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北固连忙道:“焦老大,难道你要我也用空手跟他对招?”
焦而化正色道:“假如你无法使他用剑,只好用空手了!”
金北固有点不情愿地道:“这不是要我弃长从短吗?”
焦而化淡淡地道:
“不错!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谁叫我们替自己立下那种规定呢,要是我们肯耍赖的话,十年前就可以将这批臭道士杀死了,何必还坚持要在六十招上,明明占了上风而退定呢?把剑收起来!”
金北固虽然收回长剑,却满心不情愿地道:“焦老大!我不用剑可以,可是等我制服这顾老道时,不知道还能剩下几招,你一个行吗?”
焦而化笑笑道:“不行就再等十年,反正藏经不会长翅膀飞了去!”
金北固哼了一声,伸掌斜劈过来,顾清风迎出一指,他虽然不用剑,指风劲烈,并不亚于剑气之凌厉,而且他将风雷剑法的精髓完全化在指法上用出,指发隐含风雷之势,指掌相接。
金北固已退了一步叫道:“焦老大!这家伙很扎手!”
焦而化淡淡地道:“没关系,即使你把六十招全使完了,还有我呢!”
金北固第二次出招时,已经慎重多了,同时也改掌为拳,拳风呼呼,又疾又猛,眨眼间攻出十几招。
顾清风仍是用指相抵,旁观的慕容平却看得暗自心折,他发现顾清风在这三年中进境颇深。
他虽然不用剑,那短短的两枚手指却比剑更为有力,而且收发由心,用在招式中反而显得轻灵空妙。
三清宫中的道士们个个凝神谛视,全视贯注,好像把希望都寄托在顾清风的身上,观主玄风道长尤为关心。
眨眨眼二十招过去了,顾清风的以指代剑威势加强,由守而转为攻,同时还隐隐地占到优势。
那些道士都现出兴奋之色,只有焦而化冷静地数着金北固的招式进行次序,对于胜负却毫不关心。
庭院中只听见他一个人的声音:
“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九,三十……”
战况愈来愈激烈,顾清风的精神也更加振奋,烈烈的指风把金北固逼得手忙脚乱,好像是支持不住了。
五十招之后,金北固更形狼狈,三清宫中的道士们却神采飞扬,不自由主地附合焦而化数了起来……
五十三,五十四!五十……
蓦地殿后冒出一片红光,夹着冲霄的浓烟。
金北固支持过五十六招,忽而止手叫道:“停!好像有地方起火了……”
第四卷 情海波澜第十章 计护宝经
三清宫中的道士们都在极度的兴奋中,以至于忽略了身外的环境,听见他的叫声后,才有所警觉……
玄风朝后一望道:“是藏经楼起火了……”
有几个道士仓惶地向后涌去,准备去救火,玄风道长却神色一动,抢在他们的面前,阻此他们前去道:“站住!你们急什么?”
然后面含怒色地朝金焦二人道:“二位施主另外还带了帮手吗?”
焦而化冷冷地道:“我们两个人一向独来独往,哪里来的帮手?”
玄风道长也冷笑一声道:
“本观弟子齐集于此,这火因何而起?而且偏偏是藏经阁失火,二位难道不觉得有些异常吗?”
焦而化笑了一声道:“我倒不觉得奇怪,这明明是你们自己放的火!”
玄风怒道:“我们自己为什么要放火?”
焦而化冷笑道:
“谁知道呢?也许是你们自己保不住轩辕藏经,才故意放火焚毁经楼,以息止我们夺经之念。”
玄风怒道:
“贫道是个出家人,不会做这种卑鄙之事,而且贫道若有毁经之意,也不会等到二位来时才放火。”
焦而化道:“那是你故意做给我们看的。”
玄风大声道:“这话怎么说?”
焦而化冷笑道:
“这是最通常的江湖手段,你事先将轩辕藏经移到别处,再趁着我们在场时放火烧了藏经楼。”
玄风气得满脸通红道:“藏经楼中收藏着许多道家的经典,而且有不少是本观先师们手录的遗泽,在本观弟子心目中看来,比什么轩辕藏经珍贵多了,贫道怎会为了一部轩辕藏经,作出这种欺师忘宗的乖谬行为?”
焦而化笑笑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们二人没有带一个帮手,这场火也赖不到我们身上,你还是快去救火吧!”
玄风凝重地摇摇头道:“贫道不想去救!”
焦而化淡淡地道:“为什么?难道你愿意那些经典被烧光吗?”
玄风哼了一声道:“贫道无法硬说这场大火不是二位放的!”
焦而化笑道:
“自然不是我们放的,要是你们自己也没有放火,那就是一场天火,合该你们藏经楼遭劫!”
玄风突地哈哈大笑道:
“施主说得好!这是一场天火,藏经楼该遭天劫!天意叫二位施主夺不走轩辕藏经,二位该可以死心了!”
金北固神色一变叫道:“什么?难道轩辕藏经也在楼上?”
玄风仍是大笑道:
“不错!轩辕藏经放在顶楼,此刻恐怕早已化为灰烬了!”
金北固飞身要往后面抢去,焦而化喝止他道:“老二!你干什么?”
金北固道:“去把经书抢出来……”
焦而化冷笑一声道:
“老二!你也太容易受骗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们会放在那个无人看守的地方?你别听他的鬼话了。”
玄风却淡淡一笑道:“以二位施主之能,假如是暗中前来取经,任何隐秘的地方也无法瞒过二位,因此贫道干脆不自作聪明,就将藏经放在最不受注意的地方,这样反而安全一点。”
金北固愕然道:“老大!这倒是可能的,看来我们是自作聪明了!”
玄风立刻厉声道:“二位自己承认放火了!”
金北固也厉声道:“不错!火是我们放的!”
玄风怒道:“二位自命清高,刚才为什么不敢承认?”
金北固冷笑道:
“火是我们自己放的,我们先潜入藏经楼,埋伏下火种,计算准时间,等待火势自动发作……”
玄风冷笑道:“二位用心很深,为何又耍赖呢?”
金北固沉下脸道:
“我们几时赖了,你说我们另带帮手纵火,我们自然不承认,你并没有问那场火是否我们放的。”
玄风呆了一呆道:
“施主此言虽属强辩,倒不能说没有道理,贫道因见二位都在此地,故而没有想到二位身上。”
金北固哼了一声道:“我们做的事哪会给你想得到。”
玄风却又笑起来道:
“可是轩辕藏经亦在火勃之中,二位也没想到吧!火是二位自己放的,这可怨不得贫道了……”
金北固怔了片刻才一叹道:
“焦老大!十年苦心,却毁在我们自己手上,这也只好归诸天意了,走吧!还是靠我们自己的本事去苦练吧!”
焦而化却冷冷一笑道:“我没有那么容易放手!”
金北固一瞪眼道:
“藏经已毁,就是宰光了这批臭道士又有什么用呢?”
焦而化哼了一声道:
“我不会像你这么老实,容易受骗,假如那藏经真在楼上,他会任它遭受火焚而不去抢救吗?”
金北固神色又是一动,玄风却淡然道:
“贫道自知力不足与二位抗衡,留着藏经,反足以引来杀身之祸,倒不如任之焚毁,好叫二位死心。”
焦而化笑笑道:“玄风!你这些话只能骗骗金老二。”
玄风怫然道:“施主凭什么认为贫道说谎?”
焦而化冷笑道:
“金老二与顾清风对手时并没有占到上风,你明明有保全藏经之力,何以会甘心任它焚毁?”
玄风轻叹道:
“二位施主十年前闯剑阵时,武功何等惊人,今日金施主对顾道兄时,虽然未曾用剑,贫道也看出二位武功较之十年前更进一层,藏经旦夕不保,贫道实不愿落入二位之手,唯听之焚毁一途矣。”
他说话的神色平静而自然,好似不加思索就说了出来,因此那心计较深的焦而化也有点相信了。
玄风移头向后面看了一下道:
“轩辕藏经已经焚毁了,如蒙二位允许,贫道想率领门下弟子去扑灭火势,以免延烧到其他地方。”
“你快去吧!我希望你动作快一点,能够将轩辕藏经的断简残片抢出一两片来,证明它的确是焚毁了。”
玄风立刻道:“这个贫道可不敢担保。”
焦而化沉下脸道:
“快去!少噜苏,假如你提不出一个确切的证据,我们绝不会死心,缠得你今生今世都别想安宁。”
玄风迟疑片刻,才掉头向那些道士们施令道:“立刻取水救火!”
那近百名道士一哄而散,动作十分迅速,却毫不凌乱,有的分散取水,有的则迅疾奔向火场,现出平时早有训练。
玄风与顾清风同时启步走向后殿,金北固与焦而化二人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后面,慕容平也遥遥暗蹑。
藏经楼是一栋孤独的小楼,分为上下两层,焦而化埋藏火种的是顶楼,现在发火的也是顶楼。
有部份空手的弟子想冲进底楼去抢救未遭波及的经卷,玄风却喝止了他们,叫他们赶紧扑灭火势。
顾清风连忙道:
“道兄为什么阻止他们抢救经卷呢?据小弟所知重要的经卷全在底楼,也许可以救出一部份来!”
玄风长叹一声道:
“我何尝不如此想,可是他们一定会怀疑轩辕藏经也杂在那些经卷中被抢救出来,岂不是反而添麻烦?”
顾清风瞪了身后两人一眼道:
“那道兄是忍心放弃那些前人的手泽了?”
玄风黯然叹道:
“现在只希望能尽快压灭火势,能保留多少算多少,万一抢救不及,只能归诸于天劫使然了。”
这时已有很多人提了水桶前来,开始扑灭火焰,他们的动作很快,武功基础也极佳,站在楼下浇水,水力却可以直接到达楼上,人多,水源近,工具充足,每个人又出死力施为,片刻工夫,火苗已被压了下去。
又过了一阵子,火势己整个被扑灭了,从外面看来,只有部份屋瓦被烧堕下来,损失并不太严重。
玄风对楼窗中冒出袅袅的青烟与水气望了一眼叹道:
“火起之时,贫道希望轩辕藏经烧得一点都不剩,现在倒希望还能留下一点残骸,以为取信二位之用。”
焦而化冷笑道:
“不错!你们三清的尊神若是有灵,他应该听见你的祝告而帮助你,因为这关系着你们的生死。”
顾清风怒声道:“玄风道兄!你为什么要这样怕他们?”
金北固冷冷一笑道:
“顾道长!神州五剑在我们眼中并不算一会事,别看我刚才打不过你,要是我用剑来对付你,早就宰了你。”
顾清风虽然不太服气,却也无话可说,他对于技击之道颇有自知之明,自己化剑为指已有三年苦功。
金北固在拳掌上虽然胜不了自己,可是他看出对方的长处并不在此,甚至于根本不懂得拳掌功夫。
他所用的招式完全是从剑式上演化出来的,只是没有经过一番抉择与练习,才现得那么笨拙与生疏。
因为有些剑式并不适用于拳掌,有些必须稍加修饰,顾清风深自了解,只要三个月的研琢,对方的成就就足可压倒自己三年的苦练,自然这是指空手对敌而言,假如双方都用剑,他今天就占不了便宜。
想到这儿,他神情又有点异样,泰山论剑,他虽然以谦虚为怀,倡议五剑并尊,实际上他确信自己可以稳居其首。
三年前碰上一个无名少年,吃了一个闷亏,虽然无人知道,却已使他心灰气短,想不到今天又碰上这两个人。
金北固已然难敌,那个焦而化心机极深,他的剑法一定更是刁钻恶毒,世上的无名高手太多了。
此时火势已全灭,玄风首先跳上了楼窗,然而焦而化本想跟着上去,但是他只一抬腿,立刻又停住道:
“金老二!你跟去看看,我在这儿监视着楼下的人。”
他心思细密异常,连一点小地方都不放过,金北固答应着去了,顾清风也懒得上去了,轻轻一哼道:“阁下太多疑了!玄风道兄不会骗人的。”
焦而化冷笑一声道:“假如是顾道长主持本观,在下一定信得过,我与玄风打了近二十年的交道,对他太了解了。”
顾清风与玄风只有三年交往,多少对他也有点了解,在有些地方他固然正直不苟,有时也不免机心太重。
所以他对焦而化的话,倒是未加驳斥,片刻之后,楼上先后飘下二人,玄风空着一双手,神色如恒。
金北固却拿着几页水淋淋的焦破残篇苦着脸道:
“焦老大!这次我们是找自己的麻烦了,那藏经就放在第二层木架上,只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