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翼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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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翼剑- 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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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唐芸一声惨叫,连退七步,每退一步,口中便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杨飞内力之浑厚,当今武林,后起一辈,能数者寥寥,唐芸只是暗器厉害,要论到真功夫,只怕差了老大一截,她与杨飞对掌,比拼内力,岂非自找苦吃。 
「走!」杨飞趁机拉起伏在幸小月尸首前痛哭流涕的幸小龙,一连数掌,震开围在四周的唐门中人,脱出重围。 
唐芸受制,幸小月身死到杨飞携幸小龙脱身,一切言之虽长,却不过数息之间,那些唐门中人猝不及防,被杨飞冲出,方才如梦初醒,稀稀疏疏发了几颗铁蒺藜、梅花镖之类的暗器,待及追去,杨飞二人早已无影无踪。 
杨飞在长安长大,对地形自是极为熟悉,逛了两圈,便甩去追兵。 
二人藏在一处黑巷,看着一个个黑衣人自巷口掠过,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终于黑影渐稀,二人松了口气,忽闻不远有人低声道:「六小姐,属下等搜遍方圆三里,都没发现那小子!」 
又闻唐芸那中气不足的声音道:「他先是食了下有蚀功散的元宵,又中了我那断魂针上的剧毒,难以逃远,定在左近,你们仔细再搜。」 
蚀功散?光听名字,已知厉害!杨飞暗暗运功,丹田真气果然一点一点正在缓缓消失,只是他本身内力太过浑厚,一时不察而已。 
他心中暗暗自嘲:自己中此奇毒,还懵然不知,要敌人言后方知。 
杨飞忍不住探首瞧去,只见那名黑衣人离去之后,唐芸俯身吐了几口淤血,蜷缩下来,那弱不禁风的样子,令人几难相信她便是号令众多壮汉的首领。 
杨飞距她不过十丈之遥,若是趁其不备,一个箭步便可冲出将她制住,夺取解药。 
而幸小龙更是脸色涨红,双拳紧握,怒恨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唐芸,若非杨飞没有表示,他早就拼上小命,冲出为姐姐报仇了。 
杨飞心中天人交战,不知是否搏上一搏,忽闻远远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只好又缩了回来。 
脚步声移近,突闻唐芸有些惊讶的声音道:「九哥,你怎么来啦?」 
沉默片刻,一个男子声音传入杨飞耳中:「他逃了吗?」 
唐芸「嗯」了一声道:「他中了毒,逃不远的。」 
杨飞如闻青天霹雳,那声音他熟得不能再熟,来人正是与他朝夕相处,生活了八年的表兄付俊,杨飞心慌意乱,暗忖付俊与唐芸是什么劳什子兄妹,莫非付无忌与唐门不仅仅是勾结在一起,而且压根是唐门中人,只是为投振威镖局,改名换姓而已? 
付俊双手还提着两盏灯笼,正是先前答应为白玉霜买的花灯。他将灯搁在一处台阶,搀起唐芸,柔声道:「十一妹,这里由为兄看着,你先回去休息一下。」 
唐芸道:「可是这次行动由我全权负责,七叔答应过绝不插手。」 
付俊道:「事急从权,你在长安受了重伤,若是有个闪失,我爹如何对大伯交代?」 
七叔?付无忌果是唐门中人,还是唐芸的七叔?杨飞再次猜中,哪里高兴得起来? 
唐芸犹豫半晌,自囊中取了一块令符,递给付俊道:「那家伙奸诈无比,最会偷袭暗算,九哥需得小心提防。」 
付俊应道:「为兄与他自小一起,他有什么花招,怎能逃出为兄法眼?」 
八年的兄弟之情换来如此评语,杨飞心若滴血,痛苦不堪。 
唐芸点了点头,终于步履蹒跚的渐渐远去。 
寒风吹过,台阶上的花灯摇摇晃晃地挣扎了两下,终于翻滚下来,化成两团火光,刹时之间,灰飞湮灭,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付俊柔和的声音低唤道:「飞扬,我知你就在附近,快出来吧,唐芸已经走远,我不会害你的。」 
你不会害我!杨飞心中一热,几欲冲出与付俊重叙兄弟之情。 
「飞扬,飞扬!」付俊又唤了两声。 
一股淤血冲口而出,幸好杨飞见机极快,强自捂紧,方才没有咳出声来,忍了半天,伸手抹了抹鼻端的热流,瞧了一眼,掌心尽是黑色的鲜血。 
他只觉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已不听使唤,双腿一软,无力的缓缓软倒在地。 
「我要死了!」杨飞转过这个念头时,眼前是幸小龙焦急惊呼的面容,脑中一沉,昏厥过去。 
「大哥,你怎么啦?大哥,你醒醒啊!」幸小龙终究是个半大孩子,见此情形,惊慌失措,略带哭腔的声音忍不住大叫出来。 
付俊循声掠来,见杨飞倒在地上,肤色如墨,七窍流血,惊道:「他怎么啦?」 
幸小龙拦在杨飞面前,恶狠狠道:「你这个坏蛋,不许伤害我大哥。」 
付俊苦笑道:「他也是我的兄弟,我怎会害他?小兄弟快让开,他中了剧毒,再不救治,恐怕性命难保。」 
幸小龙狠狠盯着他道:「刚才你和那杀死我姐姐的坏女人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跟他们都是一伙的。」 
付俊见事情紧急,无暇多说,伸指戳去,幸小龙勉强一挡,应指而倒。他匆匆自怀中取了一个小瓷瓶,倒了两粒红色的丹药,撬开杨飞大嘴,塞了进去。 
忽然,付俊身形一闪,掠到巷外,面无表情地负手而立。 
不久,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他面前,讶然道:「原来是九公子,为何不见十一小姐?」 
「她方才受伤不轻,已回去疗伤去了!」付俊手执方才唐芸留下的令符,在那黑衣人眼前一晃,淡淡道:「接下来你们受命于我,由我指挥。」 
那黑衣人恭恭敬敬道:「是,公子。」 
付俊问道:「找到了吗?」 
黑衣人道:「这里地形复杂,咱们人手不够,实在……」 
付俊怒道:「那还不快去找!」 
「是,公子!」那黑衣人唯唯应诺,揖手告退,刚刚走了两步,又闻付俊喝道:「且慢!」他只好回头,诚惶诚恐道:「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付俊沉吟道:「既然这么长时间还未找到,那敌人定已逃远,你们扩大范围,继续搜索,若是有何蛛丝马迹,回来报我。」 
黑衣人应了一声,飞掠而去。 
付俊四处查探了一番,确定附近无人,方才负起杨飞,解开幸小龙的穴道,低声对他道:「随我一起。」 
幸小龙方才听他之言,倒也信了他几分,犹豫半晌,随他前行。 
有付俊出面应对,他们一路疾奔,终于有惊无险回到幸小月住的那间民宅。 
宅内寂静,许是所有人都去寻找杨飞踪迹,里面空无一人,幸小月的尸首仍躺在那里,幸小龙甫入院中,便忍不住扑了上去,嚎啕大哭起来。 
付俊低喝道:「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他虽与幸小月不熟,见得此景,甚是伤感。 
幸小龙止住哭声,用力抹了把泪水,迷惑地道:「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付俊苦笑道:「何谓好人?何谓坏人?坏人会做好事,好人亦会种恶果,为善为恶,不过一念之间。」见幸小龙一脸茫然,才想起他只是一个孩子,哪里听得懂这些。 
「死者已矣,咱们还得救没有死的人,对不对?」付俊丢下这两句,匆匆进屋,将背上的杨飞小心翼翼放到榻上,又取了两粒丹药,喂杨飞服下,搭着脉门,运功助他驱毒。 
他身为唐门中人,当然有唐门的独家解药,只是这解药对唐芸那断魂针毒有无效果,尚是不得而知。 
幸好杨飞屎运极佳,过了片刻,咳了几口淤血,原本乌漆抹黑的老脸终于渐渐转白,微弱的呼吸也急骤起来,显是解药见效。 
一直在旁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的幸小龙喜道:「杨大哥他好了吗?」 
付俊摇头道:「断魂针上的毒是祛了,但他体内还有一种毒,名为蚀功散,我没有解药,亦无能为力。」 
幸小龙急道:「那可怎么办?」 
付俊道:「这种毒对身体虽有损伤,一时半会却要不了命,你们逃出险境,寻找名医为他医治,定能根除。」 
幸小龙道:「可杨大哥这个样子,外面那些坏人都在寻他,我们如何逃出长安?」 
付俊道:「我自会安排好一切,你……」忽然一声大喝:「什么人?」身形一晃,出现在门外。 
不知何时,他的轻功变得如此之高,若是杨飞瞧见,恐难置信。 
院门大开,白玉霜呆呆盯着幸小月的尸首,俏脸苍白,悲恸不已,她身着劲装,手持长剑,英姿飒爽,一副行走江湖的女侠装束。 
二人陡见,皆是大惊,异口同声问对方怎会在此。 
白玉霜道:「小月是你杀的吗?」 
付俊不答反问道:「你认为是我杀的吗?」 
白玉霜道:「此地别无他人,除了你还会是谁?」 
付俊脸色急骤变幻,默然片刻,沉声问道:「你要离我而去吗?」 
「是的!」白玉霜强抑夺眶而出的珠泪,顾左右而言他道:「飞扬呢,你是不是将他也……」 
付俊冷冷打断道:「幸小月不是我杀的,飞扬是我兄弟,我更不会伤害他。」 
白玉霜追问道:「那他人呢?」 
「你就如此关心他?」付俊脸色苍白道:「原来方才杨飞真的去过你房中。」见白玉霜默语不语,往屋内指了一指,颓然道:「就在里面。」 
白玉霜心忧杨飞,闻言急忙冲入屋内,那迫不及待的样子令付俊一阵心碎。 
幸小龙警惕的守在杨飞床前,将白玉霜拦在身前道:「你是谁?」 
白玉霜见他双目红肿,显然刚刚曾经大哭,眉目之间,与幸小月有些相似,算算年龄,立时猜出他的身分,问道:「你是幸小龙,对不对?」 
幸小龙疑惑道:「我是幸小龙,不过我以前好像没有见过你。」 
白玉霜道:「我是你姐姐的朋友白玉霜。」 
「你是白姐姐?」幸小龙大叫一声,又惊又喜道:「我听姐姐提过你,你和杨大哥一样,都是好人。」扑入白玉霜怀中,哽咽道:「白姐姐,我姐姐她被坏人害死了。」 
白玉霜柔声道:「你姐姐的大仇我们一定会报的,你是个乖孩子,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先让我看看杨大哥的伤势如何了,好吗?」 
「嗯。」幸小龙向后退开,瞧着白玉霜,想起男女有别,小脸窘得通红。 
白玉霜细细察看杨飞情形,她在镖局之时常为一干练功受伤的师兄弟们包扎伤口,长而久之,倒也略通医道。 
幸小龙站在她身后,等她诊治完毕,问道:「白姐姐,杨大哥的伤势怎么样啦?」 
白玉霜道:「他好像中了毒。」小伤小病她还能应付,疗毒非她所能为之。 
幸小龙小声道:「外面的那个人说杨大哥中了两种毒,一种毒他给解了,另外还有一种毒他无能为力,不过那种毒一时还要不了杨大哥的命。」 
白玉霜「噢」了一声,呆呆望向门外。 
幸小龙忍不住低声问道:「白姐姐,外面那个人你认识吗?」 
白玉霜犹豫半晌,如实相告道:「他是你杨大哥的表兄,也是我以前的未婚夫。」 
幸小龙松了口气道:「原来那位大哥是个好人,我刚刚见他和杀了我姐姐的坏女人在一起,还以为他也是坏人呢。」 
白玉霜脸色一变道:「他和杀死你姐姐的坏女人在一起?」 
「不错!」答话的是一直在外面的付俊,他缓缓行来,脸色愈加阴沉,笑容苦涩无比:「我已经成了你以前的未婚夫了吗?」 
白玉霜冷冷道:「你不是自诩有很多女人吗?如此你岂非少了很多顾忌?」 
付俊道:「那只是我瞎吹,我只有你一个,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决计不会胡说八道。」 
白玉霜垂下头去,轻轻道:「所有事飞扬都跟我说了,你父亲杀了我爹,此仇不共戴天,我们以后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你说什么?」付俊如中雷殛,呆立良久,痛苦的抱着头,大声道:「这不可能,我爹怎么可能杀了你爹?」 
白玉霜道:「你不要惺惺作态,假装不知,其实你们父子俩是一丘之貉,当面是人,背后是鬼,你父亲那老匹夫为了图谋那柄蝉翼剑,不但杀了我爹,还栽赃在飞扬身上,要不是飞扬命大,回来报讯,我说不得会被你们蒙骗一辈子。」 
付俊连连摇头道:「不会的,一定不会的,飞扬肯定在骗你。」 
白玉霜道:「飞扬骗我?哼,你爹是不是让你找我要一样东西?」 
付俊怔怔道:「他是说过,可我从来没有想过……」 
白玉霜取下背负长剑,一掀剑柄的机关,里面的蝉翼剑铮的一声弹了出来。她冷然道:「这就是你爹要的东西蝉翼剑,其实此剑有子母两柄,只有合二为一,才能悟出其中的秘密,剑在这里,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将剑抢走,向你父亲邀功。」 
付俊血色褪尽,脸色苍白道:「我从未想过抢你的东西,更没想过杀你。」 
白玉霜将蝉翼剑还入剑柄,缚回背上,寒声道:「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带飞扬离开长安,以后再见,就是我为父报仇之时。」 
付俊握紧拳头,过了许久,方才镇定下来,淡淡道:「今晚难以出城,明早我送你们离开长安。」 
 
  ~第二章 慕容世家~ 
道路泥泞,崎岖难行,车厢的剧烈颠簸将从鬼门关逛了一圈的杨飞拖了回来。 
自己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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