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翼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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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翼剑- 第2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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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依萍连忙道:“此事好说,贵使团一路舟车劳顿,不如休息几日,在城内游览游览,顺便见识一下我国风情,和议的事慢慢再谈,如何?” 
周子聪道:“不必了,我等身负皇命,哪有心情游玩,既然你们大汗不在,咱们先谈和约也行,从现在开始谈吧。” 
这书呆子已看出姜依萍决计不肯让这门亲事就此作罢,故而语气颇为强硬。 
姜依萍道:“贵使现在想谈亦可,我这就去安排人手,副使大人呢?” 
杨飞道:“和约之事不归我管,在下还是照公主的安排,在城内游览一番,公主殿下昨日还说要带在下去个地方,公主忘了吗?” 
姜依萍娇笑道:“我岂敢忘记这件大事,待会人家便陪你去。” 
周子聪见二人公然打情骂俏,不禁皱起眉头,质问道:“公主不是还要同本使商谈和约之事吗?” 
姜依萍道:“此事自有人陪贵使商谈,等你们将条款订得差不多了,再让我审核,报请我们大汗批准方可,所以这前几日是不用劳驾本公主大驾的。” 
周子聪知她是故意敷衍,将那些马前卒抬出来磨自己的性子,等时间差不多了,那达延汗自然已回到汗廷。 
最可气的还是杨飞这个副使,通敌卖国,与姜依萍这个鞑靼公主一个鼻孔出气,自己孤掌难鸣,做起事来更是难上加难,回国之后,一定要将杨飞参上一本。 
“既是如此,还是等贵国大汗回来再谈吧。”周子聪冷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走出老远,隐约可闻他的嘲讽声:“果然是蛮夷之邦,不知礼数。” 
姜依萍脸色变了一变,却未发作,反倚着杨飞道:“咱们现在就走?” 
杨飞道:“当然是现在,难道还要看那书呆子的脸色?” 
他跟周子聪故意作对倒不是私心作祟,毕竟不到万不得已,周子聪断不会违抗皇命,将朱玲芷带回去,思来想去,还是自己的那个计策最好,在和林多待些时间,让朱玲芷多多“水土不服”,到时病亡便更有说服力。 
姜依萍眼珠一转,道:“咱们现在这样前呼后拥的出去,也没什么味儿,不如你换上我们的服饰,混入牧民之中,这才好玩。” 
“如此甚好!” 
杨飞满口应允,他也不想被一大群人簇拥而行,他还指望查清地形,来个夜探飞鹰堡。 
二人换过蒙古牧民装束,偷偷溜出驿所,看着对方的奇装异服,不禁大笑起来。 
草原民风开放,那些蒙古少女衣着举止,较中土女子大胆得多,不时可以看到露着小臂的年轻少女与情郎在街上嬉笑,规行矩步的姜依萍和杨飞夹杂其中,反倒成了异数。 
杨飞咽了下口水,朝姜依萍凑了过去,低声道:“小萍儿,咱们是不是该表现得亲热一些,免得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姜依萍哼道:“你想得美。”话虽如此,娇躯却距杨飞近得多了。 
走过一片民舍,姜依萍领着杨飞到了和林那小小的集市,那里商品少得可怜,居然还有几个汉人在那里贩卖从中土运来的货物。 
杨飞对此大感兴趣,要知道现在两国还没有互通易市,这些汉人能够冒着杀头之罪,不远万里将货物运到和林,可是难于登天。 
可杨飞前去用汉语搭讪,这才发现那些所谓的汉人,大多是穿着汉人服饰的外族人,骗骗本地人还行,骗他这个货真价实的汉人那是休想,其中唯一的一个汉人也已久居和林,说起汉语亦结结巴巴。 
离开集市,姜依萍感慨道:“你也看到和林的荒凉之景,皆是久经战乱,通路闭塞所致,光我们鞑靼大小部落足有上百,各部各自为政,时有内战,与你们明朝互不通商。 
“这些牧民生活较你们汉人艰苦得多,所以我才会一力促成和亲,条件是在边境开通互市,不过你们皇帝只答应互通马市,铁器之类仍在禁止之列。” 
杨飞暗忖朱佑樘又不是傻瓜,卖铁器给你们杀明军吗? 
他笑道:“那你应该带周子聪来此看看,那家伙满口仁义道德,说不定看了反倒深受感动,会在和约条款上大大让步。” 
姜依萍冷哼一声道:“在你们这些读书的汉人眼中,我们与禽兽无异,如果不是草原广阔,我鞑靼骑兵剽悍,在你们明朝太祖、成祖二朝,我们已被赶尽杀绝。” 
杨飞对这些国家大事漠不关心,朝那座高塔呶呶嘴道:“你不是说,带我去瞧瞧你那位受伤的师父吗?” 
姜依萍皱眉道:“恐怕你不是想看我师父,而是对飞鹰堡有兴趣。” 
杨飞被她一语道破实情,有些尴尬道:“一座破堡有什么好瞧的,我只是对你师父这等绝世高人感兴趣。” 
姜依萍哼了一声,显然不信。 
 
  ~第五章以身试药~ 
“这座飞鹰堡,是和林建城数百年来,唯一没有毁于战乱的建筑,如今仍然保留着建堡时的式样。 
“因为这座古堡是由窝阔台汗下令,由上万名优秀的工匠修筑,当时我们蒙古尚未完全征服你们汉人的宋朝,工匠内以花剌子模、大食的为多,所以此堡的式样,跟你们汉人的城堡大不相同。” 
姜依萍一边介绍,一边在前引路。 
不知为何,一路上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出现在杨飞身上,就好像赤身的裸体,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令杨飞几欲扭头逃走。 
当杨飞细究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之时,已随姜依萍来到飞鹰堡堡门前。 
唯有走到近处,才能感到飞鹰堡的宏伟壮观。 
整座古堡几乎达到和林的十分之一,是除皇宫外最大的建筑,最引人入目是那座高塔的塔尖,高度较皇宫的穹顶还要高上半截。 
令人奇怪的是,堡前连一个护卫都没有,姜依萍敲了几下门环,便运劲将堡门推开一条门缝,带着杨飞走了进去。 
入目是一个占地数亩的广场,广场两侧遍植古树,广场的地砖皆以青石铺成。 
杨飞从姜依萍口中得知,和林附近并不产青石,这些石头皆需从千里之外的山上运来,仅此一项,可见建堡时工程之浩大。 
堡内静悄悄的不见半个人影,杨飞不禁有些纳闷。 
这那日松身为国师,在鞑靼国内应是炙手可热的人物,这飞鹰堡平时怎么说也要有大批鞑靼士卒护卫,堡内弟子应该有上千才成。 
步入广场前的正殿,终于见到一个老人,那老人衣着颇为怪异,一身红色长袍极为宽大,头上是一顶长瓜皮帽,看上去既非汉人服饰,也不是蒙古衣服。 
老人正拿着一把扫帚,在那慢慢扫地。 
杨飞以为那老人只是一个仆役,见姜依萍走了过去,也不以为意。 
直到姜依萍扑到那老人怀中,说起了蒙古话,杨飞才知这个老人大不简单,姜依萍的蒙古话说得又急又快,以杨飞那只学了几日的半吊子水准,如闻天书。 
可令杨飞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姜依萍拉着老人用汉语向他介绍道:“这便是我的师父,那日松大师。” 
“他是你师父?”杨飞眼珠子差点都掉下来了。 
姜依萍柳眉一扬道:“对,他是我师父,你看不出么?” 
杨飞只好施礼道:“在下杨飞,中土汉人,见过大师。” 
他细心打量那日松,看不出这糟老头有何异状,好像连武功也不会,实在跟他印象中的一国国师大相径庭。 
那日松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用字正腔圆的汉语道:“施主终于来了,老衲在此已经候了二十四年了。” 
杨飞心中一跳,莫非老家伙看出自己的来意,要不怎么说出如此暗藏深意的话来? 
杨飞亦双手合十,毕恭毕敬道:“想不到大师的汉语说得这么好。” 
那日松道:“老衲早年在藏入教之后,曾在中土游历十载,若连汉语都不懂,如何了解人生百态? 
“所谓的语言,不过是凡人沟通的桥梁,满天神佛是用不着语言的,如果知晓了其中的道理,学起来便不是那般困难了。” 
杨飞才知这老家伙是传闻中的藏教喇嘛,怪不得衣着如此怪异。他讶然道:“那小萍儿的汉语也一定是大师教的,不知弟子猜得对不对?” 
姜依萍闻杨飞当着那日松唤“小萍儿”,不禁将这无赖狠狠瞪了一眼。 
那日松道:“正是!” 
杨飞道:“弟子听小萍儿说,大师数年前受了重伤,正好弟子粗通医术,大师可否让弟子瞧瞧?” 
那日松道:“身体对老衲来说,不过是副臭皮囊,受伤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施主今日来见老衲。” 
杨飞道:“既然大师不想让弟子诊治,那弟子还是就此告辞了。” 
“且慢!”那日松微微一笑,一脸高深莫测道:“施主难道就这么带着疑惑离开?” 
杨飞奇道:“大师如何知道弟子心中有疑惑?” 
那日松道:“施主若想知道,何不随老衲到禅房一叙?” 
杨飞正想看这老秃驴准备怎样装神弄鬼,故作犹豫半晌,揖手道:“如此有劳大师了。” 
那日松在前引路道:“施主请!” 
姜依萍不料二人谈得如此投机,反将自己晾在一边,跺足之余,芳心不禁暗奇,为何向来不理世事的那日松师父,见了杨飞一反常态,热情起来? 
看起来并非自己的缘故,杨飞这家伙来飞鹰堡后也奇奇怪怪的,定要看个明白。 
她心怀此念,便跟上前去。 
正殿的整个后墙供奉着满满的佛像,样子跟中土寺庙内的佛像迥然相异,不但面目狰狞,姿势也颇不雅观。 
杨飞不禁怀疑,这老家伙是不是参的是欢喜禅,听说藏教那些喇嘛最好此道。 
他偷偷瞄了瞄后面跟着的姜依萍,心想搞不好就是这老家伙喝了姜依萍的头啖汤,再看前面佝偻着身体、时而咳嗽两声的那日松,联想起先前姜依萍投怀送抱的亲密情形,心中越发肯定起来。 
从正殿偏门拐过一个弯,来到那日松所说的禅房,房中除了两张蒲团,空空如也。 
难道这老家伙准备给自己谈经论道?杨飞忽然有些后悔来此。 
那日松做了个请的姿势,杨飞不得不硬着头皮盘膝坐下,他直勾勾的瞧着那日松那张近在咫尺的老脸,似乎想瞧出什么端倪来。 
二人相对而坐,谁都不先开口说话,连旁观的姜依萍也感到不耐烦的时候,杨飞终忍不住问:“大师,你说已经在这里等了弟子二十四年了,可弟子今年尚未满二十,难道大师在二十四年前,就知道弟子会降生于世,还会来到这个地方?” 
杨飞其实是在暗中讽刺那日松是个欺名盗世的神棍,那日松岂会听不出? 
可他也并不生气,和颜悦色道:“在二十四年前,老衲知道会在这飞鹰堡遇上施主,这是佛祖千万年前已经定好的事情,而施主正是被佛祖选中的人,所以施主今日便来了和林,遇到老衲。” 
杨飞问道:“万一弟子在这二十四年间突然病故,或者碰到别的事情,跟大师错过遇期,怎么办?” 
那日松笑容满面道:“佛祖决定好的事情,是永远不会错的。” 
杨飞道:“大师的意思是说,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佛祖许多年前已经定好的,我只不过像木偶般照做罢了?” 
那日松道:“正如施主所言。” 
杨飞暗道若是如此,那佛祖肯定是世上最大的神棍。 
那日松微笑道:“施主这么认为也未尝不可?这个世界,什么佛祖、真主、上帝皆在人心中,谁也没有亲眼见过,你说他存在他便存在,你说他不存在他便不存在。” 
杨飞暗中吓了一跳,难道老喇嘛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他对这个那日松感觉有些高深莫测起来,又问:“如此这个世上佛祖并不存在,那大师又如何知道佛祖在二十四年选定弟子前来拜见大师?” 
那日松道:“一切皆是因果使然,施主曾经种下因,今日来此便是果,今日的果,亦是原来的因。” 
杨飞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那日松也不再出声,禅室内一片寂静。 
这一老一小倒觉无异,姜依萍首先觉得不耐烦。 
她虽是那日松的徒弟,对什么佛祖可是毫不感兴趣,那日松也从不强迫她参透什么禅机。 
她会带杨飞前来,只不过想令杨飞在那日松面前吃吃苦头,可让她想不到的是,杨飞这个嬉皮无赖也肯坐下来说说正经话,与那日松相谈甚欢。 
以前那日松与人讲经,每次最少也要好几个时辰,看来这次也不例外,她以前的经验便是出去透透气,这次也只好同样如此了。 
姜依萍思及此,道:“师父,你和杨飞慢慢谈,徒儿先出去了。” 
那日松眯着双眼,恍若未闻。 
姜依萍离去不久,那日松那双昏花老眼,忽然爆出两道精光,问道:“施主此来和林,难道没有什么目的吗?” 
那日松说话的声音一如平常,可传入杨飞耳中,却如当头棒喝,不由自主道:“弟子乃奉我国皇帝之命,护送我国宁平公主来贵国和亲。” 
那日松又问:“那施主来飞鹰堡是为了什么?” 
杨飞道:“听说大师受了重伤,弟子略通医术,来为大师看看。” 
“那可真是多谢施主了,老衲这伤乃不治之症,一副臭皮囊而已,不治也罢。”那日松忽然喝道:“其实这一切对施主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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