什么!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话音未落,四人便被数不清的清军包围了起来。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柳敬宣远远瞧见那四人已经湮没在清军的铁蹄之下,楚敬连的心中再次感到一股剧痛。他感到嗓子发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楚敬连感觉头晕目弦,险险要栽落马下。但是他下意识双手死死的抓住马的缰绳,他一定要活着。不然林道宏等人的死就会变得毫无意义。楚敬连胯下的战马向着南方,不停地继续奔跑着,奔跑着,不知道何时才能到达终点。
周子健为了找丹丹公主,与楚敬连等人走散了。他继续向北,猛然发现了鬼道叶凄寒。鬼道躺在地上,浑身鲜血淋漓。他张着大嘴,不住地喘着粗气。
周子健急忙翻身下马,来到鬼道的面前,急声问道:“仙长,你怎么样了?”
鬼道两只赤红的怪眼透射出乞求的目光,轻声说道:“快,快给我来个痛快。”说话间,口中鲜血直流。
周子健自己打量鬼道,他的身上到处是刀剑劈砍的伤口,他的双腿更是被截为两段。
“仙长,其他人呢?丹丹公主、朱三爷他们都在哪里?”
鬼道张着大嘴,缓缓说道:“死了,全都死了。没有死的也都成俘虏了。周子健,快给我来个痛快!”
周子健咬了咬牙,手中沉雪一挥,斩下了鬼道的人头。
周子健翻身上马,刚要向北方冲去。一个坚实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周子健的左臂。
周子健大吃一惊,回头一瞧:“柳敬宣!”
柳敬宣问道:“周大侠,你要做什么?”
周子健大声说道:“我要救丹丹!”
柳敬宣摇了摇头:“你一个人救她,等于是送死!”
周子健冷冷一笑:“我不怕!”
柳敬宣苦笑一声:“我不是怕你死!我是怕你死了,丹丹再没有活的希望。”
周子健的头无力地垂了下来。
也不知跑了多远,楚敬连在马上再也支撑不住,翻身栽到马下。
又不知过了多久,楚敬连感觉有人在给他喂水。楚敬连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发现眼前半跪着诸葛清琳。诸葛清琳的身边则躺着上官云英。
楚敬连挣扎着坐起,冲着诸葛清琳感激地说道:“多谢诸葛姑娘。”
诸葛清琳不置可否,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楚敬连再看看旁边的上官云英,目光呆滞,神情木然。
楚敬连轻声问道:“他怎么了?”
诸葛清琳淡淡说道:“他的父亲与哥哥都死于乱军之中,他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
楚敬连点了点头:“哦!”
楚敬连看了看四周:“你的父亲…”
第四百六十四章 胜者为王
诸葛清琳的眼圈又开始泛红:“刚才为了救我,业已死于乱军之中。”
楚敬连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他微微抬头,远处的夕阳好像血染得一般,让人心悸。
若羌城内,由于清军几乎扫灭了所有苗族叛军,作为主帅的博霁非常高兴。他一声令下,在若羌县的知县大衙,如今的行军营署,大摆筵宴,犒赏三军。席间,博霁请来了远在且末的策妄阿拉布坦和准噶尔部的一些将军。
博霁看了一眼坐下下手的策妄阿拉布坦,朗声说道:“汗王殿下,此战以为如何?”
策妄阿拉布坦此时的心中十分不悦,他本来是坐山观虎斗,看清军与苗军的哈哈笑的。没想到,相比军容整肃、盔甲刀矛齐备的清军,粮食匮乏、马匹与兵器严重不足的苗军的实力太过不堪一击。最令他刮目相看的,是清军的博尔济吉特?策凌,不仅有勇,而且智谋极高。
博尔济吉特?策凌早就识破了苗营偷袭清军粮车的计谋,所以早早地领了五千军士,佯装粮车向依吞布拉克进发。而策凌又悄悄地派了几名细作混入到了苗军的队伍之中,当奴玉带领大部离开营地,前往玉苏普阿勒克塔格的时候,愽霁就已分兵抄了阿其克库勒湖苗军的老巢。同时清军还一并将丹丹的叶尔羌部已经给一勺烩了。
奴玉、段怀北率领四万大军还未接近玉苏普阿勒克塔格,便陷入了清军两气夹攻之下。清军的大炮一阵轰鸣,苗军便已溃不成军。紧接着,清军乱箭齐发,苗军更是死伤无数。无论奴玉、段怀等人如何拼死血战,在清军的大炮与弓箭面前,苗军还是显得不堪一击。短短两个昼夜,苗军几乎全军覆没,只有几十个人幸得逃脱。
策妄阿拉布坦的对清军此战既生气,又忌惮,对于愽霁的提问只得陪笑说道:“总督大人虎威,本王今日佩服得五体投地!”
愽霁得意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汗王过誉了。本督此次旗开得胜,一来是凭借当今圣上英明睿智,二来靠我三军儿郎誓死用命,其三嘛…”
愽霁盯着策妄阿拉布坦神秘地一笑:“多亏汗王在苗贼的后面虎视眈眈,这才让苗贼首鼠两端,不敢造次!”
策妄阿拉布坦听得十分真切,他明白愽霁的话外之音。哪里是苗贼首鼠两端,不敢造次,这分明是指他准噶尔汗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下场与苗人一样。
策妄阿拉布坦干笑了两声,说道:“总督大人说得是,说是的!”
愽霁再次端起酒杯,大笑道:“汗王殿下,来,饮酒!”
在距离营署大约五百步的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