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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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剑行- 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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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是否征求过我的同意?一下子突然把我召到恩师的灵位前,就给我套上了这具枷锁,你们是否问过我愿不愿意接受?”
  金池道长呆了道:
  “这的确是我们做得太鲁莽了一点,可是我们从来也没有想到你心中会不愿意,这是一个难得的殊荣,更是每一个峨嵋弟子的希望。”
  丁梅村的积郁一下子全爆发了出来,大声叫道:
  “殊荣?只有你们简单的生活中才认为这是了不起的殊荣,而我只想回家去过几年属于自己的生活,在父母前面略尽一点人子的孝思,在妻子面前表示一下内心的歉疚,这才是我的希望!”
  大家总算明白了,丁梅村突然隶身道籍,原来是这么一个内情,自然以丁梅村的人材造诣与年龄,他是最理想的掌门继任人选,而且老一辈的人早有了这种看法,只是大家都没有想到丁梅村会不愿接受。
  金池道长一叹道:
  “我们那样做了,并非成为定局,你若是早表示不愿意,我们定然不会强迫你的,这真是想不到的事。”
  丁梅村冷笑道:“我敢表示自己的心愿吗?”
  金池道长大声道:“怎么说不敢呢?你知道大家都很喜欢你的。”
  丁梅村冷笑道:
  “我们的先师也是俗家弟子半路出家的,他老人家的问题比我简单,只有一个新婚两年的妻子,可是,就在他老人家隶身道籍的前一个月,一队蒙面强盗在他家里放了一把火,杀死了十几个救火的家人,把他的妻子活活烧死在屋子里,先师曾经只身仗剑千里寻仇,却始终找不出那批强盗的来龙去脉……”
  金池道长变色道:“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丁梅村道:
  “强盗纵火杀人却不抢金银财帛,这已经是奇闻,先师生平没有仇家,而且先师的家很少有外人得知,这一切不是太奇怪了吗?我当时不敢拒绝,而且还表示欣然从命,就是希望我的家人不遭受到同样的惨遇。”
  金池道长沉声道:“你认为先师家人之惨死是峨嵋同门所为吗?”
  丁梅村大声道:
  “我没有这样说,可是峨嵋历代掌门中有三个人曾受过同样的待遇,而且都是俗家门人,我应该知所警惕。”
  金池道长厉声叫吼道:“你简直疯了,说出这种欺师灭祖的话来!”
  丁梅村也抗声道:
  “掌门人在决定要我加入道籍前,是否作过类似的商议?师兄先扪心自问,然后再定我欺师灭祖的罪也不迟。”
  金池道长气得手足冰冷,半晌说不出话来。
  王立明却也微微一笑道:
  “英才难求,为门户计,必须有些不合情理的措施,丁大侠对贵掌门,倒不可责之过深。”
  金池道长叫道:“这是我们门户的私事,不用旁人多管。”
  王立明笑道:“贵派若是私事摆不开,敝人可以改日再来请教。”
  金池道长一哼道:
  “不用,我们的问题很好解决,丁梅村,从现在起,我以掌门人的身分宣布将你逐出峨嵋。”
  丁梅村长叹道:
  “我在接到师兄命令再次出场时,已经没有把自己当作峨嵋的门人了,否则我不会向王掌门人求死。”
  金池道长气得只会发抖,口中连叫:“你!你……”
  丁梅村颓然道:
  “小弟今日自知必死,只希望师兄能手下留情,罪止于小弟一身,不要再迁怒到我的家人,小弟感激不尽。”
  金池道长厉叫道:“扯下你的道冠,脱掉道袍,滚出这个地方!”
  丁梅村毫不考虑地依言照办,然后对王立明道:
  “请王掌门人赐我一剑。”
  王立明笑道:“是令师兄逼你送死,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丁梅村惨声一笑道:“王掌门人不肯成全,我只好自求了断了!”
  说完横过手中的剑正待自刎,王立明却飞快用剑一格住道:
  “丁大侠何必如此想不开,峨嵋不容你,七煞剑派……”
?? 丁梅村摇摇头道:
  “丁某背叛师门,已属不忠,怎能另投别家,更陷不义?”
  王立明笑笑道:“丁大侠自己的命自己却作不得主?”
  丁梅村道:
  “不错,丁某一命应属王掌门人所有,因为王掌门人在第一次交手时,即可杀死丁某了,可是丁某欠王掌门者亦仅此一命,王掌门人要杀,丁某绝不抵抗,除此而外,则你我别无瓜葛。”
  王立明笑笑道:“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你可以听我说完了吗?”
  丁梅村想想道:“什么要求?”
  王立明道:
  “大侠叛师已属不忠,亲在轻生,更属不孝,我只要你回家去,好好地尽一个人子之责,同时也安慰一下已经青春老大而尚未过门的妻子,你总该可以接受吧?”
  丁梅村不禁一呆,手中剑不自而然地掉下来,王立明过去用脚一踩,将长剑踏成两截道:“我替你毁了剑,也等于毁了你的武功,你今只能安安份份做个平常人,绝对不能再跟人动手,你明白吗?”
  丁梅村想了一下才深深弯腰致礼道:
  “我明白,丁某所受师门者,仅有武功一项,从此弃武不用,总算可以稍赎对师门之愆。”
  王立明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要你抹去练武以后的岁月,恢复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你家里还过得去吗?”
  丁梅村道:
  “过得去,丁某家中尚有薄田数顷。”
  王立明笑笑道:
  “田园将芜胡不归?你该接过尊大人手中的锄头,别再让老人家再操劳了,丁兄,你请吧!”
  丁梅村又作了一躬道:“丁某有生之年,将永铭大德。”
  这时那中年人却冷笑道:
  “阁下有生之年不会太多,峨嵋的道士不会放过你的。”
  金池道长怒吼道:“放屁!峨嵋做不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
  王立明沉声道:
  “丁兄的事是王某一力担承下来了,谁要是敢动他一下,王某凭手中这柄剑发誓,管保叫他灭门绝户。”
  那中年人也沉声道:
  “立明!峨嵋竟敢骂我放屁,你替我惩诫那家伙一下。”
  被丁梅村撩起的紧张气氛,因为王立明与那中年人的两段话更进入了高潮,因为王立明的话无异是针对峨嵋而说的。
  他将丁梅村的事揽了过来,等于向峨嵋下了战书,由切磋比剑而变成了充满血肠气的挑战。
  可是他处事的方法却赢得了全场旁观者一至的赞扬,表面上虽不表示出来,心中对他已建立了尊敬与好感。
  反之峨嵋的表现却太坏,从丁梅村被逼再次出场,到了丁梅村揭穿峨嵋上一代掌门人出家的内情。
  虽然未经证实,大家都想到一定是峨嵋所为,因此,对丁梅村的叛离师门,大家也寄于无限同情。
  八大门派虽然唇齿相依,关系不比寻常,可是练武人天生的侠义骨气却使大家隐隐地鄙弃峨嵋之所为。
  尤其是金池道长,身为一派掌门,竟然口出粗言,不顾风度,连跟他们走得最近的少林与武当也都暗暗皱眉。
  因此那中年人的话虽然狂傲,却没有人觉得不对,而且更抱着幸灾乐祸的心理,希望看着峨嵋出丑。
  金池道长被那中年人手指著称为家伙,而且还要王立明代为惩诫,早已气疯了,王立明更促狭,笑笑向中年人道:“您也许弄错了吧?这位道长是峨嵋掌门人,更是一位修为有素的道家全真,怎么会骂出那种难听的话呢?”
  中年人也一笑道:
  “也许是我听错了,峨嵋是名门正派,别说掌门人不致于此,门下的弟子也不可能如此,不过我的确听见有人这样骂我的。”
  王立明道:“那一定寺观里养的野狗。”
  话还没说完,旁座已哄然大笑,那是为了王立明太促狭了,使他们明知不应该,但却无法再忍。
  笑声中金池道长的脸变成铁青,一跃离座大声道:
  “贫道自惭无德无能,不足为门户之长,今日会后,贫道不但自请除此掌门职务,而且还决定自刎以谢,可是现在贫道却要向两位讨一份公道。”
  话才说完,立刻有好几名中年道士出来要劝他回去。
  金池道长一叹道:
  “你们还看不出吗?人家今天是有计划前来挑衅的,他们不仅想在武功上胜过我们,更还想彻底毁绝我们。”
  那几名道士都怔然呆立,金池道长又一叹道:
  “方才丁师弟说得对,像我们这种大门派,外人一下子是灭不了的,除非我们自己先从窝里开始。”
  一名中年道者稽首道:
  “丁梅村背师叛帮,掌门人不必把他放在心上。”
  金池道长摇头叹道:
  “不,丁师弟语重心长,物必虫生而后腐,峨嵋像一棵千年的老树,外表虽然粗大,内里却已开始生蛀虫了。”
  那中年道者忙道:
  “几头蛀虫不足以动大树之本,峨嵋门中尚有近千名弟子,大多数都是忠心耿耿的,像丁梅村那种人不过是绝少数而已,掌门人已经将他驱除出门了。”
  金池道长黯然地道:“丁师弟不是本门的叛徒,更不是大树的蛀虫,只有我才是本门的罪人,是一头最大的蛀虫。”
  那道者一怔道:“掌门人何出此言?”
  金池道长又叹了一声道:
  “掌门人是一家门户的灵魂,非具绝大智慧者不足以当此重任,我实在很惭愧,峨嵋数百年的基业,竟被我一意孤行,弄成这副样子。”
  那道者又想开口,金池道长一挥手道:
  “你们回去,把事情留给我处理,虽然我觉醒得太迟,尚幸可以挽救,不过我必须把话说出来,给后人作为殷鉴,而且八大门派中大部份都有人在此,也可以把峨嵋今日之遭遇带回去,作为行事参考。”
  由于他的语态很严肃,使得大家都寂然无声,全神贯注聆听他的谈话。
  金池道长以铿锵有力的声音说道:“首先说到丁师弟的事,先师在仙逝前将大统交给我的时候,曾经感慨地告诉我说,他家中盗劫烧舍杀人之举,确是峨嵋同门所为,目的就在逼他断绝尘缘,献身道籍,此举虽为门户计,然手段过于残暴,千万不可重演,叫我选下一代掌门时,断不可在俗家弟子中觅取,可是我不遵师诫,依然犯了这个错误。”
  丁梅村并没有走,站在一旁道:“师兄在命小弟受诫前,没有对小弟的家人先下手,对小弟已经够宽大了。”
  金池道长道:
  “那是你金风、金蝉、金光三位师兄力阻,否则我早已如法施为了,因为下一代的弟子不堪入选,同一代中只有你最合条件,出家人讲究的是斩情灭性,我考虑不到许多,可是金风等三位师弟知你较深,认为你聪明机智过人,做得太绝了,反而会激起你的反感,他们负责劝说你就范,求我稍缓执行。”
  丁梅村道:“三位师兄的确对小弟晓喻过,他们虽然没有说明,小弟却早已猜透了,是以未曾对他们多作表示。”
  金池道长苦笑道:
  “他们向我回覆说你已经同意了,因此我才没有着手,否则我恐怕会做出更大的错事来。”
  丁梅村道:
  “三位师兄爱我至深,自然不愿意我受到太多的伤害,然而这件事我并没有见怪掌门师兄,师兄是因职责所在……”
  金池道长苦笑道:
  “我担上了峨嵋的道统,只想找个适当的人交下去,动机虽然无私,行事却未能求乎正理,这就是一个人最大错误,不过峨嵋的剑术除了由你来主持研究发展外,下一次再想在八大门派中蝉联帝冠,恐怕就很难了。”
  丁梅村没有讲话,金池道长又道:
  “我们虽然以下求名利为标榜,可是八大门派每一家都在拼命争取三年一度的竞技之冠,想不择手段以期求取保持盛名者,并不止峨嵋一家。”
  少林武当等代表都低下了头,显然金池道长的话说中了他们的心病,金池道长毫不顾忌地道:
  “为了求取人才,大家都将陶冶品德的重要条件丢开了,八大门派中有很多人的私行都已到了令人侧目的程度,可是为了要重用他们的技艺,主事人不但装聋作哑,甚至还有动用门户的势力,故意替他们掩饰的,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
  可是为了颜面之故,都是互相心照不宣,为了三年一度的竞技之会,八大门派根本已忘了练武的目的在救世济人,这实在是武林的一大危机。”
  武当代表林秋声肃然道:“掌门人语重心长,一言中的,敝人回去后,定然会将此言转禀敝掌门人。”
  金池道长一叹道:“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明白的,只是没有人肯出来公开承认而已,刚才贫道所说的只是我们的内忧,八大门派近年来固步自封,夜郎自大,还忽略了更严重的外患。”
  王立明哈哈一笑道:“道长不会的指七煞剑派吧?”
  金池道长肃容道:“不错!正是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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