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大哥,是我!」来人正是假扮宫女的梅云清,她狠狠瞪了杨飞一眼,显在责怪杨飞拿二人之间私事出来炫耀。
南宫逸怔了一怔,捧腹笑道:「云清,想不到你变成这副模样。」
梅云清嗔怒道:「此乃权宜之计,连大哥也笑话我?」
杨飞深恐二人越说越久,便道:「南宫御医,别忘咱们赶着去取药,并非说话之时,反正同在宫内,晚上你来我的住处,咱们再行商议。」
梅云清附和道:「此言甚是,那小妹先行告辞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梅云清一走,二人再也无语,闷声前往御药房。
南宫逸狮子大开口,几乎将御药房的药材搬去近十分之一,杨飞负着大包小包,累得气喘吁吁,等到左右无人,嘲讽道:「御医兄,你抓这么多的药,就不怕把人吃死?」
南宫逸微笑道:「本御医不是要把人吃死,而是要将你累死。」
杨飞怒火大盛,却又拿南宫逸毫无办法,谁让他现在不过区区一名小太监,而败家子却是皇帝钦点的大御医。
杨飞守了半日,眼看着一大锅药材最后熬成小小一碗药,眼珠子差点都掉出来了,心想败家子果然名不虚传,如此多珍贵的药材竟变成一小碗,若非皇室,恐怕早就吃成穷光蛋了。
万贵妃喝了那碗药,果然红光满面,精神大好,似已痊愈。
朱见深见爱妃如此,龙颜大悦,立时赐了南宫逸一个正六品的官职,在太医院已属数一数二,是夜还在安喜宫留宿。
深更半夜,三人同聚,密谋不轨。
「不行,我要去见皇帝!」
杨飞「啪」的一掌拍在地图之上,险些将木桌震得四分五裂,眼下皇帝正在安喜宫,若不去见,岂非错失大好良机。
南宫逸道:「你要去死,恕我不送。」
「你说什么?」杨飞挥拳相向。
梅云清拉住他道:「稍安勿躁,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那个彩霞不是说要帮你吗?我看这法子不错,南宫大哥你现在有官职在身,又可随时出宫,易于结交万安父子,便由你收买万安父子,你看如何?」
南宫逸斜眼睨着杨飞道:「我为何要帮他?」
杨飞怒道:「不帮便不帮,老子不稀罕。」
梅云清道:「南宫大哥别同这家伙斗气了,少宗主不是叮嘱你要尽力帮他吗?」
南宫逸嘿嘿笑道:「云清,你干嘛要道破,为兄还想急急他呢。」
杨飞楞了半天,强忍怒气道:「南宫逸,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梅云清对杨飞道:「你也要催促彩霞完成此事。」
杨飞嗯了一声。
南宫逸道:「我也可帮你在万贵妃面前说说好话。」
杨飞怒眼瞪去,道:「不用你管。」
他只见南宫逸出马便捞到一个官职,还讨到皇帝欢心,较只会靠女人办事的自己果有天壤之别,长此以往,他在南宫逸面前愈发抬不起头来。
没关系!梅云清知他心事,轻轻握住他的右手。
南宫逸瞧在眼中,微微一笑,揖手道:「时候不早了,为兄需尽早回安喜宫,免得引人起疑。」
梅云清道:「小妹不便现身,就不送大哥了。」
杨飞白眼一翻,打鼻孔哼道:「慢走!」
南宫逸阴阳怪气道:「不客气!」
待南宫逸离去之后,梅云清瞪着杨飞,嗔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前世的冤家?每次见面都要吵架?」
杨飞一屁股坐倒,有气无力道:「我也不想和他吵,每次都是他引起战火。」
「明明是你看人家不顺眼,还要倒打一耙。」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杨飞问道:「宫中耳目众多,你四处查探,可曾遇上危险?」
梅云清娇媚的白了杨飞一眼,好似你现在才知关心人家?她便捡了一些险事说了。
二人对坐闲聊,不知过了多久,杨飞最后已是哈欠连连,厚着脸皮道:「云清,时辰已晚,和为夫上榻就寝吧。」
梅云清一声轻呼,被杨飞抱了起来。她羞得耳根通红,埋首杨飞怀中,却未出声反对。
杨飞轻轻抹去梅云清脸上易容之物,深情一吻,然后伸出颤抖的双手,去解玉人衣襟。
衣衫落尽,杨飞贪婪的目光在心上人白玉羊脂般的胴体上来回巡视,还啧啧有声:「真美!」
梅云清羞怯的双臂环胸,嗔道:「不许瞎看!」
「笃笃笃!」门外非常不凑趣的有人敲门。
杨飞恨不能掐死来人,轻轻道了声,「我去去就回。」将被子覆在梅云清玉体之上,便去开门。
「什么人?」杨飞怒极之下,连声音也忘了掩饰。
「怎么?本公公来得不是时候吗?」梁芳脸色看起来愈发阴郁。
杨飞呆了一呆,连忙换上笑脸道:「当然不是。」
梁芳仔细嗅了嗅,问道:「你是不是在房中藏了女人,为何这里有一股脂粉之气。」
杨飞心中吓了一跳,佯作若无其事道:「哪有此事?小人成日跟那些宫女在一起,难免如此,公公若是不信,不妨进屋查看。」
「本公没功夫管你这些闲事。」梁芳不耐烦的道:「本公此次前来,便是要你去杀一人。」
「不知公公要小人杀什么人?」
梁芳一字一句道:「东宫太子。」
~第六章 绝处逢生~
杨飞虽已猜到一二,仍佯作大惊道:「东宫太子?」
梁芳点头道:「不错,是东宫太子。」
杨飞大声反对道:「不行,刺杀太子乃诛连九族的大罪,此事万万不可。」
梁芳嘿嘿冷笑道:「梅云飞,你以为此事还由得你吗?本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是杀害宋德顺的凶手,光这一条入宫杀人的大罪,已可将你就地处斩,要是本公再加两条罪名,你不但罪责难逃,还会诛连你的家人,难道你就不想见见你的妻子?」
杨飞愕然道:「我妻子?」
梁芳回首道:「将人带上来。」
杨飞只见一名女子在两名侍卫的挟持下走上前来,双目紧闭,显是昏迷不醒。
「青青?」杨飞万万想不到姚柳青真会死而复生,而且会在此情形下相见。
杨飞出手如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姚柳青夺下。
「你抢人也没用,本公在她身上下了剧毒,如果明日午时之前没有解药,她便会毒发身亡。」
杨飞掌心抚在姚柳青背心,源源不绝的输入内力,可她仍无丝毫反应。
「如你功成身退,本公自会给你解药,而且还会让你一家团聚,你去是不去,悉随尊意。」
杨飞瞧着姚柳青,咬牙切齿道:「去!」
「好!」梁芳面色转和,道:「在你妻子身上有张地图,上面标着一条密道,直通东宫内殿,你看完之后,将其烧了,免得落人把柄。」
杨飞点了点头道:「公公可否在此立下毒誓?」
梁芳不假思索道:「若你事成之后,若我违诺,教我肠穿肚烂,不得好死。」
「有公公此誓,在下也就心安了。」
「那本公恭候佳音。」言罢,拂袖而去。
杨飞转身回屋,缓缓将姚柳青放入椅内,头也不回的对悄然行至身畔的梅云清道:「你带青青去找南宫逸,看他可有法子解毒,再偷偷出宫,我事成之后便去找你。」
梅云清讶然道:「你真要去刺杀太子?」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我已令青青死过一次,焉能不救?」
「可是梁芳未必会信守诺言。」
杨飞眼中凶光一闪,杀气大盛道:「果真如此,他恐怕得小心他那条狗命。」
梅云清望着杀气腾腾的杨飞,心生感慨,谁会想到当初胆小怕事的杨飞会变成这副模样?她未再劝说,柔声道:「那你小心一些。」
「你也要小心!」
二人分头行事,杨飞换了夜行衣,将太监服打成包裹负在背上,而蝉翼剑依旧被他蒇在袖中,以备不时之需。
他将轻功展至极致,避开一队队巡查的侍卫,来到梁芳交托的那张地图上的地道入口。
这地道本是宫内的下水道,仅可曲身俯行,道内还有数寸深的积水,臭气熏天,而且昏暗无比,幸好以杨飞现在的修为,闭气一段时间已不成问题,否则熏也熏死了。
在地道行了盏茶功夫,总算到了地图上所标出口,杨飞轻轻托开石盖,跳了出来。
四下漆黑,毫无动静,杨飞取出地图看了一眼,上面将太子寝殿位置画得十分详细,当下跃上屋檐,几下起落,已至其顶,揭了几片琉璃瓦,偷眼望去。
子时将过,殿内仍有灯光透出,一名身着明黄服饰的青年男子正伏案读书,看来正是太子。
杀是不杀?
杨飞心中闪过姚柳青苍白的面容,牙关一咬,蝉翼剑滑出袖口,轰的一声,破开屋顶,连人带剑向那太子刺去。
那太子似曾习武,闻得动静,不假思索抓起砚台,朝杨飞掷来。
砚台扬起大片墨汁,直取杨飞双目,杨飞无奈之下,稍稍一侧,避开墨汁,蝉翼剑自太子臂上划过,带起大串血珠。
那太子趁机远远避开,手抚伤臂,仍是镇定自若,喝道:「尔乃何人?为何刺杀本太子?」他年岁甚轻,此声厉喝,竟较朱见深更显威严。
杨飞心生怯意,罢手不攻,瞧向太子,见其面容,顿时大惊,原来这太子正是两日前与朱寰豪一起逛街的朱堂!怪不得朱寰豪那晚对这表弟如此恭敬。
「杨兄,怎会是你?」太子本名朱佑樘,朱堂只是化名,他记性极佳,最擅辨眼识人,只是迎上杨飞的目光,便将之认出。
杨飞自知不妙,低声道:「有人逼我来杀你。」
「那你现在杀是不杀?」
杨飞苦笑道:「我本就不想杀你,见到朱兄你,那更杀不成了。」
「既是如此,还不快走?」
「小弟告辞!」杨飞话犹未毕,殿外侍卫破门而入,将朱佑樘围在正中。
锦衣卫千户兼东宫侍卫统领仇鸾喝道:「保护太子殿下!」一马当先,抢步攻来。
杨飞右掌一拂,仇鸾及一干侍卫只觉大力传来,拥着朱佑樘不由自主向后退步。
「得罪了!」杨飞身形淡了一淡,忽然凭空消失。
仇鸾职责所在,虽知不是杨飞对手,仍硬着头皮意欲提气追去。
朱佑樘忽道:「不用追了,由他去吧!」挥退一干侍卫,只留仇鸾在殿。
太子妃匆匆赶来,见他受伤,连忙将他搀住,焦声道:「殿下,你受伤了!」
朱佑樘淡然道:「仅伤皮肉,并无大碍,待会你们再放出消息,说本太子遭遇刺客,性命垂危,命不久矣。」
仇鸾惊道:「太子殿下,这个……」
朱佑樘微笑道:「宫中有人想除去本太子,咱们何不演出戏给他们瞧瞧?」
仇鸾恍然大悟道:「太子是等那些幕后主使自己跳出来。」
朱佑樘不置可否,对太子妃道:「张妃,接下来便要看你的了。」
东厂之内,梁芳彻夜未眠,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
以杨飞的武功,如果按他安排去做,刺杀太子并非难事,就怕这家伙不肯卖命,不过这小子妻子性命捏在自己手上,也由不得他。
一阵阴风吹过,梁芳打了个哆嗦,正欲关窗,忽觉房中多出一人。
「梅云飞?」梁芳先是一惊,随即换上笑脸道:「事情办成了吗?」
杨飞将血迹斑斑的蝉翼剑拍在桌上,冷冷道:「事已办成,解药拿来。」他决定先诳到解药再逃之夭夭,姚昭武之事,再图后计。
「为何东宫没有动静?」
「公公何不派人去东宫查探?」
「再等片刻,若太子遇刺,本公的人便会来报。」
「好,我在这候着!」杨飞坐在那里,似在闭目养神,其实心中紧张得要命。
过了片刻,一名厂卫匆匆来报:「禀厂公,东宫太子遇刺。」
梁芳回首看看椅中,杨飞已然消失不见,佯惊道:「竟有此事?抓到刺客没有?太子可有贵恙?」
那厂卫道:「据东宫侍卫讲,太子殿下身负重伤,性命堪虞,刺客亦未抓到。」
梁芳沉吟一下,道:「你们调齐人手,速速捉拿刺客,本公去见皇上。」
那厂卫领命而去。
藏在帘后的杨飞听得莫名其妙,自己明明只是划伤朱佑樘右臂,怎么落成重伤了?难道自己如此厉害,已可伤人于无形?他垂首看看蝉翼剑,那些血迹竟然不褪,似乎缓缓往剑身渗去。
梁芳大声道:「梅云飞,此乃解药,你用本宫给你的腰牌带你妻子出宫,当可通行无阻,出宫之后本公自会放了你岳父,以后你们远走天涯,莫要露面。」
杨飞顾不得再看蝉翼剑,现身接过解药,面露疑色道:「这真是解药吗?」
「本公怎会骗你?你妻子吃了若不管用,你可再来。」
杨飞哼了一声,悄然离去。
许是闻到刺客的消息,皇宫守卫已然森严许多,杨飞索性换上太监服,谎称为万贵妃抓药,大摇大摆的前往御药房。
他不知梅云清二女是否已出宫,只好来找夜宿御药房的南宫逸。
南宫逸已然入睡,问明来意,愕道:「云清并未来找我。」
杨飞沉思道:「那她们会去何处?哎哟,不好!」脸色大变,人已无影无踪。
「到底如何回事?」南宫逸苦笑不已。
他刚刚关上房门,意欲寻个脱身的法子。一名太监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